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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诏王妃-第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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净尘师太笑得和蔼:“娘娘向来心气平和,这次是什么让娘娘心神不宁了?莫非是因为大王?”

“当然不是。”泪西飞快地答道,咬了咬唇迟疑了一下,“师太……其实我跟颜儿正要有事跟你商量。”

“哦?娘娘请说。”

斟上清茶,茶气白烟袅袅。

皱起淡眉,泪西缓缓道:“师太知道,我入宫那年不过六七岁,在宫中生长,如今十年已过,我都一直没有机会回去家乡看看。所以,这次,我想跟颜儿一同去一趟丰泽镇……”

“十年了……唉!”净尘师太叹息一声,捻动了几颗佛珠,“娘娘回去看看也是应该的。只是……一般妃子入宫,未得大王允许不得擅自离开,娘娘做此决定,想必大王还不知道吧?”

泪西点点头:“所以,想请师太代为保密,我和颜儿定会在一个月内赶回观月庵。至于那两位宫女,我们都已交代好,等宫里侍从来接我们时,定不耽误。”

净尘师太认真看了她几眼,再次叹息一声;“原来娘娘和公主早已做好准备。其实你可以找大王商量,光明正大回家乡去看看的。”

找楚弈商量?

还没那个必要。

再所此次,最初目的是带颜儿出来,让颜儿能够得以自由的时间去找人,若是跟楚弈一提,那个男人定然难以答应。

“此事就有有劳师太了。”泪西的话语里隐含着一抹坚定,此时,她的心与楚颜一样,也飞向这苍翠山林之外了。

净尘师太了然地打量着泪西,低从袖口中掏出一个黄色信封,递于桌上。

泪西惊讶地看了眼,以目光询问。

“这是太妃娘娘生前留下的亲笔书信,特意吩咐老尼在适当的时候,转交给您。如今,也是该让娘娘您看看的时候了。”净尘大师说完,站起身来,双手合十轻**了一句,便转出门去。

疑惑升上心头,母妃竟然还给自己留了信?难道她早就知道自己病重,将不久于人世?可是,信中会说些什么呢?

拆开信封,打开薄薄的两张纸。

信已微微泛黄。

许仪儿的字迹清丽娟秀——

泪西: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母妃可能已经不在你们身边了。特意留此书信,实是有一事相求。泪西,从你进宫册妃以来,母妃待你视如己出,也一直很感谢你给弈儿带来的福气。

从小看着你和弈儿一同长大,欣慰的同时,母妃也有一股深沉的担忧。当年高僧对所言,母妃和你父王深信不疑,事实也证明了一切。但是,每次看到你与弈儿之间的相处,母妃就倍感忧郁。

弈儿从小骄傲任性,却也是个出色的孩子。将来他若是提出改立国妃之事,母妃恳请泪西无论如何都不要答应,因为这个世界上,母妃最相信的人是你,唯有你才能带给弈儿幸福。

泪西,或许母妃不该奢望,有一天你会真心喜欢上弈儿,弈儿虽然优秀,但是很多地方却不如你。

今日,做此要求,只请泪西**在父王与母妃对你多年的疼爱上,**在北诏的安邦定国的大计上,若是弈儿真有负你,也请千万勿答应!

……

泪西垂下手指,微微泛黄的信纸飘落在桌上。

茶已冷却,只余一杯清水。

她茫然呆愣了半晌,久久无法回神。

母妃留此信的目的只有一个,非常明确,就是让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要答应放弃国妃之位……

为什么?

为什么母妃会如此信任自己?

难道那个高僧说的什么话,曾经灵验过吗?她承认,在自己的记忆当中,北诏向来邦国稳定,即便边关有所战乱,听闻也只是局部小战,偶尔有一些外族挑衅而已,根本无法动摇国之根基。

她认识的楚弈,年少得志,高贵尊雅中流露一股天然的傲气。

从他被立为太子到正式登基,一切都是平安顺利,这十余年来从未生过任何意外。

可是,这难道都是自己的功劳吗?

那未免也太可笑!

泪西看了眼被清风微微掀动的信纸,满腔愁思不知该如何泄去,父王与母妃如何听信高僧之言,她无法顾及,让她愁的是……

她真要答应吗?

不答应,母妃已然不在,该如何拒绝?

若是答应,自己此生的海阔天空,谁来给予?

一阵脚步声,楚颜蓝色的身姿轻快地走了进来,她眉眼带笑:“怎么样?泪西,都跟师太说好了吧?”

“恩。”她有点恍惚,连忙收起桌上信纸,站起身,“颜儿,我们明天就走吧……”

楚颜瞧瞧她灰暗不定的神色:“生什么事了么?你刚刚藏起来的是什么?”

粉嫩的脸颊浮起一丝无奈的笑意,她摇摇头:“没事。颜儿,你先准备准备,我还有些事去找找师太。”

……

一盏孤灯独明。

微弱的灯光,很暗,静静地照在鹅黄色的身影之上。

她低垂着头,手中的椎子轻轻地敲着木鱼。

安静的殿堂,只听到木鱼清脆的声响,有几分空旷。

心跳与木鱼的声音一同沉浮,黑色的眸子被掩映在乌睫之下,小脸被一层晦暗的忧郁覆盖。

门外,一个灰色的身影,净尘师太叹了口气。

悄悄地走来,驻足了一会。

又悄悄地走了。

南诏王妃 正文 025 故里寻他

微风送暖,丽日高照。

泪西与楚颜相约一个月期限之内,必须回观月庵会合,二人在路口分道扬镳。

泪西雇了辆马车,日夜兼程,直奔家乡。

颠簸的小路逐渐转为平坦,路边的大树,来往的行人。

记忆中的丰泽镇印象已不怎么深刻,只记得常常有去镇外的山上找爹爹,家里的药堂常常会有邻舍来看病。

古老的巷子,穿出去就是大街,街上每天都有人卖糖葫芦。

越靠近丰泽镇,她的心儿便越紧张,声声如雷作响,似要跳出心口。

童年的记忆已逝去,还能找回吗?

……

到达丰泽镇,已是三日后。

太阳偏西,洒下橙红的余辉。

她拎紧手中的包袱,慢慢地走着。

脚步很慢,不仅因为右腿的缘故,更因为她在认真地打量着街道两旁的房屋,努力寻找熟悉的感觉。

陌生的街道,各店家的楼上飘摇着招牌小旗,在风中轻荡。

小旗或黄或绿,有的却微微褪色。

这般花红柳绿,莺歌燕舞之季节,人们应该喜欢踩着夕阳在微风中漫步,可惜……

疑惑凝上眸底,为什么在这美丽醉人的夕阳之中,街道却显露几分萧条?

来往者有的面带微笑,更多的却布满愁容。

几经周折,好不容易找到一条有点熟悉的小街,小街并不如记忆中的热闹,冷冷清清,房子似乎也陈旧不已。

一间不宽的屋子,坐落在小街的西边。

当泪西靠近它的时候,一股湿润弥漫了眼眶。

就是这了,与爹娘一同生活的药堂。童年的记忆里,她每天都会用自己胖乎乎的小手替爹爹捶背,当有病人来时,她就乖巧地跑去给病人倒茶。

那时候她还很小,小到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

小到对家乡的很多印象都变得模糊了……

但是,她永远不会忘记爹娘对自己无微不至的呵护,也永远不会离开家的前不久,有个少凌哥哥对自己同样关怀。

夕阳斜斜地照在班驳的大门,大门顶上早已没有药堂的招牌。

春天的傍晚,空气仍然阴凉。

这座屋子现在是谁在住?这里的邻居还有人能认出自己吗?

她上前一步,呆呆地注视着那朱漆班驳的门扇,犹豫着要不要进去打扰一下。

门,突然打开。

一个高大的身影,从门内跨出。

灰色的衣袍,手中握着一把长剑,剑鞘黑沉却简单。

他的手指看起来刚劲有力,从他握剑的姿势可以看出来。

泪西惊讶地抬头,看到一张刚毅的男性脸庞,淡淡的夕阳正好映在他的脸上,只看到英挺的眉毛下,是一对幽暗的眼睛。

那双眼睛幽暗却冷淡。

冷淡地瞥了她一眼,便转过身去,高大的身影大步朝落日的方向走去。

怔愣了半晌,她呆呆地望着那人。

背对着光,怔愣的粉嫩容颜蒙上一层阴影,让人看不真切。

那人越过她的身旁,清风拂过淡淡的气息。

突然,心口狂跳不已,一股说不出的莫名的激动擢住了她的呼吸。

是他。

是他……少凌哥哥?

黑白分明的眸子蓦然张大,泪西使劲眨眨眼睛,回过神来,转头一看,那抹高大的身影已消失不见。

记忆中英气十足的脸庞,飞扬的浓眉,其他印象不很深刻,但是……

她绝对不会忘记,他脸上那条从眼下延伸到嘴角的疤痕。

疤痕随着岁月的流逝而变淡,淡得只像一个曾经记载着往事的印记,她怎么可能错认?

——“少凌哥哥的脸上可能会留下疤痕,那样就不好看了……少凌哥哥会怪我吗?”

——“泪西别担心,少凌哥哥是男人,脸上多条疤痕更加威武呢!”

那是因为自己年幼无知而弄出来的,带着属于他们俩的记忆。

“少凌哥哥……”

喃喃**出声,泪西颤抖着小嘴,手指也忍不住颤抖了起来。

似有一股滔天巨浪忽然在心口翻起,她飞快地转过身,颠簸着自己残跛的右腿,以最快的度朝那人消失的方向追去。

夕阳下,古老的街道。

一个费力奔走的女子。

她的步伐有点笨重,她的身姿有点奇怪,可是她充满倦意的脸庞却饱含着一种急切。

“少凌哥哥……”

……

空荡荡的巷子。

什么都看不到,连一只飞鸟的影子也看不到。

夜色笼罩小镇的上空,风,吹过单薄的衣裳,涌起丝丝凉意。

泪西黯然地垂下头,胸口弥散的尽是失落。

那人……真是少凌哥哥吗?

是的,应该是的!

不会认错的!

她反复告诉自己,呼吸也随之变得深而沉,少凌哥哥真的来找自己了吗?而且这么巧,就让自己正好碰到……

或许,少凌哥哥去到自己曾经住过的药堂,已经不只一次?

药堂——

水眸陡然睁大。

药堂——他从药堂中走出来,那里还住着什么人?找屋的人问问不就知道吗?

小脸上重新扬起了希望,如干涸的小溪突然注进了清泉,连同眼眸也变得明亮起来。

泪西抓紧了手中包袱,包袱里最珍贵的正是那把从不离身的小刀。

……

陈旧的门被打开。

一个绾着头巾的中年女子走了出来,她打量了泪西一眼,问;“姑娘有事吗?”

“我……”泪西见这女子打扮朴素,是名普通的妇人,展开笑颜,“大婶,我路过这里,天色已黑,想在这借宿一夜,可以吗?”

妇人谨慎地打量了一下泪西,犹豫了一番才点点头。

“进来吧,我看你一个年轻姑娘家独自出门,也不安全。”

泪西进入门内,一见室内摆设,立刻惊异地连手指都颤抖起来。

门内是铺面,中间有一个四方的桌子,桌子陈旧却干净。

靠门边有一个五尺高的柜台,柜台里面是镶嵌着数十个小方格的高柜,那是用来放草药的格子。

一块碎花布的门帘,就在草药柜的旁边……

她定住了脚步,忘记了移动,忘记了呼吸。

这一切——

犹如在梦中,眼前的景象与记忆中的药堂互相交叠,桌子、柜子……连同摆设的位置,完全与自己当年前离去时一模一样。

只是,那个悲痛难忘的月初之夜,噩梦纠缠了她多年的夜晚……

那桌子的旁边,两个倒在血泊中的身影。

她看得并不清楚,只是满手沾湿的血迹,心如撕裂般悲痛,若非闻大叔及时带走自己,恐怕她永生都沉浸在一片血腥的记忆之中。

一阵寒意自脚底窜上。

淡淡的眉头紧得化不开,微弱灯光照耀着她蓦然雪白的脸蛋,额心的朱砂痣隐隐反光。

她抑制不住颤抖的双唇,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询问。

为什么这一切……完全没有改变?

妇人见她神色怪异,不禁问道:“姑娘怎么了?”

泪西垂了垂眸子,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问:“大婶……你什么时候搬来这里住的?”

妇人狐疑地看了看她:“近十年了吧。姑娘怎么问起这个?难道你认识这家主人?”

泪西哀伤的目光环视四周,心潮翻滚,她记得小时候,那个五尺高的柜台太高,她就算踮起脚尖,也看不到爹爹在里头写药方的样子。

黑眸蒙上雾气。

她吸吸鼻子:“不瞒大婶,我家跟这家药堂的主人曾是故人,不料十年前这里陡生变故……小时候我来过这里,没想到这里的摆设一点也没改变,所以有太多疑问了。”

妇人将泪西请到座上,倒上一杯热茶。

“原来你是这药堂主人的故人之女。”

“大婶难道不认识这药堂的主人吗?”泪西更加疑惑,她的记忆里,自己家似乎并没有什么亲戚。

“是啊,并不认识。只记得十年前的一天,我家相公突然跟我说,以后要搬来这里住,原来是有位姓闻的大人,雇佣我们夫妻来给人看房子。后来才知道这房子的主人……已经生了意外不在了。”

闻大叔?

原来他带自己入宫以后,还特意请人来料理自己的家。泪西忍住内心的激动,眸光在灯下闪烁。

“谢谢大婶。”

那妇人怎知泪西的心思,叹息一声:“谢什么。那时候我跟相公很穷,正好有了这房子可以给我们遮风档雨呢,何况那位闻大人还给我们开了工钱,只是我家相公他……福浅命薄,唉!”

“你相公他……?”泪西从她的神色隐隐猜到了几分。

妇人摇头,眼中突然涌出泪水,立刻以袖口擦拭了起来。

泪西注视着她,心思不禁回到夕阳下那抹高大的背影之上,她朝碎花步帘子背后看了一眼,问:“请问一下大婶,半个时辰前,我从这里路过,见一年轻男子从药堂走出,不知道他……是什么人?”

妇人抬起了脸,想了一下:“哦,你说那个啊,只是个路过借口水喝的小伙子。”

路过?

少凌哥哥只是路过吗?还是他真的来找自己,所以特意到这草堂?

袖口间的手指悄悄地交织了起来,她咬了咬唇,有着隐隐的期待和雀跃。

如果那人真是少凌哥哥,他一定还没有忘记自己,否则又怎会来到这药堂?

心,暖暖的,如被柔和的春露滋润着。

原来在这个世界上,还能被人记得,是一件如此美好的事情。

“大婶,那年轻男子有说什么吗?”

“姑娘,莫非你认识那小伙子?”妇人好奇地盯着泪西的脸,见她的脸色在烛光下逐渐变红,似乎明白了什么,“敢情你们是一对……?”

“不是不是!大婶误会了……”泪西连忙摆手。

“看你这样子,我倒想起来了,那小伙子一到这屋中神色也是怪异,问我这药堂里住的人家现在哪去了?我如实告诉了他,原来你们认识啊。”

妇人很坚信自己的猜测,泪西不好意思再否认什么,眼前浮现出当年与少凌哥哥分别时的情景,一抹苦涩夹杂着幸福的微笑缓缓浮起。

……

夜,越来越深。

泪西独自坐在后院,月色朦胧。

风,有点凉,吹上她白皙的脸颊,肌肤都是凉的。

这棵大树已经十几年了,她从小就喜欢坐在这棵树下,树下也有着她跟少凌哥哥相处的情景。

记忆其实有点模糊,温馨快乐的感觉却依然清晰。

或许,她跟少凌哥哥真有缘分。

如果少凌哥哥还在丰泽镇,那么明天,她就出去找他。

悄悄闭了闭眼,她在心中暗暗祈祷——爹爹,娘……这是你们在天上保佑着泪西吗?

但愿我早点再见到少凌哥哥,他应该还记得我的,对不对?

我相信他!

小刀,被她包袱里拿了出来,轻轻地爱fu着雕刻着精致花纹的刀身。

眸中闪过思**的光芒。

轻轻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妇人手中提着一盏灯笼,看到静坐在大树下的泪西,甚为诧异。

“姑娘怎么一人坐在这里?天色很暗,夜风又凉,姑娘别生病了才好。”

见她如此关心,泪西觉得自己的小手都要温暖起来。

她站起身,随妇人一同回到屋里。

“大婶也一人住在这里,不觉得孤单吗?”她微笑着,回到自己故居的感觉真好,这个房间还是自己的房间,只是让人对爹娘的思**更浓。

妇人道:“我相公刚刚病逝时,真是觉得孤独难熬,真想随他去了……后来想到曾经答应过闻大人要一直照料这屋子,做人又怎能食言。只是闻大人近几年再也没来过丰泽镇,大概是太忙了吧。”

想到和蔼慈祥的闻大叔,泪西黑亮的晶瞳里透出水光。其实应该感谢老天爷,虽然自己长相平凡还是个天生的跛足,但是,她的生命中真的遇到过很多好人。

闻大叔虽然没有帮自己查出杀害爹娘的凶手,但这么多年来一直默默地让人照料药堂,今日知道,实在无法不感动于心。

近年来,在宫中也鲜少见到他,主要是由于政务需要,楚弈将其调到了另一地方为官……

若是他日再见闻大叔,她一定得好好感谢。

……

泪西收拾好包袱,跟妇人说好可能会在这叨扰一段日子。

妇人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二人无事,烛下相谈起来。

原来她姓郭,相公也算是读书之人,只是开不了学堂,日子穷迫得很。

当郭大婶聊到在丰泽镇的生活时,突然神色变得激动。

“都怪那昏君无能!”郭大婶竟然骂了起来,“这两年天灾不断,夏天洪水冬天冰冻,丰泽镇这一带的百姓都快穷死饿死了,那昏君竟然不闻不问。我家相公就是前年一病不起,去年冬天……”

说着说着,郭大婶想到了伤心处,咒骂转变为呜呜的哭声。

泪西惊骇不已,那“昏君”指的可是王宫中那个雍容华贵的楚弈吗?

这是她第一次出宫到民间,也是她第一次听闻有人敢直骂君王。

“大婶,丰泽镇的百姓……遭受天灾,都没有人向朝廷上报吗?大王若是知道,定会想办法救济的。”毕竟是身为国妃,自小在王宫里接受“忧国忧民”的思想,一听到百姓生活疾苦,泪西忍不住关切起来。

郭大婶以袖抹抹眼泪,忿忿道:“姑娘还年轻,我也不怕姑娘说我。那朝廷除了闻大人,恐怕没有几个好官。丰泽镇距离落京不过三日路程,每次遭遇灾害之时,朝廷却迟迟派官员下来调访民情,下面民不聊生,那昏君却只顾自己享乐……”

她后面的话越说越激动,泪西无言以对。

十来年,过惯了宫中的锦衣玉食的生活,她虽不在乎这些,但绝对未曾想过,在距落京不过数百里的故乡,人们竟然过着如此贫穷的生活。

楚弈身为一国之君,难道真的不知道吗?

想到他在近段日子在宫中夜夜歌笙,左拥右抱,的确是“昏君”的表现。

她道他是一个优秀出色的君王,有能力治理好国家子民,边关战乱也能无所畏惧,一马当先,却原来……

“大婶,我记得以前丰泽镇的百姓日子过得很不错。”泪西安慰着伤心气愤的郭大婶。

“以前是以前,以前是先王在世。先王总算是个英明的主,没想到现在这年轻的国君竟然如此贪图自己享乐……唉!可能是过惯了奢华的宫廷生活,哪能理解百姓的疾苦……你看去年冬天,丰泽镇一带都遭遇了十年不遇的冰冻灾害,大家忙着春耕的种子全部都被冻坏了……”

她的话像一份控诉,字字句句,敲打在泪西的心头。

有一种感觉,像是自己的责任一般,子民如此,她这个国妃娘娘觉得惭愧。

平日里在宫中,只顾着想**家乡和少凌哥哥,从未想过原来天下真有这么多事……

如今听到大婶如此悲愤一说,泪西才忽然正视到自己国妃的身份,她又能做些什么呢?

楚弈,他真的是个昏君吗?

“大婶,先别激动。我想大王在宫中,肯定还不知道这些。等他知道了,定会为百姓想办法的。”

“希望如此。大王毕竟年少,冲锋陷阵可能让人觉得英勇,但这民生之事也是不容忽视的啊!如果闻大人知道了,一定不会坐视不管的!”

“恩。”

烛光映在她的身上,淡眉锁得更深,忧郁笼罩着她。她微垂着颈子,似在思索。

本是回来看看家乡,看看自己曾经的家,找寻少凌哥哥,现在知道百姓对朝廷竟然有如此多的不满,她的心又被浓浓的阴影所蒙住,沉重无比。

似乎……那些个人的私事都变得微不足道,如何让这些困迫中的子民过上好的生活,才是最重要的。

明日,明日她会去街上看看。

……

南诏王妃 正文 026 心忧民情

莺飞草长,绿柳夹岸,处处落英缤纷。

一艘漂亮的游舫,在湖光潋滟风景如画的水中飘行。

船头,一袭白衫,身材俊拔硕长的男子,嘴上挂着飘逸动人的微笑。

漆黑的眸子狭长而深邃,似乎在远眺这迷人的景致。

身后粉裳女子风情无限,手中托着一圆形银盘,盈步走到他的身侧,声音如黄莺般婉转:“王,尝一颗葡萄吧,滋味好极了!”

葡萄晶莹欲滴,紫里透红。

楚弈长臂一伸,将女子拉入怀中,低头便咬住她拈起的葡萄,连同那白嫩的指尖一起轻咬。

“哎呀,大王……”

“呵呵,滋味果然好极了!”他的声音含糊而暧昧,惹得女子阵阵娇笑。

游舫渐渐靠岸,早已等候的侍卫立刻恭身迎接他们下船。

楚弈晶亮的瞳眸似笑非笑,正是这番模样,更让靠近他身边的女人们难以抗拒。

最近他的心情有点复杂,可能是因为泪西离宫的原因,她不在宫中,他在感觉多了份惬意自由的同时,又感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

夜晚回寝房,会不经意往隔壁的房间看上几眼。

回想起来,那个跛脚的女人还是第一个他花费工夫去逗弄,却没有进一步展的女人。

不过,他绝对不是想她。

而是每次都用“泪西”这个名字提醒自己,等她回宫,他就立刻宣布废妃之事。

如此一想,心情又顿觉无比轻松起来。

“报告大王,有使节送来信函。”一侍卫低垂着头,手中捧着一封白色的信。

打开,他飞快地看完信中内容,随即大笑了起来。

“大王有何喜事?”身边妃子问道。

“呵呵,是好事,银暝国有贵宾要来北诏做客,看来王宫又可以热闹一番了!”楚弈收好信,随手递给侍卫,搂着妃子的肩头,一脸的春风得意。

“银暝国的君主要来吗?臣妾听闻那冷君也是难得的美男子呢。”

楚弈轻捏了一下女子的脸颊,呵呵笑道:“有本王这样的美男子在你身边,你还想看其他男人?”

那妃子眸光一亮,欣喜道:“大王是在吃醋吗?”

“呵呵,你说呢?”他不答反问,飞扬的嘴角显得高深莫测。

吃醋?

修长的俊眉挑了挑,他楚弈还不曾有过那种感觉,天下恐怕不会有谁会让他感到醋意吧!

轻睨着眼,在侍卫、宫女的簇拥下,白色潇洒的身影往王宫方向走去。

阳光照在他的身上,金色的王冠折过道道光影。

这三月,果然是春光无限好,他的心情也冲破了莫名的灰暗,立刻明媚起来。

银暝国的贵宾,会是谁要来呢?

他非常期待。

如今的四诏之王,各个年纪相当。

刖夙国的暴君殇烈以英勇善战为名,性子暴烈**。

蒙舍国的恶君阁昱是个富有野心的果敢之人,做事说一不二,尤其在与邻邦的外交上,向来坚持原则,他决定的事难以更改。

惟有银暝国的冷君银冀,是出了名的性子平和之人,说平和——其实还不如说他性子冷淡来得好。

银冀从不喜战,主张和平,由于该国地属偏僻,与其他三诏鲜少有战事牵扯,所以大家关系不错,偶尔友好往来一番。

楚弈心想,若是银冀真是自己前来,正好可以趁此机会,将二国的关系结为同盟,如此即可以保证将来不必要的冲突,又可以壮大自己的力量。

届时就算强国蒙舍欲吞并三诏,也没那么容易。

不过,算算时间,若是冷君银冀要来北诏的话,那废妃之事可能又要延后了。

暂且就这样吧,反正那个“残跛国妃”的存在已不是一天两天,大家也多少有所耳闻。

但是有了阿萨族长那次的教训,这次,他说什么也不可能带那个可笑的女人一同出席的。

……

一日来,泪西都无法松开眉头。

原来,并不是每个地方都像落京那样繁华,甚至完全不能相比。或许,天子脚下的都城总是会繁华一些,但相较之下,丰泽镇的萧条让人觉得抑郁难受。

除了路边有数棵大树开始冒出新的绿意,其他的地方实在难以看出生机之象。

街道上的人倒是不少,也不泛身着华贵的商贾贵人,只是放眼看去,更多的却是衣裳打了补丁的百姓。

百姓见面,都会叹息一声。

大家的眼神里,有一种无奈。

似是对天灾的无奈,对王权和朝廷的无奈。

那种无奈,让泪西端在杯中的茶难以下咽。在茶楼里坐着,听他们闲聊,怨声不断,让人联想到宫廷里富足的生活……

小脸忍不住红。

郭大婶说得并没有夸张,街旁的乞丐也越来越多了。

抓紧手中杯子,她的心有点抽痛。

楚弈如果看到这一切,会是什么感受?他知道吗?

在他享受软香温玉,锦衣玉食之时,他可想过其实自己的统治之下,还有这么多百姓生活困窘?

骄傲如他,一定忽视了吧?

是难以想象吧!

抿起了唇,泪西终于一仰头,将杯中已凉的茶水一饮而尽。

离开茶楼,她越走越看得多,心情越是难以平静。

脚走得有点酸麻,少凌哥哥却未见踪影。

驻足,她定定站在街边,想让自己先休息一下。

“哎呀……对不起,对不起。”

突然被人撞了一下,那人连连低头道歉,泪西来不及回答,那人又飞快地转身离去。

不到一会儿,一个娇小的身影,也飞快地从她身边窜过,那身影一边跑一边喊:“他偷了你的东西,我去给你抓……”

什么?

回过神,泪西才蓦然明白那句话的意思,小手往腰间一探,眸子骇然得睁得老大。

她的钱袋——被人偷了!

就在刚刚被人撞的一瞬间,真是大意。

阳光有点强烈,泪西望着那身影消失的地方,犹豫着是不是要等那好心提醒自己的身影回来。

追的那人声音听起来比较年轻,他是捕快吗?

“嗨!”一个不怎么斯文的声音在身旁响起。

泪西回头一看,一个与自己差不多高的年轻人站在后面。

是个乞丐?

灰色与蓝色相间的衣裳,不知道上面缝了多少层补丁,破旧自不用说,光是那颜色就褪色得可以。

脏污的脸庞,额头与鼻尖还有着少许泥土,看起来有点狼狈。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双眼睛,骨碌骨碌的煞是灵活。

年轻人见泪西沉默地打量着自己,一副平静又好奇的样子,皱皱鼻子,将小手快抬高。

一只蓝色的小钱袋在她手中晃荡。

“我的钱袋……”泪西眼中一亮,想不到他真为自己追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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