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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名为爱-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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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了。”
车上,何愈把那个红包递给徐清让:“这是我妈让我给你的。”
徐清让疑惑:“给我?”
何愈点头,小声埋怨:“而且还不让我拆,我的手被她打的现在都还疼呢。”
徐清让伸手接过,脸上,仍旧带着不解。
“为什么要给我?”
年幼时,徐城每年春节都会给他红包。
只是现在离春节还有些日子。
而且他早就过了收红包的年纪了。
何愈系上安全带,义正言辞的说:“哪有那么多为什么,给你你就收下,然后请我吃饭。”
她的样子,很像一只张牙舞爪的猫。
徐清让看着她,突然很想,被她挠上一爪子。
抿唇轻笑,他说:“好。”
像是夏日里的一缕轻风,他总是能轻而易举的就加快她的心跳。
很烦,这种完全不受自己控制的感觉。
让她又苦恼又享受。
第63章 第六十三种爱
突然落下的雪花在路灯的映照下,有些刺眼的白。
徐清让开车将何愈带去了他家。
他轻声说:“明天我再送你回去。”
然后开了车门,下车撑伞,刚准备绕过去接她。
关门声响起,在这雪夜,格外清晰。
何愈从车上下来,没有任何遮挡,雪花大片的落在她身上。她伸手去接,甚至能看清形状,落在她掌心。
很快就融化为细微的雪水。
她感慨:“我都有多久没有看到雪了。”
话音刚落,视线移向徐清让,还有他手中撑开的伞。
微皱着眉,故作嫌弃:“你是不是啊,下雪都打伞。”
徐清让闻言,还是将伞沿靠向她:“小心感冒。”
屋子里开了暖气,何愈穿上拖鞋窝在沙发上,正苦恼今天吃什么。
徐清让倒了杯热水递给她:“先暖一下身子。”
透明的玻璃杯,热气像是云雾,飘向空中又消散。
何愈吹了吹,小口喝着。
徐清让打开冰箱,上下看了一遍,回头问她:“想吃什么?”
何愈正襟危坐:“一份意大利面,再来一杯柠檬水,谢谢。”
他弯唇,无声的笑了一下,从冰箱里拿出蔬菜和面:“没有柠檬水,牛奶可以吗?”
何愈皱眉:“你们怎么开店的,什么都没有。”
徐清让挽着袖子,露出白皙精瘦的手腕,把围裙围上,笑道:“真是抱歉,今天这单给您免费,您看行吗?”
她摆了下手,一脸勉强:“下不为例啊。”
做饭中途,何愈去了好几次,想要给他帮忙。
他低着头,锋利的刀刃切开西红柿,红色的汁液流出来。
动作格外熟练,何愈歪头感慨道:“你做饭是谁教的啊?”
切菜的手顿住,也只是一瞬。
锅里的水烧开了,他把面放进去,平静的开口:“自己一点一点学会的。做的难吃的话,会挨打。”
何愈的心莫名一抽。
他最近的状态好到,她甚至忘了他那些黑暗的过往。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说这些的,我”
他脸上的笑容,仍旧清浅温柔:“不需要道歉。”
他说,“陪着我就够了。”
不得不说,徐清让做饭的手艺还是挺好的,何愈一次吃了两碗。
牛仔裤腰都被撑的有些紧了。
她双手撑着脸,丝毫不吝于对他的夸奖:“手艺不错,给你五星好评哦。”
说着,她起身收拾碗筷,“既然没钱给,那我就洗碗抵债吧。”
地上铺了地毯,光脚踩上去,脚底心有点痒。
她又坐下,把拖鞋穿上——
雪越下越大,客厅里的电视,正放着天气预报,北城这几天都有大雪。
主持人的声音,好听的像是某种乐器,叮嘱电视机的观众,雪天路滑,外出时要小心。
何愈拿着遥控器,换了一个台。
浴室门打开,徐清让手上拿着干毛巾,擦拭着湿发。
何愈神色专注的看着电视。
他走近了些,刚想去拿吹风,余光看到屏幕里的那张脸。
有点熟悉。
好像是她以前的手机屏保。
莫名的有些烦躁,他在她身旁坐下,沾了水意的毛巾似乎稍微变重了一些。
他低声问:“什么电视?”
何愈头也没抬:“我也不知道,随便换的一个台。”
眼睛还死死盯着电视屏幕。
身旁突然安静下来,何愈才疑惑的将视线移过去,徐清让垂着眼睫坐在那里,轻轻擦拭着头发。
何愈将毛巾拿过来,坐过去了一点。
徐清让抬眸,愣怔片刻。
何愈将毛巾盖在他头顶:“我帮你擦。”
她的动作实在算不上温柔,甚至还有些毛躁,几次差点弄到他的眼睛。
她好像,永远都学不会该怎么温柔。
不过没关系。
徐清让希望她能当自己。
如果因为他而去改变的话,他会愧疚,会自责。
然后他问:“你不看电视了吗?”
何愈摇头:“不看了。”
“那”他的声音暗哑,带着一丝惑人的撩,“把它关了好不好?”
“好啊。”
没有丝毫犹豫的点头。
本来就是一部有些无聊的剧,即使有她喜欢的明星光环加持,仍旧改变不了这是一部烂剧的事实——
电视关了以后,四周突然安静下来。
只能听见毛巾擦拭过湿发,发出的轻微声响。
四周的气氛似乎一下子变的暧昧了起来。
突然停下了动作。
因为她的手腕被人握住,滚烫的掌心贴合着她的肌肤。
徐清让垂眸,看着她,眸色暗沉。
喉间弧度,锋利而冷冽。
轻微的滚动。
似乎是察觉到他的想法,何愈脸有点红:“我姨妈来了。”
神色微变,他低恩一声,逐渐松开握着她手腕的手。
“肚子疼不疼?”
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下意识的开口:“什么?”
他轻声说:“我听顾晨说,女孩子来……会肚子疼。”
“我还好。”
没什么特别的感觉,除非当天喝了冰的,才会有点疼。
躺在床上的时候,阵阵的抽痛让她反应过来,今天她在雪地里站了一会。
大片的雪花落在她身上。
这个程度,似乎已经足够让她察觉到疼痛了。
她疼的流冷汗,徐清让也没怎么睡,给她揉肚子和煮红糖水。
隔着柔软的睡衣面料,他的掌心带着温热。
到了后半夜,才好了一些,何愈困的不行,窝在他的怀里,睡着了。
深夜,雪下的更大,何愈突然惊醒。
身侧已经空了,床单带着凉意。
她疑惑的穿上鞋子出去。
背对着她,男人坐在沙发上抽烟,没被椅背遮挡的上身,肩线流畅,他微俯了身。
指尖的烟在烟灰缸上摁灭,带起的缕缕白烟。
何愈刚想开口,似乎是感知到了她的存在,男人回眸,视线落在她身上。
陌生的眼神,暗沉到毫无光亮。
他缓缓起身,朝她走来。
一种不太好的感觉在她胸口萦绕。
何愈眨了下眼,往后退:“你……”
他看着她,突然笑了起来。
诡异到,像是在幽深的丛林看见了狼。
窗外,雪下的更大。
第64章 第六十四种爱
何愈做了一个梦,梦里她站在悬崖边上,身侧是万丈深渊。
暗不见底。
她一步步往后退,脚后跟有了悬空感,细小的石子滚落山崖,没有发出任何的声响。
她看着突然靠近的那张脸。
熟悉却又不如往昔,仿佛一霎从天使变成魔鬼。
她亲眼,看到他背后长出了翅膀,是黑色的。像锁链,顷刻间被挣断。
再然后,她被推进深渊。
最后看见的,是他笑的有些狰狞的脸。
不该的。
疼痛没有让她害怕,哪个笑容,却让她从头皮凉到脚。
徐清让不该那样笑的。
他斯文儒雅,就连说话,也是轻言慢语的。
梦境与现实,反复交织,何愈根本分不清自己到底在哪里。
背景不时从刺眼的白昼变成无边的黑暗。
然后她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往下坠。
可是感觉不到疼痛——
医院走廊的灯光,好像比的地方都要亮上好几个度。
顾晨去楼下买水上来,徐清让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发着呆。
双眼无焦的盯着某一处,幽暗到像是隔绝了外界一切的发光源。
顾晨叹了口气,把水递给他:“先喝口水吧。”
他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衬衣,裸露在外的手腕,甚至还有一道很长的划痕。
红色的痕迹,应该是他在慌乱之中把何愈抱出来的时候,手不小心蹭在哪里了。
破皮之后,便是很明显的红肿。
见他没动,顾晨只能收回手,在他身旁坐下:“会没事的。”
他安慰徐清让,“医生都说了,还好只是二楼”
明明有暖气,徐清让的手却抖的很厉害。
强撑着逼自己清醒,却又终于因为某一句话,那根紧绷着的线因为负荷过重,彻底断了。
他低头,双手无力的捂住脸,连带着身子也开始颤抖。
温热的液体染湿他的掌心,最后从苍白无血色的唇边滑落。
“他们说的没错。”像是生吞了一把沙子,还是被太阳的高温炙烤过的,声带似乎被烫伤,变得极为嘶哑,“我就是一个怪物。”
声音也在颤抖。
顾晨和他认识很久了,从不熟悉,到后来成为朋友。
徐清让一直都是形单影只,而他,似乎也已经适应了这种孤单。
毕竟倒追他的女生,实在算不上少,可他从来都是礼貌的拒绝。
他好像,总是一副斯斯文文的样子,做实验的时候,吃饭的时候。
甚至到后来,他被人言语重伤。
或是病情发作,他吃光了大半瓶安眠药,被顾晨发现送进医院洗胃的时候。
沉默或是礼貌的道谢。
他就是这样一个人,不会有过大的情绪波动。
在所有人的眼里似乎都是这样。
可现在,那个心思缜密,总是把自己的情绪掩藏很好的男人。
在医院的走廊里泣不成声。
他的双手无力的插入发间:“我不该活着的。”
忘了是谁说过,压抑越久的人,爆发起来越可怕。
顾晨突然觉得,这不是一个好兆头——
何愈醒来的时候,最先看见的是雪白的天花板,左小腿打上了石膏。
脑袋还有点晕,像是有什么压在她头顶。
视线偏移,看到了守在床边的白悠悠。
没化妆,歪着头,长发倾斜,挡住大半张脸。
露在外面的那双眼睛是闭上的。
应该睡着了。
何愈费力的从床上坐起来,听到动静,白悠悠睁开眼睛。
还带着惺忪的睡意。
她揉了下枕到有些发酸的胳膊。
看到已经清醒的何愈,愣了几秒后,急忙跑出病房喊医生。
没多久,何愈被一群医生护士围着检查了一遍。
为首的那个白大褂医生拿出病历本,不知道在上面写了些什么:“没什么大碍了,不过还是得留院观察几天,看有没有什么脑震荡之类的。”
白悠悠道过谢以后,送医生出去。
病房再次重归安静。
她去把门给关上。
整个腰背都睡的有些酸,何愈问她:“我趟多久了?”
“一天一夜。”白悠悠从病床边的果篮里挑出一个苹果,给她削皮。
她点了点头,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又忙问:“我爸妈知道吗?”
果皮断掉,白悠悠又重新起了个头:“我还没说呢,伯父身体不好,我担心他知道了会受不住,不过也瞒不了多久,本来想着你要是再不醒的话我就”
话说到一半她就停下了。
水果刀实在算不上锋利,何愈光是看着都替她费劲。
白悠悠看着她欲言又止,良久,才低声问:“你和徐请让,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能是脑袋被撞了那么一下,本来那件事她记的模模糊糊的。
被白悠悠这么一提醒,她的记忆又恢复了清明。
视野归于黑暗之前,最后看见的,是那张狰狞到有些扭曲的脸。
似乎一下子理解了徐铮口中的那个怪物,到底是怎样的。
可是她知道,那不是徐清让。
因为徐清让无论如何都不会变成那样。
他其实比谁都善良,宁愿伤害自己,也不会去伤害别人。
何愈沉默不语,白悠悠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了。可心里,莫名的对这件事生了疑心。
她是在早上的时候,接到顾晨的电话,直接从剧组赶过来,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
正好看见,走廊里的徐清让。
他坐在那里,低着头,灯光照不到的地方,像是被黑暗蚕食了个干净。
白悠悠问他怎么不进去,他只是摇了一下头,下颌扬起一个角度。
白悠悠这才看清他的脸,眼睛里有很严重的红血丝,嘴唇苍白到干裂,唇角有伤。
像是极度忍耐之时,自己用牙咬的。
本来就白的皮肤,此刻更是毫无血色,甚至泛起了淡青色。
他低声问:“可以麻烦你帮我一个忙吗?”
他口中的忙,就是拜托白悠悠照顾好何愈。
她刚想问他,你怎么不进去。
顾晨正好过来。
手上拿着一瓶水,看到白悠悠了,神色微变。
递给她一瓶,告诉她:“何愈就在里面。”
白悠悠接过水,道了声谢。
病房里很安静,何愈躺在病床上,输液管连通着被子覆盖住的左手 。
白悠悠把窗帘拉上,门外的声音变的有些嘈杂。
隔着病房门,隐约听到徐清让的声音。
在颤抖,甚至带着哭腔——
白悠悠把那个苹果削好皮,递给她:“睡了这么久,你饿不饿啊?”
何愈躺坐在病床上,视线变的飘忽,不知道在想什么。
半天没有得到回应,白悠悠伸手捏了捏她的脸:“想什么呢?”
她反应过来,硬挤出一个笑容:“没事。”
眨了下眼,却没有忍住,眼泪滴落眼眶,狠狠砸在手背上。
炙热的,甚至连她自己都觉得烫手。
白悠悠见她哭了,顿时慌了神,连忙起身将纸抽拿过来,抽了几张给她擦眼泪:“你怎么了,别哭啊,是不是哪里疼了,我去给你叫医生来。”
她刚要出去,就被何愈拉住。
她摇了下头,难过似乎牵扯了整个面部神经,鼻子是酸的,甚至连嘴角,都不受控制的往下。
“不疼。”
她摇头,一直重复着那两个字。
不疼。
不疼。
从她醒过来到现在,徐清让不可能不知道,可是他没过来,甚至连个电话都没打过。
何愈知道为什么。
他好像总是很自卑,尤其是在她面前。
她只能尽可能的去忽略,慢慢给他信心。
可是这一次
就算推她下楼的那个人不是徐清让,可那双手那个身体,却是他的。
她知道,他现在肯定陷入了,比自责还要难受的境地。
他给人最大的印象,大概就是安静话少。
可往往就是这样的人,心思是最细腻的。
他们的情绪,大多都闷在自己的心里,然后独自消化。
她很害怕,他会因为这件事,再次情绪崩溃。
手机不在身旁,她借了白悠悠的手机,拨通徐清让的电话。
响铃以后,便是机械的女声提醒。
暂时无法接通。
他不接,她就一直打。
直到最后,她用白悠悠的手机给徐清让发了一条短信。
“你要是不接,我现在就拆了石膏从医院出去,我不吃药也不配合治疗。”
然后,暗掉的手机屏幕变亮。
来电显示是那串她刚才拨通了无数次的电话号码。
可是还不等她开口,低哑的男声就将她的声音给堵住。
他说:“何愈,我们分手吧。”
他应该真的很累了,甚至连声音都带着疲意。
第65章 第六十五种爱
【你从黑暗往下看,看到的还是无边的黑暗】
雨夜的山林,很少有安静的时候。
男人推开破旧的木门,吱呀的声响,像是朽木被踩碎。
徐清让坐在角落的椅子上,面前,是稍微高一些的椅子,放着今天老师布置的家庭作业。
男人提着一个酒瓶子,骂骂咧咧的走到他面前:“妈的,当初就该买个丑点的回来。”
女人隔着老远看见了,以为他又要打他。
连忙放下手里刚洗好的青菜,跑过来:“你喝多了,还是先去休息吧。”
才刚扶上他,那一巴掌就狠狠抽在了她的脸上。
火辣辣的疼,像是被生剥了皮一样。
男人破口大骂:“都是你,我他妈就是娶了你才会这么倒霉,连个孩子都生不出来,现在去外面,谁他妈不知道我这儿子是买来的,都说我们夫妻两长的这么丑,怎么可能生出一个好看的儿子来。”
他撕掉了徐清让的作业:“学学学,一天到晚学什么学,是想早日走出大山孝顺你的亲生父母吗?”
女人神色变了,强忍着疼痛和因为那一巴掌而产生的耳鸣。
她过去抱徐清让:“不是的,别听你爸胡说,你就是我们亲生的。”
这句话终止在,男人猛踹过来的那一脚。
在最脆弱的腹部。
女人捂着肚子倒下,疼痛让她额头沁出了冷汗,她努力忍着。
似乎已经成了常态。
挨打和被骂。
是谁说的,越是没用的男人,越是喜欢将拳脚对准自己的家人。
徐清让站在原地,作业本被撕成碎片,扔在地上。
满地的狼藉。
他僵愣在原地。
买来的,他是被买来的。
女人几次忍着剧痛想要去安抚他,告诉他不是这样的。
可是实在太疼了。
她动不了,哪怕是稍微用力点呼吸都会让她疼到全身痉挛。
这是日积月累的后遗症,她的身体已经被打的千疮百孔了。
男人越想越气,最后也分不清自己手里的是酒瓶子还是其他,对着她就砸了下来。
然后,徐清让感觉到,温热的液体,从后脑勺流下。
一部分分流,进了眼睛。
他看见,大片的猩红,在他面前。
女人一抬头,就看见了挡在她面前的小男孩,幼小的身躯,全部护住了她。
她哭的撕心裂肺,抱着他去求男人,一边磕头一边求:“你救救他,他是我们的孩子啊。”
男人不动于衷,甚至还冷声讥讽:“我们的孩子?我们生的了孩子吗?”
废旧的小木屋,徐清让几次清醒又昏迷。
他一直都在做梦,可是梦境里有什么,他却又不记得了。
后脑勺上的伤口,是在第二天才去医院缝合的,因为女人终于借到了钱。
山里的医院毕竟不如大城市的,更何况,还是那么久之前的。
没有麻药,徐清让咬着唇,努力忍耐着。
似乎是疼习惯了,也就不会再觉得疼。
从小到大,他身上的伤口无数,他早就,习惯了这种疼痛。
就连医生也在叹息,他劝女人:“报警吧,再这样下去,你们都会死的。”
村子不算大,谁家发生了点什么,都是知道的。
女人只是苦笑,并不做声。
后来又过了很久,冬天到来,大雪压断枯枝,徐清让从熟睡中被惊醒。
客厅里,传来女人的哭喊声。
撕心裂肺的,像是一把匕首,狠狠的将如夜幕一般的黑夜,划破了一道口子。
徐清让不知道他们发生了什么,女人嘴角有血,蓬头垢面,就连手上,也是被玻璃碎片划破的口子。
牵着徐清让的手,他甚至能感受到,翻起的皮肉,扎在他稚嫩的手背。
她最后还是选择了报警。
然后在报警的次日,她就喝光了一整瓶农药。
徐清让眼睁睁的,看着她口吐白沫倒在了自己面前,蜡黄的皮肤逐渐变的青紫。
僵硬的,像是被美杜莎看了一眼,彻底石化在原地。
那个自称是他爷爷的男人,从黑色的轿车上下来,有人给他撑着伞。
他的鬓角有白发,看到他了,那张苍老的脸些微动容。
“真像。”
他蹲下身,用灰色的方帕擦净他的脸,那里还沾染着血渍。
因为年老而有些浑浊的双眼,带着泪水,“是爷爷对不起你,爷爷现在才来接你。”
相比他的激动,徐清让却显得冷静了许多。
仿佛那个六十多岁的老人,是他才对。
他只是问:“可以帮我一个忙吗?”
女人最终还是入葬了,就在这座生她养她,同时也让她大半辈子都遭受磨难的大山里。
而那个男人,被警方抓捕的时候,正好醉如烂泥,躺在其他女人的床上。
被接回北城的徐清让,安静话少,也不爱笑。
徐铮比他小几岁,听到徐城说,这就是她那个,从未见过一面,就被人贩子拐走的哥哥。
他长得斯文好看,站在那里,脊背挺的直直的。
只是太安静了,他一句话不说,脸上也没什么情绪。
就像是被点了穴道一样。
因为是冬日,穿的多,唯一露在外面的,只有那双白皙修长的手了。
大小不一的伤口,像是被什么划伤的。
她鼓足了勇气,小心翼翼的走过去,握着他的手。
能感受到,那一瞬的接触,少年下意识往回缩的动作。
她握的紧了一些:“我给你呼呼,呼呼就不疼了。”——
她听爷爷说了很多,哥哥之前过的很苦,所以想对他好。
后来终于得知他的病情,年幼时,根本不明白,什么叫做双重人格。
只是听人说,是鬼上身。
他会突然转了性子,从沉默寡言,变的活泼开朗。
不管是哪一个哥哥,徐铮都很喜欢。
可是,似乎有什么在潜移默化的改变。
他会一如往昔那样,听完她的碎碎念,然后用平缓的语调,告诉她:“你很烦。”
又或是,在她被同班女生欺负的时候,他能目不斜视的路过。
面对她的求救,也能做到视若无睹。
她质问他:“我是你的妹妹,看到妹妹被欺负,你为什么能做到无动于衷?”
“妹妹?”他略微抬眸,语气仍旧平缓,是属于徐清让的语气,他说,“你知道我有多恨你吗。”
“看到你,我就想起我被折磨虐待的那些年。”
“可是这些不是人贩子的错吗?”她哭到哽咽,被欺负的时候,她没哭,可是听到自己一直敬着爱着的哥哥亲口说出恨自己的时候,她还是没忍住。
她明明什么也没做,为什么他会恨自己。
四周突然静了下来。
“是啊。”他低声说,“这一切和你又有什么关系呢。”
“那么我恨你,讨厌你,又和你有关系吗?”——
“何愈,我们分手吧。”
他应该是真的很累了,甚至连声音都带着疲意。
“我不要,你在哪,我现在去找你。”
何愈掀开被子就要下床,可是脚上打着石膏不方便走路。
白悠悠看到了,连忙拦住她:“你现在这个样子要去哪里。”
“我要去找徐清让。”
电话那端,他按耐住颤抖的声线,轻声说:“听话。”
何愈强硬的回绝:“如果你是因为内疚所以提分手,那你想也不想,我不怪你,也不会同意的。”
他张了下嘴,泪水打湿眼眶,声音变的哽咽:“你听话好不好。”
何愈有些歇斯底里:“你不是说喜欢我吗,你喜欢我还不要我,你王八蛋!”
“对不起。”
话说完,他就匆匆挂了电话。
生怕在她面前露出破绽来。
胸口像是有什么压在那里,呼吸也变的不太顺畅,他只能用嘴呼吸,手慌乱的解开衬衣领扣,几次都错开,他无力的扯了几下,终于放弃。
伏地喘着气。
脖颈到脸都因为缺氧而涨的通红,额角青筋尽显。
顾晨听到动静从客厅进来,看到他躺在地上,急忙过来扶他:“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我叫刘医生过来。”
“不用。”
他的声音很虚弱,细若游丝,“不用。”
他缓缓的,从地上站起来:“不用。”
往日挺直的脊背像是被什么重压,微微弯曲,他扶着门,一点一点往外走。
顾晨看不下去了,走过去挡在他面前:“不就是多了一个人格,至于分手吗,大不了多提防一下。”
“提防?”他歪了下头,哼笑出声,唇角因为病痛而失了血色,“你知道我现在是什么吗?”
“我就是一个废物。”
“我有什么资格”
他砸了用来装饰用的花瓶,积压许久的恨意顷刻间发泄了出来,对他自己的恨意。
往日温润的人似乎完全变了样,眼角猩红:“我有什么资格去耽误她的人生。”
最后一根线,在无限紧绷之后,终于彻底崩溃。
孙智告诉他,他可能从一开始,就是多重人格,而非双重。
只是那个人格太过于狡猾,他会装成徐清让的性格,顺着他的思维去走,然后一点点,分崩掉他最亲密的人,对他的信任。
所以说,徐清让这些年来病情的恶化,也多亏了他。
如果说病态,他反而是最病态的一个。
发了疯一样的抽烟,让他的病情反复发作,再一点点,破坏他与挚亲之间的关系。
让他被孤立。
因为抑郁症而变的脆弱的情绪,很容易就会崩溃。
只要徐清让丧失了活下去的意志,那么他,才会变成一个完整的人。
孙智说,是因为他的疏忽。
所以才让徐清让,这么多年来,一直都在未知的威胁下,活的这么累。
同时他也劝告徐清让,现在他能做的,就是离何愈远一点。
不然,下一次可能就不仅仅只是二楼了。
徐清让不知道自己的人生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他没有做过任何一件不好的事,讨厌甚至憎恶,他都是礼貌的去对待每一个人。
他把自己的情绪隐藏的很好,尽可能的不去影响身边的人。
有病了他就一个人安安静静的治。
就连是死,他都是在自己家里,无声息的死。
他不想麻烦到别人。
他是心理病态,他是有病,可是他又害过谁呢?
他活了三十年,每一天都在噩梦里,哪怕是现在,他还是会整晚整晚的做着噩梦。
那些场景还历历在目,清晰的,像是被雨水一遍遍的冲洗过。
可他才是受害者。
就算是有因果报应,也不应该在他身上啊。
他已经这么惨了,唯一的愿望就是想和自己喜欢的人平淡的过完下半辈子。
为什么他都已经这么卑微了,命运还是不肯放过他。
第66章 第六十六种爱
孙智说话的时候,徐清让一直安静的坐在那里。
始终一言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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