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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生情障-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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倘若不曾遇见那人,他便能随心所欲,恣意妄为——手头宽裕之时,为美人一掷千金,醉宿销魂窟;手头吃紧之时,杀人劫财,欺男霸女。
言念及此,他不由苦笑,定了定神,又坐于蒲团上诵经。
他原本不喜诵经,但时日一长,便习惯了。
须臾后,《般若波罗蜜多心经》便从他唇齿间流泻了出来。
白狐团子转醒之时,首先听见了明空的诵经声,接着才发现了自己毛爪子中的紫柰。
他抖了抖毛耳朵,生怕啃紫柰的声音会打扰明空诵经,便只是闻着紫柰的香气。
明空念罢十遍《般若波罗蜜心经》,方才站起身来,望向白狐团子,疑惑地问道:“你不是吵着要吃紫柰么?为何还不吃?”
白狐团子啃了一大口紫柰,含含糊糊地道:“我生怕会打扰你诵经。”
“无妨。”明空温言道,“贫僧若是会为你所扰,便证明贫僧有口无心。”
白狐团子似懂非懂:“有口无心是何意?”
明空解释道:“贫僧若是口中念着佛经,脑中想着旁的事情,便是有口无心。”
“原来如此。”白狐团子啃罢一只紫柰,又朝明空摊开两只毛爪子,露出了粉嫩嫩的肉垫子,“余下的五只紫柰在哪里?”
明空言而有信,将余下的五只紫柰全数给予了白狐团子。
白狐团子却将其中最漂亮的一只紫柰塞到了明空掌中,并道:“这只给你吃罢。”
五百年前,尽管已出家为僧了,明空却仍是无肉不欢,无酒不乐。
但而今,他竟然不知自己喜欢吃甚么了。
他低首端详着掌中的紫柰,良久后,才咬了一口,这紫柰又香又甜又脆,汁水丰盈,但他既不觉得可口,亦不觉得难吃,无甚滋味。
白狐团子啃着紫柰,突然想起了自己的母亲。
母亲已断气了,被遗弃的尸身将会如何?
他顿了顿,仰起首来,用湿漉漉的眼珠子望住了明空:“明空,阿娘被凶手挖去了妖丹,浑身是血,已断气了,她的尸身将会渐渐地腐烂、发臭罢?”
白狐团子的模样算是镇定,但一双眼眶却快要装不下这许多的眼泪了。
他将仅仅啃了一口的紫柰一放,转而将白狐团子抱于怀中,揉着白狐团子的背脊道:“对,她的尸身将会渐渐地腐烂、发臭,你想去为她收尸么?”
“我……”白狐团子不知该如何作答,他不忍再见母亲的尸身,亦不愿母亲无处安息。
近日,他不敢去想母亲,故意遗忘了母亲,被明空一问,当时的情形竟是历历在目。
明空观察着白狐团子的神情,沉默不语。
事件已经解决了,他须得启程,不该再滞留于这浣纱城。
三日后,他又问白狐团子:“你想去为你母亲收尸么?”
白狐团子这三日常常梦见母亲,梦中的母亲安然无恙,不是抱着他,便是与父亲斗嘴。
听得明空再次发问,他踟蹰许久,方才颔首道:“嗯,我想去为阿娘收尸。”
“这便出发罢,由你带路。”明空并不多言,收拾了行李,结了帐之后,便抱着白狐团子出发了。
白狐团子居于青丘,浣纱城距青丘不过百里。
明空并未施展身法,亦并未雇佣马车,费了半日的功夫,便已到了青丘。
白狐团子从明空怀中一跃而下,自己往家里走。
眼泪不受控制地淌落下来,模糊了视线,他不得不一面抹泪,一面前行。
行至一处院落,他终是停下了脚步,门扉虚虚地掩着,他一推,便“吱呀”一声,敞开了。
他进了自己的卧房,在刺鼻的尸臭中,阖了阖眼,才敢往里看。
果然,他最爱的母亲的尸身已然腐烂了,再无半分生前的姿容。
母亲乃是狐族第一美人,名动三界,居然变成了这般模样,除却多了八条尾巴之外,与寻常狐狸有何异?
他根本顾不得害怕,当即冲了过去,扑在了尸身上头。
明空见白狐团子哭得凄惨,不作安慰,而是念起了《地藏菩萨本愿经》以超度亡魂。
白狐团子哭得哑了嗓子,哭得身前的皮毛都湿透了,才勉强止住了哭泣。
又过了一会儿,白狐团子向着明空道:“我抱不动阿娘,你能帮我将阿娘抱起来么?”
明空低下身去,将已不成样子的九尾狐从地上抱了起来。
白狐团子行至院中的一丛茉莉前,哽咽着道:“阿娘生前极爱茉莉,我们便将阿娘埋于这茉莉旁罢。”
言罢,他四肢并用地开始挖坑。
他四肢上的伤口尚未长好,生疼。
明空只消指尖一点便能使得泥土自行分开,但他却不这么做,反是将九尾狐放下,与白狐团子一道挖坑。
一人一狐无一出声,气氛凝重。
不知过了多久,足够容纳尸身的土坑终于挖好了,由明空将尸身抱入了土坑之中。
未多久,尸身被彻底掩埋了,崭新的坟冢乍然出现于眼前,白狐团子猛地抬爪去挖,直到露出了母亲的面孔方肯罢休。
他小心翼翼地拂去了母亲面上的泥土,又指了指自己身畔的明空:“阿娘,他唤作明空,待我很好,你不必担心。”
明空附和道:“贫僧定会好好照顾阮白。”
白狐团子又低喃道:“阿娘,请你保佑阿爹安好,保佑我能尽快寻到阿爹,保佑我能手刃杀害你的凶手。”
他凝视着母亲,半晌,才又以泥土覆住了母亲的面孔。
明空守在一旁,不发一言。
约莫一盏茶后,白狐团子冲着明空张开了毛爪子,撒娇道:“抱抱。”
☆、第七回
明空低下身去,为白狐团子将沾满了鲜血以及泥土的四肢处理妥当,并包扎了,又将白狐团子身前哭湿的皮毛擦干,方才将白狐团子抱在了怀中。
白狐团子正用一双前爪扒拉着明空的僧衣,又听得明空道:“我们去镇上买些纸钱、供品罢。”
“嗯。”白狐团子乖巧地颔首,便被明空抱着去了镇上。
一人一狐在丧葬铺子买了香烛、纸钱,还买了柑橘、紫柰、梨以及一些糕点,才往回走。
到了坟冢前,明空点燃了香烛,摆好了供品,便一面念着《地藏菩萨本愿经》,一面烧纸钱。
白狐团子跪于一旁,由于他尚且化不出人形来,这模样颇为古怪。
西北风乍起,将纸钱灰吹得到处都是,白狐团子被呛到了,不住地咳嗽着。
明空轻拍着白狐团子的背脊,又将白狐团子抱到了他身后,由他挡着纸钱灰。
待纸钱烧尽,《地藏菩萨本愿经》念罢,明空侧过身去,问道:“你饿了么?想吃甚么?”
白狐团子已有半日未曾进食了,毛肚子早已开始叫嚣了,但他甚么都不想吃,遂摇了摇首。
明空心下了然,不再言语,陪着白狐团子在坟冢前静待至日暮,才出言道:“我们今日在此住上一夜,明日再启程罢。”
白狐团子不肯离开母亲的坟冢,故而道:“我想陪着阿娘,明空,你去我床榻上歇息罢。”
阮白有许多话想与他母亲说罢?
明空这般想着,不便打扰,当即去了白狐团子的卧房。
他并无睡意,又恐白狐团子遭逢意外,翻阅了一夜的佛经。
破晓时分,他踏着微光到了白狐团子身畔。
白狐团子已然睡着了,缩在坟冢边,一身的皮毛被露水浸透了,黏在肌肤上,显得甚是弱小。
明空叹息一声,但并不将白狐团子抱起来,而是等待着白狐团子转醒。
白狐团子本能地一连打了数个哈欠,才睁开了双目,映入眼帘的自是母亲的坟冢。
他用毛脸蛋磨蹭坟冢上的泥土,不舍地道:“阿娘,我要准备启程了。”
片刻后,他将自己与坟冢剥离了,他一回过身,便瞧见了明空。
“明空,我好饿哦。”他说着,抓起一只当作供品的梨啃了起来。
明空见白狐团子的情绪已好些了,发问道:“你可能将那日的情形说与贫僧听?”
“那日……”白狐团子怔了怔,才反应过来,明空所言的那日便是母亲丧命的那日。
口中的梨霎时全无滋味,他回忆道:“那日,我正好眠着,猝然闻到了血腥味,一睁开双目,赫然看见阿娘横在地上,被挖去了妖丹,浑身是血,我不停地摇晃着阿娘,但阿娘却不理睬我,我觉得委屈,不断地唤着‘阿娘’,半晌,我才意识到阿娘已断气了,断气了的阿娘自然不会理睬我,我又出了卧房,去寻阿爹,但阿爹不在家,我只在门口看见了一大滩血。”
门口的那一大滩血早已干涸了,呈红褐色,附在地面之上,犹如一只被压扁了的怪物。
明空昨日便已注意到那一大摊血了,倘若那一大滩血皆为白狐团子的父亲所有,其人怕是凶多吉少。
他又确认道:“你当真不曾瞧见凶手?”
见白狐团子摇首,他又问道:“你可知谁人与你父母有间隙?”
白狐团子茫然地道:“我亦不知。”
目前全无线索,倘若其父已然丧命,真相十之八/九无法水落石出了。
明空直言道:“贫僧已将这宅子查看了一番,凶手并未留下任何蛛丝马迹,你又一无所知,要找出凶手恐怕难如登天,除非能找到你母亲的妖丹,但那妖丹应当已为凶手所食了,又或者能找到你的父亲。”
白狐团子的眼眶登地红了起来,明空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一席话仿若是在责备白狐团子一般,教白狐团子难受了。
“对不住。”他伸手拂去沾于白狐团子身上的泥土,“是贫僧失言了。”
白狐团子却是用一双天真的眸子注视着明空道,“明空,为何阿娘死了,阿爹失踪了,我却完好无损?”
白狐团子是真心在提问,而非觉得自己应当与阿娘一道死,亦或是与阿爹一道失踪。
明空心脏一软,揉着白狐团子的头顶心道:“有贫僧陪着你,贫僧的阳寿尚有许多年,你好好修炼,亦能活许多年,我们有足够的时间去将凶手找出来。”
白狐团子低喃道:“我不曾修炼过,亦不知自己是不是修炼的料子,我怕是活不了你这么久。”
闻言,明空才意识到许凶手亦活不了这么久。
他将白狐团子一把抱起:“你若是好好修炼,定能活得与贫僧一般久。”
白狐团子握拳道:“嗯,我会好好修炼的。”
“真乖。”明空夸奖了一句,换了话茬,“你先去沐浴罢,待你沐浴完毕,我们便出发。“
白狐团子蹬着小短腿跑回了自己的卧房,而后指着一只小木盆道:“阿娘阿爹便是用这只小木盆帮我沐浴的。”
明空问道:“水是不远处的潭水么?”
见白狐团子颔首,他正要往外走,却被白狐团子抱住了双足,白狐团子仰着首道:“我与你一同去。”
这白狐团子是被怕被自己抛弃?亦或是怕自己与其父母一般陡生意外?
明空一手抱着白狐团子,一手从庖厨提了一只水桶,去打了潭水来,又在茶壶中煮开了,方才倒入小木盆中,还混了些冷水。
白狐团子已长大了一圈,小木盆显得有些逼仄,但他还是想用小木盆沐浴。
明空知晓白狐团子会害羞,为白狐团子洗好四肢与背部便背过了身去。
白狐团子将毛脸蛋埋进了水中,脑中俱是有阿娘、阿爹在的往昔岁月。
他趁着明空并未瞧他,安静地哭泣着,直到浴水寒彻骨髓,方才从小木盆中跳出来,抖着皮毛。
明空听得动静,以手覆上了白狐团子的皮毛,用内息将其一身的皮毛烘干。
白狐团子直觉得浑身暖烘烘的,舒适万分,不由打起了哈欠来。
明空将白狐团子包扎妥当了,又让白狐团子窝于他怀中,才细细地将这宅子查看了一番。
然而,结果与上一回一般,凶手当真不曾留下蛛丝马迹。
白狐团子的母亲被挖去了妖丹,凶手所求便是妖丹么?因白狐团子尚小,妖丹无用,才放过了其一条性命?
其母乃是处于鼎盛期的九尾狐,要将其杀了,并取其内丹,并非易事,凶手不是神仙,便是魔物,或者妖怪、出类拔萃的修仙人,想来不好对付。
仅凭自己不知是否能为白狐团子报仇?
左右他的死活并无意义,不若便用这条性命,为白狐团子报仇罢?
许待他踏上黄泉路,他便能瞧见那人了。
那人的转世若是还活着又该如何?
即便那人的转世还活着,他亦寻不到了罢?
他低首苦笑,苦笑堪堪盈于唇角,便化作了虚无。
他抬手阖上门,随即去了镇上。
镇上行人不少,明空与白狐团子颇为引人注目,白狐团子已转醒了,懵懂地问道:“是不是因为我生得毛茸茸的,很是可爱,他们才一直看我?”
狐族天性/爱美,白狐团子自然不例外,由于他十分在意明空对于他容貌的评价,问罢,便目不转睛地凝视着明空。
明空知晓行人之所以一直看他与白狐团子,大抵是因为白狐极为稀罕,还受了伤,且自己身为出家人,抱着一只白狐甚是奇怪。
换作五百年前的他,定会讥讽一二,但现下的他却是回答道:“对,你生得毛茸茸的,很是可爱。”
白狐团子憨态可掬地用前爪捧着自己的毛脸蛋道:“我也觉得我很是可爱。”
明空揉着白狐团子的毛耳朵:“待你将伤养好,会更可爱的。”
“我的伤会很快好起来的。”白狐团子将毛额头埋在明空的锁骨上,又甩了甩两条大尾巴。
明空伸手抚摸着白狐团子的毛肚皮:“我们先去用早膳罢。”
一只梨并不能填饱白狐团子的肚子,白狐团子兴奋地道:“我好饿,想吃肉。”
明空寻了一家早膳铺子,为白狐团子点了一屉小笼包。
白狐团子踩于明空的双腿上,用一双前爪捧着小笼包吃,一只小笼包堪堪下肚,他又觉得伤心了:“阿娘死了,便甚么都不能吃了……”
五百年前的明空最擅长变着花样嘲讽,五百年后的明空早已将嘲讽的词汇忘却了,更不知该如何出言安慰。
他苦思冥想了一会儿,道:“我们昨日为你阿娘烧了不少纸钱,还供奉了不少吃食,你阿娘定不会饿着的。”
“那便好。”白狐团子立即眉开眼笑了。
一人一狐用罢早膳,明空抱着白狐团子,立于人流当中,道:“你认为我们应该往何处去?”
白狐团子迷茫地道:“我亦不知我们该往何处去。”
明空提议道:“我们去观云镇罢。”
观云镇表面上不过是一不大的村镇,但暗地里,却是妖魔鬼怪交换情报之处。
☆、第八回
白狐团子所受的伤并不重,一人一狐尚未抵达观云镇,便已痊愈了。
待拆去包扎后,白狐团子用毛爪子抱着明空的脖颈道:“我是不是更可爱了?”
明空肯定地道:“对,你更可爱了。”
白狐团子松开明空的脖颈,欢欣雀跃地在明空怀中打了一个滚。
明空失笑,出了客栈,买了猪肉虾仁味的馅饼予白狐团子吃,便去了衙门。
他的父亲乃是朝廷的一品大员,母亲则是盐商之女,家境不差。
但他活得太久了,父母已过世将近千年,父母所遗留下来的财产亦早已被他挥霍一空了。
而今,他须得自己想法子赚盘缠,是以,他打算去衙门找些活计。
衙门内,县太爷正在审理一桩案子,一妇人被指认为害死了其夫的妾室。
妇人披头散发,衣衫不洁,想必已被关押多日了。
她对着县太爷哭诉道:“民妇当真不曾害死那曾姨娘。”
因所有的线索皆指向这妇人,县太爷道:“你如何解释那捅死了曾姨娘的金剪子在你房中?”
妇人急声道:“定是有人要陷害民妇!”
县太爷再问:“那你又如何解释曾姨娘弥留之际指认你便是凶手?”
“民妇不知她为何会如是说,许是瞧岔眼了罢?”妇人猛地朝着县太爷磕头道,“望青天大老爷明察,还民妇清白。”
县太爷令衙役将妇人的贴身婢女带来了,婢女跪于堂下,道:“夫人曾道老爷待曾姨娘教较她好上许多,心中嫉妒。”
妇人闻言,厉声道:“你这丫头何故胡言乱语?”
县太爷又令衙役将妇人的相公带上了堂来,其人三十出头,一股子书卷气。
县太爷问道:“吴公子,你认为可是你原配杀了你的妾室?”
吴公子乃是一秀才,无须下跪,立于堂下,道:“小生不知。”
县太爷又问:“妾室生前与原配关系如何?”
吴公子答道:“关系尚可,只是免不了争风吃醋。”
人证物证俱在,但县太爷生怕误断,一拍惊堂木:“择日再审。”
衙役将妇人——吴夫人押入牢中,观客渐渐散去了。
明空扫了眼吴公子,而后到了县太爷左近,道:“敢问大人,县中可有甚么怪事?”
县太爷早已瞧见立于观客后头的僧人了,他素来信佛,客气地将僧人请进内室,方才道:“这县中确有怪事,近五日,有五人在一夜间无端衰老了。”
“五人?”明空拨弄着佛珠道,“还请大人仔细说与贫僧听。”
县太爷突然闻到了僧人身上猪肉虾仁馅饼的香气,心中正怀疑着僧人是否招摇撞骗之人,竟又瞧见一条雪白的毛茸茸的大尾巴从僧人半新不旧的衣袂中钻了出来。
他吃了一惊,心道:这僧人莫不是妖怪罢?
明空见状,将藏于自己衣袂当中的白狐团子抱了出来。
白狐团子正欢快地吃着猪肉虾仁馅饼,猝不及防地被明空抱了出来,不满地叫唤了一声,才继续低首吃猪肉虾仁馅饼。
明空避重就轻地道:“这白狐乃是贫僧捡来的,很是贪吃。”
白狐团子见有旁人在,并不出声,仅腹诽道:我才不贪吃,你才贪吃。
县太爷细细端详着白狐团子,又摸了摸白狐团子柔软的皮毛,确定其当真是一只白狐,才命人上茶。
白狐团子并不喜欢被生人抚摸,当即冲着县太爷呲牙咧嘴。
明空安抚地将白狐团子抱于怀中,方才道:“大人勿要见怪。”
“无妨。”县太爷正色道,“那五人最大的不过二十三,最小的不过一十五,三男两女,且那五人素不相识,全无联系。”
“在一夜间无端衰老恐怕是被甚么怪物吸食了过多的精气。”明空呷了一口碧螺春,问道,“若是贫僧破了这桩案子,大人可否予贫僧一些盘缠?”
这僧人原来是为赚盘缠,才特意向自己搭话的,县太爷见这僧人面善,想来不会狮子大开口,便问道:“敢问大师需要多少盘缠?”
明空回道:“一两足矣。”
县太爷不假思索地道:“可,倘若大师能保证再无一人受害,并将凶手缉拿归案,本官便予大师十两白银做盘缠。”
“贫僧先谢过大人了。”明空问过那五人的姓名、容貌、身份、住处,方才别过县太爷。
天寒地冻,白狐团子虽然一身厚厚的皮毛,但还是觉得冷,他吃尽猪肉虾仁馅饼,便往明空怀里缩了缩。
须臾,经过一衣裳铺子,他闷声道:“明空,你是否该添置些冬衣?”
明空修为深厚,并不惧寒,衣衫能蔽体便可。
是以,他摇首道:“不必了。”
“你是因为手头吃紧,才不添置冬衣的么?”白狐团子灵光一现,旋即从明空怀中钻了出来,爬到了明空的脖颈上,围了一圈。
明空心下一暖,据实道:“贫僧本就不惧寒,并非因为手头吃紧。”
白狐团子后知后觉地道:“你的身体确实甚是暖和。”
明空发觉白狐团子已冻得浑身瑟瑟了,柔声道:“下来罢。”
“嗯。”白狐团子从明空的脖颈上爬了下来,又回到了明空怀中。
受害者共计五人,明空先抱着白狐团子去了离县衙最近的刘家。
刘家瞧来一贫如洗,他轻轻一叩,那门扉便摇摇欲坠了。
少时便有人来开了门,开门之人乃是一位老翁。
这老翁已是耄耋之年,明空不确定受害者是否便是这老翁,问道:“刘公子刘施主何在?”
老翁警惕地道:“你寻他有何目的?”
明空答道:“贫僧此来乃是奉县太爷之命查案。”
老翁观察着明空:“当真?”
“当真。”明空眉眼慈悯,道,“老人家若是不信,且去县衙问一问罢。”
老翁迟疑片刻,到底还是请明空进去了。
明空立于一片光秃秃的菜畦之前,未多久,远远地瞧见那老翁扶着一人过来了。
那人脚步蹒跚,从外形判断,较老翁要年长数岁。
老翁将孙子扶到了明空面前,又请明空去狭小的厅堂坐了。
明空凝视着刘公子问道:“刘施主,你是昨夜受害的,可否将昨夜之事说与贫僧听?”
刘公子的上眼帘已皱得耷拉下来了,整张脸苍老得不成样子,他费劲地出声道:“昨夜,我挑灯念书,听得更夫敲了三更,之后便睡着了,一转醒竟是变成了这副模样。”
这刘公子的声音难以分辨,但于明空却是不难。
他又问道:“你可知除你之外,尚有四人亦与你一般?”
“我自然知晓。”刘公子叹息道,“但我不知我亦会遭逢不幸,我那娘子一见我变成了这副模样,直言要与我和离,今早便回娘家去了。“
明空发问道:“你可知谁人有害你之心?”
“我不知谁人有害我之心。”刘公子说了这许多话,已口渴了,自去倒了桌案上的茶水来饮,但一口茶水未及下肚,他却噎住了。
老翁拍着刘公子的后背,待刘公子缓过气来了,才责备道:“你饮得太急了些。”
刘公子尚未适应这具身体,他并非故意为之,而是按照自己平常的饮茶速度来饮的。
“祖父,孙儿知错了。”他诚恳地向老翁认了错,又道,“大师,我听祖父说你是县太爷请来查案的,此案便仰仗大师了。”
明空直截了当地问道:“你近日可有甚么艳遇?亦或是发过甚么春梦?”
刘公子面薄,被明空这么一问,皱纹纵横的面上一红:“我从不寻花问柳,况且我已娶妻了……”
言及弃他而去的妻子,他顿了顿,才接着道:“我亦不曾发过甚么春梦,但我昨日曾应友人之邀,去过撷香阁。”
他又强调道:“我并未点姑娘作陪。”
“刘施主若是想起甚么了,定要告诉贫僧,明日贫僧会再来一趟。”明空不知这刘公子是否可信,出了刘家,便往撷香阁去了。
他一僧人抱着一只白狐,在白日踏入烟花之地实在奇怪。
因而,撷香阁的小厮一开门,见得他,便挤眉弄眼地道:“大师,你不若入夜了再来罢,只要你出得起银子,姑娘们定会伺候得你欲/仙/欲/死,将你那佛主抛诸九霄云外。”
明空双手合十:“阿弥陀佛,贫僧此来是为查案,而非寻欢作乐。”
明空年幼之时便被父母送至无相禅院,剃度出家,不曾近过女色。
五百年前,他曾想过要收罗美人,养在后院,供他玩乐。
但他不曾这么做过,他活了千年,连女子的手都不曾碰过。
那人死后,他逼着自己沉浸于佛经,于现下的他而言,美人枯骨并无差别。
“查案?”小厮面上狭促的笑意褪了干净,“我们撷香阁犯甚么事了?”
明空越过小厮,进了撷香阁,又对着小厮道:“昨夜刘施主与友人一道在此处饮酒,你且将当时作陪的姑娘请来。”
见小厮不肯,明空补充道:“贫僧乃是奉县太爷之名查案,望施主配合。”
小厮走到暗处,请了一粗使丫鬟去县衙确认,并将此事告知了撷香阁的嬷嬷,而后又端了一盏上好的雨前龙井来。
小厮所想所为,明空大致能猜到,他并不催促,亦不饮雨前龙井。
不久后,粗使丫鬟便回来了,小厮禀告过嬷嬷,才去请了作陪的姑娘来。
两个姑娘尚未睡醒,睡眼朦胧地到了明空面前。
明空一眼便看出这两个姑娘乃是肉眼凡胎,无法吸食/精气,问道:“昨夜刘施主可有异样?”
其中一红衣姑娘答道:“那刘公子自命清高,明明来了我撷香阁,却不容我们近身,除此之外并无异样。”
另一姑娘道:“刘公子甚爱他的夫人,我们比不得。”
明空已无甚要问的了,并不停留,径直离开。
漂浮于烟花之地的脂粉气极是刺鼻,他忍耐着出了撷香阁,才咳嗽了几声,又问白狐团子:“你可是闻到妖邪之气了?”
白狐团子的母亲亦喜爱涂脂抹粉,他微微恍惚着,半晌才道:“我并未闻到妖邪之气。”
明空又抱着白狐团子去见了第二个受害者,此人乃是一铁匠,亦是其中最为年长者。
其人与适才的刘公子一般,不曾与人结仇,亦不曾有过艳遇,发过春梦。
第三个受害者、第四个受害者与第五个受害者亦然。
眼下明空并无线索,便在这郓县中信步而行。
行至一处,他远远地嗅到了香火味,遂去一探究竟。
到了那户人家门口,他又看见了先前曾在公堂上见过的那贴身婢女,便知里头应是在为那曾姨娘做法事。
按照他在公堂所见,这桩杀人案明明罪证确凿了,不知为何,那吴夫人却不肯认罪。
到底是别有隐情,亦或是那吴夫人生怕偿命,能拖一时是一时?
他正思索着,竟听得怀中的白狐团子道:“这其中似乎有妖气。”
他凝神定气,细细一嗅,确如白狐团子所言,这其中隐隐约约有些妖气。
难不成杀人者并非吴夫人,而是妖怪?
他并未出声问询可否进入,便进了这吴家。
吴家人以为他乃是赶来做法事的僧人,并未在意。
他到了尸身面前,方要查看,却被制止了:“你要做甚么?”
制止他之人便是那贴身婢女,他全不理会,一探曾姨娘心口的伤处,断言道:“杀人者并非吴夫人。”
诸人哗然,婢女去请了吴公子来,吴公子奇道:“为何你认为杀人者并非拙荆?”
“这心口之伤并非致命伤,纵然当真是吴夫人将金剪子捅入了曾姨娘体内,她亦害不了曾姨娘的性命,曾姨娘是被毒死的。”明空言罢,便赶至县衙将此事禀告于县太爷了。
县太爷大吃一惊,将信将疑,正要令仵作再次验尸,却闻得明空道:“验尸无用,毒死曾姨娘的乃是一只妖怪,所用的毒亦是妖毒,凡人无法勘验。”
县太爷心生无力,道:“大师若能查明此案,本官再多予大师十两银子。”
不知这桩杀人案与其他五桩案子可有关联?
明空并无头绪,从县衙出来,继续信步而行。
白狐团子尚小,昏昏欲睡,用两条毛尾巴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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