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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出寒山-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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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雪里:“这是镇妖塔,据说有三层,大王还知道什么?”他又画下两道横线,将塔分成三层。
  自从老友入狱,白河大王每天紧盯镇妖塔,知道的比别妖更多:“塔外有巡逻妖兵,两班轮换,每班二百妖,值夜的妖兵本该通宵绕塔巡逻,但他们后半夜偷懒,会聚在塔外喝酒聊天……”
  桌上有盘“青豆炒虾仁”没吃完,孟雪里举筷夹来几颗青豆,放在塔外,当做妖兵。
  白河大王继续道:“妖兵还算容易对付。真正的噩梦在塔内。塔底有只千年老蜃,蜃气覆盖塔内一层,无论谁踏进塔,都会被蜃景迷惑,跌进火海狱中。”
  霁霄夹来一根海带丝放在塔下,当做老蜃。孟雪里又蘸了酒水,在第一层画下火焰标记。
  白河大王:“第二、三层是什么,我不知道,想来应比蜃气、火海更可怕……至于塔顶,有灵山大王的心腹妖将青鹰,日夜盘踞,只有子夜时分,他会离塔捕食,不过半刻钟,他又会回来。当他飞上高空,鹰眼可夜视百里,鹰鸣可调兵传讯,只有遁入黑山茂密丛林中,才有机会躲过他的搜寻。”
  桌上有盘烧鸡,还剩一只鸡爪,孟雪里夹起来,摆在镇妖塔上方,当做青鹰。鸡爪上加一只鱼眼,表示“夜视百里”。
  他对作品颇为满意,邀功般看了眼霁霄。
  霁霄轻轻抚摸他后颈:“子夜动手,救出紫狐后,大王在何处接他?”
  白河大王一怔,却说:“如果他能得救,让他自生自灭,想去哪里去哪里,不必再来见我。”
  她拂开桌上珍馐玉盘,也用筷子沾了酒水,划下数道波浪线:“这条是白河,这里是黑山,塔在白河、黑山交界处。
  “罪妖出逃成功,必然惊动塔内守卫,他们会向白河、黑山传讯。黑山大王是只‘熊瞎子’,这些年屡次向灵山大王讨好献媚,绝不会放过这个立功机会,必定带兵赶往镇妖塔。到时候,天上有青鹰,地上有两方妖兵,黑山封路,你们只能向白河逃来……”
  孟雪里又摆一颗香菇,当做黑熊,笑道:“若是如此,灵山那边正好有借口,进入白河城搜查。不如祸水东引,引去黑山。”
  他心想,而且我们赶时间,只能一路向东去风月城,没空走回头路。
  白河大王闻言,心中升起几分感动。
  霁霄道:“黑山大王可以来追击罪妖,白河大王也可以。”
  白河大王略一思索,明白了他的意思,召来心腹鲤总管耳语几句,取来一支火焰箭。
  “事成之后,以这支火焰箭为号。我将带一千水族忠心精锐,潜于白河城外四十里,白河河畔。我等见火则动,抢先出发追击罪妖,争取拦在黑山妖兵之前。你们趁此机会,向黑山密林去,闯过黑山封锁关卡,至于能否逃过青鹰之眼搜寻,就请上古妖神保佑了。”
  她想起从前夜探镇妖塔,有去无回的死士,沉声道:
  “萍水相逢。倘若今夜火焰不生,以后每年祭妖节,我将在白河河畔,为你们点一盏鱼龙灯。”
  霁霄淡淡道:“既然定计,这便出发罢。”
  孟雪里收下火焰箭,起身招呼半妖们:“褚花留下,等铺面开张大吉。碧游阮灰,走啦。”
  三只半妖看着桌上青豆、鸡爪、鱼眼,彻底呆傻。
  碧游喃喃道:“这,这就走啊……您们不再多说两句?”
  ……
  入夜后起风了,浓云遮蔽月色。
  白河失去月光照耀,漆黑的河水发出震耳轰鸣,惊涛裂云穿空。妖行河畔,漫天水汽、雷鸣水声令妖心生敬畏,好像一不小心,就要被甩进滔滔大河,随波翻滚,摔得粉身碎骨。
  翠鸟、灰兔躲在孟雪里袖中,正是如此心情。
  随河向东,莽莽群山之中,孤塔耸立,如利剑直刺夜空,没入阴云中。
  河岸道路崎岖,伸手不见五指,为了缓解紧张,碧游唧唧喳喳地说话:
  “阮灰,我刚化形的时候,喜欢过一只小鸾鸟,她有一丝凤凰血脉,长得漂亮唱歌好听,我这辈子做过最大胆的事,就是拔她一根翎羽,被她追着啄。真没想到,更大胆的事,还在今夜等我……”
  阮灰声音微颤:“你说这些干嘛?你害怕?”
  碧游逞强道:“我怕什么。有人保护,我不怕。”
  阮灰:“可是我怕啊。”他从孟雪里袖中伸出兔头,寻求安全感,“孟长老,你们为什么装作‘雪山旧部’,雪山大王真的没死吗?”
  他听到白河大王与长春峰师徒对话,觉得为了得到一间白河城铺面,让暗行生意过明路,实在牺牲太大了。要扯弥天大谎,还要夜探镇妖塔。
  计划已定,箭在弦上,他本不想多问。然而这种情形下,谈论这位已逝的妖王,能给他很大安全感。毕竟只有雪山大王说过,让食草妖可以安心食草,妖界才会好起来。
  碧游也探出脑袋,表情与阮灰如出一辙。
  孟雪里见半妖瑟瑟发抖,着实可怜,也心疼童工这一路不易,便与霁霄对视一眼,坦诚道:“没死。”
  “啊?”阮灰呆怔,“您怎么知道啊。”
  孟雪里摸摸鼻子:“这,说出来怪不好意思,我就是。”
  袖中沉寂无声,四野只有风吹过林,白河咆哮。
  良久,阮灰不敢相信,怔怔道:“真的是,雪山大王吗?”
  碧游如离弦之箭,冲出衣袖:“大王,你、您,您还活着!”
  “没死成,我道侣救我一命。”孟雪里拉起霁霄的手,“他也没死。”
  霁霄反握住他的手,笑了笑。
  “霁霄真人?!”碧游“嘎”一声晕过去,跌进阮灰怀中,不省妖事。
  孟雪里如果孤身一人,确实没几分把握闯塔,但霁霄与他一起,道侣便是他的底气。
  他自信即使救妖不成,也能保碧游、阮灰全身而退。
  阮灰呆怔着缩进袖里,一言不发,好像吓傻了。
  孟雪里想,这怎么回事,他说:“还是觉得害怕?要不然,我唱首歌?一首《白河美妖》送给大家……”
  阮灰摇醒翠鸟:“不,不敢劳动大王。”
  碧游挣扎着醒过来:“我是在做梦吗?”
  孟雪里决定给半妖一点时间,先与蜃兽沟通。
  蜃兽在另一只袖中,懒洋洋打盹,他拎起兽尾:“别睡了,我们这个团队,每个人、每个妖、每个半妖都很重要。”
  蜃兽奶声道:“我睡觉也可以吐气。”
  孟雪里差点吐血,霁霄接过蜃兽,问道:“蜃过千年,是何情状?”
  蜃兽想了想:“能化形,蜃景如实物,各种气息收放自如。不生气的时候,还喜欢阴凉多水的地方,还喜欢睡觉吐息。如果生气,一口气能吹倒一座山。”
  孟雪里叹气,心想我年轻的时候,也能踏平一座山。
  如今风水轮转,灵山大王有盘踞塔底的老蜃,自家只有爱钻鼠窝的奶蜃。
  妖比妖,气死妖。


第118章 敢吃独食
  守卫镇妖塔; 是一件苦差事。
  这里的妖兵在塔外巡逻; 日复一日; 寒暑春秋,面对同样风景,连塔身每块黑砖的不同花纹; 都已记得清清楚楚。
  黑砖由黑山深处的特殊矿石切割、打磨而成,坚硬而光滑。在守卫看来,镇妖塔上下如铁桶般; 固若金汤; 一只飞虫也钻不进去。
  它以闯塔者尸骸作勋章,矗立不倒; 冲入云霄。妖界第一牢狱,象征着权威、权力; 注定成为灵山大王的伟业之一。
  正因如此,日常枯燥沉闷的巡守工作; 被赋予了某种重要意义。
  青鹰常对下属妖兵训话:“能参与这等伟大功业,说明大王重用、信任你们,应该感到荣幸。”
  灵山大王有一种凝聚妖心; 统御妖民的神奇力量; 总有妖物愿意相信、愿意畅想他许诺的未来,心甘情愿为他赴汤蹈火、牺牲奉献。
  至于那些不愿相信、胆敢提出质疑的妖物,灵山大王自有残酷手段惩治消灭他们。
  大风压草,阴云蔽月。今夜是很寻常的,夏季起风的夜晚。
  值守的妖兵聚在镇妖塔门前; 喝酒聊天,等待换班。篝火劈啪作响,熊熊燃烧着,酒气随风飘散。
  一位妖兵放下酒坛,嘟囔道:“最多再熬七天,塔里罪妖就要被押去风月城,为‘万妖大会’祭旗,咱们也能歇了差事,去风月城好好享受了!”
  他同僚骂了句脏话:“早他妈该押走,老子在这儿,天天吃虫干、鱼干、肉干,又咸又苦又硬,嘴巴都淡出鸟了。”
  高塔威势骇妖,小妖不敢靠近,鸟兽也有趋利避害的本能,经年日久,都学会绕行此地。方圆十里草木繁茂、花开遍野,然而守塔妖兵多是食肉妖,不食草木。
  青鹰妖将每临子夜展翅高飞,离塔捕食鲜活血食,普通妖兵没有那等权利,只能吃统一派发的腌制肉干,佐以劣质酒水下咽。
  这句大实话,却遭另一妖兵嗤笑:“就知道吃,看你那点儿出息!等咱们到了风月城,一切应有尽有,数不尽的美妖,变着花样服侍我们……”他忽然收起向往神色,声音骤变,“诶,那边是什么?!”
  十余丈外,密林草丛窸窸窣窣,一道灰影掠过。
  妖兵目光瞬间被吸引,起身喊话道:“什么妖,站住!”
  草丛深处动静停下,一道颤巍巍的稚弱声音响起:“小妖前去黑山寨,误入此地,借道路过。大妖勿怪,我、我这就走了。”
  月黑风高,妖兵看不清那妖面目,依稀只见两只兔耳高高竖起,可见多么紧张害怕。
  起身的妖兵不耐烦道:“这是什么地方,你也配路过?快滚快滚!”
  方才唾骂肉干的妖兵阻拦他:“别急,闻这味道,好像是只兔子半妖,咱俩将他逮住,扒了皮架在火上烤,给兄弟们多添一道下酒菜。”
  “有道理啊,还是你有办法!”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妖兵们再看那肥嘟嘟灰兔子,越看越美味。
  两妖光明正大地谈笑。草丛中半妖听见,惊呼一声,吓得拔足狂奔,一边哭求道:“修炼不易,大妖饶命!”
  妖兵们仿佛看见什么趣事,哄然大笑:“小兔崽子,你跑得了吗?追!”
  两只鬣狗妖一声低吼,显出原形,头颅硕大,涎水顺着尖利牙齿淌下。它们四足跃起,如箭没入林中,看去势,必定一前一后堵死灰兔去路。
  其他妖兵加柴、扇风,让篝火烧得更旺,准备烹饪下酒菜。
  两只鬣狗转身四顾,低头嗅探,周遭只有树叶沙沙作响,灰兔却突兀地消失了。
  连兔味也消失得一干二净。
  夜风吹过,一丝不属于半妖的气息飘来,鬣狗骤然浑身僵硬:
  与此同时,某种极端危险的感觉当头笼罩,令妖寒毛倒竖:
  “不对劲,快逃!”却是迟了,失去意识前,他们只看见一片茫茫白雾。
  镇妖塔下,篝火旁搭起简易烤架,万事俱备。妖兵们满怀期待等了半晌,林中却没有动静,渐渐焦躁起来:
  “他俩怎么回事,追只半妖这么慢,该不会吃独食去了?”
  “狗日的,还他妈敢吃独食!老子去看看!”
  另一妖兵生怕吃亏:“走,咱仨一起去!”
  林中,霁霄手拎蜃兽,静立枝头。
  碧游对阮灰小声道:“你刚才戏过了。演得好假。冒头、惊呼、跑路就够了,不需要对话。”
  阮灰扒拉耳朵:“我,我还是第一次嘛,下回注意。”
  作者有话要说:  长春峰道侣以德服人,钓鱼执法x1


第119章 烈焰成池
  两只鬣狗妖兵陷入茫茫蜃气; 随虚幻蜃景引导; 化作人形; 自己取出塔门钥匙,脱下甲胄。
  孟雪里将钥匙抛给霁霄,霁霄扬手接住; 拎着蜃兽从枝头一跃而下。
  两人穿戴甲衣,按下头盔上的面罩,扮作妖兵。
  两只鬣狗妖兵仍在蜃景中; 神色呆滞; 无知无觉地钻进隐蔽树洞。直到蜃气消散,才会恢复神智。
  霁霄问蜃兽;“你走之后; 残留蜃气能维持多久?”
  蜃兽想了想:“一炷香。”
  霁霄索性将两妖打晕。
  孟雪里见阮灰紧张,安慰道:“放轻松。我们这次的行动也一样; 入塔、救妖、跑路,很简单的。”
  阮灰路过妖兵; 哆嗦着瞄了一眼,小声自语:“听上去好像很简单。如果被发现,也要打起来的吧; 但能跟雪山大王、霁霄真人一起打架; 想想还是……”
  碧游接道:“很刺激,很厉害!”
  两只半妖说罢,缩小本体,躲进孟雪里袖口。
  不待孟雪里、霁霄走出树林,迎面先走来三位妖兵; 见他们两手空空,还拉下了头盔面罩,不禁露出惊疑神色。
  一妖喝问:“兔崽子呢?你俩真吃独食?”
  孟雪里玩心大起,与妖兵勾肩搭背,模仿鬣狗妖声音:“别提了,兔子扔下这个,我俩低头捡,让他跑了,晦气。”
  三位妖兵正要破口大骂,却见对方展开包袱,瞬间被灿然金光晃了眼睛,惊呼道:“灵珠!这么多!”
  另一妖兵抓起一把:“这,这起码有一百颗!好有钱的兔子!”
  孟雪里见状,揽着三位妖兵走远些,低声道:“说实话吧,刚才我一爪撕开兔皮,那味儿真香,我俩就地吃了,骨头都没吐。现在要兔没有,要灵珠一包。回去的时候,你们帮个忙,别说漏嘴了。”
  一位妖兵长“哦”一声,恍然大悟:“怪不得你俩带上面罩,是怕刚一开口,满嘴兔味飘出来吧?”
  孟雪里尴尬笑笑:“你闻出来了?唉,没办法。”
  另一妖兵嗅嗅孟雪里,哼笑道:“你现在还是满身兔味!就算我们仨不说,回去之后,能瞒过别妖?大家添柴生火劳心费力,烤炉都架好了,你俩却吃独食!”
  在妖界,说好共同享用猎物,却吃独食,是很恶劣、很伤感情的行为。轻则吵架,重则动手。
  袖中阮灰瑟瑟发抖。
  孟雪里假装忍痛割爱,勉强道:“那这样,灵珠我俩不要,你们分吧。”
  将灵珠带回去,一队妖平分,当然不如三妖私自分。妖兵达成目的,喜出望外:“这就对了!你们得兔肉,我们得灵珠,财富与美食不可兼得嘛。”
  霁霄不擅长演戏,站在一旁欣赏孟雪里表演。
  孟雪里又假作为难:“你们先走,我俩在外面转悠一会儿,吹吹风,满身兔味散了再回去。”
  三位妖兵飞速平分灵珠,兴奋而紧张:“不行!我们是出来找你俩的,如果没一起回去,别妖肯定怀疑!”说着就要拽霁霄,“别傻站着,快走,他们等急了也要出来找!”
  孟雪里不动声色地隔开妖兵与霁霄,看向镇妖塔:“今夜轮谁上塔给罪妖送饭?我俩直接上塔,不在塔外停留,总不会被闻出味道吧?”
  一起分赃就是同谋,得互相包庇,妖兵欣然同意:“好办法,我们掩护你!”
  “一行妖兵”走向镇妖塔,不出意外遭到塔外同僚责怪、抱怨:“怎么回事啊?好意思空手回来?”
  三妖兵怀揣灵珠,心里有鬼,主动替两人遮掩:“晦气,兔崽子练过逃命本事,他俩差点一路追到黑山,兔子还是逃了!”
  “不如让他俩上塔送饭,追个兔子都能失手,凭什么还来喝酒!”
  “就是,快去快去!”
  巡防妖兵皆知,三层塔的紫狐妖不需要送饭,二层塔的白鹤妖还得送。送饭更是苦差事,一般会遭到白鹤妖将咒骂、攻击,没有妖愿意干这种活。
  罪妖不配吃饱吃好,每天仅得极少食物,妖兵们不敢一次送多,又不敢不送,万一饿死了罪妖,影响“万妖大会”祭旗,他们担不起罪责,只好轮流当差。
  霁霄与孟雪里一声不吭,低头接过食盒,一副“理亏认栽”的模样,直径开启塔门,进入塔中。
  轰然一声,沉重石门落下,烟尘四起,隔绝高塔内外。
  塔外妖兵看了看塔门,挠头道:“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啊……”
  得了灵珠的妖兵立刻紧张起来:“别发病,来喝酒!鹰将快回来了,抓紧时间。”
  只有青鹰离塔觅食的时候,塔下妖兵才敢聚众偷闲,他们经验丰富,会赶在青鹰回塔顶之前,回到巡逻状态。
  塔内甬道狭长,仅容两妖并排同行,光滑墙壁无一座烛台,一路漆黑。正如白河大王所说,第一层没有守卫。
  碧游从袖中探出脑袋,四下打量,不敢置信:“这就是镇妖塔?”
  孟雪里笑道:“能用演戏解决的问题,不用喊打喊杀。”
  霁霄觉得他可爱,摸摸他后颈。
  阮灰:“咱们这就进来了?好像也不难。”
  孟雪里道:“白河大王麾下,曾有死士精通变幻之术,变作送饭妖兵,潜入一层塔。但塔底老蜃厉害,吐息间可以分辨来妖的气息,不是真的妖兵,就会遭受蜃景迷局和机关,跌进火狱。”
  霁霄问袖中蜃兽:“准备好了吗?”
  蜃兽轻“嗷”一声:“我会努力的!”
  蜃兽深深吸气,感受塔内空气,随即吐出与老蜃极为相似的气息,包裹孟雪里与霁霄周身。像丛林中蜥蜴变化保护色,将身体与环境融为一体。
  两人裹挟蜃气将向前走去,空气温度不断升高。一炷香过去,他们不得不运转护体真元抵御热度。
  孟雪里对半妖和蜃兽道:“别出来,小心灼伤。”
  幽长甬道尽头,眼前霍然开朗,巨大火池一望无边,炽热的熔浆流动翻涌,热浪滚滚扑面。
  一条铁索横跨火池,晃晃悠悠,斜挂在对岸。对岸通向塔内二层。
  这条路看上去很简单,任何送饭的妖兵都可以安全通行。
  孟雪里对霁霄传音道:“按大蛇的脾气,层顶、四壁、火池中,肯定都藏着机关。”
  他召出“光阴百代”变作双剑,其中一柄交给霁霄。
  两人踏上锁链,身体轻盈,如蜻蜓点水。半妖提心吊胆,待行至铁索最低处,火池正中央,阮灰刚松一口气,蜃兽突然一个哆嗦。与此同时,下方火海泛起波澜,赤焰以肉眼可见速度攀升。四壁嗡嗡作响,好像什么东西正在启动。
  孟雪里和霁霄停下,蜃兽声带惶急哭腔:“他在说话!他在说话!”
  霁霄:“谁?”
  “塔下老蜃!他说‘好像不对,这不是我自己的蜃气’。”小蜃兽心态崩溃,像个被吓哭的孩子,“我们被发现了。”
  碧游与阮灰抱成一团,一起发抖,不敢出声。
  霁霄取出一块细绢,神色平静:“没事。”
  他蒙住孟雪里双眼,在小道侣脑后打了个结。
  “眼不见则心不动。心不动则幻境不生。”霁霄说,“握住我的手。”
  孟雪里纵横妖界时,也未见过千年老蜃。他知道霁霄神魂强大,自己逞强,反而可能拖道侣后腿,便依言照做。
  霁霄一手持剑,一手拉着孟雪里。
  作者有话要说:
  孟雪里:作者咕咕怎么办?不如熬一锅鸽子汤。
  舌尖上的妖界,万物皆可吃。


第120章 爱恨忧怖
  千年老蜃的蜃景; 当然不仅依靠视觉惑人。霁霄蒙住孟雪里的眼睛; 说“眼不见心不动”; 只是一种心理暗示。
  孟雪里跟随霁霄脚步,踏锁链前行,如牵线木偶。黑暗之中; 其他感觉更加敏锐,他集中精神,摒弃杂念; 试着只感知霁霄的存在。
  塔内四壁震动; 声如滚滚闷雷。池中火海翻波,白烟道道升起; 瞬间弥漫开来,使人如堕云间。
  老蜃吐气了。
  千年大妖之威; 凝聚天地之地,势同人间圣人; 小蜃尾巴尖都在颤抖。它因物种天赋,不会被同类的蜃气引诱,但只要吃过妖; 蜃的气息就会改变; 他隐隐感觉到,这只老蜃根本不是吃素的,如今只能祈求雪山大王与剑尊好运。
  雾气初升,两只半妖瞬间头晕目眩,碧游如离弦之箭; 从孟雪里袖中飞射出,大喊:“小鸾,我来啦!”
  阮灰后足一蹬,几乎同时窜出来:“大妖饶命,别吃我!”
  竟是已坠入蜃景,看到暗恋的美妖、或被大妖追杀,便迫不及待地投身熊熊火池。
  霁霄长剑一挽,一道剑气将翠鸟、灰兔挑回。
  孟雪里听音辨位,伸手接过,敲晕碧游阮灰,安稳收进袖中,以免两只半妖再陷蜃景,自投火海或攻击同伴。
  雾气愈浓,霁霄牵引孟雪里向前。
  忽而云散雾分,显出云后崇山峻岭,积雪皑皑。霁霄听到嘈杂人声、纷扰刀兵声,再向山中看,分明是寒山主峰。
  此时明月湖剑派、淮水周家,联合人间其他大小门派攻上寒山,已打到主峰正殿。泰珩真人、归清真人乘着飞辇,高高在上,呼风唤雨。
  寒山众剑修浴血奋战,却不敌合围之势,节节败退,霁霄心中微微一痛。
  突然有人喊道:“霁霄真人回来了,我们有救了!”
  掌门真人、各峰峰主闻言大喜,齐齐转头看向霁霄,满怀期待。
  虞绮疏冲出包围圈,奋力扬手一掷:“师兄接剑!”
  “初空无涯”化作一道璀璨流光,向剑主飞来。
  随宝剑破风近身,霁霄心中涌出一种奇妙感觉——只要接住这柄剑,就可以施展剑尊神通,杀退来敌,解门派之危,救同门于水火。
  然而他目不斜视,手中“光阴百代”划过,一道剑气斩出。“初空无涯”被生生斩断。
  眼前虚幻蜃景一阵扭曲,断裂的初空无涯,变作两截淬染蛇毒、泛着诡异幽光的箭矢,自霁霄身前坠落,没入火海中。
  霁霄眼看无数同门惨死敌人剑下,宗门千秋基业化为焦土。
  与此同时,塔内四壁震动,万箭齐发,刺耳破风声大作,霁霄随手挽了个剑花,剑气织成一张密网,切断近身利箭。妖族并不擅长机关术,塔中机关凶险之处,全赖蜃景配合。
  孟雪里感受到锁链摇晃,风声呼啸,不由握紧道侣的手:“怎么了?”
  霁霄:“无事。”
  箭雨之后,无数断箭纷纷坠落火海,化为灰烬。塔内云雾更浓,蜃景变作接天崖的云雾。
  一群少年抱剑聚在崖畔石坪,胡肆赫然在列。接天崖乃寒山最孤绝处,常年风雪肆虐。一众年轻修士却浑然不觉寒冷,只紧紧盯着胡肆。
  当然不是如今的天湖境主,圣人胡肆,而是少年胡肆——因童年一场大病,身体比同龄人孱弱,偏又头脑聪慧,还有几分傲气。
  霁霄心想,原来这蜃气可以感知人心欲念、忧怖,以回忆和心意构筑蜃景,使虚景近乎实物。心思越动,蜃景越实。
  只听领头的少年嬉笑道:“你不是学会御剑术了吗,怎么不敢来赌啊?”
  那人身后的小跟班附和:“看他这单薄身板,他根本不敢跳,他就是没种。他们师门都没种,废物!”
  少年胡肆涨红了脸:“你敢说我师父?!”
  “诶,我可什么都没说,你们谁听见了?”
  众人故意拉长声调,一齐喊道:“没听见——”
  那人两手一摊,嘿嘿笑道:“都没人听见,你能去哪里告状?”
  胡肆环顾四周,众人大声起哄,胆大的甚至去推搡他:“你敢不敢赌?”
  胡肆冷笑道:“我不赌灵石。要赌,就赌你我的命。我贱命一条,死不足惜,你敢吗?”
  众人被他狠戾气势震慑,面色齐变。然而这个年纪的剑修,脸面比天大。
  那人下不来台,使眼色示意跟班帮忙作弊:“赌就赌,我会怕你?”
  少年胡肆闭上眼,纵身一跃,跳下接天崖:“来啊,看谁命更硬!”
  霁霄路过接天崖,任由崖底深渊中,传来一声惨叫,脚步仍没有丝毫迟疑。
  塔内屋顶,一张寒光凛凛的大网霍然展开,当头罩下,却一网落空。
  孟雪里:“……我背后,好像有什么东西掉下去了。”
  老蜃盘踞塔底,却能通过蜃气感知闯塔者,闻言差点吐血。
  从前闯塔的是妖,妖的心意简单,不是自己被大妖吃、就是亲朋被大妖吃,再或者看到自己没东西可吃,濒临饿死。吃与被吃,弱肉强食,构成妖界永恒不变的主题。
  蜃景如梦,全因自身心意而动,老蜃看着不同妖的梦、陷入梦中的妖,早已看腻了。难得今夜有两人到访妖界,闯进镇妖塔,觉得还是人的蜃景新鲜好看。
  后面那人蒙着眼,口中念念有词,不知是什么清心咒,显然警惕至极,不易被惑。前面那人要持剑探路破除机关、还要看护同伴,一心多用,应该最容易陷入蜃景,它的蜃气神通,便多半冲着这人去了。
  方一交手,它困惑又郁闷,此人眼见同门惨死、师兄摔死,心里竟不起一丝波澜,难道是铁石心肠?
  霁霄继续向前,塔中云散云聚,蜃景再变。
  一位身穿粗布麻衣,手持木杖的老者走出雾中,慈父般和蔼笑着:“霄儿,多年不见,你得道了吗?”
  霁霄喃喃道:“师父。”
  终于有反应了。老蜃欣喜不已,加大蜃气浓度。
  老者向霁霄走来:“霄儿,跟师父回家。”
  说着就要去牵霁霄的手。
  霁霄一剑斩去,蜃景扭曲,分崩溃散。
  身旁响起一道虚弱呼声:“剑尊大人请留步。”
  界外之地,小灵貂皮开肉绽,利爪折断,血肉模糊地缩成一团。
  “雪里……”霁霄心想,“也对,该是你了。”
  随蜃气变浓,蜃景一重比一重更深入内心。
  小灵貂凄惨地说:“求剑尊救我,愿从此追随剑尊左右。”
  霁霄不为所动,任由灵貂声息渐渐衰弱。
  老蜃见状,一口闷气梗在心口——如此可怜可爱的小貂,我看着都想救,你竟然见死不救,还是人吗!
  它深吸一口气,长长吐出。
  风云激荡,日月转移。霁霄仰头,只见天穹尽处,云海深处,一道大门徐徐打开,门内金光乍泄,辉煌壮丽。
  仿佛通往天外之天,界外之界。一时间霞光灿灿,仙乐飘飘。
  世间千万道声音响起,汇成一句话,在天地间回荡:“通天之门已开,请霁霄真人举霞飞升——”
  霁霄心想,果然是两世所求、未偿之愿、爱恨忧怖俱在眼前,这千年老蜃,还真有本事。随即一道剑气发出,将“通天之门”打散。
  锁链走到尽头,火池抛在身后,通往二楼的石阶近在咫尺。
  霁霄:“好了。”
  孟雪里一把取下蒙眼细绢,喜道:“我道侣真厉害。”
  霁霄笑笑:“你刚在念什么?清心咒?”
  孟雪里:“你的名字……”
  话音未落,两人面色忽变,持剑转身。一望无边的火池剧烈震颤,似山崩地裂。一只庞然大物突破火海,流动的火浆自它巨大头颅滑落,像一道道赤红瀑布。那硕大头颅形似龙头,威严狰狞,它只露出犄角、额头和双眼,却已占据大半火池。
  原来霁霄不受蜃景迷惑,彻底激怒了塔底老蜃。妖界千年大妖,威压如人间圣人、魔界天魔。
  孟雪里心中一沉,不知灵山大王从何处请来这等帮手。
  霁霄传音道:“速速上塔,我拖住它。”
  孟雪里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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