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绷带快要长到脸上啦-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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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约定,天道之下,他必然会应劫而亡,但是现在他被困在这里早就有百年之数,世间灵力逐渐稀少,他已经无法完整的维持这个幻境,所以才会有外来人闯入,而那些外来人进来后,因为那个人的执念,同样会被困在此地。”
  “即便是逃了出去,最终也还是要回到这个地方的。”
  贺知舟:“镇子上,我是说最近除了我和宿臻以外,还有其他人进来,是吗?”
  宁炔看向贺知舟,他又想到其他进来的人,没有人能同贺知舟还有宿臻那样的幸运了。
  他点点头:“有……”
  停顿了一下,他继续道:“你也见过他们了,镇上除了那个人以外的其他人,都是从外面闯进来的。”
  贺知舟:“他们还活着吗?”
  宁炔耸了耸肩,摇了摇头:“说不清,他们现在还是活着的,但是如果将来幻境消失,回环镇也不在了,如果寿命未尽,比如你们,当然就还是活着的,但是如果寿命尽了,我不说,你也知道他们是活不下去的。”
  贺知舟陷入深思。
  宁炔又说:“镇上的那些人肯定是没办法全都活下去的,这个幻境从出现到如今已经有一百多年,而幻境里的时间流速却已有千年,连蜃龙都坚持不下去了,那些连修炼都不曾修炼的凡人,又怎么可能坚持的下去呢!”
  贺知舟手抖了一下,他知道幻境和外界的时间流速会有所不同,但没想到会相差这么大。
  千年与百年。
  或许他在这里待了一天,外面只过去了一瞬。
  看上去他的时间似乎还很充足的样子,可是换个角度想一下,他在这里把剩下的寿命都过完了,留在外面的师父可能才刚刚收到他失踪的消息,就算能等到师父来救他们,恐怕他们一离开幻境,就免不了化成灰灰的下场,
  这样想想,时间好像又变得急迫起来。
  贺知舟继续追问道:“既然你将蜃龙的困境说了出来,肯定是有了破解之法,那要我怎么做,才能解开此地的困局?”
  宁炔还是有些心慌慌,他再次上下打量了贺知舟一番,这人比在那个人身边的小孩看上去是要厉害很多,但归根结底还是一个他一根指头就能碾死的小不点,他设想中的那个方法是能破局,但他们能做到吗?
  怕是不能呀!
  宁炔皱着眉:“有是有,但是……”
  他摇摇头,临到头又打起退堂鼓来:“还是算了,你们做不到的。”
  凡事不试上一试,谁又能斩钉截铁的说一定做不到呢?
  贺知舟的性格是绝对不会想着半途而废的,他立刻追问下去。
  就算真的做不到,也得先让他听听到底是什么样的事情让他做不到才行。


第七十四章 回环镇(十四)
  “破局的方法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却十之八九会失败。”
  宁炔苦笑着,望向天空中纷纷扬扬的雪。
  他说:“你已经知道这里不过是一场幻境,那你知道回环镇里的漫天飞雪从何而来么?”
  贺知舟不知。
  他和宿臻一出现在幻境中,面对的就是漫天飞雪。
  虽然雪一直在下,但幻境中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发生。
  连绵不绝的雪,也就不足为奇了。
  可是蜃龙是不喜欢冬天的,他也不喜欢飞雪,又怎么会在他掌控的幻境中幻化出漫天飞雪呢?
  宁炔用灵力在空中勾勒出一只燕子的形状,凭空出现的燕子拍打着翅膀,在雪中笔直的摔了下去,跌落在地上变成尸体后,又渐渐模糊了形状,然后消失不见。
  燕子是候鸟。
  它们只喜欢春暖花开的地方。
  蜃龙喜欢吃燕子。
  他也喜欢春天。
  “世上可以凭空生出风雪的法术不多,但也有些东西,只凭着一时的喜好就能掌控天时,当然他们所能掌控的也只有冬雪这么一个天象。”
  宁炔撇撇嘴,他对那个能控制风雪的东西很不喜欢。
  恰在此时,漫天的飞雪有了片刻的凝滞。
  在那一瞬间,风也停了,雪也止了。
  那也只维持了一瞬间。
  下一刻,风雪依旧。
  伴随着回归的风雪而来的,是宁炔尤为冰冷的声音。
  “根据约定,我不能出现在他的面前,也不能以任何方法暗示他,这只是一个幻境。除非他自己清醒过来,否则此局永恒无解。”
  他欠了人的恩情,自愿成全这场幻境。
  可成全的前提是他的性命安安无恙。
  倘若一早便知晓成全的代价会是他的性命,当初他或许仍然会答应,但过了百年,他一样是会为求解脱,在所不辞的。
  毕竟他虽非真龙,可还是属于龙族的。
  龙,永远不能这样没出息的死去。
  回程的路上,贺知舟犹在回想着宁炔最后留下的提示。
  “奉劝你们一句,在他的面前,你和宿臻最好还是装作情侣的好,否则你们等不到他从幻境中清醒,就会被他千刀万剐的。”
  “千万别以为我是在说笑,他那个人,现在就像是没了链子的疯狗,什么事都能做的出来。”
  回环镇的小巷依旧是百转千回,贺知舟先前在墙上画下的记号,已经消失不见。
  没了记号的指引,只能凭借着刚才的映像,走上回头的路。
  贺知舟的记性还是不错的。
  通常来讲,错上个两三次,他就能回到正确的路上的。
  但是前提是这个路是一成不变的。
  然而回环镇的巷子呀!
  它不归蜃龙控制。
  有宁炔在,贺知舟做些什么小动作,也没人会发现。
  当只有贺知舟一个人的时候,情况就不一样了。
  陷在黑黝黝的巷子里,怎么找也找不到回去的路。
  贺知舟是头疼的。
  他忍不住开始担心被留在时瑄身边的宿臻,也不知道他此刻在做些是什么,是否是安全的。
  宿臻刚和时瑄提出去找他弄丢的那根红线牵,然后他就看到时瑄霎时间就变了模样。
  时瑄的模样很讨巧,笑不笑的时候,都是很招人喜爱。
  即便是他摆出面无表情的样子,在外人看来也跟在赌气似的,一点威胁都没有。
  可不知怎的,宿臻看着眼前不笑的少年,莫名的感觉到了十分的危险。
  就跟贺知舟遇到困境时想起了他,他现在也想到了贺知舟。
  他怎么还不回来啊?
  这里有个小可爱快要进化成大魔王了。
  贺知舟还不回来,他一个人扛不住大魔王呀!
  时瑄周生的气息变得凶悍起来,望向宿臻,声音却是小心翼翼的。
  “我能去找……他吗?”
  可怕的气息很快就消失,仿佛只是宿臻的一场错觉。
  面前的少年依旧是怯生生的模样。
  不,他比先前看上去更加的可怜兮兮了。
  跟个被弃养的小动物,突然遇到了从前的旧主人似的。
  想要靠近,却又害怕再次被丢弃。
  面对大魔王,宿臻尚且敢上前一拼。
  但对面是个小可怜,情况就大不一样了。
  他总是见不得弱者,因为总想去帮助别人。
  然而宿臻的眼光一向是时好时坏,好的时候能得到别人的一句真心感谢。
  坏的时候吧!
  就跟闪光灯一样,不灵不灵的。
  他挠了挠头,想着前段时间发生的坏事情简直可以说是一箩筐。
  可现在都已经是三月份,一年最好的春天。
  坏事情总应该结束了,好运气也该快来了吧!
  这样想来,时瑄应该是个货真价实的小可怜,什么大魔王,都只是风雪太大,才会眼花的吧!
  心里安慰着自己,宿臻斟酌了一下语言,道:“如果你还记得它丢在了哪里,只要弄丢的时间不长,还是能够找到的。”
  时瑄脸色苍白,问:“那要是弄丢的时间很长呢?”
  “还能找到吗?”
  丢东西这种事吧!
  真的很不好说。
  宿臻也见过那种丢三落四的人,上一刻手里还拿着要用的东西,眨眼间就能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
  这丢掉的东西,可就难以找回来了。
  时瑄看上去不是个丢三落四的人,那个红线牵想也知道是个极其重要的东西,时时刻刻待在手腕上的东西,一朝不甚弄丢,比普通东西丢掉后找回的难度大多了。
  他小心翼翼的样子太可怜。
  宿臻回道:“只要去找,总能找到的吧!”
  他是希望时瑄能找到丢掉的那个红线牵的,毕竟他看上去很在乎那个。
  只是能找到的几率实在是太小。
  宿臻这会儿已经说不出陪时瑄一起去找了,他开始顾左右而言其他。
  “贺知舟怎么还没有回来?别不是迷路了吧!”宿臻站起身,堂屋中门窗都是紧闭的,然而风雪打在门窗上,还是能听到声音的。
  堂屋里有控温法阵,但没有隔音的法阵。
  “我还是出去找找他。”
  “郁生也很关心我,他总是担心我会离他而去,时时刻刻都想留在我的身边,可是我不喜欢那样。”时瑄突然说道。
  宿臻诧异的看了他一眼。
  这话里说的意思,和时瑄做的可是完全相反来着。
  他要是不喜欢郁生留在他的身边,又怎么会时时刻刻都盼着郁生的归来呢?
  宿臻的疑惑暂时无解。
  坐在他对面的时瑄也站起了身,他没有出门,而是走向了窗边。
  打开了半扇窗,寒风夹着冷雪卷了进来。
  时瑄说:“这里是回环镇,任何从这里离开的人都会最终回到了这里。”
  他回头一笑:“你不用担心,他从阁楼出去,不管走上多久,最后总会走回阁楼来的。”


第七十五章 回环镇(十五)
  世间没有哪个地方会像回环镇这样特殊。
  它的出现和存在本就是世间罕见。
  大概勉强可以称得上是迷路者的福音,谁让它无论走向哪个方向都能回到最初的原点呢?
  当然了。
  那些清醒着的人,是不会喜欢这里的。
  时瑄还站在窗户边,碎雪落在窗棂之间,因不堪忍受屋内的热气,而融化成清水。
  寒风带来远处的冷香。
  那时盛开在雪地中的梅花。
  孤傲的在寒风中盛开,当她伸展腰肢时,春天就快要来到。
  “看,他来了。”
  时瑄从窗户边走开,贺知舟的身影在雪中渐渐清晰。
  贺知舟来了。
  宿臻心中回荡着这么一句话。
  他几乎是控制不住自己的举动,眨眼间就跑到了门边,打开了那扇门,也许是因为时瑄身上的违和感,以至于他是如此的兴高采烈的奔向了雪中的人。
  眉头微微敛起,很快又舒展开。
  贺知舟心中仍有所迟疑,动作上却干脆利落的很。
  他张开手接住了奔向他的那个人,把人抱在了怀里。
  这是什么情况?
  宿臻觉得自己情绪失控是有道理可讲的,可贺知舟接住他也就算了,怎么还抱起来了?
  简直就是不可思议啊!
  屋里的人啪的一声关上了窗门。
  看着别人谈情说爱,对他这个道侣一去不回头的人来说,实在是莫大的伤害。
  还是不看为妙。
  趁着时瑄的注意力没有放在他们身上的这么一小点时间里,贺知舟设下防止他人窥探的法阵,和宿臻说起了来龙去脉。
  说到要假扮情侣,宿臻的身体忍不住僵硬了起来。
  他低声道:“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吗?”
  如果是在时瑄给他解释红线牵之前,宿臻大概还有勇气说时瑄人很好,说实话也没关系。
  但是现在,他是亲眼见过时瑄突然间的凶悍,那股子煞气比学校的小树林不知道要厉害多少倍,完全可以杀人于无形中,还是不要试探他的底线为妙。
  但是问还是得问上一句的。
  虽然知道他和贺知舟能成的机会很小,但他还是不希望被讨厌的。
  如果贺知舟是个直男的话,被人硬逼着和男人假装情侣,他应该会很不高兴。
  贺知舟牵着宿臻往阁楼走去,十指紧扣之下,做足了亲近之意。
  他给宿臻的传音却说:“权宜之策,莫要太放在心上。”
  手心能感觉到另一个人的温度,和他手掌的冰凉不同的温度。
  然而莫名的,宿臻打了寒噤。
  他扭过头,看向毫无表情的贺知舟,松开了手。
  本来被时瑄说了一通话就有些情绪不稳,又遇上眼下的事,他的心情更是不能再差了。
  心中似是涌起一阵怨气,宿臻的瞳眸变得黝黑,如同月夜无光下的古井,不见半点光芒。
  他是如此的喜欢着眼前的这个人。
  可凭什么这个人对他冷若冰霜,他却要对他言听计从。
  不就是倚仗着他的喜欢么!
  倘若他什么都不在乎,这个人还能对他如此两面三刀么!
  宿臻低声道:“如果我偏要放在心上呢?”
  贺知舟疑惑的看向身边人:“你的声音有些不对劲,是病了么?”
  宿臻:“权宜之策,你可以问心无愧,我却是不能的,就好像我的性取向为男,你却不是一样。”
  他没再说话,重新将手伸向了贺知舟。
  他没有牵着手,只是抓住了贺知舟的衣袖。
  反正以他们身上的广袖长衫,牵衣袖还是牵着手,在外面都是看不出来的。
  “怎么不走了?”
  宿臻拉着贺知舟的衣袖,面上满是疑惑,仿佛刚才那个控诉的人不是他似的。
  贺知舟深深的看了宿臻一眼,没说话,重新迈起脚步,朝着阁楼走去。
  屋里的人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其他的事情他和宿臻大可以等从这里出去再好好聊聊。
  性取向还有问心无愧什么的,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楚的。
  堂屋的八仙桌上,茶具又换了一套。
  之前的那套被时瑄收了起来,他现在用来泡茶的是白底山水画的茶具。
  上面的画和宿臻他们住得房间的那扇门上的画,如出一辙。
  两杯茶水被分别放在了贺知舟和宿臻的面前。
  一人喝了一口茶之后,时瑄主动开口。
  “我把他弄丢了许多年,现在去找,还来得及吗?”
  贺知舟不知前情,便看向身旁的宿臻。
  宿臻的手在抖,他都不知道自己刚才是不是鬼上身了。
  居然会对贺知舟说出那样的话。
  诚然,他对贺知舟有着好感。
  可那仅仅只是些许的好感,在不确定能不能长久之前,他怎么可能轻而易举的付出喜欢。
  然而他刚才就那么想了,还怼了贺知舟一顿。
  还好他及时醒悟过来,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唉!
  还好这是幻境。
  等回头贺知舟问起,他就推做一问三不知。
  免得大家都尴尬。
  接收到贺知舟的视线,宿臻隔着衣袖拍了拍他的手,以示安抚。
  “若是丢的不久,应当是来得及的。”
  说完,他就蹭到贺知舟身边,想着他们现在明面上已经是情侣,于是他趴在贺知舟的肩头,小声的将红线牵还有他和时瑄说的话都说了一遍。
  时瑄只注意到了后半句。
  他来回念着‘来得及’,对着两人展颜一笑,道:“那我们现在就去找他,怎么样?”
  可以是可以。
  只是时瑄还没说是丢在了哪里。
  一个戴在手上的饰品,不是在阁楼里,就是在镇上吧!
  查找阁楼和翻找镇子的工程量相差很大,但也不是不能做到的。
  宿臻点头,问:“要去哪里找?”
  贺知舟感到有些不对劲。
  按照宿臻的说法,时瑄要找的是红线牵,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时瑄喝完了杯盏中的茶,站起身环顾着堂屋,眼中是满满的怀念。
  他说:“也不知这一去什么时候才能归来……”
  他停顿了一下,继续道:“你平日里离开我半步都是满心的不愿,我虽知,却从不曾有他言,然今日我所往之处,乃是生灵涂炭之地,你心中怨恨未曾消解,若去往那等凶险之地,恐有失去神智之险。”
  “你且在镇上待我归来,届时我便与你一同归家,红尘万丈,吾自与君同。”
  眨眼间,时瑄就仿佛换了一个人似的。
  宿臻注意到,他说话时,眼睛是看向通往走廊的那扇门。
  可那里……空无一人。


第七十六章 回环镇(十六)
  是另一重幻境吗?
  宿臻攥紧了手中的衣袖,往贺知舟身边靠了靠。
  与他们初入幻境一样,没有任何的征兆。
  只是一个眨眼,下一刻眼前的景象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时瑄还是不是他们见过的那个时瑄,尚且不得而知。
  他看上去也是少年模样,身量不高,竹青色长衫穿在身上,就真的如同林间青竹似的,有君子风范。
  外间的雪停了,连风也不在喧嚣。
  一切都变得安静而柔和。
  唯有时瑄的声音似潺潺流水在缓缓流过,抚平了人世间的喧闹。
  “怎么发起呆来了?”
  手中的袖子被拉扯出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双温热的手,肩膀也被人揽着,宿臻只觉得眼前一花,便被贺知舟揽在了怀里。
  他从贺知舟的怀里抬头向外看。
  八仙桌前并没有站着青衣的少年。
  而时瑄身着墨色锦衣,正于门口回望着他们。
  刚才所见的少年,如梦似幻,似真还假。
  恍惚间,宿臻觉得自己好像勘破什么谜题,又好像是一无所知。
  他脱离了贺知舟的怀抱,与他并肩而行。
  “只是觉得现在天有些晚了。”
  门口的少年闻言愣了半晌,望向屋外肆虐的风雪,灰沉沉的天空,不见阳光,也看不出时辰的多少。
  踌躇片刻,他说:“既然天已经晚了,那我们还是暂且歇息,你们也回去整理下行李,余下的等明日再说。”
  回到房间之中,宿臻坐在桌边,将自己看到的那场景告诉了贺知舟。
  说完之后,宿臻问:“时瑄他真的是时瑄吗?”
  贺知舟敲着桌面,略作沉思,不管是宁炔话中的意思,还是宿臻看到的场景,无一不在说明此时瑄非彼时瑄。
  “应当不是。”
  宿臻:“那他是……郁生?”
  在回环镇上,就他们所知道的有名有姓的人,满打满算也只有三个。
  时瑄。
  郁生。
  还有宁炔。
  如果时瑄不是时瑄,那他更不可能是宁炔。
  所以他会是郁生吗?
  可他又为什么要装作时瑄的样子呢?
  贺知舟说:“宁炔虽没有直言时瑄的身份有问题,但在听到我说起时瑄时,曾嗤笑了一声,还让我们只把他当做时瑄就是了。他略过时瑄的真实身份,又说破除幻境的唯一办法就是唤醒一个人,听他的意思,那个人就是时瑄。幻境中的时间是真实流逝的,而现在那个时瑄已经在回环镇停留有百年之久,虽然这或多或少与幻境有几分关系,但时瑄应该不是普通人类。”
  “他说让我们陪他去找东西,又说让我们回来整理行李,那么东西丢失的地方必然就不在回环镇。但是他是要离开虚幻的回环镇,前往现实,还是去往另一重虚幻呢?”
  宁炔说蜃龙被困在原地,离开不得。
  也就是说回环镇是固定在某一个地方,并不能移动的。
  那么时瑄所说的离开到底是指去往何处呢?
  宿臻疑惑:“他不是要去找红线牵么?红线牵只是手链,如果只是丢在阁楼或是镇上的角落里,或许还能找到,可若是丢在了外面,那么年过去了,怎么可能还找得到。”
  “他有说过要找的东西就是红线牵么?”贺知舟问。
  宿臻恍然。
  回忆从头到尾,时瑄说过的话,他自始至终都不曾说过要找的什么样的东西。
  也许找的是红线牵。
  但更大的概率却是不是。
  否则他又为什么不应和宿臻说的话呢!
  那他要找什么呢?
  宿臻很好奇。
  “虽然不知道时瑄真正想要找什么,但明天和他一起离开,总能知道的。”贺知舟道。
  宿臻点头。
  第二天,天还未亮,就有人敲响了他们的房门。
  时瑄换了一套玄色锦衣,依旧是不合身的衣服,衣袖长了尚且还能向上卷,下摆长了却只能拖在地上,走的时候还要担心会不会被绊上一跤。
  宿臻和贺知舟跟着时瑄去了堂屋,用过早餐后,才出的门。
  深棕色大马拉着的马车已经停在了木阁楼的门口,正等着他们上车。
  出门时,宿臻看了眼天气。
  今日无风也无雪。
  一切都安静的很。
  还是同他们进镇的那次一样,宿臻和贺知舟坐在车厢里,时瑄在外面赶车。
  车轱辘压过青石板,是镇子里唯一的声音。
  前次还和时瑄热情打招呼的那些人,今天一个也没出现。
  整个镇子都是异常的安静,仿佛就只剩下了他们一行三个人。
  马车走过了多久,宿臻不知道。
  他只知道当他和贺知舟上了马车以后,他的头就变得昏昏沉沉的。
  一时间颇有不知今夕是何夕的意味。
  从迷蒙中清醒过来,恰是车厢外的时瑄敲打着车厢时。
  宿臻抬眸望向身边的贺知舟,他也是刚从混沌中清醒的模样。
  二人交换了个眼神,没有多话。
  宿臻:“我们到了吗?”
  原本他是想撩开帘子看一眼的,但是他们今天做的马车车门是木头的,还是向外推开的,为了避免因为推门而把时瑄给推下车的情况出现,他只好隔着门问。
  “还早的很呢!”
  如果宿臻能看见的话,就会知道他们的马车其实是在绕着回环镇转圈。
  一圈又一圈。
  在马车的后面有个黑漆漆的乞丐,跟了上来。
  没有了风,也没有雪。
  连回环镇也没有了。
  时瑄冷眼看着绕行的途中,回环镇被分解成了雾气。
  雾气中的亭台楼阁,金碧辉煌,从窗口能看见穿着各种奇装异服的人,在里面四下游走,随意交谈。
  渐渐地,雾气淡去,露出正中央的蜃龙。
  他的头上有像鹿一样分叉的角,脖子到背部都生着红色的鬃毛,鳞片是暗土色的,脚则是像蛟一样,前段很宽。他趴伏在地上,缩成了一团,眼睛是半睁半闭,浅浅的蜃气随着他的呼吸,不断向外涌出着。
  虽然这样说,但他看上去却称不上好看。
  比不上青龙白虎那样的神兽。
  蜃龙睡着了,他发现不了外界的变化。
  马车后面的乞丐终于追了上来,他的速度很快,一下子就抓住了车厢顶上垂下的挂饰。
  车厢里的人没有感觉到,赶车的时瑄却皱了皱眉。
  只见他抬手甩了两下鞭子,马车震了一下,像是压过了某块大石头,车厢里的人被突如其来的震动撞作了一团。
  困倦再次来袭,虽然宿臻和贺知舟都想要阻止这种莫名其妙的困意,然而任由他们掐红了胳膊,也是没有作用的。
  该睡去的人,依旧是睡了过去。


第七十七章 回环镇(十七)
  马车被拽住后,忽而停滞不前。
  棕色大马打着响鼻,在原地踏着步。
  恍如混沌初开,周围的蜃气不断的变化着,却怎么也没能凝聚出一个确切的模样。
  脏兮兮的乞丐攥着手中的流苏,与马车擦肩而过,停在少年的面前。
  他一言不发的看着手里拎着缰绳的少年,口中不再重复念着那两句话,眼神却格外的空洞。
  撇去他那一身脏污不去理会,还能从眉宇行间看见出他的容貌俊朗,虽然他现在看上去就跟个提线木偶似的,空有形而无神,看得人怪别扭的。
  显然时瑄是认识他的。
  虽然他在看到乞丐出现在他面前的那一瞬间,脸色就黑的不像话。
  “你跟上来做什么?”
  他气势汹汹的问。
  可那只能算得上是有形而无神的傀儡,又怎么能给他回答呢!
  气极反笑,时瑄按着额角直冒的青筋,有那么一瞬间想要将眼前的东西彻底毁掉。
  左右是无人会在乎他的死活。
  那么毁的干干净净,恐怕才是更能称了那个人的心意。
  于是他伸出了手。
  少年人的手,还未曾经过时光的洗礼,白皙细腻的,不曾苍老,每一处都透露着青春的气息。
  和车前站着的那个乞丐完全不同。
  乞丐的手是脏兮兮的,指甲很长,黑漆漆的,像是从古墓里跑出来的千年尸王,身上每一处都是藏匿了千年的尸毒,尤其是指甲,都被毒气给染黑了。
  时瑄突然打了个冷颤,他知道这个世界是极其不寻常的。
  虚假的令人发笑。
  最初的回环镇只有他一个人。
  太阳升起的时候,他从阁楼走出,从镇子的西北角走到镇门口,靠在门口的石柱上,痴痴地望着前方的三叉路口,等着有朝一日,会有一个身着竹青色长衫的青年踏着白马,自远方而来。
  可惜时至今日,他都不曾等到那个人。
  不知从何日而起,阁楼不远处的街道上突然多出来了一个乞丐模样的男人。
  起初他还能同男人说上两句话,后来那个男人就变得神志不清,只会来回说着那么两句话。
  他不喜欢那些话,就再也没有找那人说过话。
  而自那之后,他总是能在镇子外面遇见一些过路人。
  那些人之中没有一个是他要找的人。
  不过他太孤单了。
  所以那些人都留了下来。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回环镇也就真的成了回环镇。
  如今他要离开了。
  回环镇自然也就不需要存在了。
  这个如同乞丐一样的男人不和镇上的人一起消失,又为什么要跟上来。
  或者可以换一种说法。
  他是怎么能跟上来的呢?
  时瑄看着自己的手的那一瞬间,想了许多,想要杀了眼前人的想法却不曾打消。
  男人安静的站在车前,如同一座雕像。
  时瑄越发的看不惯这个一言不发的人了。
  连句像样的话都说不出来,果然还是杀掉比较好。
  他连马车都没有下,只挥了下手中的鞭子,长鞭卷在了男人的脖颈之间,只要他再用些力,就能勒断那人的脖子。
  可不知道为什么当鞭子缠上男人的脖子,他竟觉得自己被什么东西束缚住了。
  蜃气四下聚合,很快就凝聚出了新的场景。
  时瑄看向雾气中央再次被掩去的蜃龙,眼神突然恍惚了一下。
  他要找的东西在什么地方呢?
  为什么他会觉得不应该从雾气中离开呢?
  他回头看,后面已经没有路了。
  而他只能向前走。
  长鞭一甩,男人被他甩到了后面。
  他要离开这里,去找被他弄丢的东西。
  寻常的办法是无法离开的,或许他应该去到雾气最深的地方,杀了那条蜃龙。
  说起来,他应该是很讨厌这种毫无美感的生物的。
  除了能制造幻境以外,就只会哭唧唧的家伙,可比地上那个家伙更让人讨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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