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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国的光与影-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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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尤利尔眼中的冰寒,在那一刻完全融开,就像是春水上的浮冰,融成一汪清澈和温柔的暖意。回味后,却让人觉得,那冰其实只是在保护下面更深的水,可它就这样化掉,再也不见,将水全部的柔情都暴露在阳光里,被阳光的热度蒸腾而起,再也身不由己。
  路西斐尔觉得自己已经沉溺在尤利尔的目光中,无论心中如何澎湃震动,却无法发出任何言语。
  远方的光斑就在此刻合二为一。
  尤利尔收回手,长睫微垂遮住了双眸。转回身去,他轻声说:“走吧。”
  路西斐尔对那处光源可能通往的场景,已经大致心中有数。
  在迈入那道传送门一样的光源前,他停住脚步,看了一眼尤利尔就要消失在光源中的背影,扯住了尤利尔身后的披风。
  尤利尔停住脚步,回头静静地看着他,目光中已经没有丝毫的波澜喜恶。
  用一种近似固执的认真,路西斐尔说:“尤利尔,你能告诉我,将我们困住的是什么人,你又为什么没能及时回去天国吗?”
  尤利尔似乎没想到他喊住自己是为了问这个。沉默了一瞬,他开口说:“你听说过阿加雷斯吧。”
  路西斐尔想了想,说道:“是上古时代,作为魔王撒旦左右手的那个阿加雷斯?他不是在一万年前的神迹后不知所踪了?”
  尤利尔点了下头,说:“他不是失踪,是遵照契约之力的安排,监视第七狱的情况。但是第七狱里,他应该看顾的东西却在咱们去过后消失了。他来找我问个明白,还带来了几个难缠的高等魔族。我不想与他正面冲突,就多耽搁了几天。”
  路西斐尔心想,你说的轻描淡写,这几天指不定遭了多大的罪。再转念一想,这些魔族能瞒住那么多能天使,将尤利尔困在这里,只怕出了目前的幻境,也很难脱身。想到这里,他说道:“拉贵尔和卡麦尔跟我一起来的,还带来了一队能天使。咱们先不忙出去,正好等拉贵尔他们来支援。”
  在听到拉贵尔的名字后,尤利尔的目光闪了一闪。
  这时,路西斐尔又突然想到什么一般,问道:“你说第七狱在咱们去过后,丢失了东西。之前你也说我吸纳了什么魔核,我没当回事,就一直没想起来问你。魔核是撒旦的那个能量残余吗?撒旦的东西,怎么可能被我吸收了?”
  这个问题,对尤利尔来讲,无疑是有些尖锐的。
  他总不能说,因为你是魔王撒旦的转生,所以基于灵魂传承,他所有的东西你都有份,包括魔神的遗赠。
  但如此大是大非的问题,一个不注意,可能就会对路西斐尔日后的人生带来无可预知的影响。所以,尤利尔十分淡定地说:“魔核应该是被你吸收了,但既然没有留下黑暗力量的痕迹,也貌似没有什么后遗症,你就当不知道。”
  路西斐尔看着尤利尔不以为然的表情,忍不住心想,这是可以当不知道的事情吗!
  尤利尔似乎看穿了他心中的想法,弯唇一笑,说道:“你是能把魔核吐出来还给阿加雷斯呢,还是能去找主神自首,说自己沾染了邪恶的黑暗之力?”
  路西斐尔承认,这两件事都不太可能。
  就在他低头沉思该怎么办的时候,尤利尔的手指突然又挑上了他的下颌。路西斐尔愕然抬头,就看见尤利尔噙着一丝玩味的笑容,在打量他的脸。
  虽然觉得尤利尔坏笑起来,简直不能更迷人。但当坏笑的对象是他的时候,路西斐尔感觉到自己身上的汗毛正在根根竖起。
  接下来,尤利尔又在他脑中丢了一颗重磅炸弹,他说:“你长得挺像阿加雷斯数万年前的情人。他那个情人是被我砍死的,他看见咱们俩站一起难免会勾起一些不美好的回忆。你说,是让你去色诱他比较好,还是改变一下你这张脸比较好?”
  路西斐尔听完的第一个想法是,幸亏刚刚那阵雾够浓,没让那个幻术师看见脸。接下来二话没说,直接凝聚神圣之力在脸上一抹,将脸换了个模样。
  然后,看着尤利尔颇为遗憾的目光,路西斐尔觉得自己这个决定真是太正确了。他毫不怀疑,以尤利尔的丧病程度,会真的让自己去色诱阿加雷斯。
  尤利尔对面目全非的路西斐尔微微一笑,收回手,转过身,笑容自他脸上缓缓褪去,换上一丝自嘲。
  真累啊,尤利尔想道。
  以前从不觉得,对一个人演戏会这么累。
  好在这种日子,是有尽头的。                        
作者有话要说:  尤利尔表白了,要不要庆祝一下。

☆、心结

  阿加雷斯作为魔界数万年来首屈一指的幻术师,名声却并不差。因为他的幻阵,基本上不是用来杀人的,而是用来给人解惑的,其作用方式就跟现代心理学梦之解析的原理差不多。
  但是请不要低估他对尤利尔的敌意,他也是没有办法,用别的法阵根本困不住尤利尔这个法阵界的鼻祖。况且他内心深处一直有一个愿望,就是搞明白这个看起来刀枪不入心硬如铁的大天使长,那比金刚石还硬的脑壳里,到底装了些什么东西。
  当然,他的这个愿望,在同尤利尔不痛不痒地互相消磨了数日后,已经变成了无比的焦躁。然后,他这招准备已久的杀手锏,就被路西斐尔这个坑队友的家伙无情地触发了。
  阿加雷斯心中很是疼痛,准备超高等法阵的材料很贵的!看着法阵阵眼中传来的图像,阿加雷斯在心中狂吼着:你这个愚蠢的一看就很有钱的不食人间烟火的天界新贵,如何能够理解一个在穷苦的在魔界靠打野为生的老光棍的心酸。
  综上,我们可以看出,虽然阿加雷斯表面上是个沉默稳重还有些沧桑感的成熟帅哥,但他内心深处其实是个很逗的穷逼。
  同样看着阵眼中的图像,站在阿加雷斯身后的利维坦啧啧称奇道:“这金发小哥,怎么看起来跟刚才有点儿不一样?好像远没有刚刚可口了啊。”
  利维坦身旁,一个头发油腻、胡须满脸的男人趟在地上懒洋洋地说道:“你那眼神,看东西还有准?别说在这幻雾中,就是青天白日,你能说出这是几?”说着他亮出五根比头发还油腻的手指摆了一摆。
  利维坦没好气地踢了他一脚:“贝尔芬格,老娘是给你脸了是吧?你说说,就追捕尤利尔以来,你出什么力了?啊?除了往阵眼前一躺,还美其名曰是在看阵眼,你还做什么了?你忘了陛下怎么死的了?”
  贝尔芬格就着利维坦这一脚顺便翻了个身,依旧懒洋洋地说道:“我出来又不是给陛下报仇的。我是来看大公的。再说,陛下如果活着能允许你对他的心肝宝贝儿报仇?”
  利维坦美目一瞪,尖吼道:“放屁!陛下如果活着,还用报你娘的仇!”
  贝尔芬格掏了掏被她吼得嗡嗡作响的耳朵,结果掏出一坨耳屎。将耳屎往出一弹,他说道:“作为一个美女,你实在是太粗俗。你跟着公主殿下也几万年了,怎么一分优雅都没学到,净学了一身骚气?”
  利维坦虽然很想说,公主殿下的骚气还是我教的!但是,细想一下,那实在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便又狠狠地踹了贝尔芬格一脚:“你这个肮脏的懒鬼,你还有脸说别人,魔界贵族的脸都是让你给丢光的!”
  阿加雷斯无语地朝他们俩扫了一眼,心想,你们俩在丢人这方面真是半斤八两,谁也别说谁。再想到席欧乌尔居然派了这俩活冤家跟着自己出来办事,阿加雷斯深重怀疑魔君根本不是想找尤利尔的麻烦,而是在找他的麻烦。
  怀着一颗千疮百孔的心,阿加雷斯将目光转回了法阵的阵眼。
  阵眼处映出来的,是一间幽暗阴沉的囚室。
  囚室的正中,吊挂着一名瘦得皮包骨的天族男子。男子身上宽大的祷袍已经染上了斑斑血迹,暗红的血液正滑过他萎缩的小腿、赤裸的双脚,不断滴落在地面,并已经在他身下聚成了不小的一摊黑色的血泊。
  尤利尔抬起头,看着男人平凡面孔上绝望过后的麻木,将询问的目光投向了路西斐尔。
  路西斐尔此时也在看男人的脸。曾经,他以为天族人的面无表情,都是高傲或者城府的产物,可这个男人的面无表情,却让他第一次意识到,这个世界是有“绝望”这回事的。
  “他是一名主天使,负责生命之树的养护。”陷入了往日的回忆,路西斐尔梦呓般开口:“他利用职务之便,盗取了一颗生命之种,又从黑市上买了魔界的媚药,算计他暗恋的人,同他有了孩子。”路西斐尔走到尤利尔身边,牵起他的双手,仿佛这样便可以得到力量:“当时亚纳尔问我,该怎么判。”路西斐尔一瞬不瞬地看着尤利尔的眼睛,“我说,根据《神圣法典》,应该将他腹中的孩子送归生命之树,将他的圣灵打入炼狱,赎罪。”
  路西斐尔的双眸深处突然生出一丝自嘲:“亚纳尔就说,殿下真是年少有为,连《法典》都这样精通。那便请殿下亲手写下判决吧,通过殿下的圣行,还可以教导他早日赎清罪业。”扯起嘴角一笑,路西斐尔眼中的自嘲却变为了痛意:“我便亲手写下了判决。我判决他的时候,甚至只隔着囚室的天窗瞥了他一眼。他当时并不是这个样子,他的皮肤还如其他的子阶级一样莹润光泽,他的祷袍整洁又洁白。我后来仔细回忆,连他脸上的笑容,都是慈和的,像是笼着一层神圣的光辉。”
  路西斐尔将尤利尔的手合握,缓缓跪在地上,把脸埋在他的手心中,声音低得仿佛来自远方:“后来过了不久,大概就三四天的样子,拉斐尔来找我。谈起这件事,他问我,你知道怎么将一个还没出生的孩子送回生命之树吗。我说不知道。拉斐尔说,他也不知道,但是总觉得有些残忍。我心里突然觉得有些不安,便去问了拉贵尔老师。拉贵尔老师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只说有些事,它那样发生必然有它的道理,没有必要太纠结过程,只要结果是对的就好。”
  尤利尔低下头,看着少年忏悔般的背影,柔声说:“所以你就又来到审判之塔的地牢,来看他们如何执行审判?”
  他话音未落,只听见“咣”地一声巨响,是重犯室的防御法阵被强行破开的声音。并不宽敞的囚室一阵颤抖,吊挂在囚室中央的男人恍惚地抬起头,就见囚室天窗的晶石龟裂开来,“哗啦”一声碎成无数晶粒弹落在地上。一个矮小的身影从天窗一跃而下,同时一道光刃从他手中划出,割断了吊着男人的黑钢链条。
  男人就像是一个破布偶一样跌落,却突然被一道气流托住,缓缓地降至地面。
  镶金的白色皮靴踩上了依旧不住弹跳的细碎晶粒,发出“吱嘎”的一声,宛若悲鸣。皮靴的主人是一个十岁上下的男孩,穿着洁白的小礼服,外面罩着白色金边短斗篷,金发碧眼,漂亮的脸上带着一种超越了年龄的凝重和严肃。
  尤利尔打量着面前这个眼含怒意的小男孩,心想,童年时期的大天使长,居然比现在还有战斗力。
  小男孩穿过尤利尔的身体,快步走到那个枯叶般飘落的男人身边,将他轻轻扶起。男人的眼中,渐渐燃起一点希望的星火。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他抓住了男孩的衣襟,干涸的眼睛无法流出眼泪,但尤利尔能感觉到,他正在哭泣。
  路西斐尔此刻也已经抬起头,还是维持着跪着的姿势,嘴巴噙着略带哀伤的笑意:“他在求我救他的孩子。我当时很惊诧,是什么让一个好好的人,在短短三天之内变成了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后来我了解到,因为伤害无罪之灵是大罪,所以对于这种情况,不会有人会亲手拿走他孩子的圣灵。他们将他用浸了黑暗之力的钢索吊在这个抑制神圣之力的房间内,黑暗之力会侵蚀他的肉体,他的肉体经不住那种痛苦,孩子就会自己流掉。”
  路西斐尔的手在这一刻握紧,指甲几乎掐到了尤利尔的肉里。尤利尔腹中一痛,却不动声色地蹲下身,将额头抵在路西斐尔的额头上,轻声说:“对不起,作为审判天使,我没能阻止这种事的发生。”
  路西斐尔瞬间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连忙松开手,眼中的痛意更深,却完全不是为了最初的事:“尤利尔,我……”
  尤利尔将手指摁上路西斐尔的双唇,温然一笑,缓缓摇了摇头。
  在他面前,小路西斐尔已经将男人抱了起来。虽然男人已经形销骨立,但依然是个成年人,小小的孩子根本支撑不住他的身体,小路西斐尔便使用风元素之力一直托着他的身子,将男人的头靠在自己怀中,治疗术均匀而急速地洒遍他的全身。那幅场景看起来其实是有些怪异的,但孩子眼中那坚定又悲悯的光芒,依然让黑色囚室中的一切,都染上了一层淡金。
  守卫审判之塔的权天使很快便包围了这间囚室,小路西斐尔却完全将他们视若无物,半抱着男人走出了囚室。权天使们试图走上前来阻拦,却迫于小小的大天使长周身金色的圣光威压,最终让开了道路。
  路西斐尔带着男人走出了审判之塔,然后便振翼而起。
  炽天使的金色六翼比起权天使的双翼速度不只快了一点,很快就摆脱了权天使的追踪。
  路西斐尔当时并不知道自己能为这个男人做什么。他知道这个男人是罪人,也知道他的罪行已经得到了正当的审判。他甚至很清楚的知道,在这个男人之前、或之后,一定已经有或者将有更多人,遭遇这样的事情。
  可他却依然因此自责。
  他自责,并非觉得男人因为自己的裁决而遭遇了不幸。他自责,是因为,作为一个大天使长,他的人民正在遭遇这样的不幸,而他居然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
  压下内心的惶惑,他对怀中那个咬住下唇仍忍不住低吟着的男人说:“如果想救你的孩子,只能求得神的宽恕。你的罪行,是企图将一个不被祝福的生命带来世间。那么,如果想得到神的宽恕,你首先要得到的,就是这个孩子另一个父亲的祝福。”
  男人的眼中,那星火般的希望逐渐扩大。同希望在对抗的,还有一丝含着痛意的犹豫。可出于一个母体对孩子的眷顾,他最终还是告诉了路西斐尔那个他谁都不曾吐露的秘密。

☆、自由

  男人说,他,根本不曾迷奸他的爱人。
  男人的爱人,是一名权天使,是圣灵阶级,他却是主天使,属于子阶级。天界的法度规定,高阶位的天族不可为低阶位的天族孕育子嗣。这个规定,是基于对高阶天使圣灵的保护。因为双翼的圣灵阶级和四翼的子阶级一旦结合,所生的孩子一定是四翼,可这个孩子由于从父母处无法得到相等的圣灵之力,便会危及母体。后来,这一法度直接简化为,不同阶位的天族不可通婚。
  男人执着地爱着他的爱人,并不觉得需要用灵魂契约来证明爱情的存在。而他的爱人,却是一个懦弱到盲目遵从一切法度的人,褪去了少年时情难自已的激情热度,他觉得不受神祝福的爱,无法开花结果,便没有意义。
  在经过各种痛彻心扉的努力和尝试后,两个人无奈分手,各自生活。
  男人无法忘情,却将深情埋在心底,心想着还好,子阶级的寿命是有尽数的,就让他带着这份情虔诚地侍奉着神,过完他的一生,希望来生可以和爱人生在同一阶级。
  时间匆匆,转瞬百年。
  男人没想到过会同爱人再会。他们的再会并没有多么机缘巧合、浪漫离奇。他的爱人在离开他之后,找了一个同样是圣灵阶级的爱人,两个人缔结了灵魂契约,然后,便想拥有自己的孩子。男人的工作是守卫伊甸园的生命之树,在他过去的爱人来祈求生命之种的时候,他们再次相遇。
  男人的爱人最终没有通过获取生命之种的考验,他的新欢圣灵先天不足,无法用来孕育一个新的生命。那是个温柔似水的漂亮男孩,让人一见之下很容易产生保护欲。知道爱人渴望生命的延续,男孩自责不已,陷入深深的抑郁。他的爱人便找到男人,祈求他帮他盗取一颗生命之种,进而乞求他,帮他孕育一个孩子。
  男人看着面前这个曾经视天国法度为一切的男人,明白了,或许他并没有那么屈从于法度,只是,他不够爱他。
  男人却答应了他的请求。
  因为他爱他,胜过一切。
  可爱,最终还是败给了法度。
  男人本希望用他和孩子无法挽回的生命,保护住生命中最重要的爱人。可一个与他血脉相连的生命的流逝,却让他觉得自己错了,他没有权力给这个孩子带来毁灭。他祈求路西斐尔,将他带到爱人的身边,希望那个人即便不能回馈他的爱,起码能眷顾一下他们的孩子。
  当年还不懂情爱的路西斐尔答应了男人的要求,带他去了第三天赛奇姆的权天使聚居地。
  第三天赛奇姆还有一个广为人知的名字,叫做“多情者的居所”,天界无数动人的恋歌都谱写于此。男人的爱人住在一处繁花遍地的丘陵地区,那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村庄,白色的圆顶小屋散布在嫩绿的草场和缤纷的花海间,有高大的角马带着自己的一家徜徉花海,也有莺雀相绕逐风追云,看起来就是一个很好的地方。
  男人说,他儿时的梦想,就是与爱人在这里长相厮守。如今他只怕没有这样的运气,但希望他爱的人们,可以在这里拥有美好的未来。
  尽管有路西斐尔一路以治疗术维持,男人身下的流血却一直没有停止。可此时此刻,男人脸上的笑容却看不出一丝一毫的痛楚,那种带着光芒的微笑,使得男人枯萎而平凡的面容,焕发出一种特别的美。
  这种美,却在男人的爱人无情的否认和拒绝后,变回了绝望。
  男人最后留给爱人的,依然是一个微笑。
  微笑着,他说,你我大概缘尽今生。本来我想与你共许来生,如今看来是没这个必要了。如果我能从炼狱中归来,只望与你相逢陌路。
  说完,他便求路西斐尔送他回审判之塔。
  路西斐尔带他飞离了村庄,可尚未飞离这片丘陵,男人便痛呼一声晕了过去。路西斐尔抱着他降落到地面,男人恍惚着醒过来,在仿佛永远没有尽头的疼痛中,生下了他尚未成熟的孩子。
  那个孩子,只有成人的拳头大小,却已经五官俱全。生下来的时候,甚至还能动。可它只活了不到五分钟,便回归了生命之树。
  它就在路西斐尔手中咽下了最后一口气。路西斐尔倾尽全力对它用着治疗术,明知于事无补,却无法停手。
  最后,仿佛再次被绝望淹没的男人轻轻握住了路西斐尔的手,他说,殿下,停手吧。
  他说,能在死之前遇见您,是我这一生中发生过的最好的事。
  他说,谢谢您,我的殿下。因为您,这个孩子得到了神圣的祝福,来生一定会幸福。
  他说,在您的统治下,这个世界一定会变的,变成一个可以让我的孩子活下去的,更好的世界。
  这时,权天使长亚纳尔正好赶来,收走了男人即将回归生命之树的灵魂。根据《法典》规定,他必须去炼狱中赎清罪孽,才能重回天界。
  对于一直站在一旁不发一言的路西斐尔,亚纳尔说:“殿下,我知道您是受到了这罪人的挑唆,才一时糊涂。如今罪人已经伏法,就请您回至高天吧。”
  路西斐尔确实回了至高天,但并没有回光耀圣殿,而是去了神塔。
  他向主神陈述了整件事的经过,他求主神给那个男人一个应得的公道,求主神严惩那个辜负了男人的权天使,也请主神许他去生命之树寻回男人的孩子。
  主神却叹息了一声,说:“路西斐尔,我的孩子,你有证据吗?”
  路西斐尔说:“我相信那名主天使灵魂的高贵。”
  主神说:“我也相信你,我钟爱的孩子。但是,你还太年轻,你太容易相信一面之词。我却不能因为一面之词,来更改天界的法度,和决定一位子民的生死。更不能因为一面之词,来约束灵魂的去留。”
  路西斐尔说:“我的父,如果我能找到证据,您愿意还他一个公道吗?”
  主神说:“所有的罪恶,都会得到惩治。”
  路西斐尔便又回到了第三天。
  那名权天使还在心安理得地过着他与新欢的幸福生活,并没有因为男人的死,流露出半分哀伤。
  路西斐尔将他打翻在地,逼问他曾经犯下的罪行。权天使并不知路西斐尔是谁,只以为他是男人的朋友,便说,他与男人,不过是过去。人要往前看。至于男人的指控纯属污蔑,他一生虔诚守法,怎么可能做出触犯法度的事。
  路西斐尔当时还不懂逼供,更不想以伤害对方圣灵为前提、用神圣之力胁迫低阶位的人吐露真相。他便拼着圣灵受损去了天火峰,寻到了时间之镜,耗尽了神圣之力,向时间之镜要到了男人被爱人哄骗的那一幕。
  路西斐尔只坚持到将承载着过去的水晶球送到神塔,便昏了过去。
  等他醒来,已经是多日之后。
  那名权天使已经被判堕天,被驱逐出了天界。
  权天使现在的爱人,因为不堪周围人的指摘,自尽而亡,回归了生命之树。
  为了寻回那个男人和他孩子的圣灵,路西斐尔在神殿门前跪了三天,只换来神的一句:此事到此为止。
  拉斐尔劝他说,整件事的处理,都是按照《神圣法典》来严格执行的。那名主天使信仰不坚,被人教唆做了坏事,神已经给他机会赎罪。那个孩子也本不应来到人世,就那么去了,倒免了日后被人戳脊梁的苦楚。既然一切都合乎法度,你又何必为难自己?
  路西斐尔说,我并不是在为难自己。我是想让自己不再为难。
  拉斐尔没有听懂他的话,但还是硬生生将他从神殿前拉走了。
  路西斐尔回望着高耸入云的神塔,目光平静得近似淡漠,双手却在袍袖下紧紧成拳。
  那是他生平第一次,怀疑天界的法度。
  也是第一次,怀疑天族的信仰。
  是什么,让笃信光明的种族,不惜利用黑暗之力,来残害无辜的同胞?
  是谁,决定了一个尚未出生的生命,它的存在是有罪的?
  是谁,给人权力,去无度地伤害他人?
  怀疑过信仰后,他,便开始怀疑神。
  这,与其说是心结,不如说是无法宣之于口的秘密。
  在那个时候,只有十岁的路西斐尔便已经懵懂着想到,他想改变如今这信仰不纯的天界,他想对抗无上的神权,他想给他的人民带来真正的自由。
  在不伤害别人的基础上,可以决定自己命运的那种自由。
  在那个信仰被颠覆的夜晚,路西斐尔独自一人来到了伊甸园。
  生命之树就位于伊甸园的最深处,那是一株几乎从第四天伸展到第五天的大树,用“参天”二字来形容再贴切不过。
  即便已经是夜晚,仍有无数的主天使忙碌于生命之树的枝叶之间,用圣湖的水浇灌着一个个大小不等的白色花苞。那些花苞中包裹着的,就是一个个即将出生的天族。生于生命之树的天族,传说比生于母体的更加虔诚和无私。它们是神的奇迹。
  路西斐尔飞向了生命之树最高的枝桠,那里是生命之树吸收归来圣灵的地方,通常神圣阶级以下的天族,都无法到达。
  那一天的第四天没有月亮。
  无月之夜是天界神圣力量最薄弱、魔界黑暗力量最强盛的时候。静谧的空气中,不时传来唱诗天使断续的吟唱,内容大概都是歌颂神的慈悲和法则之力的伟大。在这样的歌声中,生命之树的顶端依旧漆黑一片。
  就在那片黑暗中,路西斐尔突然远远地看见了一点光明。
  那是一个新生的圣灵,缠绕在一只指节修长的手的周围。
  圣灵微弱的光芒,只能照亮那只手所在的方寸之地。
  这时,路西斐尔突然听见几句低语。一把清冷却动听的声音,用古精灵语说道:“死亡,是时间之神的恩赐,遗忘,是命运之神的礼物,自由,是未来之神的向往。如今你已经得到重生,便忘记该忘记的,去寻你应得的自由吧。”
  死亡,是恩赐。
  遗忘,是礼物。
  自由,是向往。
  路西斐尔若有所思地想着这几句话,想着想着,突然就有些豁然开朗。
  远处的圣灵正依依不舍地在那只手的手指间徘徊,那只手却轻轻一弹,将它弹向了生命之树。
  没有了圣灵的光辉,那个位置便陷入了一片黑暗。
  路西斐尔忍不住飞近去看,可看见的,就只有生命之树摇曳的枝桠。
  多少年后,他在领域之镜中重见了尤利尔在生命之树上放飞圣灵的场景,才顿悟了,那个夜晚,用一句古精灵的谚语开解了他的人,就是尤利尔。
  往往一往情深的开始,总是在不经意间。
  对于他而言,一直就是这个人,也只有这个人,能带给他心灵的安宁。

☆、你心我心

  看完了整件事的经过,尤利尔与路西斐尔也随着事件的推进,来到了生命之树的树冠之上。
  时间停留在那个无月之夜,小路西斐尔的影像却已经消失。路西斐尔此刻正悬停在小路西斐尔飞向的那个枝桠。很奇妙地,在重新以旁观者的立场看完当年的整桩事件后,他最初的那些潮水般翻涌的情绪竟然平静下来。他知道,那是因为尤利尔在他身边。尤利尔素来冰冷的手一直握在他掌心,时间长了,竟握出了直达心灵的暖意。
  路西斐尔忍不住想道,如果当时,在他最彷徨和迷惑的时候,尤利尔能如今日般陪着他,那该是多幸福的一件事。
  看着尚在颤动的树枝,路西斐尔着魔般说道:“你那时候为什么走了。”
  路西斐尔其实只是自言自语。尤利尔却微微侧过头,想了一想,说道:“我不太记得了。但是我那时候做的事,不太方便被人知道。”
  路西斐尔根本没想到能得到回答,虽然这个回答让他有些难过。
  是啊,有些记忆,就只有他会觉得珍贵。
  那些有他参与的每一分、每一秒,他都记得。
  可他却不记得。
  对惨痛往事的追忆,和现实的苦涩,在此刻叠加起来,浸没了路西斐尔尚年轻的心。
  垂下眼睫,路西斐尔轻笑道:“也是。我怎么能指望你会记得。”
  其实他多少有些强求尤利尔。一个人的脑容量毕竟有限,一万年来,尤利尔到伊甸园放归过不下百万个圣灵,被人撞见的次数不多,也绝不算少。这种眨眼即过的事,如果都让尤利尔也记得,那真是要把他的脑子塞爆了。
  可看着路西斐尔脸上的失落,一阵刻骨铭心的疼痛,却在尤利尔胸口重重地一剜,几乎剜去了他的呼吸。
  尤利尔默默地对自己说,他是路西斐尔,不是撒旦。
  圣光环绕的大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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