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翎毛飞翔-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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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痛楚和尊严。”
  八音怒火上冲,不顾他的匕首就顶在她的后脑要害之上,猛力地推了林椎一把,叫道:“住口!”她仇恨地瞪着林椎,甜美的声线在一瞬间变得粗嘎了:“你离开他前干下的那些肮脏事,原来就是为了让烈火猜疑他?你简直是个禽兽!他那样的孩子,动了感情就是受伤害……让他什么也不懂,什么也不明白地平安活过一辈子,才是他最好的选择!”
  林椎在她发怒的一瞬间,已经手疾眼快地将她脑后的匕首抽了出来,没有伤害她。但是却反手擒住了她纤细的手腕,把她腕间的一只镶着红色骨珠的绞丝手镯陡然亮在了阳光之下。在他温和的黑色眼眸底下,闪着比刀尖更为锐利的寒光。八音惊骇地用手背堵住了自己的嘴,明白自己已经被这个精明可怕的男人看了个通透。
  “跟我猜想的一样,你果然不是蛇人,你是个改造人。”林椎把玩着匕首,悠然自得地说:“刚才你不会利用我呼吸的瞬间缠紧我的胸膛,绞杀猎物,我就知道你没有蛇人的本能。不过我对你的身份还有些不确定,所以只好陪你玩下去。”他看着八音,温和地问:“现在我应该称呼你什么?是莉莉,还是……翎毛的姐姐?”
  八音脑袋嗡了一声,不敢相信地瞪着林椎,无力地问:“你……你是怎么知道的?连翎毛……”
  “连翎毛都不知道呢。”林椎替她把没说完的话补完,“他太容易受骗,你们决不会放心地把秘密交给他。所以二十年来他只知道你是个总是爱打骂他的,暴脾气的蛇人女子。在‘九畹’空间站中,他也认不出来你是斯特朗家族派出的间谍特工。所以他一向害怕你,躲开你,完全不知道你才是这些年来惟一体察过他孤独心事的人。”他欣赏着八音手腕上那些在夕照中红的似血滴一般的骨珠,“你刚才说他‘心死了’,所以在离开他的时候,要把我留在他身边的,所有会令他痛苦而胡思乱想的东西,都从他身边带走……你没发现这粒骨珠的反射面多了一点点么,翎毛那时候心慌意乱,用刀子剔得不太好。”他叹了口气,看着八音:“在小斯特朗这个危险的庄园里,你实在不该犯这么个低级的错误。可是你总算是延续了你们母亲偶尔会给予翎毛的那一点柔情,没有把他重要的东西粗暴地丢弃。”
  “我不是为了他!”八音咬着牙,冷漠地打断林椎,说,“我是……”
  “自由种族平权联盟的又一名忠诚的战士,真正的双面间谍,愿意为了你们的种族自由事业而奋斗终身。所以毅然忍受人体改造的痛苦,陪着翎毛潜伏在斯特朗家族内部。”林椎不耐烦地接下去说,“你们他妈的脑袋瓜能正常点儿么?我不反对崇高的信仰,但是至少你们信仰的玩意儿不要这么神神叨叨的行不行?烈火现在在干的事情跟我爸当年干的有什么区别?翎毛这辈子当祭品就没个够了么?”
  他的嗓音中有种沉重的沙哑,八音有些震惊地望着他。
  “你……”她冲口而出,“你是在担心翎毛?你不是要把芯片的秘密卖给斯特朗家族么?”她想起林椎刚才说的“我在等着你”,有些明白过来,低声道:“你是专门来找我的?”
  林椎转过头去,看着那片一直绵延伸展,将树丛深处掩映得一片翠绿的茂密藤蔓。
  “也不算是专门找你吧。我在逃亡的路上对自由种族平权联盟的构成作了些小小的调查。但是,要达成我的目的,我需要更详尽的资料。翎毛在小斯特朗身边呆了二十年,你们不可能不派人照看着他的。我当然要来碰一碰运气。”他转过头,目光扫过八音腕上的手镯,“现在看起来,我与翎毛的运气……要比想象得要好得多。”
  八音冷硬地说:“也许我们是在利用翎毛。但是无论你用什么手段协迫我,我也不会让翎毛再跟你见面,他也不可能会听你的话的!”她说,“他虽然已经不记得我们的种族遭到了怎样的暴力统治,但是他比你们这些压迫者要有是非观念得多……”
  林椎不在意地笑了笑,说:“既然这样,你们何必要担心他跟我睡过觉呢。”
  八音被他既无耻又一针见血的反问堵得气结。林椎懒洋洋地拉扯她尾上的藤蔓,耐心细致地将它们捋顺铺开,洒落在老橡树粗壮的枝干间,说:“算了,咱们先谈正事。根据我查到的一些情况来看:参与你们暴动的,以各基地贫瘠的劳工基地为多。而一般的自由民阶层对你们的活动并不太热衷。没有几个人会为了虚妄的口号,把自己的脑袋交给别人随便控制的。”他摸摸后脑勺的伤痕,“就连在马杜夫星系,如果不是范?阿克手段太粗暴的话。你们不可能这样快就将带芯片的寄生兽散发出去,控制住星系政府的。”
  八音讥笑说:“你的意思是说,要是我们没有刺杀你。你们的舰队就有取胜的可能了?”
  林椎根本不吃她的激将法,轻轻地梳理藤蔓,慢条斯理地说:“你们惟一能凭借的制胜手段,就是翎毛脑袋里那片力场强大,能控制各式舰队电脑的芯片。没有了他,你们的自由平权联盟就象流沙上的王国,光一支菲茨杰拉德?斯特朗的联合舰队,就足以让你们遭到灭顶之灾。”他戏谑地握住八音的手腕,不顾她的挣扎,拉到自己的唇边,在那只手镯上轻轻一吻,“否则,你们干嘛要这么担心翎毛的爱情呢?”
  八音抽回手来,狠狠地瞪他:“你不过是在骗他!”
  林椎微笑:“这话让翎毛自己来说吧。我只是要告诉你:就算我不出卖你们的军事机密,你们的叽里呱啦联盟一样很危险。”他显然是懒得再说“自由平权”这一大串的名字,这种露骨的轻蔑又将八音气了个倒仰,但是林椎下面说的话令她彻底地震惊无语了,“幸好,你们遇上了我这么个……愿意为了翎毛的爱情,不得不助你们一臂之力的大傻瓜。”
  他手指里拈着一根藤蔓,在自己的手臂上轻轻缠绕,不大自然地吹了声口哨,便飞快地转入了正题,说:“我知道你们的联盟里存在着反对派,一直在反对烈火欺骗那些穷苦的劳工,对联盟的信仰进行偶像崇拜的活动。恕我直言,如果我当真要因为自己的战败而报复你们的联盟的话,我也会从这方面下手,而且会干得比你们的反对派更有效率。我说过了,我当年接替我爸,做过一段时间的私贩子……与社会底层的各色人物打交道是我的拿手好戏。”
  八音琢磨着他的话,在这个洞察力令人胆颤心惊的军人的指点下,感觉到了某种令她心生畏惧的现实,她看着还在拨弄树叶的林椎,试探着低声问:“你……你是特意来提醒我们的?”
  林椎哼了一声:“怎么可能,我看见烈火那种装神弄鬼的样子就恶心。”他就事论事地分析说,“烈火年纪轻轻,就能在你们的联盟中身居高位。在这样的荣誉光环之下,我不认为他还能够再回头。我要做的,不过是在他把翎毛绑上他的死亡战车之前,把那个小傻瓜救出来。”他无可奈何地一笑,“所以,你刚才说的很对,翎毛被你们培养得对世事一无所知,所以他的是非观太朴素,太单纯,让人没法下手去破坏他的感情……无论他现在有多痛苦,他也不会,不肯,不愿意背叛你们的事业。我那时就算费尽口舌,强行带他离开你们这群神经病,他这一辈子也会陷在自责与悔恨之中……你们给他制造了多么正义的一个地狱啊。”他目光富有穿透力地盯了她一眼,“看着他那双无限信任你们的眼睛的时候,你们就没有一秒钟的后悔么?”
  八音早己偏过头去,躲避他的目光,低声说,“你说的这些……我并不是没有考虑过。事实上,我们最忠诚最聪明的那些领导者们已经开始对我们的事业产生了担忧……可是烈火的舰队正在飞速的壮大之中,有越来越多的种族想要相信我们。我们已经别无选择……烈火永远不会允许翎毛自由了……”
  “不,当然会有选择的。”林椎轻声说,伸手重新又撩起她的长发,“很高兴你肯对我说这样的话。我可以告诉你我的计划,并且尽我的力量跟你合作。但是你必须先作个决定:这一次,你们……你,是放弃烈火,还是放弃翎毛呢?”
  八音的嘴唇有些颤抖,反问道:“什么……我?”
  林椎的回答,一瞬间就让她明白了为什么自己那个智力缺陷的小弟,会对这个放浪刁猾的男人那样的痴心难忘。
  “不错,你。只有你,才配在二十年之后,为你家的未来重新做个决定。”他淡淡地说,伸手抚摸她额际那条淡金色的发际线,“告诉我,在你成为改造人之前,你的头冠……原本是什么颜色的?”
  八音闭上眼睛,听见自己的声音象是从另一个世界的亡灵的口中发出来的一般,轻轻地回答说:
  “宝蓝色。”


第37章 
  林椎和八音在小斯特朗庄园内密谈的时候,在上百光年外的另外一个星系的小行星带中,翎毛正刚刚从自由种族平权联盟某个秘密基地的一座冬眠舱内苏醒过来。他木然地听着控制室内主控电脑断开冬眠舱连接的指令声,有些吃力地从营养液中坐了起来。烈火指派给他的两名马杜夫士兵立刻走上前来,为他从脑部取下一个个电级超感装置。
  翎毛驯顺地任他们摆布,那两人为他取下氧气面罩和营养管之后,又取过便携式医箱,用纳米探针为他注射了一针药物。翎毛闭上眼睛,他当然知道他们给他注射的是什么针剂,抑制性欲的激素象是具像化成了某种重沉沉的絮状物,在他的血液深处不住地下沉,将他整个人都拖进了一片茫然无边的心理抑郁之中。
  他没精打采地从冬眠舱内跨了出来,按着那两名侍候他的马杜夫士兵的指引,到休息室里草草地洗了个澡,冲掉了身上的营养液,又烘干自己的身体,头冠和飞羽。两名士兵熟练地为他穿上联盟款式的黑色制服,又为他整理大翅,梳理飞羽,最后在翅膀关节处箍上太空合金制造的电磁护盾。看上去象是为了保护他的翅膀,但是实际上电磁密钥程式只能由烈火的私人电脑才能解开,没有烈火的同意,翎毛再也不能展翅飞翔了。
  两名士兵将一切安排妥当,才打开了专属翎毛冬眠舱的实验室大门,陪着翎毛离开了基地的中心控制室。烈火当然知道:让翎毛进入全冬眠状态来进行控制是不明智的。一旦让人发现这个秘密,那怕他所控制的是自己的弟弟,也会在联盟内部面临非常强烈的道德谴责,更有可能将翎毛脑部芯片的秘密大白于天下。
  因此烈火在翎毛脑部芯片对基地内出现的舰艇主控电脑的数据采集扫瞄结束之后,总会让翎毛苏醒过来。他将翎毛安排在自己住处内的一个小套间里,亲自照看着他——或者不如说,是监视,管控住他。这对烈火来说并不困难,翎毛就算是醒着的时候,也安静得象只老鼠。烈火不准他与其他的士兵交谈,他就一句话也不会说。
  他早就习惯了屏息静气的宠物生涯,在小斯特朗身边与在自己哥哥身边,并没有什么太大的不同。
  他惟一尝试过的一次不同生活,只有在那个随便他乱说话,听他讲肥皂剧和山中的莲花池,笑骂他是个小傻瓜的队长身边。
  翎毛麻木地看着在基地中心内来来往往,用各种各样语言交谈的,各种模样的士兵。但是没有一个人,会象他那个浪荡不羁,温和可亲的队长一样了吧——“舰长从来不吃甜食的,你不知道么?”
  “基地的碳水化合物营养餐,不加糖还有什么滋味儿啊!”
  翎毛睁大眼睛,好奇地看着站在他们前面,也在等待升降机的两名士兵,静悄悄地听着他们谈论他们的“舰长”。
  那两名士兵显然是新到基地不久的舰队成员,刚刚从士兵餐厅出来,正在东一句西一句地抱怨着这个偏远行星的自然资源贫瘠,基地内只有合成食物可以吃。他们说自己的舰长护送联盟的几名负责人到达基地,立刻又要去参加联盟的作战会议已经够烦的了,要是回头再看见营养餐全是甜品,肯定要火冒三丈,非把后勤部门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个狗血喷头不可。他们小声地学说着舰长活灵活现的脏话土语,试着翻译成联邦语来逗趣。翎毛虽然半懂不懂,但是却真心的为里面的“呸”和“啐”感到好笑,又听到了好几个粗鲁的字根,忍不住更加得亲切了起来。
  “克林舰长哪儿都好,就是嘴巴坏,又挑食。”一名士兵快活地说,他是个六节肢的甲壳人,露在制服外的壳状肌体闪着金属质感的金褐色光泽。翎毛沉默地看着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为保护自己而惨死在激光枪下的特鲁多。
  另一名士兵也是六肢节,但是却是肌肉型的种族,他的块头极大,灰褐色的皮肤下面的肌肉块块凸起,显得很是刚猛,但是说话的声音却异常的温和。他看见翎毛三人站在他们的身后,便友好地向他们打了个招呼,很有礼貌地邀请他们先进升降机。又对自己的同伴说:“算了,抱怨也没有用啊……今天晚上到咱们补给舰上的储藏室里,瞧瞧还有没有剩下的洋葱汤罐头吧。”
  “不会的,上一次咱们舰掩护撤退的时候,舰长早就命令把罐头食品分给出现太空幽闭症状的病号了。”前一名士兵说,“舰长就是舰长,心细得不得了……”他转眼看看跟他们一起搭升降机的三人,突然惊喜地说,“羽人,你是烈火总长手下的基地老兵吗?我们用军用物资跟你们换点儿罐头行不行?”
  翎毛尴尬地摇摇头,他没法说出成句的联邦语,不知道应该怎样回答他们。一名马杜夫士兵插了进来,傲慢地说:“私下里交换军资是违反纪律的,你们不知道?”
  甲壳士兵不服气地还想说些什么,被同伴安抚性地拉住了一只胳膊,只好恨恨地向翎毛瞪了一眼。翎毛低下头,不敢再看他们的眼神。
  升降机停在中心大楼的底层,那两名陌生的士兵快步离去。翎毛怅然地目送他们,真心地希望他们能为他们的舰长找到几个不甜又好吃的罐头。
  他随着监视他的马杜夫士兵回到烈火的住处,静悄悄地走进了属于自己的那个小套间。烈火很忙,很少有回到自己住处休息的时候。就算回到了住处,他也不会有闲心跟弟弟说上几句话。自从他在马杜夫星球的那处山林中找到了失魂落魄的小弟之后,他跟翎毛说的最长的一句话就是“那个雇佣军官不过是在利用你罢了,你这个蠢货!”
  翎毛贫乏的想象力完全想象不出来林椎是怎样利用自己的,他也不愿意去想。林椎给予他的快乐和痛苦都太深刻了,让他的每一寸肌体都在回忆中不由自主地颤抖。因此比起静静地躺在自己房间中的吊床上发呆,翎毛其实更愿意在冬眠舱中一睡不醒——在梦中,队长的温柔和离别都是同样的鲜明生动,才让他能有自己还活着的感觉。
  而在梦醒后的世界里,只有基地周围,一望无际的贫瘠砂土地,暗黑色的熔岩,灰白色的环形山与空旷死寂的太空星光。
  没有用绿色的爱情与金色的抚慰填满他生命的队长。
  翎毛摇晃着吊床,把脸埋进枕头,牙齿狠狠地撕扯着自己头冠上垂落下来的羽毛,发出一声嘶哑,痛苦的闷叫。
  他刚刚被注射了抑制激素类的药物,因此生理和心理上都很是疲乏,在吊床的晃动中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不知道过了多久,才被一阵激烈的砸门声惊醒过来。
  翎毛脑袋沉重地翻下吊床,一时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在他的感觉里,只有林椎手下那群粗鲁的雇佣兵才会这样地砸门。因此他一下子以为自己还是在林椎的舰队里,立刻跌跌撞撞地奔出房间,快步跑过去拉开房门。
  数道在通道中倾泻的等离子光波,顿时耀花了他的眼睛。刚才那个还在说笑的甲壳士兵举着带血的上肢,一头摔倒在他的身上。翎毛踉跄着,本能地伸手要去扶他,突然就被一支激光枪顶住了脑袋。
  方才那名说话温和的士兵,面容已经仇恨地变了形状,对着他大吼道:“你们,基地的人,统统出来!”
  翎毛吃惊地瞪着两名守在自己门口的马杜夫士兵已经横尸当场,明白基地内肯定发生了可怕的事。又是恼火又是愤恨地瞪着敌人,看见那名执枪的士兵一面警戒着自己,一面笨手笨脚地推开门边的尸体,明白他虽然块头大,但是并不灵活。自己虽然不能飞,但是在一瞬间内闪开他的枪口,从背后踹他一脚再夺枪,恐怕也并不困难。
  他正想要动作,忽然觉得胳膊一坠,怀里扶着士兵已经张开了受伤的四根上肢,紧紧地箍住翎毛的胳膊,牢牢地箍紧了他的腰背。淡蓝色的血液不断地从他的伤口中涌出来,打湿了翎毛手腕上的飞翎,他也毫不在意,对着同伴艰难地叫道:“阿苏,你快走……去找舰长!”


第38章 
  翎毛想起他说的那个不爱吃甜食,嘴巴又坏的舰长,不知怎的,心脏轻轻地颤抖了一下。
  “要是舰长知道我在战斗中丢下了战友,他肯定宁可打死我算数。”阿苏坚决地回绝说,用枪逼着翎毛,要他帮助自己把同伴扶起来,向着另一条隐蔽的通道内侧小心地退去。“联盟怎么突然就要缴我们的械呢?”他不明白地发问,“上次你跟着舰长到在里来,不是已经宣誓要加入联盟了嘛,布尔默……我们和他们,不是同志么?”
  翎毛听着“同志”一词,心头触动,也低头看着那狠命抓着自己,才勉强站稳身躯的伤员布尔默。
  “哼,同志……”布尔默嘟囔说,“他们给予我们一点点援助,就往舰长脑袋里搞鬼!”
  “什么?”迟钝又正直的阿苏吓了一大跳。翎毛睁大眼睛,默默地按住布尔默的伤口,为他稍稍地止了止血。布尔默不防这突如其来的善意,诧异地瞧了他一眼,顿时看清楚了那双沉默却无瑕的绿色双眸。
  不断地有爆裂与射击的回音在通道内部响起,阿苏在通讯器中急速地呼叫着同伴,又有几个士兵,有的受伤,有的举着枪掩护着同伴,从基地中心区的通道口跌跌撞撞地跑过来,跟他们汇合在一起。他们吃惊地瞧着翎毛,但是看见布尔默无力地靠在他的肩膀上,目光中的怀疑神色便顿时缓和了。他们快速地组成了一个战斗小队,商讨着下一步的行动计划。
  “无论怎么样,我们必须找到克林舰长。”布尔默振作起精神,说:“舰长在上一次的宣誓效忠的仪式上,按照他们的要求植入了芯片,为了让自由种族平权联盟派舰队增援我们的起义……”他向阿苏点了点头,“就是你的家乡星球,阿苏。”他环视众人,“舰长要求我保密,为了大家不怀疑我们的事业……但是现在,他们要求包括乌玛老总长在内的所有起义领袖都植入芯片,以保证我们这支军队在作战中的忠诚!”
  士兵们愤怒地骚动起来,阿苏握紧手中的枪支,难过又嘶哑地叫了一声“舰长!”
  翎毛一转头,看见几个身着武装宇航服的身影正在疏疏朗朗的枪击声中,灵巧地从中心区的中轴柱间攀附上来,翻越过一座楼梯上部的栏杆,落在不远处的走道中。为头的人身材高大,看上去象是某种爬行种族,细长的前肢和长长的脸上都覆盖着灰褐色的鳞片,深棕色的眼珠内透出的目光异常的刚毅,象极了林椎指挥作战时的骄横神情。很显然,他应该就是布尔默他们口中的“克林舰长”了。他一眼看见了人群中的翎毛,皱了皱眉头,问:“你是谁?”
  翎毛犹豫着,思考着自己有限的联邦语词汇,并且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该回答他的问题。但是克林的脸色已经变了,他已经瞧出了翎毛和烈火相貌中的相似之处,又问了一句:“烈火总长是你的什么人?”
  “他就是我那个惟一的亲生弟弟,翎毛。”一个声音在中轴柱顶端长廊的上方,冷冷地接口说。
  克林与士兵们猛然地抬起头来,看见烈火正站在一群武装警卫的正前方,平静地自上而下地凝视着他们。在他们所在的通道口两侧,以及升降机的出入口,都已经布满了武装士兵,封死了他们的去路。阿苏们不屈地举起了枪,在克林与翎毛身边,组成了一个松散的战斗队形。
  烈火居高临下地看着眼前不驯的抵抗者们,他身边的武装警卫整齐划一地举枪瞄准,但是他一挥手,宽宽的黑色广袖垂落下来,挡住了克林他们高傲地面对着的死亡枪口,朗声说道:
  “我无意于再向你们讲述,我们这些‘附庸性文明’经历了多少困顿无助的时光。但是有些人在这无望中碌碌无为地过了一生,有些人却将生命中的痛苦献作了为种族自由事业的牺牲!”他的声音抒情式地降低了,“我的弟弟,他是脑波力场芯片的第一位植入者。只为了获得能够保卫我们事业的武装舰艇,他付出了他所有的青春,整整二十年……”
  他的声音占据了整个基地的通讯波段,通过所有人宇航服上的送话器传出,在中心区的每一处空间中回响。布尔默和阿苏他们全部大吃一惊,目光齐刷刷地投在了翎毛身上。翎毛不料哥哥突然提到了自己,窘迫地几乎想钻到地底下去。但是烈火的注意力并不在他的身上,只是紧紧地盯着克林。
  “你们认为我的做法是背离了我们自由与平等的宗旨?口号是美好的,可是建立它的基石在哪里?——不就在无数先行者的牺牲之上吗?”
  他是个富有煽动力的演说家,把人们的心理节奏掌握得极好。他开始娓娓地讲述起了自己年幼的弟弟被卖入大财团中做宠物的生活,其中屈辱与卑贱的奴隶心理被他描述得活灵活现。阿苏这样的劳工出身的士兵忍不住张大了嘴,原来除了困苦的劳工基地以外,其余的受压迫的生命也一样的痛苦而不平等。他们的枪口低垂下来,带着忏悔和热切愿意投身事业的心情,无言地等待着领袖们的决定。
  翎毛木然地听着兄长说话,觉得他所讲的东西都仿佛离自己很远又很近,覆着一层让他听不懂又看不透的面纱。自己生活中的低贱与愚蠢竟然成为了这样令人赞美的品质,让他觉得尴尬而不自在。但是他看见了人们对二哥的崇敬,又生出自豪的感觉。他默默地扶着受伤的布尔默,希望基地中的每一个人都能和平地携起手来,放下手中仇恨而不信任的武器。
  克林走上一步,坚决地盯着烈火:
  “烈火总长,”他粗声说,“我说过,我是个军人,没法跟你辩论人道主义,科技道德这些应该由学究们来研究的东西。我只有战场上的直觉——我觉得你这样做不对!这样做,会让我们变得依赖芯片来判断敌友双方,从而失去了战争中最重要的的战友信任……”
  烈火自信地微笑起来,克林不禁转头看了一眼沉默的翎毛,这会儿烈火与翎毛已经完全不象是兄弟了。烈火冷静而辛辣地说:
  “战争迫在眉睫,我们的基地却因为你们舰队的不合作而造成了流血事件——”他扫了一眼翎毛,“你们甚至敢于挟持刚刚才回到我身边的,无知无识的弟弟。然后你要指责我不顾战友间的信任么?”
  翎毛难堪地低下头,忽然觉得肩膀一松,他翅膀上的禁锢已经无声无息地解开了。
  “这一次到达基地参加会议的种族舰队代表都一致认定,第二基地立刻就要向我们的几个战略星系发动攻击,这将是我们至关重要,生死存亡的一战。种族平等事业在数百年中,从来没有走得象现在这样远过。但是压迫者们也看到了这一点,他们会竭尽全力来将我们打击回原点。”烈火轻声说,但是他说的每一个字都传遍了基地内部所有人的耳中,“克林,我们曾经并肩作战过。在你领导的蛇夫座劳工基地起义中,你勇猛地掩护了我们舰队的侧后翼,让我们的舰队用最小的伤亡完成了包围歼灭。但是现在,请你用你最信赖的战场直觉来告诉我,我还能把我的后背交给你吗?”
  克林坚定不移地瞧着烈火,但是在听到烈火最后的问题的时候,他沉默了,布满鳞片的黝黑脸颊象是泛起了一层酱红色,他没有回答。他的士兵们有些茫然地看着他,阿苏小声叫道:“舰长……”
  烈火胜利地喝道:“翎毛,飞上来!”
  他是用羽人的语言说话,翎毛本能地就会服从。大翅刷啦啦地张开,一下子将布尔默及身边的几名士兵扫飞出去。克林敏捷地斜跨一步,正要挥枪拦住翎毛的去路。但是翎毛的动作快得象闪电一般,一个鸟儿一般的滑跃,翻身便一个筋斗窜出了栏杆,烈火身边的一名士兵扔出佩枪,他轻灵地象一阵旋风,一个盘旋,便将枪支捞在了手中。他张开翅膀,在中心区内部的半空中盘旋着,居高临下地看着抵抗者们。看着克林咬紧牙关,不肯妥胁地盯着烈火,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胡思乱想:要是换成了队长,就算是掰歪理,也不会被二哥的气势压倒吧——但是他的傻想法与当前的情况完全没有关系,烈火已经完全掌控住了骚乱,他看着抵抗者们,轻声说:“我们是同志……请相信我,并不是以一个胜利者的姿态要求你们放下枪,回到联盟中来的。”
  一声低低的长叹,从一片举枪对准克林等人的士兵身后响了起来。克林深棕色的眸子骤然收缩成一条细线,叫道:“乌玛……老总长!”
  一名老人在一群武装士兵的簇拥下,挤进了人群。那老人显然跟克林是属于同样的种族,脸上与手腕上也覆盖着鳞片,但是他的鳞片是银白色的,看上去要比剽悍的克林斯文得多。他无视于监视他的那些士兵们,慢慢地走向克林。作了一个很不可思议的动作:伸手揭开了克林的武装头盔。
  克林萧索了一下,烈火微笑地望着面前的景象,温和地说:“乌玛老总长,克林舰长宣誓效忠,完全是出于他的自愿。”
  老人瘦长的手腕扳着克林强壮的肩膀,逼迫他转身背对自己,一众抵抗士兵们都轻轻地抽了一口冷气。克林的后脑勺间,有一排透明玻璃一样的细嫩鳞片,显然新长没有多久。在鳞片的下面,一条粉红色的细长疤痕在头皮上清晰可辩。
  翎毛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明白自己的头冠下肯定也有这样的一条疤痕,他不大明白乌玛总长为什么要把克林的这处伤疤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也不明白在基地警卫们的环伺之下,一个手无寸铁的老人还能有什么作为。但是乌玛总长还是开了口,他声音很轻,显然已经不是想要再向伟大的联盟,为了高尚的事业作什么激动人心的演讲。
  “傻孩子。”老人和蔼而痛心地说,摸了摸克林脑后的伤痕,伸手轻轻按住了他手中的枪支。
  翎毛突然无法抑止地背过脸去,有热呼呼的东西在眼眶中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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