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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国的光与影-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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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西法看着尤利尔笃定的目光,片刻后微微一笑,低声说道:“我不是不相信你的能力。我只是想要让你轻松地活在我的保护之中,不需要以身涉险,让我担心。”
  尤利尔闻言一愣。这一刻,路西法的目光宠溺中带着温柔,落在他的脸上,就像是一道暖阳。尤利尔突然觉得有些无法直视这样的目光,便垂眸道:“你这情话说得真是俗气。”
  路西法凑过身去吻了吻他的额头,沉声说道:“亲爱的,这不是情话。”
  尤利尔不置可否地一笑。
  路西法再次将他拥入怀中,轻声说道:“怎么带他们出去的事,咱们再议。你刚刚喝的药有利于体力的恢复。再睡会儿吧,等你醒了,咱们先解决鬼域结界的事。”
  他的这句话,就像是带着魔力,尤利尔听完后,只觉得眼皮渐渐变沉。将头抵着路西法的胸口,他低声说:“你给我喝的是什么?”
  他的声音听起来绵软又缥缈,尤利尔已经有些分不清自己是将话说出口了,还是只留存于脑海。恍惚中又过了不知多久,他听见路西法带着笑意的声音:“是方便将你卖了的魔药。”
  尤利尔再醒过来的时候,依然躺在之前的小隔间里,身上也依然盖着那块气味诡异的毯子。坐起身,他只感觉到一阵神清气爽,连腰背酸痛都消失了,看来这一觉睡得很足,路西法喂给他的东西也挺有效。
  路西法此刻仍然不在隔间中。尤利尔推开那道简易门,这才有空观察一下周围的环境。他现在身处的地方是一处地下洞窟,石灰质的岩壁上被水蚀出很多天然的孔洞,稍大一些的孔洞都被木板隔成了隔间,门口不甚整齐地挂着一些诸如菜干和短褂这类东西,证明里面都有人居住。
  关于城南的情况,尤利尔也听酒馆里的人提到过。
  由于霍普利斯存在已有数万年,出于各种原因流落至此的魔族不在少数。有些人由于找不到出去的方法,就在这里落户生根,生存繁衍。
  诞生在霍普利斯的孩子,大部分都没有魔法能力,他们就成为了城市最底层的劳动者,住到了可以种植作物的城南,从事着基本的生产劳动。后来,城内的土地逐渐贫瘠,他们不得不到城外的森林和荒野去谋生。结果就沦为了能力者玩乐的猎物,人口一度急剧减少。
  后来,能力者也意识到,不能将为他们创造便利生活条件的猎物们赶尽杀绝,便成立了《猎物保护法》,仅将幻境进入的那一片废墟列为狩猎区,并定时定量从城南掠一些成人放入到猎区内,供能力者取乐。在那个时代,城南就好比是能力者们放养牲畜的围栏,这里的住民毫无人权可言。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一万年前安度西亚和耐因来到霍普利斯。
  由于年代久远,当时的具体情况也大多是以讹传讹,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耐因刚到这里,便成为了最强的能力者;而毫无魔法能力的安度西亚,则发现了城中心陨石下的法阵群。
  这一发现将一些在幻境和外面能力都不突出的人,从能力者中间划分了出去,形成了探险家这一势力。他们的主要想法,就是破解法阵,从幻境中出去。
  后来,安度西亚用进入陨石的方法,同探险家的势力达成了协议,经过了漫长的同能力者的谈判和斗争,帮助城南的人获得了最基本的人权,那就是生存权。
  在帮城南住民获得生存权的过程中,霍普利斯的全民娱乐也渐渐从猎杀平民转移到了竞技中心。
  最终,安度西亚成为了城南的领袖,最初一直庇护着安度西亚的耐因则成为了能力者的老大,两人从最开始的相依为命变成了后来的针锋相对。那时,距离安度西亚来到绝望之城,已经过去了数千年。
  至今,在绝望之城里最广为流传的爱情故事,依然属于耐因和安度西亚。据说耐因曾经也是形容伟岸的英俊男子,但他用青春同幻境的法则换来了安度西亚的永生,而安度西亚则用他的生命在同耐因作着对。
  尤利尔对于这个故事的想法就是:幸福的夫夫总是相似的,不幸的夫夫却各有各的不幸。
  经过一番观察,尤利尔已经基本可以肯定,自己现在正站在一处被城南人称为“自由洞窟”、被其他人称为“奴隶地窖”的地方。
  这里是城南人最主要的聚居地,因为地窖里冬暖夏凉,并且不怎么需要修缮,对于资源极大匮乏的城南人来说,是最好的容身之地。
  由于身处地洞,尤利尔很难判断时间,可从周围的隔间全都光线昏暗大门紧闭的情况看,如今不是大家都出去劳作的白天,就是所有人都在睡觉的午夜。出于多少年身处险地养出的习惯,尤利尔打算先去探看一下这处洞窟的出入口。就在他举步将行的时候,一把变声期少年特有的粗哑嗓音自他身后响起:“喂,那个亲爱的!”
  尤利尔听着这不伦不类的称呼,心中有些哭笑不得。不用说,出声的人便是之前路西法帮过的那个叫玛门的少年。
  转过头,尤利尔看见玛门正躺在刚刚那处隔间的阴影中,身上盖着几把稻草,半睁着眼睛似乎刚被吵醒。猜到他便是这处隔间的主人,想到因为自己要害得人家主人在外面睡石头地板,尤利尔觉得很不好意思,便欠身说道:“我叫安格列。多谢你的帮忙。”
  玛门半眯着他那双紫色的眼睛,打着呵欠说道:“你不用跟我客气。账我算在阿蒙头上了。”说完他站起身,拍了拍身前的稻草和屁股后面的灰,扬起下巴说道:“安格列是吧?你这种柔柔弱弱的人,在我们这里很难活下去。人活着不能总靠着别人,主要还是要靠自己,你知道吗?”
  尤利尔虽然觉得他这套说教来得有些太过突然,但还是决定给那张石床面子,应了一声:“哦。”
  玛门显然对尤利尔的反应很不满意,晃悠悠地走过来,带着审视的目光绕着他转了一圈,然后说道:“就算是阿蒙肯愿意养着你,我们这里也不欢迎光吃饭不干活的人。不过你这副小身板,能干得了什么啊?”
  玛门这话说得直接,尤利尔听了倒没什么不快,只觉得有几分感慨。这还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让人当成了吃闲饭的。不过想到负责养自己的人是路西法,他心中的感觉就有些复杂。
  带着这分复杂,尤利尔说道:“阿蒙人呢?”
  玛门显然对他的问题很是敏感:“干嘛呀干嘛呀!不就说了你两句。你这就想着去告状了?”
  尤利尔觉得玛门的脑回路是无法正常跟自己沟通了,只能顺着玛门的脑回路说道:“你说的话都很有道理。我听了很受启发。但是我现在找他有事,所以想知道他在哪里。”
  由于安格列的音色温软,缓缓说话时,听起来真是诚恳又温柔。
  玛门听完“啧”了一声,说道:“你这种软趴趴的样子,真是让人看着心烦。”说完他背过身去,朝着地洞的某个方向一指:“他应该是到竞技中心申请通行证去了。你朝那边走就能看见出口。不过你这样的人不适合霍普利斯的夜晚。我劝你还是……”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尤利尔打断:“我没打算去找他。”
  玛门听了眨了眨眼睛,心想,这怎么跟想象中的不一样。听了他的讽刺挖苦,这个安格烈不应该开启“先是生气,然后愤然出走,最后被人盯上图谋不轨,谁料自己适时出现,救他于水火,于是刷爆阿蒙的好感度,进而增进感情,最后踢开这个没用的人,换自己上位”的作死模式吗?
  此刻玛门脸上的表情可谓是变幻莫测。尤利尔虽然没法猜到他在想什么,不过看他一脸期待自己往出跑的样子,也知道他没想什么好事。即便如此,对于这个少年,尤利尔依旧无法生出恶感。走到隔间前,尤利尔靠着木板往地上一坐,说道:“床还你。我在这等他。”
  玛门听了连忙说:“那怎么行。他让我照顾你,结果我把你照顾到这儿来,自己睡床,阿蒙回来会生我气的!”
  尤利尔说道:“这是你的地方,他有什么生气的立场?”
  玛门说:“话是这么个道理。可我都答应他了,说话当然就要算数。所以你也别废话,快起来!”说完伸手过去就要拉尤利尔。
  尤利尔稍侧了下身,躲过了玛门的手。玛门一下没抓到人,便将手一捞再次抓向尤利尔的肩膀,谁料眼前这人就跟水底下的泥鳅鱼一样滑不留手。抓了几次抓不到,玛门便来了脾气,撸起袖子双手齐下朝尤利尔扑了过来。
  尤利尔看着玛门一脸不服的样子,突然想起萨麦尔小时候跟自己玩捉迷藏时的情景。那时,还没有脱了婴儿肥的那个小团子也是怎么抓他都抓不到,最后只能耍赖往地中间一坐,然后趁着自己去抱他的时候往自己怀里一钻,大喊一声:“阿父,我抓到你了!”
  尤利尔突然发现,自己有些想儿子了。不过这没影响他闪过玛门的直扑。听到少年的脑门“哐”地一声撞在了木板上,尤利尔心想,幸亏这儿的木板不硬。可随着玛门的这一撞,那本来用干草和泥浆塞满的木板和岩壁间的连接处突然裂开了一条大缝,紧接着只听一通噼里啪啦的响声,数不清的硬币自那道裂缝掉了出来滚落一地。
  玛门甚至顾不上脑门疼,一阵肉疼地低吼道:“我的钱!”话音未落便扑向了散落在地面的硬币。
  尤利尔看着那滚满一地的发行地和发行时间都十分多变的金属硬币,心想,这哪是钱啊,简直是一张四维的三界史图,几乎涵盖了三界所有的年代和地区,真是十分有收藏价值。
  此时玛门已经脱掉了自己的短衫,拼命从地上往短衫里捞钱。看见尤利尔一动不动在那发呆,他咬牙切齿地说道:“喂,这都是你害的!还不帮我捡!”
  尤利尔闻言十分配合地也帮他捡起钱来。
  玛门在那一边捡,还一边数着数。他数这些硬币的样子,就跟数自己的孩子一样,目光虔诚又温柔,最难得的是,他似乎对自己的硬币每一枚长的样子都记得很牢。所以,捡到最后,他发现硬币少了一枚的时候,便仿佛陷入了寻常人家丢孩子的情绪中,一脸焦急又茫然,嘴里喃喃着:“我的小花花,你在哪里,不要跟papa开玩笑,你快出来。”
  这一幕看在尤利尔眼里,又有些哭笑不得,伸手指了指他的脚。
  玛门此刻心情十分烦躁,特别不想搭理害他的“小花花”失踪的尤利尔,见状十分不耐烦地一巴掌推了过来。尤利尔稍一侧身便躲过了他的手,同时用脚勾了一下玛门的脚踝。玛门本来就倾斜的重心彻底失重,直愣愣地朝着地上就倒了下去。就在他以为自己马上要亲吻地面的瞬间,突然感觉到脚被人拉了一把,接着便找回了平衡。
  待到终于有惊无险地站稳,玛门看见尤利尔手里捏着一枚硬币,面无表情地对他说道:“沾在你脚下了。”
  一把夺回了尤利尔手中的硬币,玛门哼唧了一声,一脸别扭地说道:“你也不是看起来那么没用。”
  尤利尔颔首一笑表示多谢夸奖,心里想的却是,魔界真是一个盛产傲娇的地方啊。

☆、安度西亚

  为了尽快拿到竞技中心的通行证,路西法分别领取了能力者和探险家最高难度的任务,因为他发现,那两个任务的奖励积分比兑换通行证的还多。
  探险家那边发布的任务对路西法来讲可谓是毫无难度。就是破解一张用古精灵语写成的魔法卷轴。那张卷轴是用十分高阶的魔法纸制成,即便是在霍普利斯,都能看见卷轴上缓慢流淌的魔法能量波动。
  可卷轴记录的内容并没有它的外表看起来那样高端。那是一个女人的独白,大致说的是,她因为政治原因嫁给了自己的丈夫,但在共处了一段时间后,她真的爱上了那个男人。可她丈夫早已心有所属,只是迫于各种原因不能同心上人长相厮守。女人虽然早在结婚前就知道这件事,但依然备受折磨,所以每天都要写一篇这样的文字,来诉说自己的苦闷。
  看完整篇卷轴后,路西法觉得如果将里面的内容据实以告,探险家们可能会有两种反应,大失所望或者根本不信。无论哪一种都不利于他拿通行证。所以路西法特别没有压力地默写了一篇高阶神圣能量理论。探险家们看见后简直如获至宝,十分慷慨地颁给了路西法一张通行证,并千叮咛万嘱咐他一定不能将魔法卷轴的内容外泄。路西法表示你们放心,这上面的字虽然我都认识,但我看不懂它到底说的是什么,更不用说记住了。探险家们立即表示,小伙子你还年轻,不会魔法没关系,外语学得这样好,以后一定大有作为。
  拿到了探险家这边的通行证,路西法便接了能力者那边挂在榜首近千年无人问津的任务——自愿去狩猎场当猎物被群追群殴群杀十小时。
  这个任务最变态的一点是,不允许猎物长时间躲藏。这就要求路西法在十几名能力者的围杀下,坚持闪避和奔跑十个小时。这对于没有魔法力量的人来说,本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但路西法受到了尤利尔的启发,知道自己虽然不能使用魔法了,但是血肉中的魔法之力依然存在,并且十分感谢颁布这一任务的能力者是一群无脑输出的二货,硬是让路西法扛过了九个多小时。
  然后,让路西法耍得恼羞成怒的这群人十分愤然地将耐因给喊了过来。
  这就好像给一群无脑的输出派来了一名经验丰富的指挥,虽然他们依然会跑错位置、用错技能,可无序的状态却得到了长足的改善。
  即便如此,路西法也有能力扛过最后那几十分钟。可路西法知道,虽然耐因长得一副好说话的样子,却十分好面子。自己如果不弄得更狼狈些,估计今天的事不能善了。故意受伤对没有魔法之力的人来说,那可真是个技术活,顶着被杀的风险,路西法掐着时间卖了个疏忽给耐因,耐因也没有辜负他的好意,故意手下留情地让他欠了一个人情。
  于是结局皆大欢喜,虽然最后他是被耐因找人抬回自由洞窟的,但竞技中心的入场资格也让他拿到了手。
  尤利尔被喊到安度西亚的住处见路西法的时候,对方全身都缠满了颜色古怪看起来很不卫生的绷带。绷带上散发着一股浓重的怪味,同尤利尔早前喝的那碗药十分相符。
  感慨这个幻境真是贫瘠,怎么什么伤病都能拿一种药来治,尤利尔走到路西法身边,十分不留情面地对他说:“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特别能耐?”
  此时此刻,他的声音冷得都能结出冰碴,路西法听了却是一笑,结果扯到了脸上的伤口,笑容瞬间就扭曲了。
  尤利尔虽然想说他活该,但看着他现在的样子还是没能硬起心。
  路西法伸出手,几分费力地碰了碰尤利尔垂在身侧的指尖。尤利尔怕他再扯到伤处,连忙上前一步,结果就被拉住趴向了路西法的胸口。尤利尔担心压到他的伤口,赶紧平衡住身体,将没被握住的手撑在了他的颈侧。
  居高临下地看着路西法布满伤痕的脸,尤利尔心中不由产生了一阵烦闷。可这种烦闷无处宣泄,只能皱眉道:“你弄成这样,咱们一时半刻是不能去找命运之镜了。”
  听了他的话,路西法露出了一个极其委屈的表情:“亲爱的,你关心的问题,难道只有命运之镜吗?”
  尤利尔说:“那倒不是。”
  路西法的眼中浮现出一丝喜悦的期待:“哦?”
  尤利尔说道:“我还在想,你将两个最容易拿分的任务完成了,让我以后很难做。”
  路西法看着尤利尔平静的表情,眼中的笑意逐渐淡去。片刻后他挪开了视线,低声说道:“就算最后按照你的计划做了,也该由我负责去破解法阵,引开他们的注意。”
  尤利尔伸手扳回他的脸,盯着他的眼睛说道:“我觉得我已经分析得很清楚了。你不用担心……”
  “我没有担心你。”路西法打断了他的话,目光渐冷,声音也褪去了原有的温度:“幻境也好、大结界也罢,都是我魔界的事。魔界的事怎么做,我说了算。”
  尤利尔直视着他眼中的冷意,淡淡地说道:“给我一个能说服我的理由。”
  路西法微微一笑,眼中的冷意却没有淡去半分:“因为我不相信你。”
  尤利尔心中一凛,便听路西法接着说道:“命运魔镜对魔界来讲十分重要。我不相信你,不想你独自去接触它。”
  看着路西法略显冷漠的神情,尤利尔突然想起来,不管这几天在他和路西法之间发生了什么、不管路西法做出了怎样一副深爱他的样子,他们,终究不过是逢场作戏。
  松开了被路西法握住的手,尤利尔退回到地上站直,平静地说道:“这个理由我接受。”
  路西法勾起一边的嘴角,笑得多少有些讽刺:“亲爱的,你还真是喜欢敬酒不吃吃罚酒。你这样活着到底能有什么意思?”
  尤利尔说道:“被阁下调戏这种敬酒,我可真是敬谢不敏。”
  路西法闭了一下眼,待睁开眼时,便眸色阴沉地说道:“你能不能好好同我说几句话。”
  尤利尔转身留给了他一个挺直的背影:“安度西亚给咱们安排了一个新住处。我去收拾一下,收拾好了过来接你。”结果还没走出一步,便被路西法拉住了手腕。微微侧过头,尤利尔再次看见了路西法因为牵到伤处而略为扭曲的面容。
  闭上眼缓了一瞬,路西法轻声说:“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尤利尔问道:“你问我什么问题了吗?”
  路西法静静地看了他半晌,终于憋不住笑道:“你是真傻,还是在跟我装?”
  尤利尔略作回忆,恍然说道:“你是说,问我这样活着有什么意思?”
  路西法几分挫败地说道:“你不用回答了。我现在不想知道答案了。”
  尤利尔却在此时将手覆在路西法的手上,温声说道:“不,阿蒙阁下,我可以回答这个问题。”看着路西法眼中瞬间出现的几分期待,他突然推开了路西法的手,“我活着不是为了意思,是为了意义。”说完他对着路西法略一颔首,举步走出了门去。
  走出了安度西亚为重病患准备的病房,尤利尔背靠着门扇深深吸了口气,真心觉得跟路西法说话比打仗都累。缓过口气,他刚想回地下洞窟,便听到了一阵压抑的争吵声。
  争吵的双方是安度西亚和耐因。
  由于安度西亚的住所只有一道大门,想出去就必须从那里经过。而安度西亚和耐因吵架的位置,就在大门和重患病房之间,所以尤利尔也不好这个时候走过去。但是让他回到室内去面对路西法,他也有些做不到,便被动地听了个墙角。
  此时这场争吵已经进入了白热化,所以耐因就有些口不择言,在那控诉着自己为了安度西亚付出了自由和青春,安度西亚却嫌弃他衰老的样子,如何忘恩负义过河拆桥。安度西亚也不甘示弱,回嘴说,当年你做的事不过是想困住我的手段,如今你我更是道不同不相为谋,你去享你的清福,我在这里过我平静的日子,你别来骚扰我。
  俩人你来我往,吵了半天,几乎将黑历史抖落了一地。尤利尔也大致听明白了他们俩之间的瓜葛。
  原来,安度西亚是一名纯血的役魔族,耐因则是万年前的人类。
  当年魔界和天界大门开启时,人类本应该全部覆灭,但耐因却因为和安度西亚签了恶魔契约,被安度西亚护住带回了魔界。可是耐因的身体适应不了充满了黑色力量的魔界。安度西亚为了救他,翻阅了大量的古籍文献,让他翻到了一篇游记,写的是绝望之湖有可以抑制黑暗之力的结界。于是安度西亚便带着耐因来到了这里,打算在这里定居。
  可进入了幻镜领域后,安度西亚的力量全面丧失,倒是身为人类的耐因获得了巨大的魔法之力。最初一直仰仗安度西亚苟延残喘的耐因一时间十分膨胀,结交了一些本性不怎么好的能力者,终日醉生梦死鱼肉乡里。安度西亚给他的那些善意的提醒,在他耳中都变成了陈词滥调。
  就这样,耐因很是荒唐了一段时间。但随着时间的流逝,他发现一切的喧嚣过后都是沉寂,只有那个在沉寂中默默等着他的人才值得他真正在意。
  可这时安度西亚已经被他伤透了心。
  因为不喜欢能力者,安度西亚便对在能力者压迫下的城南住民们产生了同情心。为了帮助那些住民摆脱能力者的压迫,他研究了整个幻镜领域的运行方式,并发现了通往地下的法阵。这个发现,大大刺激了想要走出幻境那些人的思乡之情,于是便从能力者们中间分离出去了一批探险家。
  安度西亚通过自己强大的知识背景获得了探险家们的支持,同时,他也说服了想同他重修旧好的耐因去争夺能力者领袖的位置。当然,这一切的共同目的,就是让城南的住民摆脱没有人权的现状。
  中间应该发生了很多不愉快的事,其中最值得一提的,就是安度西亚开始衰老。没有魔力的人会衰老是难以避免的,但安度西亚是役魔族,掌握着大量邪门的魔法理论,他知道一种可以使两个人共享寿命的魔法。那种魔法的原理同天族的灵魂契约很像,但明显没有灵魂契约完善,所以自愿与安度西亚共享寿命的耐因就变成了一个干瘦的老头子。
  变成了老头子的耐因产生了极大的自卑心理。他一方面无法接受这样的自己,另一方面以为中了安度西亚的诡计,耐因几乎亲手将安度西亚杀死,好容易救回他一条命后,还将他囚禁了很久。安度西亚在囚禁中依然暗中联系着探险家的阵营,最终探险家阵营同城南的住民一起,以人数优势碾压了在城内无法施放魔法的能力者,救出了安度西亚的同时,与掌握了这处幻境数万年的能力者瓜分了这个小世界的掌控权。
  从俩人你来我往的讽刺挖苦中总结了以上信息,尤利尔觉得自己真是很不容易。而他觉得相当值得佩服的是,外面那俩人居然没有因为说了这么多话口干舌燥,还有越吵越亢奋的趋势。看了一眼身后紧闭的门扇,尤利尔心想,这要换成自己和路西法,估计吵到三五句,就该动手了。
  尤利尔其实十分不擅长吵架,因为他觉得在愤怒中,人多少都会有些偏执。在偏执的时候讲道理,很少有人能讲通。所以,吵架和浪费时间基本可以画个等号。感觉着时间的流逝,尤利尔听着耐因不再压抑的声音和安度西亚逐渐拔高的嗓门,以及安度西亚不时发出的可疑的低吟,觉得这个门口实在无法再站下去了,便拉开门再次走进了重患病房。
  路西法想当然地以为他这是收拾好了新住处,便挣扎着坐了起来,一脸嘲讽地笑道:“敢问这位活着的意义,我现在不良于行,你打算用什么体位带我走?”
  尤利尔反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心想,这人成年后真是各种嘴贱皮厚无节操。
  他心中的轻叹表达在脸上却变成了不屑和鄙夷,鉴于他精准的表情控制能力,路西法看见后眸色一深,猛地站起来捉向他的肩膀。尤利尔没料到他反应会这么激烈,怕他摔在地上,不但没躲反而迎了上去将人抱住。
  接住路西法后,他只感觉到脚下一软,却是路西法绊住了他的脚、同时身体一个前倾,便将不敢太大动作的他给压在了地上。
  趴在尤利尔身上,路西法笑得几分得意:“不管你说得多么不近人情,你心里还是舍不得我的,不是么。”
  尤利尔觉得自己真是败了,便自暴自弃地说道:“你这是拿自己的身体来做实验吗?”
  路西法笑着说道:“用身体做实验的部分早就得出结论了。我只是在验收实验结果。”
  尤利尔说:“哦。那你的实验结果是什么?”
  路西法低下头,目光深邃又似堆满柔情。轻轻勾了勾嘴角,他语气温柔地说道:“你在乎我。”
  尤利尔对他这种随时可以自由切换深情模式、冷漠模式和嘲讽模式的演技实在是佩服得不行,一时之间只觉得头痛欲裂。将头转到一边,他带着一丝不自觉的疲惫说道:“你到底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还是我喜欢你

  尤利尔在将问题问出口后,马上意识到自己这个问题实在问得愚蠢。一来对方未必据实以答,二来,他暴露了自己的情绪。
  路西法听完后沉默了一阵,脸上调侃的笑意缓缓退去,换上了几分认真。将手指轻轻点了点他的心口,路西法说:“我要你的心。”说着,他将手指一路上滑,最后停在了尤利尔的额头:“还有你的灵魂。”
  尤利尔听了一笑:“不愧是是以贪婪著称的魔族。就不知道阁下已经收集了多少心和灵魂了。”
  路西法轻轻抚摸着尤利尔的额角,低声说:“就快收齐了。”
  尤利尔没想到他会这么回答,一时有些疑惑:快收齐了是什么意思?难道他真的在收集灵魂不成?
  路西法感觉到他的沉默,微笑道:“怎么,你怕了?”
  尤利尔看着他眼中变幻莫测的情绪,未经思考脱口而出:“别做傻事。”
  路西法闻言目光一凝,随即逐渐融化开几分温柔的笑意。低头轻轻吻着尤利尔的额头,路西法说道:“不用担心。我不会做让你不高兴的事。”
  尤利尔心想,自从认识你,你就没做过什么让我高兴的事。
  路西法似乎是看出了他的不以为然,眼中的笑意更浓:“亲爱的,你要懂得欣赏我的好。”
  尤利尔说:“很抱歉。我很难欣赏一个想收集我灵魂的魔族。”
  路西法笑着说:“如果我拿自己的灵魂同你换呢?”
  尤利尔闻言一愣,看着路西法一派认真的表情,虽然知道他更可能是在演戏,可这么演的意义何在?
  路西法静静地回望着他,直到在他眼中看到了一丝防备,才低低一笑,随即将脸埋在了他的颈侧,对着他的耳朵轻声说道:“别动心,我逗你的。”话音未落,他便被尤利尔从身上掀了起来。虽然尤利尔刻意避开碰触他的伤处,可还是牵动了他几道伤口,疼得他表情一阵扭曲。
  仰躺在地上,路西法苦笑道:“你这人怎么这么容易认真。”
  过了好一阵,路西法也没有得到尤利尔的回音。转过头,他发现尤利尔正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看,眼中带着与生俱来的那种清冷,即便是从精灵可爱的翠绿色的眸子中望过来,依然无情得令人发指。
  这时,房间的门突然“咣”地一声被人推开。
  安度西亚脚步匆匆地走进门来,进屋后却是一愣。看了一眼躺在地上一脸苦笑的伤患,再看一眼伤患旁边坐着的表情偏冷的精灵,他冲着尤利尔吼道:“你长没长脑袋,他都伤成什么样了你看不到吗!我不允许任何人、以任何理由虐待我的病人!”
  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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