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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BOSS撞脸了怎么办[重生]-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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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那截桃枝是从何处寻来。
他们路过许多地方,到处都有鲜血与厮杀。
随心所欲,强者为尊,是魔修所奉行的信条。
守微道:“当时明理还在东洲的时候,想让宗主把你交出去。后来明理赶回魔域,云杉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现在都在怪宗主收留你。”
云开失笑:“明理可以直接找我报仇,非要以此为由牵连其他人。和明理勾结的是云衍剑宗,现在却做出一副保护丨伞的样子。”
守微轻声道:“他们早有牵连,当时仙魔之战……”
话还没说完,手里便一紧。
“好好,我不说了,都已经过去那么久了。”
那时候极夜宫还是行舟掌权,云开只是其中一个弟子。
一个元婴期,被人陷害送去战场,几乎没有活路。
渊渟为了救他赶去战场,被云铮打伤。
行舟杀死云铮之后,当时已经大乘后期的云水寒突然出现,沧澜剑出鞘,重伤行舟。
明理的师兄,当时的长明宫少宫主偷袭云开,被已经受伤的渊渟挡下。
当时,昔日的道友都不解,质问渊渟,为什么宁愿受伤也要护着这个魔修,甚至为他站在仙门的对立面。
那时候,他是怎么回答的?
“和立场无关,我不参与你们的战争,只是来送我师弟离开。”
没有想到,等他带着重伤将云开送回魔域,孤身回到南海时,却被沉渊趁机谋害。
当日一别,竟成永诀。
*
极夜宫正殿中,最高处的王座空着。
最前面站着一个红衣少女。
二黑呆呆望着他,好像一只被霜打过的茄子。
先前,二黑不死心地去问狐喜。
红衣少女不急不缓地说:“是你一直要喊我姐姐。”
“…………”
云开还没来,人群自发形成小圈子聊了起来。
二黑听着周围的声音,越发生气。
“听说尊主昨天找了个男宠。”
“不就是找男宠,大惊小怪。”
“可他不是不举吗?”
“有人亲眼所见。等等……什么不举?”
合欢宫护法叹气道:“我们以前给尊主送过几十个炉鼎,男的女的高的矮的胖的瘦的,什么类型的都有。”
“后来呢?”
“一个没动,全数退回。”
“难怪说不举。”
“嘘——尊主来了。”
人群自发让出一条道,只见云开与一个清俊男子十指相扣,缓缓走来。
嘈杂的谈笑声停下,转为暗地里的传音。
“怎么有点眼熟……”
“虚玄界,虚玄界里的那个。”
“哦,想起来了。”
云开看上去心情颇好,嘴角是收不住的笑意。
他环视一圈,轻咳一声道:“这是我的伴侣,名叫守微。”
“我敬他爱他,你们怎么对我,便怎么对他,不得怠慢轻视。”
魔修一向随心所欲,没有门第修为的偏见。
他们齐齐向守微行礼,并不因他是道修或是元婴期而看轻。
谁瞎说什么男宠的,这股恋爱的酸臭味都要浓到窒息了。
之后就是讨论战事了。
极夜宫数百年前收缩势力,实际是从明处转为暗处,云开早已在魔域各宫都布下暗棋。
然而在不知情的世人眼里,便是见月失踪之后,狐喜难担重任,极夜宫越来越弱,渐渐消失在众人视线中。
渡劫期以上会受到心魔影响。植根于人心的心魔,是沉渊的“眼”。
云开封印渡劫期以后的实力和记忆,是为了切断沉渊的窥探。一方面给守微充足的时间多次转世补齐神魂,一方面给自己留出喘息的时间。
明理纵横数百年,早已自满。
他看不明白,为什么突然间局势颠倒,长明宫反而成了弱势的一方,甚至无力反击。
离开清心钟的范围,这些渡劫期的魔修,或多或少都受到心魔的影响,其中云开的状况最严重。
他们现在的挑战,已经不是打败明理,而是怎么尽快打败明理。
*
长明宫的防线溃散,死的死,降的降。
上空,明理和云开还在打着。他们那个级别的战斗,旁人无法插手。
无路可退,无处可逃。
此时的明理已接近疯狂,他摆出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架势,一招一式都用尽全力。
没有赢的希望,就一起死。
云开不和他硬碰硬,游走避开他的攻击,抓住每一个破绽和机会进行反击。
最后,明理全身上下都浸满了血,他冲到云开身前,看着云开血红色的眼睛,笑道:“你也不好受吧?”
何止是不好受,云开最近频频出现幻觉。
心魔噩梦,心中最恐惧之事。
是父母惨死同门剑下,火光中用最后一丝力气送他离开,他从此漂泊无依。
是剑尖指向自己心口,问潮哀鸣。那时候沉渊伪装成渊渟的模样,眼里是全然的嫌恶:“你既已入魔,从此道不同、不相为谋。”
是天地棋盘上,黑白方寸间,渊渟为护自己受重伤,被故友质问指责依然寸步不让的身影。
是他渡忘川、过奈何,神魂剧痛血肉撕裂,才在鬼府深处,找到渊渟破碎的神魂。
“云开!”
识海中的声音焦急,远处守微见他出神,只能借濯辰洗星的联系不停呼唤。
云开终于回过神来。
这期间,明理想趁机杀他,却油尽灯枯力不从心,只留下些不致命的伤。
明理的尸体落下来,摔得破破烂烂。
长明宫从此不复存在。
☆、长相厮守
云开一袭黑衣; 踏过尸山血海。
黑衣上满是血迹,有他的,更多是明理的。
鸦声阵阵,残月爬上枝头; 华美宫殿只剩断壁残垣。
浓郁的血腥气充斥四野; 带刺的妖异花朵无风自动; 鬼哭藤蠢蠢欲动,发出低低的哭泣声。
明理已死,长明宫彻底败亡,没有翻身的余地。
守微迎上去; 一句话还未出口。
“小心!”
云开骤然变色,战戟一荡; 凌厉气势凝成巨龙咆哮冲出,将守微身后意图偷袭的俘虏咬成两半。
鲜血喷溅,被他用灵力细心挡下。
云开捏了个诀,将身上的血迹都清理干净。
他抱住守微; 将全身重量都压在他身上,耳鬓厮磨:“师兄,我好累,走不动了。”
云开和明理打的时候,守微远远看着。招式来往间; 他的心也随之忽上忽下。
看出云开陷入幻觉时,他焦灼难忍,只能一遍遍地呼喊。
此时此刻; 一直悬着的心总算重重落了回去。
焦急和紧张过后,守微出了一口长气,也陪着云开闹腾。
他拍拍云开的背,温声问道:“那怎么办,我背你回去?”
慵懒的嗓音传来,好听得让人心醉:“唔……你亲亲我,就有力气了。”
早在云开向守微走来时,在场其他人都有意识地走远避开了。
表面上每个人都在忙碌,战场善后、清理、统计伤亡。
然而视线总是若有若无地扫过这边,恨不能把耳朵都竖到头顶。
守微耳尖泛起薄红,他看着云开眼里的浩瀚星光,轻轻啄了啄淡色的薄唇。
云开笑意更深,一把揽过他御风离去。
剩下一群苦力勤勤恳恳地善后。
“刚刚那个……撒娇的是尊主?我没听错?”
“是,你没听错,也没看错。”
“有点害怕。”擅长医毒的千机宫执事道。
“喂!你害怕别手抖啊,化尸粉都飘小白身上了,敢弄坏我跟你急。”空冥宫护法连忙护好战尸。
*
以雷霆之势平定长明宫之后,剩下的都不足为虑。
云开和守微先行回到虚玄宗,将余下残局留给狐喜解决。
等到消息传到东洲,人们才惊觉,不过短短数月时间,魔域稳定了数百年的格局,已经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云衍剑宗。
空旷的宗主殿中,只有云杉一人。
他沉声道:“无法仙君,明理陨落,长明宫也已败亡。”
无法的声音淡淡传来:“无事,不必慌张。”
“可是……”
“拿出些一宗之主的气度来,这般慌乱,像什么样子。”语气里多了几分严厉。
云杉无奈:“是,晚辈明白。”
数天之后,同样的宗主殿内,几乎集结了半个东郡的门派代表。
云杉问道:“明理已经陨落,不知道各位有何看法?”
坤图宗长老一拍桌子,激动地站起来:“死得好!”
云杉:“……”
“干得漂亮!”
“大仇得报!”
云杉:“……你们清醒一点,见月比明理还厉害啊。”
“嗯,能这么快杀了明理,是很厉害!”
云杉:“长明宫已经没了——”
不等他说完,就有人道:“活该!”
云杉:“魔域再次统一。”
“我们不在乎!”
云杉被这一连串惊叹号砸得头晕,又不能表现出来,压抑住当场吐血的冲动,勉强维持住温文尔雅的模样。
他在心里快速默念几十遍静心咒之后,淡声道:“看来诸位都不怕再来一次明理那样的事情了。”
闻希门长老捋捋长须,道:“魔域刚窝里斗完,哪还有能力再起战事。”
“见月在位那几百年,是道魔关系最和缓的时期,他还下过严令禁止魔修来东洲闹事。”
“更何况,我们与他无冤无仇,他何必在这个时期费那么大功夫打这一趟?”
“诶,云宗主是否身体不适?怎么脸色这般勉强。”
“无冤无仇”。
这四个字弄得云杉更难受了,一口血哽在喉咙,不上不下。
他有苦说不出,只能眼睁睁看着话题拐成抗明英雄表彰大会。
可惜了,抗明英雄并不在场。
等到人群散去,宗主殿又只剩下云杉一人。
沧桑的声音响起:“不用着急,他得意不了多久。”
“仙君的意思是?”
“现在还不可说,再等些日子,你就知道了。”
*
再也没有门派敢过来施压,虚玄宗内的气氛悠闲惬意。
守微一扫先前的紧张与疲累,在接踵而至的重重变故中,得以放松片刻。
云开又换回白衣,随着时间推移,他眼里的红色慢慢变淡,近乎于无。
南柯神龙见首不见尾,对他们彻底放养。
凝光峰峰主死去,首席弟子沈川疑似弒师,不知所踪。凝光峰乱成一团,虽然很快在林初绿的调整下恢复平静,却也伤了元气。
顾泽昀来过扶摇峰几次,都没遇到过南柯,徒劳往返。
这些天里,守微近乎疯狂地修炼闭关,进展神速。
他待在空间里的时候,濯辰就在云开手上戴着,到哪儿也不取下来。
某天夜晚,星河灿烂。
扶摇峰顶,守微和云开背靠石壁,二人提了坛酒边聊边喝。
夜风清凉,酒香四溢。
头顶是璀璨星光,脚下是万家灯火,二者在极遥远的天际汇合,只隔着一条隐隐约约的漆黑界限。
守微问道:“沉渊不死,你就不能提升境界?”
云开颔首道:“他不死不灭。”
“总会有办法的。”守微抢过酒坛,仰头饮了一口,漏出些许清亮酒液。
酒液顺着脖颈流下,沾湿衣襟。
“是啊,我好不容易才和师兄在一起。以后还要一同飞升,长相厮守,如何舍得让寿限来临。”
石壁冷硬,他将守微揽在怀里,细细吻过酒液的痕迹。
酒坛中只剩下薄薄一层酒液,被随手丢弃,骨碌碌地滚到一旁。
☆、千叶莲华
守微带着云开回到寂寞沙洲。
被南柯随手烧成的废墟还在; 这个身体生活了十几年的小院也还在。
暖阳初升,点点光辉倾洒在嫩绿叶片上,露水还未干。
他们在田间小路里缓缓走着,脚下是松软的泥土; 几声狗吠远远传来。
不远处一个中年女人走过来; 看见守微的时候; 似乎有些惊讶。
这是住在附近的吴大婶,之前那些年里,一直都对守微不错。
她仔细打量守微,只见他一身青衫、清俊儒雅; 与记忆中的痴傻少年大不相同,竟有些不敢相认。
“哟; 这不是……陆家孩子么?我看你们两家都没人,这些年去哪了?”
守微笑了笑:“我那时候突然开窍,进了个门派修仙。刚好路过,便回来看看。”
“看你过得好; 我也放心了。你身边这位郎君生得真俊,可是同门道长?”
听见别人夸云开,守微比自己被夸还要高兴些。他忍不住转头看向云开,刚好陷入一双带笑的眼里。
“是同门,更是我的道侣。”
吴大婶看他们亲密的模样; 不知想起了什么,轻声叹道:“活着不容易,能挑个真心喜欢的一起过日子; 真好。你们可要懂得珍惜。”
“必不相负。”
……
炊烟袅袅升起。
别过吴大婶之后,两个人继续向前走去。
凡间风俗与修真界大不相同,守微在回忆里翻找,挑出些有趣的事情说给云开听。
有些是重生之后的农家生活,还有些是前世的见闻。
前世,他孤身一人走遍千山万水,从极南鬼府到极北雪域,看遍山河大川。
千山独行,偶尔也会寂寞。
那些经历过的一切,没有倾诉的对象,都沉淀在心底,缓慢发酵成了陈酿。
云开与他十指相扣,静静听着。
他若是破开虚空,眨眼间便可到达万里之遥。
而这短短一条小路,却被走出了天长地久的意味。
*
他们离开村庄后,沿着守微当时和南柯走过的路,来到沉渊之畔。
旧的禁制早已被明理破除,新的还没来得及加上。
滔天黑雾散去,只剩薄薄一层。
水依然是深重的墨色,黑黢黢的令人生畏。
只不过,水与雾都失去了腐蚀灵力的能力。
云开施过避水的法术后,二人沉入水中。
在下沉的过程中,守微看向四周。
这是一片黑沉沉的水域,没有鱼群,没有水草,没有生命的气息。
这里有比墨水还要浓郁的黑暗,连光也无法透过。
漫长的、几乎望不到头的黑暗中,时间也仿佛凝滞,无法压抑的孤独感传来,一切都像是虚无。
只有当他感觉到从身旁传来的热度时,才能确信自己依然存在。
不知道过去多久,离海底越近,眼前便越亮。
直到脚下触到实地,守微不自觉绷紧的身躯才略微放松下来。
他看见的光亮,是从海底发出来的。
不远处,一道明亮的金色光芒破开黑暗,照进他的眼中。
走过去才看清楚,这是一朵莲,泛着金色流光的莲。
莲瓣层层叠叠,上面有浅淡繁复的细纹。
本应是圣洁的莲华,却生在这片漆黑的污泥中。守微看着它,连花瓣上的纹路都觉得诡异不详。
金色光芒是从莲心处透出来的,明亮灼眼。
守微问道:“这是什么?”
云开道:“这一朵是百叶莲华,莲心处是一个渡劫期修士的心魂。”
“这一朵?”
“还有千叶莲华,是羽化期修士的。”
云开叹道:“师兄,这水还没彻底变黑的时候,我下来过一次。”
“那时候能看出来,无数朵金色莲花开在水底,大的、小的,连成几条线指向南海,美不胜收。”
“这些心魂,都是他们自愿献出来的,心魂的力量通过金线源源不断地传向南海水下。”
“当时有多惊叹,后来明白的时候就有多恶心。”
守微一直在观察那朵百叶莲华,听言一滞,抬头问道:“连成线通向南海?”
“嗯。”
“你仔细看看。”
这朵百叶莲底下也有金线,却不止一条。
密密麻麻的细丝以它为中心向四周散开,这根本不是连成线,而是织了一张网!
云开带着守微快速离开,顺着其中一根细丝,找到下一朵莲花。
这朵莲花之下有着同样多的细丝,像蛛网一样辐射出去。
“沉渊……在做什么?”
云开一手揽过守微,带着他急速向南。
他之前来的那次,这些花的排列是有规律的:越靠南,花越密集,千叶越多;越靠北,花越稀少,而千叶几乎没有。
这般排列,想必是为了减少无意义的消耗,让沉渊吸取到更多的力量。
而现在,忘川已在不远处,千叶依然寥寥可数。
不是因为千叶少了,而是它们被均匀地摆开,布成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图案。
云开深吸一口气,转而向西行去。
东洲大陆的西边,是一片比整个东洲还要宽广的海域,名为苦海。
苦海中央有个小岛,岛上有一个上古佛界大能开辟的空间。空间稳定,是佛修圣地。
越过某条界限之后,漆黑的海水顿时变得清澈,视觉不再受到限制。
守微清晰地看见,海底被细线和莲花布置出一个玄奥复杂的图案。
千叶莲华、百叶莲华,都被均匀地洒在海底,金色光华耀眼夺目。
最让人心惊的是,还有些含苞未放的白色花苞,和一望无际的小花。
这些小花,有些泛着金光,有些还只是浅淡的白色。
这张诡异的大网,覆盖了几乎整片苦海,守微从中得以窥见沉渊的勃勃野心。
云开将这个图案记下之后,二人回到虚玄宗,发现南柯就在试剑石前,似是已等待许久。
☆、亦真亦幻
守微和云开离开苦海之时; 一道身影潜入忘川。
先前一剑杀死沈壑之后,沈川悄无声息地迅速离开虚玄宗,就此失去踪迹。
而此时,他沉入忘川; 轻车熟路地避过重重业火; 很快深入到寒冰之下的巨大宫殿。
这座宫殿位于南海陆地下方; 本是充满阴翳的地方,却被熊熊烈火掩映着。
它名叫火宅。
“三界无安,犹如火宅,众苦充满; 甚可怖畏,常有生老病死忧患; 如是等火,炽然不息。”
沈川大步迈入殿中,滔天烈焰略微后退,让出一条道来。
大殿中央有一朵比千叶莲华还大的花; 开得也最盛,莲花中心的亮光明暗交替变换,像是正在呼吸一般。
这一朵与外面那些不同,他不是别人献上的。
他是沉渊亲手打造出来的作品。
沈川靠得越近,莲心亮光跳跃得越频繁。
他走向后殿; 经过这朵莲花时,一向淡漠的眼里闪过怨恨。
随着“吱呀——”一声,门开了。
后殿之内; 什么摆设也没有。
却一点也不空,布满了繁复细密的树木根系。
晶莹透明的根茎破墙而入,占据大半空间。
沈川走到最深处,那里有一个被根茎捆在墙上的男人。
他和守微……不,是守微已经和他长得别无二致,每一笔每一画都像是复制而成。
听见脚步声,沉渊略微挣动,根茎猛地将他缚得更紧。
“嘶——该死的阴槐。”
沉渊看似处于弱势,实际上他所掌控的范围,从来不因躯体而受到限制。
他初生时,也只是一团无形火焰而已。
沈川看向这张和守微一模一样的脸,毫不掩饰眼底的厌恶。
沉渊抬起头,勾唇问道:“沈壑的灯灭了,为什么?”
“他被林初绿发现……”
“是你杀了他。”沉渊毫不留情地打断,“渊渟回来了,甚至成了你的师弟,你不但不告诉我,反而暗地帮他。”
“既然你都知道,”沈川声音沙哑:“是否告诉你,又有什么区别?”
“你是我的作品,却一心只想着违逆逃离。你难道以为,杀一个沈壑,就能彻底摆脱我么?”
沈川的无间微微颤动,发出轻响,似要忍不住出鞘。
沉渊问道:“你想杀我吗?”
沈川没有回答。
沉渊笑道:“大大方方承认又如何?反正也做不到。”
他像是想到什么好玩的:“若是我说,你与其想着如何杀我,还不如自尽,可能会有些效果。”
“你敢赌么?”
沈川依然沉默。
沉渊压低声音:“我想让你生,你就生;
想让你亡,你眨眼间就会死;
想让你来,任是逃到哪里,也只能乖乖回来。”
沉渊心念一动,便有火焰向殿中那朵莲花靠近,火舌轻轻舔了一口莲瓣。
心魂相连,沈川猛地握紧剑鞘,手臂忍不住微微发抖。
他额头上流下几滴冷汗,问道:“少废话。你逼我过来,到底有什么事?”
*
守微和云开回到扶摇峰时,南柯已经等待许久。
他抽着烟斗,却没有平日的吊儿郎当之气。
南柯问:“看见海底那些东西了么?”
之前,是南柯让他们去沉渊水底的,去寂寞沙洲反而是顺路。
守微道:“不止是沉渊,我们还去了苦海。”
将在海底见到的详细叙述一番后,守微疑惑:“沉渊到底想干什么?”
“他想飞升。等到海底莲全部点亮,阵法大成,就是他的飞升之期。”
“飞升……”守微想起云水寒说过的话,问,“不是说……已经无人能够飞升?”
“阵法大成的时候,焚天煮海,天地无存。这个世界所有能量全部为他一人所用,飞升又有何难?”
守微想起许多年前,沉渊还只是一朵刚生灵智的小火苗,现在竟已经有了这种野心。
南柯叹道:“他的力量第一次暴涨,是在仙魔之战之后。他吸收战场上的血气与煞气,实力猛增。”
“而明理过来这一出,他的力量又涨一小节,我快制不住他了。”
“先不说那么远的事情,”南柯肃容问,“你可还记得碧落城?”
“当然记得。”那是守微刚醒来,还懵懂混沌时踏出的第一步。
他在那里唤醒问潮,在那里直面沉渊,
也是在那里,与云开隔世重逢。
“碧落城之所以成为鬼城,是因为疫病。”
“而不久之前,又有一种怪病席卷而来,最先爆发于东洲大陆的中心——帝京。”
*
在过去几百年里,被沉渊的心魔沾染上,只有两种原因。
一是修为达到渡劫期,二是清楚地知道沉渊的存在。
当你凝视深渊时,深渊也凝视你。
要想应对,也只有两种方法。
一是死扛;二是出卖心魂,点亮海底一盏莲灯。
从此生死荣辱,都在他人之手。
这次的怪病,与其说是怪病,更不如说是一种心魔。
心魔的产生条件,变了。
守微路过许多凡人村庄,无数人深陷在噩梦与幻影中,分不清楚现实。
层层叠叠的梦境接踵而来,里面或是心底最深切的恐惧,或是最真切的欲望。
一瞬天堂,一瞬地狱,颠倒反复没有尽头。
巨大的落差感能将人逼疯,而梦境中近乎真实的所见所闻,让人难分虚实,变得面目全非。
同甘共苦的亲人好友成为恨不能杀之后快的死敌;
陪伴多年的爱侣相见不相认,好一点的从此陌路,更有甚者反目成仇;
一位慈母,忍辱负重支撑许多年,认不出疼爱的孩子,哭喊着小名苦苦找寻。而孩子早被她手中的刀了结性命,断绝生机。
刀尖血迹未干,滑落的一滴一滴都是心尖血。
这里是真实,却比噩梦还要残酷。
宁愿永远沉在梦中,再也不要醒来。
守微看着眼前的一切,心中悲切,牙关都要咬出血。
他正要前往帝京,却在半路上碰见一个熟人。
他有些意外:“沈川师兄!”
沈川御风而行,已是渡劫期。
守微没有太过惊讶,各人有各人的奇遇。
运气到了,一夜飞升的也有,更何况沈川天赋本就卓绝。
沈川的眼中淬着冰雪。
他转身,缓缓向守微行来。
那短短几息,他被压抑的情绪千回百转,最终转化成敌意。
守微看出来的时候,还不算太晚。
当无间袭来的时候,问潮也瞬间出鞘迎了上去。
守微不知道沈川的想法。
他为何要出手杀掉自己的师尊,又为何要离开门派。
故而守微心中始终存了一线防备。
沈川若是不过防线,便依然是他的同门师兄;若是过了线,守微有准备,也不会吃什么大亏。
真正打起来的时候,还是觉得有些荒谬。
沈川的招式混乱随性,毫无章法,像是在发泄怒气。
守微不敢放松,然而打了许久,沈川都没有要停的意思。
他像是中邪了一样,怎么喊话也不搭理,只盯着手中一柄剑,偏偏剑招又毫无道理、破绽百出。
守微猛然间发力,将沈川暂时击退。
他快速后退,拉开一段距离,问道:“你发什么疯?”
沈川持剑的手重重落下,他的眼底泛起些微红丝。
也是,他已经渡劫了。
沈川问道:“怎么才能飞升?”
这个问题,怕是所有人都思考过。
“沈师兄,你莫不是修炼急于求成走火入魔了?”
沈川不答,将无间收回,缓缓后退,道:“帝京见。”
*
远远看见巍峨城墙,万象门在城外不远处。
帝京是这起灾厄的源头。
守微正要入城时,识海中突兀炸开一道声音,因为急迫而难以控制音量:“后退!”
出于身份原因,云开不便直接出现,因此一路过来,他都在洗星里待着。
此时情势急迫,守微手上光芒一闪,云开就要从洗星里出来。
“别出来!”守微却拒绝了。
天罗地网已经成形,避无可避。
守微看向不远处围过来的几道身影。
最中间一人,他最是熟悉。
万象门陆天远,正是仙魔之战时,出面指责他的故友。
若是云开出来,事情反而会更加难以挽回。
陆天远面色复杂:“好久不见。”
守微看向周身的困阵,问道:“天远,你这是什么意思?”
陆天远还没回答,周围已经涌来许多人。
有几个前世的好友,有各大门派现任宗主,甚至还有些没有灵力勉强维持清醒的凡人。
热闹极了。
作者有话要说: (づ ̄3 ̄)づ谢谢菁华浮梦小天使的营养液,么么啾~
☆、众矢之的
守微一眼粗略扫过; 便看见了至少十个羽化期仙君。
三四个前世友人,三四个前世仇敌,还有些曾经见过几次面却不熟的。
他们的站位都有讲究,天罗地网迅速收紧; 一丝破绽也无。
守微陷在其中; 此时连手臂都动弹不得; 无奈道:“你们真是看得起我。”
天罗地网阵隐蔽性和束缚效果都极佳,只是布阵时要耗费巨大精力。
哪怕是细节处的误差稍微大了一些,整个阵便会作废,只能推倒重来。
守微便是再谨慎小心; 也没料到会有这种东西等着他。
唯一庆幸的是,云开没有出来; 不然还真有些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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