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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世大佬成长计划[系统]-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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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烜无声叹息,与陈川指了指女人。
陈川点点头,硬着头皮走上去:“你是有心愿未了吗?”
女人摇摇头,哭到抽噎。
陈川忍住扶额的冲动,继续问:“那就是心结还没解开,不愿意投胎?”
女人摇摇头,泣不成声。
此情此景,不说陈川,便是在一旁观望的司烜也觉得耐心耗尽,火气冲上太阳穴。
终于,司烜大神发话了:“有话快说,不说就出门投胎去。”
“我……”女人委屈极了,边哭边解释,“我还没死。”
“灵魂出窍?”司烜探出二指,抵在她的额头,“我送你回去。”
“不要!”
女人忽然抬起脸来,惊得陈川后退半步。
他还从未见过这样的女人,像是干枯的玫瑰,苍白、瘦弱到病态,面颊、眼窝都深深凹陷进去,仿佛骨骼上只附着着一层薄薄的皮肤。
“那你究竟想要怎么样?”
“我只想嗅一嗅香气。”女人贪婪地大口吸气,恨不得将空气中徜徉的甜点气息都吸入腹中。
“为什么不点一块甜品么?”陈川见她这幅模样,误以为她是饿到昏迷而灵魂出窍,好心端来芝士杏仁片蛋糕,“免费请你试吃。”
谁料,女人捂着嘴,连连摆手:“对不起,我不能吃!”
“哎?”陈川满面茫然。
司烜看了一眼墙上挂钟,惊觉已经3点整。今天早上,陈川约他去临市森林公园度假,带上帐篷过夜,说好3点半出发。
可是,偏偏有个冒失鬼闯进店里,进来只顾哭,也不说缘由,真让神头大。
司烜索性拉开椅子,坐定在女人对面问话:“你是什么人?”
司烜气势凛然,女人不敢不理不睬,只有战战兢兢地回答:“我是一个平面模特。”
司烜终于撬开了她的嘴,追问道:“怎么瘦成这样?”
女人更委屈了,眨了眨眼,落下两颗泪珠:“饿、饿的。”
司烜自以为真相已经握在手中,信心满满地问道:“所以,你是事业不顺,想要绝食自杀?”
女人连连摇头,否定司烜的说法:“不,在我们这一行,挨饿是有职业操守的体现。”
司烜满头雾水地望向陈川:“这是什么道理?”
“以瘦为美把人洗脑了呗。”陈川无奈地摇摇头,想起家里整天嚷嚷着减肥的妹妹,同样不让人省心,“一个个麻杆似的,有什么可美?”
“我也不想啊——”女人听了这话,哭得更响了些。
司烜回眼瞪向陈川,陈川自知做了错事,飞速溜回后厨。
司烜揉了揉眉心,只觉得脑袋里有无数苍蝇在飞,嗡嗡作响,令他心烦意乱。
就在他快要忍无可忍的时候,陈川捧着三角乳酪走出来,送到女人跟前,还贴心地奉上刀叉:“吃吧。”
女人咽了一口口水,却在摇头:“不能吃。”
陈川没有再劝,拿起芝士杏仁蛋糕,吃得津津有味:“哎呀呀,真香。”
女人眼巴巴望着,俨然馋虫已经在肚子里作怪,却依旧倔强地不肯碰一口甜品。
陈川暗自挑眉,用叉子挑一角蛋糕送到司烜嘴边。司烜从善如流,虽不说话,但吃得比陈川更香。
“你灵魂出窍来到我们的甜品店,为的不就是吃一口解馋吗?”陈川循循善诱,“来都来了,不品尝一下,未免可惜。”
女人心中的壁垒渐趋崩塌,香气四溢的三角乳酪就在跟前,仿佛是引诱夏娃犯禁的苹果。但她还保存着一丝理智,纠结地问:“多少千卡?”
“放心吧,都是低脂牛奶、低脂奶酪,还有一些南瓜泥。”陈川早就料到她的顾忌,贴心地准备了低脂甜品。
女人握住蛋糕叉,眼睛都移不开三角奶酪:“真的?”
陈川眨了眨眼,十分真诚:“真的。”
“那——那我就不客气了!”
女人握起叉子,以风卷残云之势将奶酪一扫而光。
司烜回身看了看钟表,正好3点半。他唇角含笑,朝陈川竖起大拇指。
陈川回以一笑,十分狡黠。
女人打着太阳伞走出甜品店,笑吟吟地离去了。
送走这么一位难缠的客人后,甜品店关门打烊,两位帅哥店主把帐篷、睡袋一一搬上越野车,一同去往临市。
临市有一处森林公园,陈川时常和朋友们相约而来,野营烧烤,彻夜狂欢。但这一回有所不同,他来到这里,是为了求婚。
为什么午后3点半必须出发?因为到达森林公园刚好5点整,时间卡得一分不差。
司烜坐在副驾驶,并没有下车的意思:“陈川。”
陈川蹙眉,满心都是他的求婚计划:“怎么了?”
“坐在这里陪着我吧。”司烜一动不动,稳如泰山。
陈川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手机,发觉时间所剩无几:“我们先去搭帐篷。”
“不要。”司烜拽住他手臂,微微用力,便让陈川挣脱不得。
陈川满心狐疑,蹙眉望向他:“你是不是有话要跟我说?”
司烜瞥一眼手表,顺口转移话题:“我们很有缘分,不是吗?”
“必须的。”陈川握住他的手,十指交扣,“谁都分不开。”
经历过那么多事情以后,他们二人早已无法分离。
“我想让我们的缘分结得更深——”
司烜话音刚落,陈川手机响起提示音:
【备忘录提醒您:五点二十分已经到了,求婚!求婚!!求婚!!!】
这就十分尴尬了,陈川眼见浪漫设想都泡了汤,索性都抛到脑后,去后座拿求婚蛋糕。
再次坐进车里时,他惊愕地看见,司烜手里正握着一对戒指。
“看来,我们又想到了一起。”
陈川会心一笑,切开红丝绒蛋糕,在奶油里挑出两枚戒指:“啧,可惜了,我昨晚藏了好久呢。”
司烜不由得笑出声,在陈川唇上印下浅浅一吻:“就数你花样最多。”
“这叫浪漫,你这个老古董不懂。”陈川振振有词地说罢,又面露苦恼,开起玩笑来,“两对戒指,我们怎么戴?左手一只,右手一只,岂不是很像炫富?”
司烜笑答:“上半年戴你的,下半年戴我的。当然,你愿意左右都戴上,我自乐意奉陪。”
说罢,二人相视一笑,拥吻在一起。
然而,沉浸在幸福与□□里的陈川,忘记了他约来助威的朋友们。
森林公园的营地里,一群人手捧香槟,等到天色渐黯,才看见主角登场。
陈川握住司烜的手,朝众人扬了扬,俨然是在炫耀。
朋友们都是聪明人,看见无名指的戒指后,不约而同爆发出欢呼:“我川哥威武,竟然自己解决了!”
戒指闪瞎了众人的眼,一群人高呼着撒狗粮罪大恶极,今晚一定要灌醉一个。
司烜千百年独来独往,本不习惯这样的场合。但今晚的确是一个值得庆祝的日子,他并没有让陈川挡酒,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作者有话要说: 点梗番外,甜蜜蜜~
以后有机会我还要再来玩点梗~~~
以及,父老乡亲们,五一节快乐
☆、四十四、巫梵:我醋我自己
四十三、巫梵:我醋我自己
房中太晦暗,只有一盏油灯燃着豆大的火苗。昏黄光亮晕开,所及之处都蒙上一层薄纱,暧昧而朦胧。
司烜侧卧在床榻上,因为困锁在冰冷的锁链中,不得不蜷曲起身躯。锁链收得很紧,深深嵌入皮肉。巫梵心有不忍,俯身施咒,只见锁链渐松,却无法卸除。
冰冷而坚硬的刑具在他身上烙下青紫颜色,手腕、足踝处更是见了血,好似白璧上横生玉斑。巫梵叹息,捣出草药汁给他敷上。
司烜睫羽微颤,渐趋转醒,睁开双眼时,便见熟悉的容颜映入眼帘。他几乎以为身在梦中,唇瓣绽开浅笑:“是你?”
“抱歉,我不善医治法咒,只懂些浅显药理。”巫梵小心翼翼为他上药,又说道,“方才,你与巫燧的争执,我都听见了。”
司烜躺在床榻上,任由巫梵上药:“我还以为,你永远不敢闯入石楼。”
巫梵竟自嘲地笑了笑:“我也不曾料到。”
听得此话,司烜眸光一横,含笑睥着他问:“你这么做,不也是违抗他吗?”
巫梵眉宇微蹙,手中力道没收住,只听闻那人一声痛呼,才慌忙回过神来:“抱歉。”
“轻些。”司烜全没有将他当做另一个人,依旧能心安理得地享受侍奉。
巫梵依言放轻力道,包扎完手腕,眸光下移,犹豫了一瞬,握住他的脚踝。
司烜一动未动,泰然自若,仿佛他们本就该如此亲近。巫梵本还不自在,好在司烜淡然以对,安抚了他的局促与不安。
因为枷锁的磨砺与禁锢,本该光洁的足踝变得斑驳不堪,淤青上叠着血迹,血痂撕裂了一层又一层。巫梵上药时,手指微颤。
与此同时,冰封的心不再沉寂,亦是蓦然轻颤。巫梵轻叹:“都已经沦落到这般田地,还是要同巫燧作对吗?”
司烜不以为然:“神龙尚有沦落浅滩之时,谁又能断定我不能报今日之仇?”
巫梵实在不想与他冲突,一面包扎伤处,一面不动声色地说起别的:“我方才,听见你们提及一个名唤梵笙的人。”
司烜满心以为他会记起什么,仿佛看见曙光,忙问:“你觉得耳熟吗?”
巫梵摇摇头,欲言又止半晌,才下定决心,问司烜道:“他……是你孩子的另一位父亲吗?”
司烜垂眸,眼帘下拢着失望,低声应道:“不是。”
“究竟是谁呢?”巫梵很好奇,问出此话时,含着些许他自己都不曾意识到的妒忌,“他又身在何处,为何不来寻你?”
“他——”司烜思索片刻,抬手点了点心脏所在之处,唇畔笑如花绽,“他在这里。”
巫梵却只能勉强勾勾唇角,莫名落寞:“这个人活在你心里啊……那他真是走运。”
司烜嗅到那么一丝半点酸味,笑意更深,故意问道:“怎么说?”
巫梵闹脾气似的心直口快:“死都死了,还能让你牵肠挂肚,难以忘怀。”
“不许胡说。”哪有人自己咒自己死的,司烜旋即纠正道,“他还活在这世上。”
乍闻此言,巫梵一愣,蓦然起身:“我先走了,改日再来看你。”
只有巫梵知道,此时他心里像是含了一颗青梅般酸涩。
“真是个傻子。”司烜望着手腕与足踝上缠着的纱布,若有所思。
如此,一夜无话,又至天明。
明焱一整日都未归来,不知飞去了何处。司烜终日昏昏沉沉,并未留意,直到天□□晚之时,才见雏凤破窗而入。
“大事不妙了!”明焱一头冲进来,惊呼道,“陈川要成亲了!”
“不对,也不算是陈川,是巫梵。”
司烜猛然回想起昨日巫燧所言,一时之间,怒极反笑:“果真是他的手段。”
明焱尚未慌乱,倒是明焱急得好似热锅上的蚂蚁:“你不着急?”
“事已至此,急只会自乱阵脚。”司烜并非不在意,但更晓得,此时被激怒,除却让巫燧称心如意,别无它用。
司烜眉宇渐蹙,默然不言许久,心绪不宁地低声问:“是谁?”
“什么?”明焱一时未及反应,愣了片刻,才明白过来,“这我也打听过,听说是什么部族的少主人。”
听得此言,司烜再未问话,一时之间,气氛近乎凝滞。
===
巫梵也不知晓,事情怎会变成这般模样。
原以为昨夜那番争执,不过是大祭司信口一说,谁知今日竟真就操办起来。与他联姻的不是旁人,正是上回自亓风部带回的少年须弥。
部族之间,男子联姻谓之结契,历来有例可援。巫燧大祭司贵不可言,自不能亲自上阵,于是,此事便落在了巫梵身上。
至于巫梵与须弥愿不愿意,无人在意。
对于此事,巫燧怀着许多复杂难言的心思,不仅仅是为报复司烜,更想试探陈川可曾觉醒。于他而言,若是陈川觉醒以后,继续佯装巫梵追随左右,无异于将刀刃悬于头顶。
巫梵长跪在神殿中央,蹙眉说道:“属下与那亓风部少主……”
巫燧不容他将话说完,冷声问:“怎么,你想抗命?”
巫梵尚未拒绝,脑海中复又想起声音。巫梵一怔,勉强压下眩晕:“属下不敢,只是忧心亓风部少主那面——”
“只是什么?”巫燧见他屈服于痛楚之下,顿时心安,声音中都染上笑意,“亓风部少主已点头应允。”
巫梵惊诧,暗道此事不可思议:“他恨属下入骨,又怎会应允?”
巫燧回答:“你们结契联姻,可保亓风部全族免遭屠戮,他自是要应允。”
二人说话之间,已有仆从领须弥进来。须弥见得巫燧,也不想跪,却教人强按着单膝落地。
这少年生得舒朗清俊,性子也倔,本不该应允此事。巫梵蹙眉打量他,面含不悦,只以为他有阴谋诡计。
须弥回望过来,满面不屑:“原来是你。”
巫燧居高临下地望着二人,觉得颇为有趣:“我麾下巫梵祭司对你的决心抱有疑虑,本座再问你一次,是否愿意?”
“愿意。”说罢,须弥嗤笑出声,深感讽刺。
巫梵蹙眉,神情更冷,又闻巫燧发话:“巫梵,你可听到了?”
后脑痛楚再度袭来,巫梵无法违抗他的命令。许久以后,巫梵才感觉舒缓些许,冷面应道:“属下领命。”
尔后,一切都顺理成章操办起来。银戎城崇尚红白二色,如有婚嫁,必以红白绸布扎满树梢头。
祭祀舞、祝酒歌轮番上演,欢声笑语徜徉在雪地中,银戎城已经许久不曾举行过庆典,更何况,这次还是由大祭司亲自主持。
只可惜,新人们并不欢喜,不约而同地冷着脸,间或目光相对,也是相望无言。
“为什么同意?”巫梵饮下一口冷酒,心烦意乱。
“为了我的族人,否则巫燧会将他们就地处决。”须弥冷哼一声,只说道,“我是身不由己,你却不一样。”
“我不能违抗大祭司的命令。”巫梵也不知原由,仿佛理应如此。
“真是忠心耿耿。”篝火落在须弥眼中,化作凛冽的光芒,“但你的忠诚之下,尸骨如山,鲜血横流。”
对此,巫梵并无感触,信手抛开酒坛,转身去往石楼——那里才有他心心念念想着的人。
这一回,巫梵熟门熟路地闯入窗扉,兴许是酒劲教冷风吹上了头,最后一丝顾忌也荡然无存。他的心里,只是想着快些见到司烜。
司烜看见他时,略有些不可置信,又旋即绽开笑颜:“我原本以为,今夜你不会来了。”
“谁给你的错觉?”巫梵拽过他的手腕,解开纱布换药。
“今天不是你的好日子吗?”司烜直言不讳。
巫梵动作一顿,好似被抓住错处一般,略有些心虚:“你都知道了?”
司烜点点头,全算作应答,转而问:“为什么还要来?”
“不为什么。”这一回,倒是巫梵别扭起来。
司烜不再逗他,问出最在意之事:“那个人是谁?”
“亓风部少主。”巫梵语气淡然,全不曾将此人放在心上,“还是个十八九岁的毛孩子。”
司烜含笑凝望向他,仿佛想透过皮囊看清真心假意:“你喜欢他吗?”
听得此话,巫梵忙不迭解释道:“我只是遵照大祭司之命结契联姻。”
说完以后,他才恍然意识到,这般急于解释是怕司烜误会。巫梵暗自想着,他是在乎司烜的。
只可惜,早有另一人捷足先登,藏在司烜的心里。
巫梵的眸光逡巡在司烜下腹,心里愈发不是滋味:“你的情人为何不带你离去?”
“他有苦衷。”司烜深深叹息,满是无可奈何。
“在我看来,所谓‘苦衷’,都是软弱无能的借口。”巫梵满是不屑地说。
司烜连连摇头,否认巫梵的说法:“他是我生平所见过的,最坚韧的人。”
巫梵察觉,每当司烜提及那个人时,眼中总似落进星光。一时之间,他怅然若失。
寂静如潮水涌来,将石楼中的两人淹没。巫梵心烦意乱,起身欲走:“我先走了。”
“你今夜还能去哪里?”司烜起身,猝然拽住他衣袂的一角。
是啊,还能去哪里?与其回房同须弥相互提防,倒不如在外头老树枝干上凑合一宿。
“我就守在外头。”巫梵说罢,又想离去,
司烜却不松手:“如果实在无处可去,我倒是能收留你一宿。”
巫梵未曾料到司烜会留他,面露惊讶之色。他垂眸望向司烜的手,攥着衣袖的手指,仿佛也攥在他的心上。
转瞬之间,心弦微颤,巫梵回身,鬼使神差地与司烜点头:“也好。”
作者有话要说: 巫梵:我怀疑过很多人,巫燧、亓风部某人、梵笙,唯独没有想到是自己的娃
感谢看到这里的你们~
☆、四十五、巫燧:我必须拥有姓名
四十五、巫燧:我必须拥有姓名
巫梵和司烜挤在一张床榻上,起初是各占一半,后来也不知怎的,越挨越近。
借着昏黄的烛光,巫梵窥见司烜颈侧白到近乎透明,若在月色下,似乎能泛起泠泠玉光。巫梵仿佛受到蛊惑,指端在他颈侧厮磨,想要看看这人究竟是不是玉石雕凿而成。
事实上,司烜的身子很是温热,仿佛身深埋着火种。巫梵见他熟睡,局促消散,悄然将人揽入怀中,亦是合眼睡去。
但他并未察觉,司烜的唇角抑不住笑意,悄然上扬。
二人酣眠一夜,直至红日初升。巫梵轻手轻脚起身,披衣跳窗而去,像极了溜门撬锁一会佳人的登徒子。
谁知他才跃出窗扉,就猝闻身后有突发异状——清晨时分,有人怒气冲冲摔门闯进石楼。
巫梵暗道不妙,并未遁走,栖在老树上悄然窥探。
窗扉之间,尚有二指宽的缝隙。巫燧的身影恰好透过窗扉,落进巫梵的眼里。巫梵暗自惊心,既怕昨夜留宿未归已教人知道,更怕巫燧对司烜不利。
石楼里,巫燧环顾四下,眸光凛然:“巫梵人在何处?”
司烜只拿冷眼看着他,只字未说。
巫燧有促狭之心,故意说道:“昨日可是他的新婚之夜,你可知道?”
“难道你认为,我会在意?”司烜自是知晓,却不在意,“倒是你,本不屑于宽恕叛臣,却为了折磨我们,行此下作之事。”
“下作?”巫燧笑他强撑颜面,反唇相讥,“若是不在意,留他一宿又是为什么?若是不在意,又为何说联姻下作?”
“谁说他在此地?”司烜反问,“你破门而入以后,四下打量三五回,可看见第三人身影了?”
“在这银戎城内,你们的一举一动都瞒不过我。”巫燧逼视着司烜,沉声说道,“我自有办法让他现身。”
司烜惊觉不妙,冷声问:“你想做什么?”
“你也一定很想知道,如今的他是否仍旧将你放在心上,不是吗?”巫燧俯身,在司烜耳畔低笑,“今日,我乐意为你一试。”
司烜已洞穿巫燧的心思,冷声道:“你早就知道他每夜都会徘徊于石楼周遭,所以布下陷阱守株待兔,如今终于等到他踏入其中。”
巫燧冷笑,故意高举手臂,佯装要打:“你说得太多了——”
谁知话音未落,顿觉手臂遭人挟制,巫燧眸光骤冷回身望去,果见得巫梵:“你想违抗我吗?”
“属下不敢。”巫梵慌忙松手,却未退下,反倒拦在司烜前头。
“你彻夜未归,是留宿于此?”巫燧的眸光徘徊在这二人身上,流露几许刻薄之意,“他真是好本事,竟让你也牵肠挂肚。”
“属下不敢欺瞒大祭司,昨夜的确留宿于此。”巫梵依旧挡在司烜身前,以一己之力担下全部罪责,“是属下执意如此,与他无关。”
巫燧蹙眉,骤生不悦:“当真?”
巫梵并不知道,如今越是回护司烜,巫燧就越不快活。
“千真万确。”巫梵应话之时,未见半分犹豫,“他一个囚徒,又有什么本事驱逐我离去?”
“不要自作聪明,即便你能一力承担,他也不会放过我。” 司烜是明眼人,心知巫梵此刻说得越多,错的越多。
“住口。”巫梵心意已决,也生怕司烜多言生事,沉声怒叱,“此事容不得一介囚徒置喙!”
此言一出,司烜愕然失语,巫燧讥讽而笑,在场三人皆各怀心思。
其实,巫燧并不在意错的究竟是哪一人。只要他们受煎熬磋磨,就足够令他畅快了。
“你可知晓,私闯禁地是何罪责?”
巫梵既然敢一力担下罪责,就不惧任何责罚:“属下知晓。”
“为一己私欲不顾部族联姻大计,是罪上加罪。”巫燧面色冷肃,如蒙寒霜,挥袖道,“自行去戮室领刑。”
“是。”巫梵领命,却不离去,双眼还瞥着司烜。
“还不快去。”巫燧冷声问,“怎么,你还想抗命?”
巫梵意识到后脑隐隐作痛,在魔咒般的声音响起前,领命退下。
巫梵去后,司烜心怀忧戚。他发觉,只要巫梵试图违抗命令,就会头痛难忍,直至稳住心念,立誓继续为巫燧效忠。
司烜心怀愤恨,咬牙道,“你岂能将活人变做提线傀儡?”
“与其担心别人,为何不先想想自己的处境呢?”巫燧箍住他的面颊,用锋利的眸光描摹容颜,“你且说说,我该如何折磨你,才能更畅快些?”
司烜瞪视着他,眸光雪亮,亦是锋芒毕露:“你用任何阴毒法子,我都不会意外。”
“也许,我该用石块封住窗枢,让你再也见不到外人。”巫燧说此话时,语调冰冷,如缓行的毒蛇,游走在司烜耳畔,“再者,将你锁在床榻上,直至孩子出生。”
===
戮室之内,巫梵受刑。荆棘藤编就的长鞭在风中划出一声呼号,猝然落在背上,就见皮开肉绽。
巫梵紧绷着山峦似的背肌,鞭梢掠过后背时,半声痛呼都不曾发出来。
阿烨站在一旁,冷眼相看,每每长鞭落在那人身上,她就觉得畅快无比。
“大祭司来了——”
随着一声惊呼,众人跪拜,只有巫梵还被锁在受刑的木桩上。
巫燧睥着他,与执鞭武士问:“多少了?”
“十鞭。”
“才半数。”巫燧挽起衣袖,朝他伸出手。
武士一愣,片刻以后才意识到,大祭司是要亲自施刑。
此事前所未有,众人皆暗自惊异,不禁揣测巫梵究竟犯了何等弥天大错。
巫燧手握长鞭行至巫梵身后,看着翻裂的皮肉,眸光渐黯。下一瞬,猛然挥鞭。
这一击比此前十记都重,倒刺扎入皮肉,带着血珠迸溅散落。巫梵由始至终一声不吭,咬紧牙关。
但越是这样,巫燧越是不快。仿佛在这场为时百年的纠缠里,他只是个多余的人。
曾经的挚友因信仰相悖而割袍断义,曾经的神明也将他抛弃。尔后,这二人竟联合在一起,同心同德,不离不弃。
真是讽刺又荒诞!
现如今,巫燧就是要亲手将这一切都撕碎。
巫燧望着满布血痕的后背,蓦然启唇,好似顺口一问:“多少了?”
守在一旁的武士忙不迭答道:“十、十——”
阿烨追随巫燧多年,旋即明白大祭司的意思,怒斥武士多嘴:“没有问你。”
长鞭抵在巫梵的伤处,巫燧居高临下地望着,双眼宛如幽邃深渊,“你来说。”
巫梵睁开紧闭的双眼,压着剧痛,自牙槽中挤出话来:“十五。”
话音未落,又是一记重鞭,巫梵始料未及,仰头痛呼:“唔!”
巫燧心满意足,信手丢了鞭子,缓步离去。
走出戮室之时,他不禁喃喃自语:“梵笙,你也不过如此。我还以为你是顽石,刀凿不碎,火炼不化。”
“梵笙,我要让你亲眼见证,曾经的自己犯下弥天大错,又是多么愚不可及。”话虽如此,但他心中并无一分畅快。
鞭刑以后,巫梵孤身归去,后背狼狈斑驳,还有血迹未干,沿着肌理淌落。
须弥早听闻巫梵受刑之事,见他归来,不禁嘲讽道:“你已忠心如家犬,不过稍有拂逆,巫燧也不肯容情吗?”
巫梵不理会他的嘲讽,只说道:“犯错自当受罚。”
“真是一只忠犬。”须弥摇头而笑,转身离去。
巫梵伏在床榻上,心思却飘忽得很远。他在担忧司烜,只望自己受刑之后,司烜安然无恙。
便在他深思游历之时,忽被刀刃寒光晃了眼。巫梵心弦骤紧,侧身避闪,顿见匕首没入床榻。若是这一刀扎在后背,只怕大罗神仙也救不回命来。
“须弥!”巫梵断喝一声,劈手夺刀,将须弥制在床榻之上。
须弥右腕钝痛,恍然间发觉,竟是被巫梵拧得骨节错位脱臼。
巫梵将他压在床榻上,眸中蓄着寒光:“你想杀我?”
“你这样的走狗,难道不当杀?”须弥面无惧色,回瞪巫燧,“手握圣物,却为巫燧所驱使,辱没梵笙大人的意志,当杀!”
“梵笙?”巫梵似察觉什么,心间疑惑丛生,“你也知道梵笙?”
须弥怒道:“你不配说他的名字。”
巫梵将那匕首抵在须弥颈侧,威胁道:“告诉我有关他的事情,否则休怪我手下无情。”
须弥冷笑:“你以为我怕死?”
巫梵反问:“你胆大包天,固然不怕死,但地下溶洞里的那些人呢?”
“你——”须弥像是被戳中伤处的困兽,猛然挣扎。
巫梵用力压制住他,不容他逃离掌控:“说!”
须弥挣脱不得,认命似的停歇了动作,终归开口说道:“我只在亓风族人传说之中听闻过梵笙大人的名讳,我族先祖曾是他的追随者。现如今,握在你手中的摩罗金刀,就是由我族先祖锻造。”
巫梵回想起在石楼偷听到的事情,又问道:“他与巫燧大祭司有宿怨?”
“何止宿怨,说是有深仇大恨也不为过。”须弥说道,“巫燧追随他的神明,视信仰不同之人为牲畜,当作为贱丿奴,用以祭神。梵笙大人却说,活在这片雪域的生灵,不该由神来主掌生死。”
“在这里,信仰不同能教手足相残,更能覆灭部落城邦。巫燧大开杀戒时,是梵笙大人为亓风族人搏来一条活路。”
“梵笙可真是离经叛道。”在巫梵的信念里,神权凌驾于万事万物之上,永世不可撼动,“最终,他也没能为你们开辟出一条活路。”
“他曾创立摩罗城,庇佑不奉神明的人。大人在世之时,无人敢犯摩罗城一尺。”须弥垂下眼帘,叹息道,“只可惜,无论怎样骁勇无双,梵笙大人终究只是凡人,最终死在容晦的冰寒印下。”
“原来,梵笙是这样一个人。”说此话时,巫梵话音渐轻。
听闻大祭司的强敌死于神明之手,他本该高兴,可心头就如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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