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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生情障-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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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约莫五日后,阮白被蒙住了双目,双手被拷着反剪于身后,同时脖颈被戴上了铁制的项圈。
  他如同一头不通灵性的狐狸一般被对待着。
  即便这仅仅是他与父亲做戏与妖道尊主看,他亦不由觉得屈辱。
  若是……若是明空瞧见他而今的这副模样,是否会觉得心疼?
  肯定会的罢。
  毕竟明空……明空对于帮他纾解这等肮脏之事都不曾表示过厌恶。
  思及此,他脑中情不自禁地浮现出了绮丽的画面,明空应当甚少做那事,起初,手指僵硬,但随着次数的增多却愈发灵活起来。
  他登时浑身燥热,但不受控制的思绪却忍不住去勾画明空一面亲吻他,一面为他做那事的情形。
  明空如若愿意,他亦可……亦可……
  他顿觉双手发烫,好似双手中当真握有明空那物事一般。
  他的脖颈忽地被用力地一扯,未及反应,已被人从马车上扯下来了,随即滚落于地。
  地面上尽是碎石,他细嫩的膝盖当即被磕破了,生疼。
  紧接着,他被人提了起来,他不得不顺着那人的气力站起身来。
  由于被蒙住了双目的缘故,他甚么都瞧不见,眼前一片漆黑,但鼻尖却挤满了各种妖魔鬼怪的气息,直教他作呕,旋即又教他想起了明空干净的气息。
  他的喉咙不由自主地蠕动着,胃中翻腾不休。
  他的嗅觉过于灵敏了,实在受不住这许多的气息。
  他被牵着脖颈往一处走,因为膝盖发疼,每走一步,都好似在承受酷刑。
  不知明空会不会来寻他?
  但是明空倘若来寻他太过危险了。
  他并不完全了解父亲的计划,他仅仅是被动的参与者,他甚至不敢全盘相信父亲。
  细细一嗅,他能从诸多的气息中分辨出父亲的气息,父亲便在他一丈开外。
  他被牵着弯弯绕绕地行了许久,牵着他的那头牛妖方才停了下来。
  他前后左右至少有五十只妖魔鬼怪,且修为大抵不浅。
  此地应是大殿,鸦雀无声,这些妖魔鬼怪皆是在静候妖道尊主的到来。
  一息、两息、三息……
  他试图破开束缚着自己双手的镣铐,却未果。
  现下的他根本是待宰的羔羊,全无反抗的余力,如何能帮着父亲对付妖道尊主?
  四息、五息、六息……
  他索性静观其变罢。
  足足一个时辰过去了,妖道尊主并未现身,在场的妖魔鬼怪却无半点不满。
  又两个时辰过去了,妖道尊主依旧未现身,在场的妖魔鬼怪依旧无半点不满,妖道尊主治下之严苛可见一斑。
  

  ☆、第三十回

  
  略略发颤的双足告诉阮白,自己快要站不住了,但阮白却不愿倒下。
  仅仅是膝盖被磕破的小伤而已,他怎能因此倒下?
  但膝盖处却是愈发疼了,他甚至能清晰地听见鲜血从膝盖处流淌下来的声响。
  不知多久后,有一阵刺鼻的妖气铺天盖地而来,逼得他在瞬间出了一身的薄汗。
  这是活物对于较自己强大许多者本能的恐惧,是镌刻于血脉当中的恐惧。
  他的双足颤抖得愈加厉害了,但他不愿屈服,他该当做一只有骨气的九尾狐,怎能因为疼痛与恐惧而倒于害了母亲的仇敌眼前?
  “解开罢。”他听见妖道尊主如是道。
  蒙于他面上的黑布即刻被解了开来,火光刺得他的双目乍然生出了一层水雾。
  他的双目已习惯于黑暗了,并不适应光明。
  他阖了阖眼,稍稍适应后,迫不及待地抬起首来,循着玉阶,向上望去,坐于宝座之上者正是那妖道尊主。
  妖道尊主有着妖异的美貌,身形修长,一双丹凤眼,瞧不出情绪。
  只见妖道尊主对着他一弹指,他便发现自己被打回了原形。
  他的道行于妖道尊主而言,无异于蝼蚁。
  无论父亲的计划如何,在压倒性的实力面前,恐怕并无用处。
  他与父亲加在一处都不是妖道尊主的对手,除非明空赶来相助,才有胜算。
  眨眼间,他已然到了妖道尊主怀中,妖道尊主的怀抱温热,衣衫熏了龙涎香。
  妖道尊主一面温柔地抚摸着他的皮毛,一面赞叹道:“这张皮毛当真不错。”
  他告诉自己不准害怕,但他的这副身体却是战栗不止。
  妖道尊主似乎被他的恐惧所取悦了,含笑道:“阮白,本尊便再养你几日罢。”
  他欲要作声,却压根吐不出一个字来,他只能如同寻常狐狸般叫唤。
  妖道尊主果然对他这身皮毛甚是喜爱,将他从毛耳朵抚摸尾巴尖,全然不理会跪了一地的手下。
  直到妖道尊主将他的每一寸皮毛都抚摸了一番,他的父亲终是沉不住气了,他以为父亲会发起攻势,亦或者会虚与委蛇,以便进一步博得妖道尊主的信任,岂料,父亲居然恭声道:“还望尊主信守承诺,救贱内一命。”
  妖道尊主眯着双目笑道:“阮朔,你为何以为本尊会信守承诺?”
  九尾狐妖——阮朔白了脸:“尊主,白儿我已双手奉上了,尊主为何不信守承诺?”
  妖道尊主毫不在意地道:“承诺不就是用来违背的么?”
  阮朔闻言,施展身法,转瞬逼近了妖道尊主,欲要将阮白从妖道尊主怀中抢出来。
  妖道尊主所坐的宝座被阮朔拍得碎了一地,但妖道尊主本人却完好无损,且仍旧抱着阮白。
  阮白得知自己被父亲所骗,并不如何意外,因被妖道尊主扣住了咽喉,他吐息艰难,毛耳朵与八条尾巴耷拉着。
  阮朔并非不爱独子,不过是为了妻子,才放弃了独子,见状,自是目眦欲裂。
  阮白全无反抗的余力,眼前一阵一阵地发黑。
  他即将死于妖道尊主之手了罢?他的皮毛将被剥下来,制成毛垫子,余下的部分将被吞食。
  他再也见不到明空了罢?
  不过明空安好便好。
  没了他这个包袱,明空便能启程去寻那人了。
  明空……永别了……
  他昏昏沉沉着,意识渐渐散去。
  在他彻底失去意识前,他被妖道尊主提在了右手,而妖道尊主的左手赫然提了他母亲的尸身。
  这尸身上长满了尸斑,但奇的是并未腐烂。
  这尸身显然是他与明空葬下的那一具。
  父亲口中竟是从头到尾无一句真话。
  妖道尊主左手收紧,一瞬间,母亲的颈椎断裂了,然后头颅落地,再然后母亲的尸身变作了一堆碎肉,再也瞧不出半点生前的风华,而妖道尊主的左手却是干净得很。
  他的心脏几乎停顿了,眼前闪过与母亲相处的片段,眼眶生红,泪水决堤而下。
  这是他的母亲,是辛苦怀胎两月将他产下的母亲,是会喂他吃奶的母亲,是会为他唱摇篮曲的母亲……
  现下他的母亲不得全尸,只余下一堆碎肉。
  他清楚父亲对于母亲的情意,见父亲状若癫狂,心中百味陈杂。
  父亲冲上前来,妖道尊主目光一扫,地上的那些碎肉旋即被熊熊烈火炙烤着。
  肉香扑鼻,父亲双目猩红,死命地欲要扑灭烈火,却被妖道尊主趁机打至重伤。
  父亲的身体摇摇欲坠,随即吐出了一口血来。
  而碎肉早已熟透了,烈火却无休无止,直至将碎肉变作了焦炭方才罢休。
  他满腔仇恨,却全然挣脱不得,反是脖颈被妖道尊主掐得更紧了些。
  他直觉得头晕目眩,八条尾巴垂软,妖道尊主以足踩着父亲的背部,又爱惜地抚摸着他的皮毛道:“改日再将你剥皮,取内丹罢,今日便先取你父亲阮朔的内丹。”
  “不要……”他挣扎着吐出两个字来,母亲已死,父亲是在他这人世间惟一的血亲了,即便父亲意图拿他换取母亲的性命,但他亦不忍见父亲被取走内丹。
  突然有一人闯入了他逐渐模糊的视线,那人身着玉色的僧衣,眉眼愠怒。
  ——是明空。
  他不曾见过明空这副模样,竟是有余力觉得新奇。
  “连苍。”他听得明空出声唤道。
  却原来明空是识得妖道尊主的,明空为何会识得妖道尊主?
  “明空。”妖道尊主——连苍眯着眼笑道,“许久不见了。”
  明空并不与连苍寒暄,出手直劈连苍的右手手腕。
  连苍自有防备,闪身一避,又令左右的妖魔鬼怪擒住明空。
  连苍好整以暇地瞧着明空,以怀念的口吻道:“长生过世已有五百余年了罢?”
  明空猛地一震,自长生死后,他便不曾再听人提及过长生了。
  ——由于长生身子骨不佳,其双亲特意为他改名为长生,相较于凡人而言,五百余年的寿命,确实能称得上是长生了。
  时日一长,他几乎忘记那人唤作“长生”了,现下被连苍一提及,他才发现“长生”二字被镌刻于他的心脏之上,鲜血淋漓。
  长生……
  这连苍如今贵为妖道尊主,五百年前不过是一道行粗浅的小妖,若不是为长生所救,早已身死了。
  连苍心悦于长生,百般纠缠,未果,含恨离去。
  长生?
  阮白是初次听得这个名字,但明空与连苍瞧来都对长生此人颇为熟悉。
  阮白费力地端详着明空的神情,陡然意识到长生便是明空寻了五百年的友人。
  “明空……”他低喃着,又拼了命地高声道,“明空,你快些走罢,去寻长生,勿要管我了。”
  明空闻言,反驳道:“贫僧怎能不管你?”
  连苍失笑道:“去寻长生?你这杀人凶手,有何颜面去寻长生?”
  明空登时怔住了,不错,长生是死于他手中的,那日,他险些堕入魔道,欲要杀尽天下人,是长生阻止了他,长生被他以五指贯穿了心口,而后倒于他怀中,浑身是血,却抚摸着他的面颊道:“明空,并非你的过错。”
  这段记忆被他尘封了,他根本不记得了,而今被连苍解开,不由气血翻滚,喷出了一口血来。
  围攻他的妖魔鬼怪自是不会放过这个良机,他的身体似乎受了不少伤,但他却半点都不觉得疼。
  长生当时应当很疼罢?
  后来,他才知晓他之所以一身戾气,便是因为他本就是煞星转世,合该令这天下血流成河。
  长生死后,他后悔不已,为了压制住戾气,他才开始吃斋诵经。
  这五百年来,他不曾害过无辜者,但他今日却想大开杀戒。
  杀了连苍!
  连苍见明空的目中染上了血腥,嗤笑道:“长生一直认为你本性不坏,且很温柔,他为自己的愚蠢付出了代价,我听闻你这五百年来,当真成了一出家人,还以为你已改过自新了,目前瞧来,你从未改变过。”
  明空随手掐死了一只水妖,又将一头魔物劈成了两半,费了一番功夫,他终是逼到连苍面前。
  连苍依旧提着阮白,将阮朔踹到一旁,含笑道:“五百年前,你害死了长生,五百年后,你亦想害死这阮白么?”
  

  ☆、第三十一回

  
  阮白几近昏迷,却努力地用其中一条毛尾巴圈住了明空的腰身,气若游丝地道:“长生所言不差,你本性不坏,且很温柔。”
  话音落地,毛尾巴应声松开了。
  阮白阖上了双眼,彻底地沉入了黑暗当中。
  明空见状,心若刀割,直欲将阮白从连苍手中夺回来却不得。
  连苍左手执剑,右手提着阮白,恶劣地笑道:“你可知长生心悦于你?但你却害死了长生。”
  心悦?
  长生从未对自己表白过,他全然不知长生的心意,却原来长生心悦于自己,那么自己对于长生又是如何看待的?
  连苍将剑往明空心口一送,明空抬手抵挡,掌心当即被刺穿了。
  连苍施力,剑竟是卡在了明空的手骨当中,动弹不得。
  明空神情恍惚,半晌才确认自己亦是心悦于长生的,不然自己为何会对长生心软?倘若换作旁人,日日叨叨絮絮地规劝于他,早已被他一掌拍死了罢?
  然而,长生已于五百年前,死于他手中了,这五百年来,他寻不到长生的转世。
  是长生不愿被他寻到罢?
  毕竟他欠了长生一条命。
  不若便在此处还长生一命罢
  思及此,他的视线却触及了阮白,他曾为阮白纾解,他对于阮白又是如何看待的?
  为何分明是他主动提出要带阮白去烟花之地的,但他心中却隐隐不悦?
  他难不成亦心悦于阮白?
  他初次意识到自己是会心动的,居然随即觉察到自己对于长生以及阮白皆已心动。
  自己如若不被父母送至无相禅院,许会有三妻四妾罢?
  实在是一风流子。
  既是如此,他便不能死于此处,他必须救回阮白,并为阮白的母亲复仇。
  他心中有了决定,立即出手。
  五百年前,连苍远远不及他,但五百年后的连苍却不好对付。
  明空出手狠厉,但连苍亦不好相与,一来一往地过了百余招,连苍吃力,不得不将阮白一扔,专心斩杀明空。
  明空锡杖在手,一挥,竟有横扫千军之势。
  连苍使剑格开锡杖,飞身至明空身后,直取后心。
  明空身受重伤,血流不止,反应较素日迟钝些许。
  在连苍的剑尖距后心不过半寸之时,明空终是避开了。
  阮白被连苍扔于地上,耳侧似有铮铮之声,他又发了个梦。
  梦中他被人拥在怀中,这人摩挲着他的皮毛,问道:“明空可好?”
  他扭过首,见是曾经在梦中见过的小公子,先是舔了舔小公子的手,方才答道:“明空正在与连苍交手。”
  “连苍?”须臾,小公子才恍然大悟地道,“我险些忘记连苍了,你且放心,连苍远不是明空的敌手。”
  他用毛爪子抱住了小公子的脖颈,继而用自己的毛脸蛋磨蹭着小公子的面颊,担忧地道:“当真?”
  小公子揉着他的毛耳朵,柔声道:“自是当真。”
  他端详着小公子的面容,突发奇想地问道:“我为何会梦见你?你究竟是何人?”
  小公子含笑道:“我唤作长生。”
  长生,是明空的友人长生。
  他心中吃味:“你心悦于明空么?”
  小公子——长生颔首承认:“对,我心悦于明空。”
  “明空亦心悦于你么?”问及此,他一身的狐毛已然炸了起来。
  长生抚摸着他,同时摇首道:“我不知明空是否心悦于我,明空不通情爱之事,我生前亦从未想过要向他告白,他戾气太重,我只盼着他勿要沾染无辜之血,以免堕入十八层地狱。”
  他低声道:“但明空杀了你,亦是沾染了无辜之血。”
  长生面上并无半点后悔:“我一下地府便替他向阎罗王求情,望能以身代之,故而五百年来,我从未再投胎至人间道。”
  “明空一直在寻你,你回到明空身边好不好?”他一点都不希望明空被长生抢走,但他更希望明空能得偿所愿。
  “我不是已经回到明空身边了么?”长生直视着他的双目,一字一字地道,“你亦心悦于明空,阮白,我便是你,你便是我。”
  他霎时怔住了,唇齿不直觉地重复道:“我便是你,你便是我。”
  那厢,明空出手愈加狠厉,好似不要命了一般,全然不顾及自身空门,一心取连苍的性命。
  他们已过了千余招,明空身上的僧衣已瞧不出原本的玉色了,血珠子不断地从衣袂处、衣摆处坠下,以致于他所到之处俱是一个一个猩红的水洼,连苍较明空好上许多,一身锦衣只两道伤口,一道在小腹,一道在后背。
  明空一跃至横梁之上,居高临下地盯着连苍,目生轻蔑。
  五百年前,无人能入得了他的眼,除了长生,这五百年来,他的目光柔和了许多,甚少再轻蔑地瞧着他人了。
  但这连苍……他定要斩杀这连苍,待杀了连苍,救了阮白,他便自刎向长生谢罪。
  他以眼尾余光扫了眼阮白,见阮白一动不动,满心爱怜,欲要将阮白抱于怀中,好生疼爱,但有连苍阻挡在前,他根本靠近不了阮白分毫。
  连苍收起长剑,双手负于身后,自得地道:“你可知为何你这五百年来都寻不到长生的转世?”
  明空登时激动地逼到了连苍面前:“你可知长生的转世在何处?”
  “长生的转世……”连苍卖着关子,良久才道,“长生死于你手之时,我恰好去探望长生,我见你抱着长生的尸身不言不动,趁机取走了长生的佩剑以及长生的一缕魂魄。”
  怪不得这五百年来,自己寻不到长生转世的半点踪迹。
  明空目眦欲裂,盯着连苍:“长生的佩剑与魂魄在何处?”
  连苍不答,一面观察着明空的神色,一面道: “这是你的报应,你永生永世都不会再见到长生了,而我将会寻到长生的转世,长生已喝了不知多少碗孟婆汤,早已将你忘得一干二净了,我只消将长生的那缕魂魄释放,跟着那缕魂魄便能寻到长生了,我会待长生关怀备至,不会如你一般对长生冷言冷语,长生迟早会心悦于我,我心善,会留你一口气,再请你吃我与长生的喜酒。”
  喜酒……
  明空又吐出了一口血来,面色煞白。
  长生倘若与连苍成亲,长生便不会终日“明空,明空”地缠着他了,长生会与连苍做那人世间最为亲密之事。
  长生……
  他绝不容许,长生是他的,长生合该是他的,长生既然心悦于他,便该当负责他的一生一世,长生决不能与连苍成亲!
  突地后心一疼,他方才发现在他走神之际,连苍的剑已刺入了他的后心。
  他并非神佛,但却不觉得如何疼。
  长生倘若当真与连苍成亲才会教他痛楚难当。
  连苍唇角一勾,缓缓转动着剑,直欲将明空的心脏搅碎。
  一旁的阮朔并不在意明空的死活,因觉得机会来了,而拖着重伤之躯,朝着连苍扑了过去。
  未曾想,他的行动早已被连苍看破了,他被连苍一击,再次倒地,并且呕血不止。
  在这一瞬间,他不由想到了逃跑,他忍着疼痛,站起身来,到了阮白身边,将阮白从地上抱了起来。
  明空见状,急声威胁道:“你若是再敢对阮白不利,贫僧定会将你碎尸万段。”
  连苍甚是奇怪,这明空难不成半点不觉得疼?
  他又一分一分地将长剑抽出来,然而,须臾间,长剑竟是脱手了。
  明空手持连苍的长剑,催动内息,一把难得一见的名剑居然碎成了一堆铁屑。
  连苍手指一动,横于地上的一把剑当即到了他手中。
  眼前的明空不过是强弩之末,撑不了多久。
  明空知晓连苍认为他撑不了多久,实际上,他亦认为自己撑不了多久,但无论如何,他定要撑到连苍断气。
  连苍故意藏起了长生的佩剑与一缕魂魄,连苍杀害了阮白的母亲,他必须杀了连苍。
  猩红不住地从他的唇角溢出来,再加上先前淌出的血,他登时觉得自己一身的血液或许将要流尽了。
  但那又如何?
  即便流尽这一身的鲜血,他亦要杀了连苍。
  连苍看着明空摇摇欲坠的身体,心中大喜。
  他念了一个剑诀,旋即地上所有的武器全数朝着明空刺了过去,直要将明空变作刺猬。
  然而,事情却并未如他所愿。
  猝不及防间,有甚么冰凉的物什被送入了他的体内。
  他低首一瞧从自己心口贯穿出来的剑尖,大吃一惊,这剑尖呈暖红色,中间最深,向两边逐渐变浅。
  这剑唤作“晚晴”,乃是长生的佩剑,自长生死后,便再无一人能使这剑了。
  换言之,能使这剑的惟有长生一人,长生回来了!
  

  ☆、第三十二回

  
  阮白恍恍惚惚地转醒过来,一入眼,便瞧见了自己的父亲,而明空正在不远处与连苍苦战。
  他从父亲怀中挣了出来,四只毛爪子一落地,即刻化出了人形来。
  他已习惯于如同凡人一般穿上衣衫了,是以,他在化出人形的瞬间为自己穿上了一件雪白的衫子。
  由于他的皮毛雪白,他最喜欢的颜色便是雪白。
  他凝了凝神,不顾父亲的劝阻直冲向明空,欲要与明空并肩作战。
  他的长剑在被父亲带走之时遗落于林中了,突地,他闻得了一声剑吟。
  那剑似乎识得他,他似乎亦识得那剑,那剑唤作“晚晴”,取自“人间重晩晴”。
  “晚晴”劈开了他双手与颈上的束缚,旋即飞入了他掌中,与此同时有一物隐隐约约地从“晚晴”的剑身内爬了出来,紧接着,便侵入了他执剑的手。
  并不疼,好似是原本便该在他体内之物。
  他的脑子旋即一片混沌,他生怕自己失去意识,赶忙飞身至连苍身后,且利落地将“晚晴”刺入了连苍后心。
  “晚晴”染血,生出了妖异的美感。
  他看见连苍回过了首来,不敢置信地望住了他,并出声唤道:“长生。”
  “长生。”他咀嚼着这两个字,见连苍未死,为报母仇,一施力,将连苍劈作了两半。
  连苍的内脏与肠子落了一地,与其手下所散发出来的血腥味混在一处,使得他不得不掩住了口鼻。
  但连苍却尚未死透,以最后的气力道:“长生,我心悦于你。”
  “明空。”他松开“晚晴”,扑入了明空怀中,又唤了一声,“明空。”
  他的思绪混乱不堪,但他却奇怪地知晓“明空”二字与他素来的语气并不相同。
  他的唇齿应当想起了甚么,是甚么?
  他耳蜗当中又陡然响起了梦中那长生之言:“你亦心悦于明空,阮白,我便是你,你便是我。”
  长生便是我,我便是长生,我便是长生的转世。
  明空乍见阮白昏迷,本能地扶住了阮白,随即回味着阮白适才唤他的语调。
  他记得那语调,是属于长生的语调,温温软软的,又带着些许天生的倔强。
  长生最后一次见生身父母便是在十一岁生辰当日,这之后,长生不曾主动去见过父母,父母亦不曾再来探望过长生。
  长生,长生,长生的父母祈愿长生能活得久些,才为长生改名为长生。
  但长生却被抛弃了,他的两个弟弟,或许还有其他的弟弟妹妹占据了他父母的全副心神。
  父母对于长生是否能长生已不在意了,父母过世之时,家中亦不曾派人来请他奔丧,而长生被他杀害后,是他将长生掩埋的,他并未打听长生家中可还有后人。
  长生活了五百岁,不知长生的父母若是得知此事会如何想,是会觉得惊喜万分,亦或是无动于衷?
  他垂着双目去瞧阮白,却原来,他寻了五百年的长生早已寻到了。
  阮白便是长生,长生便是阮白,只因缺少了一缕魂魄,他才会辨不出长生。
  或许,或许他曾经与许多世的长生擦肩而过罢?
  不知阮白是否会怪罪他,倘若当年他不为戾气所控,他便不会失手杀了长生。
  他心中登时充满了悔恨与忐忑,大着胆子,轻柔地在阮白的唇瓣印上了一个吻。
  先前他曾在阮白的要求下亲吻阮白,当时他并未尝出阮白唇瓣的滋味,而今却觉得甜腻至极。
  他心悦于长生,亦心悦于阮白,长生便是他所心悦的阮白,阮白亦是他所心悦的长生。
  不知待阮白醒来,阮白会如何对待他?
  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因为紧张而颤抖起来。
  须臾,有一人从内室走了出来,乃是一只九尾狐妖,形貌竟然与长生有七八分相似。
  显然便是这九尾狐妖得了阮白母亲的妖丹。
  连苍心悦于长生,这九尾狐妖想必便是长生的替代品。
  若无这替代品,阮白的母亲便不会无故丧命。
  明空一时间不知是否该取了这九尾狐妖的性命,那九尾狐妖居然在见到连苍被劈作两半的尸身后自刎了。
  九尾狐妖的身体瘫软于连苍身上,而后低语道:“我知我不过是个赝品,比不得他,不知你在黄泉路上见了我会不会嫌弃我太过黏人?”
  语毕,九尾狐妖便断了气。
  明空心下怅然,将阮白打横抱起,向外走去,在越过阮朔之时,淡淡地道:“你不配做阮白的父亲。”
  阮朔苦笑道:“对,我不配做白儿的父亲,白儿便托你照顾了。”
  明空颔首:“贫僧定会好好照顾他的。”不会再因失控而害了他的性命。
  ——如果他愿意让贫僧照顾他。
  阮白做了一个甚是悠长的梦,梦中的明空唤他为“长生”,这个梦从他呱呱坠地开始,到他被明空杀死为止。
  当他终于睁开双目,他的脑子仍是一团混乱,他按着太阳穴,面色发白。
  突然,他被人拥在了怀中,无须抬眼去瞧,他便知自己是在明空怀中,惟有明空才能有这般让他安心的怀抱。
  “你已睡了七日了,是不是很难受?”他听得明空焦急地问他,但他却吐不出一个字来安慰明空,只能摇了摇首。
  明空见阮白摇首,自是不信,右手抚摸着阮白的发丝,又将左手放至阮白唇边:“你切勿撒谎,若是难受便咬着贫僧的手罢,贫僧与你一块儿难受。”
  明空的左手尚有新鲜的血痂子,阮白如何舍得,反是探出舌尖来,一下一下地舔着那血痂子。
  血痂子粗糙,使得他的舌尖微微发疼,连带着心脏亦发起疼来。
  他忍耐着仿若被灌了铅水的脑子,努力地道:“明空,你是不是很疼?”
  明空在赶去救阮白的五日间,几乎不曾休息过,途中处处埋伏着妖魔鬼怪,到了连苍的老巢又被围攻,在与连苍的交手中,更是受了不少伤。
  即便他浑身是伤,他却像是麻木了似的,丁点儿都不觉得疼,直到阮白发问,身上的伤口才齐齐作痛。
  但疼痛一叫嚣便被阮白所抚慰了,阮白舌尖的温度与湿度正透过相接的肌肤一点一点地蔓遍他每一寸皮肉。
  故而,他坦诚地答道:“不如何疼。”
  “那便好。”阮白由于难受而气息急促,翻身将自己的面孔埋于明空的心口,并用自己的四肢死死地将明空缠住了,宛若一丛菟丝花。
  作为长生之时的记忆在他脑中翻滚不休,教他无法承受。
  过了不知多久,他方才缓过气来。
  他凝视着明空,面色绯红。
  明空后知后觉地道:“多谢你原谅贫僧。”
  阮白失笑道:“本就不是你的过错,你当时戾气爆发,险些堕入魔道,已然丧失理智了。”
  “长生。”明空见阮白颔首,又唤道,“阮白。”
  阮白猝然想起一事,笑容散尽,一把推开了明空,继而沉着脸道:“我反悔了,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我才会原谅你。”
  明空战战兢兢地问道:“是何条件?”
  阮白一扯明空僧衣衣襟:“明空,我心悦于你,你为我还俗可好?”
  明空怔住了,半晌,面色通红。
  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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