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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君误我-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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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曜不管哭闹的他们,他只盯着山羊胡:“今日,后娘既然寻来,我也深知后娘归家不易。族叔也在,我愿意将地契与田都给后娘,只当感谢后娘照顾我爹病重那两年。”
他这话一出,院子里又静了。
祝汸的眉头紧皱,这辛小六怎么这么蠢?
都穷成这样了,还不知道守守家产?人家要,就给了?
山羊胡颤抖着嘴唇:“小六,你,你这——”
“也还请三叔做个见证。今日东西给出去,后娘与我辛家便再无任何瓜葛。今后我也不会再回辛家庄,辛家庄同样与我再无瓜葛,无论我将来过得如何。”
山羊胡大惊失色:“小六,你,你又何必——”
“三叔莫要多说,我稍后还要赶路去县里上学。屋里还有些东西要收拾,收拾好,我当着三叔的面,与后娘交接清楚。”
“…………”
辛曜说完便要回头,壮汉回过神,冲过去拉住辛曜的手臂:“辛小六,你别想使诈!我可告诉你!我就在这儿守着!你可别想哄过我!!”
辛曜低头,面无表情地扯出自己的衣袖,转身走进屋子。
壮汉回头扔了锄头,冲到他姐面前,狂喜:“姐!小六读书读傻了!东西全给咱了!没费一点事!”妇人擦了擦根本不存在的眼泪,满脸得意。
山羊胡忍不住道:“大牛,你这也太过分了。”
“三叔这你就不对了!我们说好的,事成后,给你二两银的!再请今日来帮忙的兄弟们吃酒吃肉的,你现在充什么好人!”
“你!!”
壮汉已朝其余的人挥手:“看好辛小六,拿了地契田契我就请大家伙儿喝酒!”
阿兔道:“这……辛公子知道这些人是讹他吗?怎会应得这样痛快?不应该啊,辛公子不像那样蠢的人啊。”
“谁知道他!”祝汸心中是很不满的,他觉得开曜老家伙蠢死了!这些无知村妇、壮汉也能骗他的家产!
正不满,屋门被敲响,阿兔立即去开门,辛曜道:“几位怕是也已被吵醒,这屋子很快便不是我的,劳烦几位收拾收拾。”浑然没有家丑被外人瞧见的尴尬,声音依旧平静。
辛曜说着要走,阿兔立马道:“辛公子!”
“何事?”
“你是要去县里?”辛曜点头,阿兔笑,“可巧,我们也要去县里,我们家里应当是派了马车来村口接的,辛公子与我们一道走吧。”
隔着门,祝汸瞧不见辛曜的脸,却能感觉他本想拒绝,却又不知是何原因,踟蹰片刻,应了下来:“好。”
阿兔笑,辛曜再道:“多谢。”
“不谢不谢!”
阿兔关上门,笑着回头,祝汸闷闷不乐:“他太蠢了,与他为伍,我会被传染。”
阿兔笑开:“胡说,我们小殿下那可是上天入地第一战斗小神龙啊!”
祝汸又笑出声,这是他小时候常自称的名头。
他这下又高兴了:“好了,也不必哄我,我就是气他不争气!”
“兴许他有什么打算吧?”阿兔道,“不过,方才听了那么些话,倒是知道了,他父母皆已过世,他人在县里读书,还未考中秀才。”
“我看那山羊胡有句话倒是说得对,就他这蠢样,读书是读不出什么来了!”
阿兔也笑出声,帮着祝汸去哄小田田起身,再叫小鹤与小白,准备进城。
他们一同走出屋子,便见辛曜已经收拾好,几件衣裳与小物都放在背篓里,他正往身上背。瞧见他们出来,辛曜回眸看他们一眼,朝他们点点头。
外头又催了:“好了没有辛小六!”
辛曜不作声,去角落里抱那个木头箱子,看起来很重,小虎看了眼祝汸,祝汸没有反对,他上去帮忙,辛曜又道了声谢。
“辛小六,收拾好没!你——”壮汉冲进屋子,抬眼就看到祝汸,傻在原地。
祝汸连个眼神也不屑给,看都没看一眼。
阿兔不动声色地挡住祝汸,不让这些人看,壮汉回过神,过了好一会儿,直到小虎帮着辛曜将木头箱子搬来了,才抖抖索索地问:“小六,这,这是——”
这一行一看便是非富即贵,他们在这偏僻地方,从未见过这样的人!
就是县太爷,都没有这个派头!
辛曜自是不多言,反而是阿兔觉着他们有些过分,故意笑道:“我们是辛公子的朋友,在这借宿。”
“…………辛,公子?朋,友?”壮汉口齿都不利索了。
祝汸从小鹤手中接过田田抱在怀里,转身出去,阿兔也没再与他说话,小鹤抱起小白跟着欢欢喜喜地跑到院子里。院子一伙人,瞧见他们出来,比那壮汉还傻,纷纷不解,小六就是把又硬又锈的铁锄头,啥时候认识了这样矜贵的人物?!连辛小六自己都变成公子了??
祝汸见他们这副鹌鹑样,想到方才气势汹汹混不讲理欺负人的模样,不由便鄙夷道:“为了这么个屋子,又哭又闹又打又杀的,丢不丢人,穷疯了不成,无父无母孩子的东西也抢,真不怕遭报应。我看个杂耍,打赏银子,随随便便都是一千两,要不也给你们打赏点儿?你们唱得倒还成。”
祝汸的声音悦耳,如石子砸进平静水面,清越纯净。
他又长得如同神仙。
在场的人突然就全都红了脸,也不知是羞愧的还是其他缘由。
祝汸想到阿兔说的什么马车的话,送佛送到西,要打脸那就打个够。
他袖中手指一动,远处驶来两辆极为华丽的八宝璎珞马车,由白马拉着,车夫与车上侍女都是他变出来的,车夫英俊风流,侍女貌美如花,马车驶到院门前,他们便立即下车来给祝汸行礼,请他上车。
院里的人眼睛都不够用了,简直不知该看马车,还是看人好,嘴巴大张,口水流下来都不知道。
祝汸悠闲地正要再开口讽刺他们一番,甚至真想用银子砸一砸他们,眼神不经意一扫,辛曜静静站在篱笆门边在看他。
双眼平静,却看得他忽然顿在原地。
作者有话要说: 祝汸:请你千万冷静!我真的没有在帮你说话!>_<
晚安~明天见。
☆、第22章 被我“羞辱”过的贫穷宰相竟然想要以身相许我·四
祝汸的嘴唇一顿,原本要说的话全都忘记了。
辛曜这次却没有移开视线; 依然盯着他看。
祝汸颇有些不自在; 甚至莫名心虚; “大白!”; 小田田欢喜地甜甜笑着叫辛曜; 祝汸回过神,他“哼”了声,绕过众人走出院子。经过辛曜时,辛曜动也不动,祝汸下巴抬起,格外骄傲地走过他身边,并且翻了个白眼。
他才没有帮老家伙说话!
他只是过于正义与善良,瞧不上那些人的龌龊罢了!
他抱着田田上了头一辆马车; 阿兔跟着他。小虎去帮辛曜搬箱子,祝汸赶紧催道:“让他们坐一辆车!快走快走!”
阿兔笑着应下; 都安排好后; 院子那群又蠢又坏的山炮们终于清醒,且跑了过来,围住他们的马车。祝汸嫌腻歪,再叫赶紧走。车夫却没应他; 祝汸正觉纳闷; 马鞭一响,马车驶了出去。
祝汸这才莫名松了口气。
山南郡,祝汸一无所知; 也不知到那县城要多久,更不知到了县城,又要做些什么。
不过他就没什么好怕的,随遇而安就是,他喜欢未知的一切。
他放小田田到榻上爬了玩,阿兔逗着她,陪她玩。
祝汸再三克制,念头又转到辛曜身上,他想了想,还突然笑了。
阿兔抬头看他,笑问:“小殿下您笑什么?”
祝汸才不会告诉他,笑是因为“辛小六”这个土到极致的名字,他伸手推开马车的门,问:“我们到了哪儿——停!”
车夫拉住缰绳,白马嘶鸣,马车停下。
“你为何会在我的马车上!”祝汸质问。
须臾,车夫回头,那张脸,不是辛曜又是谁!
祝汸再问:“谁允许你靠近我!”
辛曜抬眼看他,还是那双寂凉的眸子,却又掺了几丝的赤诚,眼神直接,看得祝汸甚至想要躲闪,辛曜才开口:“谢谢你。”
“…………”祝汸眨眼睛,原还想继续凶他的,突然也不知凶什么才好,他眨了半天的眼睛,“哦”了声。“哦”完,祝汸又缩了回去,车里却热闹了。小田田听到她娘的声音,立马叫着“大白”要去推马车的门。
阿兔只好抱着她凑到门边,让她看到辛曜。
辛曜虽不知这小小孩童为何看到他便这样高兴,还要叫“大白”,却也莫名喜欢这个孩子,尤其这孩子眉眼里竟与他颇有几分相似。可他在赶马车,是不可能回头与孩子说话的。
阿兔索性抱着小田田也坐到马车外,坐在辛曜旁,顺便再搭话。
“辛公子在县里哪处读书?”
“白鹿书院。”
“白鹿书院?不瞒辛公子,我们家中无人读书,对此还真不甚了解,是家里想在此处做些生意,我们陪小公子先来看看。”阿兔胡诌的本事,比祝汸还要厉害。
辛曜虽看起来还是冷冰冰,天生不会笑,实际已比昨日和煦许多,话也多了些许。
他给阿兔讲白鹿书院的由来,是当朝一位宰相,年近五十的时候生了场重病。病好后似是参悟了人生,不愿再在朝为官,辞官回到老家开办了白鹿书院,十年来,曾出过一名状元,一名探花,进士无数。他从前礼部为官,多次主持科考,担任主考官,门生众多,本为大儒。开办书院后,不仅是山南郡当地的人,就连京城许多名门之后,也要过来求学,以拜他为师为荣。
且他收学生,不论家世,只问学识。
阿兔听罢笑道:“辛公子能入白鹿书院,想必学识过人,将来定能高中!”
“多谢。”
倒是一点儿也不谦虚,车内的祝汸听了撇嘴:“高中又如何,家里宅子田地说送就送,高中了也是个傻的。”
辛曜不说话了,阿兔尴尬地笑了笑,祝汸却实在好奇,也顾不上了,推开车门,探出去问道:“你为何要拱手让人?你明明瞧不起那些人,那是你爹留给你的,即便说到县官处也是你有理。”
辛曜沉默。
阿兔缓和气氛,笑着问:“辛公子将来想做什么呢?”
原以为辛曜不会回答,辛曜却是说道:“我要当宰相。”接着才道,“钱财不过身外之物,肤浅眼短之人,又何必与之多言,与之为伍。”到底是回答了祝汸的问题。
辛曜说得平平淡淡,却充满自信,说得他明日就能当宰相似的。
祝汸心中“呵”了声,不与他说话了,缩回马车内继续躺着,听阿兔跟他闲闲说着话。心中却是道,老家伙这辈子投胎成了个官迷啊。穷成那样了,还视钱财为粪土呢。
这是真不屑,也是真清高啊。
不过与他有什么关系,最好一直当穷光蛋,连秀才也考不上!
这样一想,他心中又美滋滋起来,再度甜甜笑了,他不介意给开曜帮帮倒忙!
他们早晨出发,日落时,马车驶进城里。
祝汸从未来过山南郡,哪怕是从前在人间当皇子的时候,他好奇掀开帘子往外看,听到辛曜问:“你们住在何处?”
阿兔道:“我们先送辛公子去书院吧!”他已经问过了,书院会提供住处,平常辛曜一直住在书院里。辛曜自不答应,要先送他们回去,阿兔以外地来的还没找好客栈为由,到底先送辛曜去了白鹿书院。
白鹿书院在一条很是清静的巷子里,今日恰逢休沐结束,倒是很热闹,书院门口停了不少马车,也有许多衣饰平常,甚至与辛曜一样身穿短褐的年轻男子进出,可见此处的确不以家世论。辛曜跳下马车,将鞭子交给车夫,到后头那辆马车取自己的箱子。
他背好背篓,小虎帮他抱着木头箱子,眼看就要进去,祝汸好奇打量白鹿书院的门匾,字写得很不错。
不防辛曜忽然转身看来,似是有话要说。
祝汸纳闷看他,辛曜的嘴唇动了动,抬脚便要走来,“哈哈!辛曜!你来了!”,他身后大步走来个与他岁数差不多的少年,长得爽朗大气,看到他身边的小虎,笑问,“这又是谁?”。
辛曜应付几句,还是看着祝汸。
那少年却未看到辛曜的眼神,也未看到祝汸,而是伸手从小虎手中接过箱子,帮辛曜一同抱着:“我来我来!来了就快进去吧!先生稍后要查功课的!”
辛曜依然看向祝汸,他的朋友已经抱着箱子开始往里走,两人同抱,辛曜不得不跟着他一同进去。
祝汸见他没说话,也没当回事。
再看看门匾,觉着没有太大的意思,他松了手,躺回去,接过田田抱到怀里,吩咐道:“走吧。”
小虎跳上来,亲自赶车:“好嘞!”
迈脚进书院大门的辛曜转身,恰好看到那两辆华丽得过分的八宝璎珞马车消失在巷口。
“他们是谁啊?也是你朋友?”他的朋友好奇问,“那马车可是太华丽了!马车上那些宝石,都是真的吗?我还从未见过这样的马车呢!”
辛曜摇头:“萍水相逢。”
“嗯?”
辛曜抱起箱子,转身进了书院,消失在人群中。
祝汸他们在城内好好玩了一天,此处虽然仅是小县城,却因有个白鹿书院,这些年来反倒不输山南郡的治所东禺城。据说,这个小县城,比东禺城还要热闹。祝汸一直在城内找美食,将那有名气的酒楼、点心铺子几乎都尝了个遍,最后还买了许多带回去。
吃饱喝足,躺在马车上,阿兔问他要住哪处。
他们自是住在郊外更舒服,毕竟城里头不能随便变宅子出来,否则总要惹人怀疑。他们出城,沿途来回走了三两遍,才算找到个祝汸满意的地方。
宅子也变出来了,按照他喜好的方式安置,屋子里,小田田又在地上爬得飞快,和小白比谁快。祝汸坐在榻上,拿着本书,看着高兴的女儿发呆。来人间本就是为了女儿,开曜老家伙这辈子做人,还有好些年好活。
既然变成人也还不算长大,长到五六岁总算是了吧?
不论开曜老家伙这辈子能活多久,他少说也要待个五六年,于天上照例没有影响。天上若有急事,他回去处理也无妨。
只是这五六年,在人间干些什么好呢?
祝汸也是个有追求的人,混吃混喝地混这几年,不符合他的性子。
这几天,他一直努力地想,有什么法子能做些有趣的事儿,又能整治开曜呢?如今为了女儿不得不待在开曜老家伙身边不假,却不影响他整治开曜啊。
他的整治九九八十一策还在呢。
他从袖中翻出那本册子,仔仔细细地翻来覆去地看着又研磨一番。
阿兔与小虎面面相觑,不由一同笑。
祝汸看得差不多了,将册子往桌上用力一拍,“啊!”,地上爬得飞快的小田田回头看他,“汪!”,小白也看他。
他笑:“你们玩,你们玩。”
那俩立马继续玩去了,小鹤蹦蹦跶跶地跟在他们俩身旁。
阿兔走到榻边,笑问:“小殿下是想到什么趣事儿了?”
祝汸手肘撑着矮桌,手指点点自己的下巴:“我得再去趟白鹿书院。”
“好啊。”
“我有些想法,只是还得再观察、确认一下。”
“我陪小殿下去,小虎留着照顾小公主。”
祝汸点头,布好结界,与阿兔说走就走。
到了白鹿书院,他们俩隐了身,优哉游哉地自大门进去。
原以为书院会是一般县学那般,进去穿过院子便是学堂,毕竟是用来讲课上学的。不料白鹿书院极为讲究,竟与一般人家的游园差不多,占地颇广。进了大门,有照壁,有花有草,有湖有亭,一步一景。绕过照壁,走过座石桥,再走进一道月亮门,眼前是大片竹子。
而那讲学的学堂就在这片竹林后。
竹林里还有溪水,缓缓流淌,水声淙淙,极为动听。
阿兔赞道:“这地方不错,怕是用园子改的。”阿兔伸手指,“小殿下您瞧,这竹林后一排全是屋子,应当是平日里上学的地方。您再看,那里极长的游廊,穿过游廊,怕就是这些学子们居住的地方?”
祝汸走进竹林,抬头细观竹景,忽听三声钟响。
不待他回头,竹林后已依次传来嬉笑说话声与脚步声,打破静谧。
阿兔踮脚看了看,笑道:“是到下学的时候了吧!都出来了,哎哟,都还穿着一样的衣裳呢!这白鹿学院,倒是富贵而又讲究!”
祝汸好奇看去,竹叶间隙里,高高瘦瘦的少年一身白色直裰,与人结伴而出。明明与所有人着一样的衣裳,甚至就连发髻高度、发髻上插戴的木簪都是一样的,偏能一眼看到他。
他身边簇拥着好些人,其中一个便是前些日子他们也见过的,帮开曜搬箱子的人,那人勾着开曜的肩膀。开曜依然没有笑,只是即便隔着些许距离,也能看得出来,他是很愉悦的,身姿放松。一行人勾肩搭背地,说说笑笑着往右侧去了。
祝汸抬脚上前,立马跟在他们身边。
他抬头看开曜头上的木簪,簪头竟然雕着只卧鹿,再看看旁的人,也是如此。他们都着一样的直裰,款式简简单单,通身白色,也无绣纹,谁也没佩戴任何挂饰,仔细看去,唯有腰带右侧用金线同样绣了只卧鹿。
那位大儒不仅富贵,还很有品味。
祝汸观察得很享受,他喜欢这样很细微的东西,待他看得差不多,回过神来,那些学生们进了屋子,祝汸也闻到饭香味,原来是来用午膳。
开曜与人分开,只有那帮他搬箱子的与他在一块儿排着队领膳食。
他们俩说话,声音极小。
“下月初你要考县试,笔墨准备得如何?考试总要用好些的墨!”
辛曜道:“都已备好,李兄放心。”
“你手上银子可还趁手?我还有上回我大哥去京城带回来的好墨,给你一块!”
“我有。”
“你别跟我客气!我知道,你这次回家,你后娘铁定又去你家闹了!你又没个兄弟支应,族里也没人帮衬,哪里够用!”
“我这次返家,去山上采了些灵芝。”
那位李兄一愣,笑着往他肩膀上的打了一拳:“能卖不少银子吧!行啊!那我就放心了!”
祝汸心道,原来上山采灵芝是为了卖钱,去买书买笔墨啊,为了读书。
不知为何,他觉得辛曜很不容易,他甚至有些心疼。
那会儿都大半夜了吧,这是神仙下凡历劫的,换做普通人,那个时候攀在山崖上采灵芝,怕是早死了,死了也就忘却前尘,重新投胎,什么也不知道了。对于人而言,最珍贵的永远是仅仅一次的生命。
李兄又道:“你虽说受家里所累,开蒙晚,先生们都说你极有天赋,县试定能顺顺利利通过。”他再一拍辛曜,“过了县试,早些考过州试、郡试,明年咱们一同考秋闱!”
辛曜点头,难得朝这位李兄扯了扯嘴角。
祝汸听了,心里依然不痛快。明明是个挺有才气的人,又是老家伙投的胎,七八岁考上秀才也没问题的,愣是受家贫所累,拖到十六了,县试还没考呢。
辛曜与那位李兄领了膳食,回头往桌椅走去。
李兄话挺多,突然用肩膀轻轻撞撞辛曜:“你瞧那人,门口刚进来,满脸嘚瑟的那位!是刚从京里来的,说是哪个公府的小公子呢!昨日来的时候我还瞧见了,那排场啊!不过——”他又嘻嘻笑,“他的那马车再漂亮,也没有那日送你过来的你那位朋友的马车漂亮!”
祝汸精神一振,这是在说他?
朋友?
他才不是开曜老家伙的朋友!
开曜老家伙才不配做他朋友!
祝汸心里直念叨,辛曜与李兄找到位子坐下,辛曜将碗一一摆齐,低头举箸,忽然平静道:“他不是我朋友。”
祝汸立马抬头,就见老家伙一脸不以为然,似是极为不屑。
他又要气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气死宝宝啦。
☆、第23章 被我“羞辱”过的贫穷宰相竟然想要以身相许我·五
亏他还心疼老家伙采灵芝卖钱读书不易!
没有心的就是没有心!换了多少张皮都是没心!
祝汸瞪着辛曜又看了片刻,嘴巴气得鼓鼓的; 只可惜在场任何人都不会瞧见他。他还等着辛曜接下来的话; 偏辛曜不说话了; 与他的李兄食不言; 安安静静地分别低头认真用膳; 甚至整个膳堂都是静静的。
祝汸只想冲辛曜那张脸赶紧揍上几拳头,甚至想杀了他,偏那是孩子她娘。
再者,即便杀了,回头还是会再投胎,再找起来也麻烦。
他怎么就能撞上这样的破事?!
绝对绝对是开曜老家伙的阴谋!试图折磨他!
祝汸数次呼吸,气呼呼地转身跑了。
阿兔飞快跟在他身后,小声劝道:“小殿下; 您别气!您别气!”
“如何不气!他那后娘说得对,没良心!亏我还帮他说话!没有心!没有心!”
阿兔也觉着辛曜不好; 他们小殿下对他很好了; 背地里还说这样的话,明明方才他都看到他们小殿下心软了。若是没说那些话,他们小殿下私下里铁定是要帮他的。
这下好了。
阿兔又问:“小殿下,您要如何整他?您吩咐!”
祝汸本还当真觉得没必要跟辛曜过不去; 读书不易; 可辛曜这样,就不能怪他了!
他吩咐道:“你去打听打听,他往常是否也曾卖过灵芝; 是往哪家药铺子卖的。若是未曾卖过,附近的药铺子又有哪些。”
“好!”
祝汸坐在茶楼里等着,不一会儿,阿兔就打听回来了:“说是辛曜往常也曾往药铺子里卖过自己采的草药,就在他们书院后门对过有家回春堂。”
祝汸喝了口茶,放下茶盏,下巴一抬:“我要买下回春堂!”
阿兔也不知道他们小殿下到底想做什么,但吩咐下来,他铁定是要去做的。
按理说,回春堂这样开在白鹿书院隔壁,又颇有名气的药铺子,地势好,极赚银子,很少有人愿意卖。但架不住,阿兔开口就是一万两银子买。掌柜都傻眼了,他们这铺子再能赚,撑破了天也就值一千两银,一万两够买十间,十间铺子干啥不好,都能赚。
掌柜的不敢做主,去请示东家。
东家听闻这个惊人的数目,亲自过来了。东家二十出头的岁数,长得文质彬彬的,很是儒雅,与阿兔聊了一番,确定不是什么骗子来讹钱,欣然应下,与阿兔火速办了过户,且派人去官府办了新的文书与地契。
阿兔将地契与文书收到匣子里,又笑着道:“我们公子初次经营药铺子,若是公子愿意,可否将店内人手与掌柜一同留下,我们付两倍的工钱。”
东家有些犹豫,铺子里的人,都是他家签了卖身契的人。
阿兔赶紧道:“我们无需他们的身契,只是经验不足,还需指教,等我们上手了,他们可以再回去。”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东家也爽快,笑道:“哈哈您客气了!人手都留给你们,尽管用!将来若是用得不顺手,随时告知于我!我姓李,家住二曲巷,欢迎您与您的公子来做客!”
说着,李东家给阿兔拱拱手,阿兔还了礼,将他送到门口,铺子便到手了。
阿兔拿着匣子回去,递给祝汸,好奇问:“小殿下,有了铺子,之后呢?”
祝汸手指一挑,打开匣子,捏出那张地契看了看,“哼”道:“你看他那满眼不屑的样子,谁都不放在眼里。对他那李兄好歹能笑笑,说明他是拿李兄当朋友的。即便如此,李兄提出要给他送些笔墨好去考府试,他也不愿意,宁可大半夜地上山采灵芝去卖了换银子。先前我们遇上他时,开始他根本不愿带我们走,是你提到要给他银子,他立即打断你的话。再有前几日在他家瞧见的那一出,亲爹留下的房子说给就给。”
阿兔笑:“我知道,小殿下说他是又清高又不屑,只不过他的确也很努力,小殿下是打算?”
“他虽然是个官迷,不过照他这视钱财如粪土的性子,怕是当官也只愿意当清官。他当官应当也是想真为百姓做些事的,这样的人,心理是极其强大的。再者,他又是老家伙投的胎,他将来说不定真能当宰相。”
“小殿下不想让他当宰相?”
“当然了!”祝汸放下地契,“他陷害我,他又藐视我,我为何要如他的意呀!他又不是普通人,本来就是来历劫的,那我不介意让他的劫难更多一些呀~”祝汸边说,边眯了眼笑,很是愉悦。
“可是这与买下回春堂又有什么关系?不让他当宰相,待他考试时捣捣乱就成了。”
“他不是最讨厌钱财了吗,也最讨厌受人帮助,用人银子吗!”祝汸合上匣子,抬头朝阿兔笑,笑得仿佛冬日里晒太阳的猫咪,往后一靠,下巴一抬,慵懒而舒坦,“那他必须用我的银子呀!”祝汸再点点匣子,“不仅如此,往后不管他做什么,总得想法子赚银子,他都必须赚我的银子!”
“……小殿下。”
“往后他知道了,他这一路求学,用的都是我祝汸给的银子,那不得气死啊!哈哈哈!”祝汸拍桌笑。
阿兔其实觉着这有些不对,这不等于他们小殿下在暗地里贴补开曜神君么……有银子好办事啊,即便日后开曜神君知道了……他们小殿下自己也说了,辛曜心理极其强大的,怎会为这种小事而气、而羞愧?
要他说,辛曜眼里只问结果,不问过程的。
再者,即便赚的是他们小殿下的银子,那灵芝也是辛曜自己采来的啊,不还是自己努力来的。
阿兔很担忧,事后,看不到辛曜悔恨的眼神,他们小殿下会失望。
不过,再看看他们小殿下乐滋滋的模样。
他又将这些话给咽下去了,谁知道哪天他们小殿下就玩腻了呢,说不定还等不到开曜神君当宰相呢,就陪着他玩儿吧。
回春堂就这么落在了祝汸手中,店里掌柜、伙计还是原来的人。
祝汸后来见过那位李姓东家一面,这些天也不在家中窝着看书,天天待在回春堂里。回春堂有个后院,原是空着的,如今祝汸带着一家住在里头。
他没再去过白鹿书院,小田田成天嘴里念叨着“大白”,他令小虎、小鹤常抱她去玩。他们反正隐着身,那些学生们瞧不见他们。小田田是高兴坏了,据小虎说,她就天天趴在辛曜肩头不愿下来,祝汸听得心里酸酸的。
父女俩都是小没良心的!
不过这也是血缘的羁绊,没办法。就跟小田田一到晚上就要挨着他睡,换谁都不行,是一样的。
十日后,书院再休沐,家住附近的学生大多都回了家,还有些名门之后来求学的,在城里也有宅子,辛曜这种穷小子自然还是住在书院里。祝汸等得已经有些不耐烦,也不知辛曜到底什么时候来卖灵芝!
阿兔给他做酥酪蝉吃,他手里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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