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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悯守则-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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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今天,直到知晓了谢尔的真实身份,亚修也仍认为这份爱绝非虚假。可是为什么温情和残酷可以在同一人身上糅合得如此完美?谢尔与斯维托夫同流合污,将福利院作为蓄奴场,他支配着血秘偶,研究着黑暗与亵渎之术,他残杀过异己,戕害过无辜,许多生物曾在他面前哀泣,许多生命曾在他手下消逝……可他又会热烈地亲吻妻子,会忙碌一整天来来准备节日晚餐,会让儿子骑在自己肩上去触摸圣诞树顶端的星星……
谢尔早已不在这世上了。他的光明,他的黑暗,都已经在十九年前的午夜画上了句号。
亚修想象着,如果现在谢尔活过来,站在他面前,他要将谢尔视为什么?是父亲,还是巫师?他没法再和“巫师”亲近,却又不愿与“父亲”为敌,也许他只能尽可能躲开,抛开所有思辨,遗弃这段记忆。
对切尔纳也是。他只能这样。我要将你视为什么?战利品?奴仆?同伴?朋友?仇敌?
这些词都可以用来定义切尔纳,可是又都不正确。
离开山杨城时,亚修也心有不忍。踩下油门后他甚至没敢看后视镜,他能想象出切尔纳无助的样子……但他不得不离开。也许这只是一种懦弱,可是除了选择懦弱,他暂时找不到任何方式来平息痛苦。
晚饭后,亚修继续在储藏室前忙活,贝拉则回到卧室去看她最喜欢的真人秀。夜色渐浓后,贝拉像所有家长一样出来劝亚修早点休息,说东西可以明天再找。她每次走出房间都要这么说,最后亚修也只好听从。明天他还准备陪贝拉去看医生,所以他打算先回房间洗个澡,小憩一会儿,等贝拉睡下后再回到储藏室继续翻找。
贝拉总是把电视开得很大声,亚修虚掩着门,能够清楚地听到贝拉房间传来的音乐。也许是环境太有安全感,亚修靠在沙发上渐渐睡熟了,大约十一点左右他醒来了一次,楼下传来电视购物节目的声音,在主持人夸张的大喊大叫中,亚修又渐渐合上了眼睛。
这次的睡眠还未深入,他被一双冰凉的手摇醒了。凭本能,他一瞬间就判断出,碰触他的人绝对不是贝拉!
心跳得发紧,他难以想象自己的警觉性竟然低到这个地步。身体还未离开沙发,他的枪口已经抵在了闯入者面前。
对方立刻后退了几步,有些畏怯地轻声叫出他的名字。
亚修慢慢收回枪,震惊地盯着黑暗中的人——是切尔纳站在他面前。
第70章
“你……”亚修完全愣住了。他刚挤出一个字,切尔纳一把将他从沙发里拽了起来,拉着他就往外跑。亚修下意识地抗拒,甩开了切尔纳的手,他脑子里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更不明白切尔纳想做什么。
“快下来!”切尔纳先下了楼梯,指着传来电视声的方向。
“你为什么……”
“你快下来!我不知道她怎么了!”
亚修突然猛醒了过来,他意识到,切尔纳指着一层卧室——也许是贝拉出事了!他跑下去推开贝拉的房门,电视还开着,正重播着某部爱情电影,贝拉倒在单人扶手沙发边,手里还捏着遥控器。
亚修本想把她抱起来,又立刻想到不该随意移动病患。他拨通了急救电话,对方问及病人情况时,切尔纳蹲在贝拉身边,小声说:“她还有心跳,不过动脉好像有点痉挛……”
亚修点点头,对急救中心说:“病人是个老年女性,可能有高血压,我怀疑是脑卒中……”
急救车赶到时惊动了左右邻居,隔壁的中年人主动披上衣服,和亚修一起上了急救车。离开屋子时,亚修回头看去,切尔纳从门里露出半张脸,好奇地左顾右盼,犹豫着对他挥了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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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边是情况危急的贝拉小姐,一边是突然出现的切尔纳……对亚修来说,无论哪个都不太好面对。现在两件事糅合在一起,他简直不知道应该先烦心哪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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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小时后,亚修回来了,他仍然没准备好面对切尔纳,但现在也只能面对。
他在半路上打了很久的腹稿,可是刚一回来,他就把准备好的话全忘了……他仰起头,面色僵硬地看着眼前诡异的画面:夜色中,切尔纳抱膝坐在房顶上,表情严肃,一动不动,谨慎地留意着周围所有风吹草动……远远看去,贝拉的屋顶上好像蹲了个红眼睛的守塔石像鬼。
“你……在干什么?”亚修站在门前。
“守卫。”切尔纳严肃地回答。
“守卫什么?”
“守卫这幢房子,”看到亚修回来,切尔纳顺着房檐和管道灵巧地跳了下来,“你们走的时候没人锁门,也没人把钥匙留下。”
如果不是最近发生了太多事,亚修现在非常想大笑:“不用这么担心。椴树镇治安很好,而且周围的人都很喜欢贝拉小姐。”
切尔纳困惑地看看四周,赶紧拉着亚修进了屋:“不……我担心那不是人类做的!”
亚修一愣:“什么……不是人类做的?”
“就是那位女士啊!你看她的情况,她没有任何外伤,却突然不能动弹了!之前她还在很清醒地看电视……我没发现有人靠近屋子,所以说不定是有人预置了某种诅咒……”
这下亚修真的忍不住笑出来了:“不,切尔纳,那不是诅咒。贝拉生病了,她一直有慢性病。这是人类衰老后的健康问题,不是敌人的袭击。”
切尔纳舒了一口气:“原来是这样……”
接下来,两人在没开灯的客厅里沉默着站了半分钟,气氛诡异得令人焦躁。亚修去给自己倒了杯水,顺便打开了灯。“我到医院后,贝拉的朋友也到了,”他让话题停留在刚发生的事情上,“有的是和贝拉在同一个教会的人,还有镇里的义工,他们还联系到了贝拉的孙侄女……之后的事不需要我参与了,我就先回来了。”
他急着回来还有个原因——他不放心把切尔纳一个人留在屋里。其实明明没什么可担心的,椴树镇又有谁能危害到切尔纳呢?但他就是莫名地不放心,觉得不能让切尔纳一个人待着。
听完之后,切尔纳也赶紧跟着开口,像着急坦白案情一样:“当时我在贝拉的窗下,电视声很大,但是周围很静,突然我听到了一点不寻常的声音,于是我就雾化后进了屋……以前你邀请我进入过这栋房子,所以我能直接进来。”
“嗯,幸好你发现得快。”)
“她直接从沙发上滑下来了,”切尔纳说,“看到她倒在地上,我只能直接去找你了……”
亚修无声地点点头,端着水走上楼梯。切尔纳犹豫了一下,轻手轻脚地跟在后面,踏上楼梯第一步时,他顿了一下,看到亚修并没出言阻止,他才放心地继续跟了上去。
进屋后,亚修一回头,看到切尔纳坐在了小餐桌前的椅子上。当初第一次把切尔纳带进这间屋子后,他曾让切尔纳坐在这儿,他则在对面询问十九年前的细节……
今天切尔纳立刻就找到了曾经的那张椅子,像在等什么一样坐下来,拘谨地看着他。
亚修没有坐到对面去,而是拉了把椅子,在切尔纳身侧坐了下来:“你可以放松点。这是我家,又不是审讯室。”
“我是坐城际巴士来的,”尽管不是审讯室,切尔纳还是急着坦白,“我知道怎么看站牌,也记得这栋房子在镇里的位置,要找到也不难。找到之后,我在外面等了很久……”
“等等,巴士?”亚修吃惊地看着他,“你要怎么坐巴士?你……知道怎么买票吗?白天时怎么办?”
“我没买票。我钻进了车下方的行李舱。”切尔纳说的时候,表情还有点小自豪,“你知道的……我可以雾化进去。那里面没有光。停车后有人取行李时,我就再次雾化,他们看不见的。”
“但是白天时你不能动,如果这时有人打开行李舱……”
“我事先查了路线,找了一条时间合适、中途停车次数又极少的。我观察了人类放行李的顺序,知道那些把行李放在深处的人会很晚下车,我进去后,就藏在那些不会被挪动的行李后面,再找些不太沉的东西压在身上。人类不能这样逃票,因为人类要吃喝,要动,还需要新鲜空气,但我不用。”
“即使这样也并不算很安全,你还是很有可能被发现……”
“被发现了也没办法,”切尔纳微微撇嘴,“如果被发现了,那就说明当时我不能动,他们能把我怎么办?抬进警察局吗?抬进去又能怎么样?等我能动了,我又可以雾化逃走。反正警察局里又不会雇驱魔师。”
亚修真的噗地笑了出来。说来也奇怪,昨天他还打定主意一定要离开切尔纳,今天切尔纳出现在他面前,他已经被逗笑了两次。
切尔纳并不觉得自己哪里幽默。他小心翼翼地瞥向亚修:“我来这里……是……是因为……”!
亚修等着他说下去,他却怎么也找不到合适的语言来表达,他把手肘撑在桌子上,绞着双手,低着头,像在进行一场异常痛苦的餐前祷告。
在切尔纳断断续续的好几个“是因为”之后,亚修叹口气,伸出手,轻按在他紧握的双手上。!
“我不是要抛弃你,切尔纳,”亚修柔声说,“我是真的希望你得到自由,而不是想伤害你。你必须去适应。”
切尔纳盯着亚修的手,目光落在腕部的契约书上,又立刻回避开。他小声说:“我知道……真的。但是我也说了,我不要自由。”
亚修想再解释时,切尔纳暗淡的目光突然一亮。似乎是人类手上的温度给了他某种鼓励,把冻结他心里无法表达的词汇融化开了。他转向亚修:“其实我明白是为什么。因为谢尔,因为我曾经做过的事……我明白,亚修。我知道你不想再看见我了。按说我应该听你的建议,应该去找卡尔,去学着做一个普通的血族……曾经我以为自己可以做到,我也确实向往过那种生活,真的,但是……但是不行,我做不到。我不想……”
他哽住了一会儿,艰难地把后面的话吐了出来:“我……不想离开你。”
亚修吃惊地盯着他。他有些狼狈地赶紧移开目光,调整了一下坐姿,收回了被亚修碰触的手:“即使你不愿意看见我,我还是不想离开你……我知道你永远不会原谅我,即使你原谅我说谎,也不会原谅那件事……所以我想赎罪,做任何事都可以。我知道这挺可笑的,也许你唯一需要的就是让我别再出现了……”
“不,没有,”亚修看着他的表情,有些不忍,“你不用离开……”
他还没说完,切尔纳突然离开椅子,单膝跪在他面前。他们第一次见面时,他接纳契约书后,切尔纳也曾这样向他表示对主人的效忠。
“亚修,对我来说,你很特殊,”切尔纳抬头看着他,“不是因为契约,更不是仅仅因为愧疚……我也不明白到底因为什么,反正我就是不想离开你……当然,你不会原谅我的,那么……你可以暂时宽恕我吗?亚修,你能宽恕我吗?”
目光相交时,亚修一时失语,沉重的疼痛从胸口一直蔓延到指尖。他蹲跪下来,伸手搂住了切尔纳,一开始他抱得不算紧,只是一个安抚的动作而已,切尔纳的身体不仅冰凉,且还在微微颤抖,察觉到这些,亚修不自觉地把手臂收紧了许多。
“你不需要得到我的宽恕,”他闭上眼,在血秘偶耳边轻声说,“你也不需要我的原谅。我没什么可去原谅的。你不用再向我道歉,该道歉的是我,对不起……别问我原因,我只是也很想说‘对不起’……”
亚修轻抚着手里淡金色的发丝:“你对我来说也很特殊。是真的。即使我可以骗你,也没法骗我自己。但是我想否认它……因为否认比较轻松,那样我就不用面对你,也不用面对自己的内心了。否认了之后,我就什么都不用想了,我只要还像过去一样生活就好……这样很难过,可难过总会过去的,过去之后就轻松了……”
切尔纳在他怀里轻轻挣扎了一下,声音闷闷地说:“我明白……如果这让你很痛苦,我会离开的……”
“不,”亚修把他的头靠在自己颈间,毫不放松手臂,“现在我不需要你离开了。我希望你得到自由,那这就意味着你有权选择自己想去哪,如果我执意要赶走你,那么本质上来说,我仍然是在支配你……我也是刚刚才明白这一点的。看着你,确实会让我很难过,但是……”
颈间有点微微潮湿,亚修放开手臂,拢了拢切尔纳凌乱的头发,切尔纳尴尬地低下头,急着抹掉泪痕,而亚修捧起他的脸,让他不得不与自己对视。
“虽然这让人很难过,但是我想……我们可以一起难过,”亚修继续说,“我仍然认为,‘难过总会过去的,过去之后就轻松了’,如果这话没错的话,那就这么办吧。还有,我永远没法去‘原谅’你,那些事早就存在了,不能改变了,我的原谅毫无意义。总之,将来我还会遇到很多案子,也许还要你帮很多忙……”
这次,切尔纳不再避开目光:“我愿意帮忙!我说过,我愿意永远做你的血秘偶……”
“不,做我的搭档。”
亚修的手换到切尔纳肩上,轻轻捏了几下。掌心的温度让切尔纳不再浑身紧绷,他盯着亚修,几乎有些眩晕,可他不想移开目光。
第71章
切尔纳有些恍惚,都没发觉自己是什么时候跌坐在地板上的。亚修也坐了下来,忍不住又伸手摸了摸切尔纳的头发。
“怎么了?”切尔纳问。
“没什么,”亚修说,“你头发的颜色很特别。其实我一直这么觉得,只是不想说出来。”
“不想说出来?为什么?”
“这要怎么说呢……那时候,我不想对你表达太多私人感情,不论是正面的还是负面的,”亚修有些不好意思地一笑,“我有点希望你怕我。”
切尔纳也笑了:“其实我真的很怕你。”
“可你根本没必要怕我。我并不能控制你……当然我也不愿意控制你。而且,你的战斗技巧那么优秀……”
“不是因为这些……”切尔纳说。他们两人都没有站起来的意思,干脆坐在地板上聊了起来:“你还记得刚找到我的时候吗?我对付完那个半实体的邪灵,然后被你和一群猎人带去了一个餐厅……”
“当然记得。”
“刚见到你的时候,我确实很惊慌,但并不怎么害怕。我不想被你契约,因为我觉得你一定非常恨我,被你带走会是一件极为糟糕的事情,甚至比被巫师控制还糟……在不能动也不能说话的时候,我满脑子都在想该怎么和你相处,该怎么争取你的同情,该怎么骗你……甚至……”切尔纳的声音越来越小,“甚至……我思考过怎么才能害死你,然后想办法让卡尔带我走。虽然他不能当血秘偶的主人,但是他肯定会善待我。”
说完这些,切尔纳低下了头。亚修能清晰地看到他脸上羞愧,说来也怪,从前的自己听了这些肯定会无比愤怒,现在他却只想再伸手抱抱切尔纳。
“后来,很快我就不那样想了,”切尔纳说,“就在当天,在那家餐厅里,你首次让我恢复行动、开口说话之后……我突然就改变了想法,想留在你身边了。也正是从那一刻起,我开始怕你。”
“那一刻?”亚修问,“我不记得我说过什么特殊的话……”
“你让我恢复行动后,问我的第一个问题是什么,你还记得吗?”
“不太记得了……”
“你问我叫什么名字。”切尔纳苦笑了一下,“我很吃惊,非常的吃惊。我以为你会先问我巫师的事,问我当年……那一晚的事,或者问我的弱点,要么就是直接命令我去做些什么……但是,你竟然先问我叫什么名字。”
亚修楞住了。他从未想象过,那句话对切尔纳而言竟然如此重要。
“从那以后,我越来越怕你,”切尔纳说,“我怕被你憎恶,也怕自己再一次伤害你。我最怕的是,一旦你抛下我……离开我,我就再也没有机会遇到和你一样的人了。”
“不会的。”亚修脱口而出。说完后他察觉到这句话有点歧义,于是又补充说:“我的意思是,刚才我说了……我们是搭档了,不存在什么离开、抛下的问题。我不希望你继续‘怕’我,无论出于什么原因都不要。切尔纳,从前我可能做过违背你的意志、让你痛苦的事情,将来不会了……”
“不,你没有!”切尔纳立刻摇头,“你没有让我痛苦过,真的,你一直在照顾我,尽量让我过得好些,你甚至还……”
他差点脱口而出:你甚至还帮我洗澡……原本这句话没什么问题,帮他洗澡只是因为他当时不能动弹,话还没出口,他突然想起了上次在旅馆里的经历……从前他很少有生理反应,偏偏那一次却发生了。
从切尔纳尴尬的表情上,亚修猜到了他在想些什么。“你不用介意,”亚修故作平淡地说,“之前那次……那样很正常,并不值得羞愧。”
“是吗……”切尔纳犹豫着,“‘游骑兵猎人总会帮助彼此’,我听你这样说过好几次,你说那样做很正常,是因为这句话吗?”7
“不是!游骑兵猎人之间的‘帮助’不包括那件事……”
“可是你又说很正常,”切尔纳认真地陷入了迷茫,“我不想骗你——我一点都不觉得那样正常,只会觉得自己给你添了巨大的麻烦,你明明非常难堪,却还要装作无所谓的样子来安慰我。我一直很想道歉,但之前总没有机会……”
亚修哭笑不得地看着他:“为什么要道歉?”
要道歉也应该是我来……他在心里默默说。对一个不能动的人做那种事,哪怕是为对方服务,也总是让人有种非常下流的感觉……'
不过,切尔纳有一句话倒说得对:那时他非常难堪,却还要装作无所谓。亚修想了想,终于找到一句比“帮助彼此”更恰当的解释:“之所以那对我来说很正常,因为我愿意那样做。 只要你不觉得被冒犯就够了,当然更不必羞愧。”
切尔纳点点头,又是半天没说话,过了一会儿,他犹豫着文:“亚修……我有个请求,不知道你能不能答应?”
“你说。”亚修心里已经有了猜测:切尔纳多半是希望自己将来永远别赶走他,也别把他转赠别人之类的……如果是这种要求,他当然会答应。
可是,切尔纳的“请求”大大出乎他的意料:“我想……我想和你再拥抱一下,不知道可不可以……”
“什么?”亚修一怔。
切尔纳的声音小得都快听不见了:“你还记得奈森吗,那个被魔女费达杀死的猎人……之前有一次,我怕你误认为是我害死了他,想对你解释,但你说你都明白,你不会把什么都怪在我身上……”
“我记得那件事。”亚修叹口气。他不仅记得奈森,也记得切尔纳在那次遭遇中伤痕累累,更记得后来切尔纳惊惶地辩解的样子。他还记得,那次他拥抱了切尔纳。
于是他向前挪了挪,再次伸出双臂把切尔纳搂在怀里。亚修发现,每次和切尔纳有身体接触时,切尔纳总是非常僵硬,甚至微微发抖,他似乎下意识地想躲开,可又贪恋温暖,所以他最终会老老实实地待在人类的怀抱中。
也许他从没被拥抱过,甚至从没接受过善意的肢体接触,也许他担心自己冰冷的身体令人不快,或是因身为杀戮工具而愧疚。
“为什么你会提这种‘请求’?”亚修搂着他的肩,一只手轻拍了拍他的脑袋,“这么说吧……正常情况下,如果人们想要拥抱,他们会直接伸出手,微笑着去抱对方。这才是正常的方式。你不用做什么都征得我同意。”
切尔纳稍离开他的怀抱,皱眉想了一会儿:“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说过,我要你做搭档,而不是武器。”
话音刚落,切尔纳向前探了探身,一枚微凉但柔软的触感印在亚修的嘴角上,又迅速离开……就像落进掌心又受惊飞走的小鸟。
亚修惊呆了。切尔纳竟然……快速地亲了他一下?嘴唇落在他的嘴角和面颊附近,歪歪扭扭地碰了一下,大概远远算不上一个吻。
现在切尔纳又低下头,满脸的不知所措,好像比亚修还要震惊。他正在搜肠刮肚地想办法解释,即使没常识如他,也知道刚才的行为并不普通。
这时,亚修一手抚上了他的后颈,引着他向前倾身。温热的呼吸触碰到了他的脸颊,他闭上眼,一个真正的吻落在了他的嘴唇上。
如果几个月前的亚修看到现在的一幕,他一定会认为自己疯了,或者他会说:即使我疯了也不可能去吻一个血族、一个血秘偶。但现在,他放弃了思考,不想深思对错,也不想评价这件事是否正常,他只想慢慢加深这个吻,温和又专注,他能感觉到切尔纳每个细微的反应:稍有些惊慌的躲闪,以及近乎虔诚的沉迷。
嘴唇分开时,切尔纳慢慢睁开眼,他盯着亚修,就像在看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让亚修不禁发笑。
“抱歉,”切尔纳忧虑地移开目光,“我……我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太奇怪了……”
“是很奇怪,”亚修说,“到昨天为止,我都很难想象这个……我很少吻别人,上一次还是在学校里。”
“真可惜,我不记得自己的过去,”切尔纳感叹着,“当我还是人类的时候,也许我也吻过别人,拥抱过别人,可现在,我却不记得那应该是什么感觉了。”
“重新记住也不晚。”说完,亚修一手捧起切尔纳的脸,轻吻了一下他的额头,又渐渐滑到唇边。他暗暗惊讶于自己的行为,但并不打算自控。接吻的间隙,他偶尔眯着眼,近距离地打量切尔纳。身为血秘偶的切尔纳不会脸红,而且他有种区别于人类的、过于干净的气息,这让他显得有点死气沉沉,不过亚修并不介意。
切尔纳的皮肤细腻而冰冷,而在亚修碰触过之后,却渐渐沾染了人类的温度,亚修有种尝到清甜的味道的错觉,就像在品尝遇水化开的方糖。
也不知道是谁先站起来的,他们终于离开地板,直起身体,退出了小厨房。切尔纳在门框边绊了一下,很难想象,战斗技巧优秀的他也会被踢脚线绊到,亚修及时扶住了他,刚好把他圈在自己和门框之间。
切尔纳目光飘忽,不敢直视亚修,又总从眼角偷看,这幅表情让亚修又想笑又酸涩。他安抚地又抱了抱切尔纳,轻轻摩挲着他的背部,在他耳边问:“你不讨厌这样?”
切尔纳刻意抑制着身体的轻颤,小声说:“只要你不讨厌,就……”
“我在问你的意见。”亚修固定住他的脸,让他必须和自己对视。四目相对时,亚修发现那双红眼睛的颜色不再像鲜血了,它们更像色泽艳丽的宝石,澄澈而温润,在淡金色的睫毛下畏怯地躲闪着。
切尔纳实在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向前探身,再次以主动的一吻代替了回答。亚修闭上眼,手指渐渐滑进切尔纳的衬衫下面,他知道,他指尖碰过的地方有多凉,切尔纳就会觉得他的皮肤有多热,他忍不住想多触摸一些,让时间更久一些,让怀里的身体染上他的体温。
“你还有多长时间?”两人的面颊几乎贴在一起,切尔纳听到亚修这样问。他全身都贴在人类身上,模模糊糊地回忆了一下自己今晚用过的时间。“两三个小时?我也不确定……”他小声说。
“足够了。”亚修亲了亲切尔纳的脖子,并不小心在上面留下了一枚淡淡的痕迹。这种痕迹在血族身上保持不了多久,不过这样一来,人类反而可以放心吻得更用力一些。
亚修带着切尔纳慢慢退向浴室,反手打开门。切尔纳来过这里,他知道如何扭开热水,随着花洒的沙沙声,浴室里渐渐蒸腾起水汽,切尔纳的身体不再冰冷,感觉就像自己暂时变成了人类一样。
他紧紧攀着亚修的脊背,仰起头,水流划过他的眼角,世界温暖得令人目眩。
第72章
东方刚刚发白,赛哈依离开湖畔别墅,背对着晨曦钻进树林。
他走走停停,不时留意着附近的动静。飞鸟的振翅声时隐时现,时远时近,与风吹动树叶的声音夹杂在一起,跟随着魔女轻捷的脚步。
走到距离公路不远的地方,就能隐隐听到车子开过去的声音了,再顺着公路绕过一个转弯,就会远远看到加油站和便利店。马场的血族偶尔会在晚上过去,赛哈依也和他们一起去过。克里夫不喜欢赛哈依酗酒,赛哈依则经常瞒着他偷偷去买酒喝。从前克里夫对此严加控制,现在他却经常视而不见。
自从赛哈依回来后,克里夫并没有强制要他永远留在自己身边,赛哈依的行动几乎是自由的,当然,在缔约的力量下,克里夫能够感知到他的位置。
此时此刻,赛哈依走的是一条常走的路,即使克里夫察觉到也没关系。
赛哈依放慢步伐,拨通了亚修的号码。之前他更经常和切尔纳联系,现在正是清晨,切尔纳可能根本不能动,但即使切尔纳能动,他也要打给亚修。
亚修接起电话的声音有点紧张:“出什么事了?”
“为什么你会觉得出事了?”赛哈依笑道。
“呃,我也不知道,只是觉得接到你的电话就可能是事了……”
赛哈依四周看看,靠在了一棵粗壮的树边:“我知道你们那边的情况了,艾尔莎告诉我的。”
这倒不奇怪,他们母子肯定保持着联系。亚修问:“怎么,你发现了什么不对的地方?”
“没有什么不对。你到底为什么认为我打电话就一定是有哪里不对?我只是想说……现在这样很好,你和切尔纳要面对的噩梦结束了。”
“当然。”
说到“当然”的时候,亚修正关上卧室的门。切尔纳已经陷入了休眠,他仰面躺着,远远看去就像睡着的普通人一样。
从十几岁起,亚修一直不喜欢睡床,他总是躺或坐在沙发上,这样更容易警醒,让他觉得安全,但昨晚他竟然在床上睡着了,而且是躺在切尔纳身边。
也许在床上睡觉不算最奇怪的,他们之间发生的事情才最奇怪。奇怪到令一觉醒来的亚修有些发懵。
他准备继续去翻找储藏室。本来昨晚他打算通宵干这件事,谁知贝拉小姐突发急病,切尔纳又突然出现在他面前。之后的事情……就好像一场梦,可能不算传统意义上的美梦,但也肯定不是噩梦。
亚修几乎被自己吓到了。他好像不属于自己了,好像变得没有别的选择……他只能紧紧抱住切尔纳,只能让一切就这么发生……听起来像是莫名其妙的借口,但他确实无法离开,无法抗拒。〃
心中有个微小的声音在喊着: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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