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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瞑-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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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州一乱,八荒才能将其收入囊中,这有何不好。”
“你忘了千年前,就是因为八荒的妖魔打破了与人类的平衡,才被下了封印和结界。难道你想重蹈覆辙?”
“那时候是我们疏忽了,这一次可未必。”
缙云赫将手中龙啸一扫,随着一道金光闪过,煞气也随之迅速蔓延。殷丹露挥出赤乌将煞气挡开,却依旧被震得退后了几步。
“你背后主谋究竟是谁?”
缙云赫的那番话让锦瑟警觉起来,听他的意思,他噬魂不仅是为了修炼,更是为了制造恐慌,好让八荒吞并了九州。即便他是龙子饕餮,也不可能独自去完成这样一个庞大的计划,一定有人在背后主谋。
“你还不配知道。”
殷丹露扫开第一波进攻的同时,缙云赫提着龙啸冲向锦瑟的胸口。“铿”地一声巨响,一团青蓝色火焰包围了锦瑟的身体,同时一柄晶莹通透的长剑横在锦瑟的胸口,正挡住了缙云赫的攻击。
“星云?”缙云赫低呼着加重了手中的力道,但被一股更强的力量挡回,“原来是星云。”
“我可是很少用到星云的,你该觉得荣幸。”
锦瑟朗声说到,剑身从缙云赫身前横扫而过,撕裂声中,缙云赫的前襟被锐利的剑气划开,有血从胸前细长的伤口中渗出。缙云赫却根本无暇顾及,因为殷丹露的赤乌已经挥到了眼前,抬手用龙啸去挡,却被长鞭牢牢地缠住。星云则从另一边攻击他的下盘,缙云赫猛然跃起,顺势踢向锦瑟,却被轻易地避开。殷丹露一使力,龙啸脱离了缙云赫的掌控,随着赤乌挥舞的轨迹□□了不远处的石块中。避开缙云赫攻击的锦瑟,则是一个侧身正中缙云赫的左肩。血汩汩地从伤口涌出,缙云赫用力握住自己受伤的肩膀。
“……二对一,胜之不武。”
缙云赫的嘴角有血渗出,脸色也变得煞白。受伤的肩膀上有屡屡白烟升起。
“他在用那些魂魄复原伤口。”
“没那么快。那些魂魄还没有完全与他的力量融合,要复原伤口最少也要几个月。”
殷丹露眯着眼睛看着那些白烟逐渐增多。
“你若是用那些魂魄复原伤口,可就白取了那些魂魄了。”
“殷丹露,不需要你猫哭耗子假慈悲。”缙云赫张开左手,龙啸瞬时回到了他的手中,“今日是我大意,下一次可不会这么轻易让你们得逞。”
一道白光闪过,缙云赫消失在了黑黢黢地洞穴中。
“不用追击吗?”
是月荧的声音。
“穷寇莫追。”殷丹露说道,“更何况他还受了伤,此时去追只会让他奋起反抗,我们也未必能占得什么便宜。”
“好吧,说不定他还有同伙。”锦瑟收起星云,“先回去吧。”
无为居内,陆离正坐在书房中抚琴,书房的另一头,孟樾正守着锦瑟、殷丹露和月荧的肉身。书房中的烛火随着天空的发白而渐渐熄灭。
“你倒是很有闲情逸致。”
琴声骤停,陆离猛地站起身,在与琴桌擦过时竟被桌脚绊倒,踉跄着跌进了一个怀抱。
“锦瑟!”
锦瑟随身都会带着一个装有香草的香囊,那里面有淡淡地檀香,陆离知道自己永远不会忘记这个气味。
“我回来了。”
看着陆离焦急地神色,锦瑟感到胸口有些暖意。
月荧是最后一个醒来的,睁开眼看到的是殷丹露猩红的双眼。有些尴尬地想要起身,才发现自己正躺在他的怀里。
“这是你的卧房。看你一直没醒,就把你抱到这里来了。”
“抱歉,因为要先脱离你们的魂魄,所以回到肉身的时间也就变长了。”
殷丹露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忽然又想到了什么似的说道。
“陆离……还在书房等我们。”
月荧的脸依旧有些发烫,但她还是点点头,跟在殷丹露的身后走出了房间。
“你们跟着引魂香的气味,找到了什么?”
书房内锦瑟悠闲地坐在陆离的对面,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琴弦。为了等他们回来,陆离紧张地连口水都没有好好喝过,这会儿到底喝下了孟樾端来的小米粥。
“龙子饕餮。我们虽然设想过,狍鸮的幕后者应该是一个比它强大,并且具有一定智慧的角色。只是没想到会是龙子饕餮——缙云氏。”
锦瑟终于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正襟危坐地说道。
“更意外的是,他还是缙云氏中的那个噬魂者——缙云赫。”
“龙子饕餮……这么说,他此刻应该逃到别处去了。”
陆离思忖道。
“不过我刺穿了他的左肩,看来要有很长一段时间无法行动了。”
“那还有其他什么消息吗?”
陆离隐隐地感到不安,龙子饕餮在八荒的地位是很高的,至少比青丘九尾要高出一些。
“我们觉得他的背后应该另有主谋。”
“还有主谋?”
这一回陆离的不安更加重了几分,可以操控龙子饕餮的角色究竟是什么样的。
“缙云赫提到了‘我们’,这就表示他不是孤身作战。”殷丹露焦躁地用指尖敲打着桌面,“如果他是唯一的主谋,那狍鸮的事情似乎太简单了。”
“没错,虽然这样做可以引起恐慌,但效果很微弱。所以我推断缙云赫只是计划中的一部分,也许这些看上去微弱的效果,聚集之后所产生的恐惧才是最可怕的。”
锦瑟接上殷丹露的话头,继续分析道。
“不过缙云赫很难对付,要想让他说出主谋几乎是不可能的。但是,能让他臣服的,八荒之中也没有几个。”
殷丹露此时提出的这个疑问,才是他们最难理解的部分。
“你们这次伤了缙云赫,对方一定有所触动。”陆离挑了一下琴弦,发出一记沉闷的声音,“日后这九州将不得安宁了。”
听见陆离的话,孟樾下意识地看向窗外明亮起来的天空。
缙云赫利用收集到的精魂复原了部分的伤口,但左手依旧虚脱无力。过度地失血,让他的站立变得困难。
“缙云赫,居然有人可以伤到你。”
那声音有些发闷,甚至辨不出性别和年龄。
“哼,我都有些意外。”
缙云赫握了握左手,疼痛依旧。
“既然你受伤了,就先养着吧。等你痊愈了,记得我交给你的任务。”
缙云赫苍白的脸上露出些许痛苦的表情,金红色的双眼试图穿透眼前层层地白色纱帐,他想知道此刻站在纱帐后的人究竟是谁。
“你真的要吞并九州?”
“你曾经也这么做过,不是吗?”
对方的反问让缙云赫愣了一下,这人究竟是谁?当年自己的计划是暗地里进行的,即便在最后,当八荒、四海和九州被设下结界时,都没人知道,而这个人却知道。
“好,既然如此。我就帮你一次,只要你还记得自己的承诺。”
第8章 苍玉
三月的清风城最是热闹,岷山上的野花也如城中的市集一样喧闹地盛开着。阳光和煦,微风拂柳,岷江在清风城的另一条支流碎星河上,星星点点地泛着几艘游船,临岸停靠着几艘花舫。
在锦瑟和月荧的软硬兼施下,陆离和殷丹露只得带着众人加入了踏青的队伍。孟樾很不情愿地当起了挑夫,左右手各拎着一个食盒。
“哎,我可告诉你啊。这里面是我和月荧一晚上的劳动成果,要是敢砸了,我就拿你祭五脏庙。”
锦瑟挑着眉□□裸地威胁道。面对威胁,孟樾毫不客气地回瞪了锦瑟一眼。
“哟!这不是陆先生吗?”
走到碎星河的岸边,一艘挂着红色宫灯的花舫上,一个打扮艳丽的中年女子,冲着陆离大声喊道。锦瑟眯着眼睛看向那个女子,一身鲜艳地大红衣裙,上面绣着大朵的牡丹花暗纹。从浓艳的妆容里,依稀可见岁月留下的痕迹。堕云髻上斜插着三支金钗,另一边则有牡丹花呼应。涂满豆蔻的手指正拈着一方杏黄色的丝帕,朝着陆离的方向挥了几下。
“艳俗!”
听见锦瑟咬牙切齿地低咒,月荧微愣了一下,旋即掩嘴偷笑。
“周妈妈。”
陆离听见声音,知道是玲珑花舫的周妈妈,便恭敬地行礼。周妈妈一边回礼,一边问道。
“陆先生也来踏青?”
“出来随便走走。”
“您也是该出来走走了,老是窝在无为居,可是要闷出病来的。”周妈妈关切地说道,“哦,对了。上回您治好了玲珑的病,我还没好好谢您呢。”
“举手之劳罢了。不知道玲珑姑娘可是大好了?”
“大好,自然大好。自从吃了您的药,这病好的可快了。说起来,玲珑还一直想着要谢谢您呢。”
“玲珑姑娘安康便好。”
陆离又是一番客套推辞,正准备离去却听见有琴声自花舫内传出。
“流水……”
“这是公子最喜欢的曲子了。”
孟樾自小跟着陆离,每每听他抚琴,这首流水是必有的。
“狐媚!”
锦瑟又是一句咒骂,正待伸手去拽陆离,花舫内的琴音却停了。
“玲珑献丑了。”
花舫船头立着一个素衣女子,素净地鹅黄色衣裙,墨色长发用一根碧玉簪子挽了发髻,一对样式简单地珍珠耳坠随着她的动作缓缓地摇摆。腰间垂着的一个玉玲珑,在随风摇曳地裙摆间若隐若现。
“玲珑姑娘的琴艺很好。”
陆离礼貌地回应。
“这首曲子是玲珑在无为居听到的,虽然那时玲珑已是病得奄奄一息,但还记得那曲子。病愈之后便寻了曲谱来学,到底未能及上先生半分。”
“姑娘谬赞。姑娘方才的流水已经很好了。”
“玲珑一直想要谢谢先生的救命之恩,今日既然先生踏青而来,也算是有缘。不如就让玲珑为先生抚琴一曲吧。”
陆离正要回答,却被锦瑟拦下。
“玲珑姑娘能记得这份恩情就足够了,我们也不是一个施恩图报之人。方才姑娘的一曲流水便足以了。”
玲珑那张薄施脂粉的脸依旧微笑着,一双杏眼悠悠地转向锦瑟。
“姑娘是……”
“锦瑟。”
“锦瑟姑娘。”玲珑盈盈一拜道,“看样子,锦瑟姑娘应是陆先生的女眷了。”
说着,她的目光落在了锦瑟与陆离交握的手上。
“姑娘有何见教?”
“不敢。只是好奇罢了,当初玲珑前往无为居求医时,不曾见过姑娘。”
“现在见到了也不晚啊。”
锦瑟下意识地握紧了陆离的手,陆离感到有些疼痛,皱了皱眉却没有出声。
“是玲珑唐突了。既然各位是来踏青的,那么玲珑就不打扰各位了。”
玲珑朝着众人又施一礼,便回了花舫。锦瑟没来由地拽着陆离大步向前走,孟樾想要追上去,却被殷丹露一把拽了回来。
“你小子跟着去干嘛?锦瑟又不会吃了他。”
碍于殷丹露的臂力,孟樾只得脸色不悦地跟着他们往河岸的另一边走。
“锦瑟,你慢点……我手疼……”
正在气头上的锦瑟压根儿就没听见陆离的话,依旧大踏步向前,直到身后的人一个踉跄,她这才反应过来。
若不是锦瑟及时转身,陆离恐怕要跌下去亲吻大地了。陆离嗅到了锦瑟身上特有的檀香味,而手上柔软地触感,都在告诉自己正处于何种境地。他尴尬地想要起身,却因为手忙脚乱再度跌倒。锦瑟怕他受伤,伸手去拽,也再度跟着跌了下去。
“别动!”
锦瑟厉声制止了想要再次起身的陆离。
“我……我不想这样躺着……”
陆离尴尬地别过脸,虽然他根本看不见锦瑟早已红透的脸。
“你要是好好回答我的问题,就可以起来。”锦瑟干脆坐在陆离的身上,居高临下地看着陆离尴尬的表情,“说吧,你和那个玲珑是怎么回事?”
“当年她病入膏肓,药石罔效。周妈妈便觉得她不是得病,而是中了邪。所以找到了无为居。可实际上她是得了头疾,这种病会使人头痛异常,可并非不治之症。”
“那为什么她会病入膏肓?”
“要治这种病,就必须在头部扎针,若是扎不好就会当场死亡,所以没有大夫敢治,才拖延成了那样。”
“那你倒是胆子挺大。”
锦瑟挑眉道。
“不过是听她痛苦的喊声于心不忍罢了。”
“这么说,我是该夸你怜香惜玉喽。”
陆离从锦瑟嘲讽的声音里听出了些什么,脸更加的红了。
“你喜欢她吗?”
锦瑟俯下身子,凑在陆离的耳边问道。呼吸间的气息轻扫过陆离的耳际。
“不讨厌吧。”
陆离轻声回答,锦瑟似乎很满意这个答案,嘴角竟不自觉地上扬。略带温度的唇无意间轻扫过陆离的脸颊,锦瑟将头枕上陆离温热的胸口,她听到了陆离加速地心跳。
“孟樾,你别看了,他们一会儿自己会回来的。”
殷丹露一把拽回孟樾,将他按坐在地上。
“差不多该回来了。”
月荧笑着递上食盘,安慰了几句。
“嗯?看来相处的不错嘛。”
殷丹露接过月荧递上的酒一口喝下。
“锦瑟,陆先生,快过来吃东西。”
月荧起身拉着陆离坐下,并递上食盘。陆离轻嗅了一下,知道盘子里装的是桂花糯米糕和桃花酥。
“陆先生,这桂花糯米糕可是锦瑟亲手做的,桂花是去年摘下腌渍的。”
“很好吃。”
陆离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生怕错过了什么。
“玲珑,你呀也该死心了。那个锦瑟姑娘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而且那陆先生明显是心仪她的。你又何必在这里自苦?”
周妈妈一边说着,一边挥舞着那条杏黄色的丝帕,生怕别人看不见似的。可惜对面的玲珑一心只想着陆离,哪里会看到。
“玲珑啊,我的乖女儿,你到底有没有听妈妈说话啊?”
“我听到了,妈妈。”玲珑皱着眉,有些不耐烦地回道,“天下的男人哪个不是三妻四妾的,以我的出身也就只能做个妾,与其嫁给那些臭男人做妾,不若嫁给陆先生。”
“哎呀,乖女儿。你怎么就这么死心眼呢?你看看那个锦瑟姑娘,她是会让陆先生纳妾的女人吗?”
周妈妈的话,让玲珑想到了锦瑟,那个绯衣女子也许是她见过最美的女人,即便她这个花魁也自叹弗如。陆离眼盲自是看不见她的花容月貌,但从他们之间的言行举止来看,陆先生的确心仪于她。一个男人并不因为一个女人的容貌而爱上她,那么这段感情……玲珑不敢往下想,因为她知道自己其实很难在这两个人之间立足,或者说这两个人之间已经没有任何空隙可以容纳别人。
“妈妈,我累了。让我歇息一会儿吧。”
说着,玲珑便躺倒在贵妃榻上,背对着周妈妈。杏黄色的丝帕挥了一下,终究是无力地垂下。
“那你好生歇着,一会儿我再来叫你。”
玲珑闭着眼睛,听见房门被关上,门外纷乱地脚步声渐远。她悠悠地叹了口气,伸手摸出腰间挂着的玉玲珑,手指轻轻地摩挲着。
玉是浅淡的青色,却又透着些白,这块美玉被雕琢成一个镂空精巧的球体。玲珑的名字也由此而来。
“玉玲珑,你说我该怎么办?”
玲珑自言自语地低喃着,渐渐地有了些睡意。昏沉间,她似乎看见有人站在自己跟前。她试图睁开眼睛看清楚,却只看到绯色的衣袂。下一刻,额头感到一阵热痛。玲珑惊惧地张大了嘴巴,却什么声音也没有。她只能徒劳地死死握住手中的玉玲珑,手背上因为过度的紧张而青筋暴起。紧接着身体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重重地抛出,失去重力的身体呈自由落体的态势,撞击到对面的屏风。那上面绘着的直飞青天的白鹭,被这股强大的外力撕得粉碎。
巨大的声响惊动了花舫外的人,周妈妈脚步踉跄地冲进了玲珑的房间,却只看见一角绯色的衣袂消失在窗外。
“孟樾,外面怎么那么吵?”
锦瑟蹙着眉,一手抵着太阳穴轻揉道。
“是周妈妈……那个,她说玲珑昨天下午死了。”
孟樾慌张的锁了大门,正要去找陆离。
“死了?怎么死的?”
“我也不知道,反正周妈妈正带着人在门口闹呢。我先去找公子。”
无为居的门外正聚集着一大波的人群,大多是来看热闹的。周妈妈带了三四个丫头,若干个身强力壮的壮汉,正站在门口叫嚣着。锦瑟站在院落里的梓树上向外望了一会儿,脚下轻点,飞落在庭院里。
“锦瑟。”
锦瑟回头正看见陆离站在身后,但他的脸色似乎在预示着什么可怕的事情。
“锦瑟,孟樾刚才跟我说了。”陆离犹豫了一下,到底是说了出来,“周妈妈认定是你杀了玲珑。”
“你信吗?”
“我自然不信。但是……”
“你是说证据吗?”陆离默默地点头,锦瑟苦笑着转过身,“那就走吧。”
陆离蹙眉站在原地,忽然之间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走出无为居。
“走吧。”
耳边传来低低地叹息,感觉到手掌中传来的温度,身体不由自主地跟着走到了门口。
“陆先生,我周妈妈敬重你是个君子,但也不能包庇凶犯!今日我定要这个女人给我女儿偿命!你这个狐媚子!定是你知道玲珑一心要嫁给陆先生,所以才下狠手杀了她!”周妈妈眼里喷火地瞪着锦瑟,“我可怜的、苦命的女儿哟!打小儿就没了爹娘,我虽是个老鸨,但也是有良知的。我辛辛苦苦抚养长大,指望着老了有个依靠。没成想却要我白发人送黑发人!街坊邻居们,你们可不知道我女儿死得有多惨!脑门儿上开了花儿了,七窍流血啊!哎哟喂!连我这个妈妈都不敢认了!”
周妈妈一阵痛骂,接着又是一阵哭号,引得围观的人群窃窃私语。大家也都是几十年的老街坊,似乎帮谁都不合适。于是乎,所有人都只是交头接耳,却没人敢站出来说话。
“周妈妈,若是锦瑟真的杀了人,我陆离绝不袒护。但前提是得有证据,若你还信得过我,就让我去现场勘查一下。”
“好!我就让你去勘查,让你们心服口服!”
玲珑花舫外也是人头攒动,县衙里早来了人,正将围观的人群赶出案发现场之外。周捕头抬眼正瞧见陆离一行人远远地走来,连忙在人群中开出一条路来。
“陆先生,周妈妈去无为居的事我知道了,真是为难你了,都怪我们没拦住。”
“没事,周妈妈也是伤心过度了。”陆离听出那是周捕头的声音,“周捕头,我们可以去玲珑的房间看看吗?另外,还想看看玲珑的尸体。”
“没问题,没问题。跟我来。”
自打上次解决了狍鹄的事件后,周捕头对陆离那绝对是敬重有加。周捕头领着他们进了玲珑的房间,那里面一片狼藉。面对窗户的贵妃榻翻到在地,上面的柔软的布面支离破碎,似乎是被一股强大的力量震碎的。陆离伸手摸了摸那破碎的贵妃榻,脸上的神色有些凝重。
殷丹露第一眼瞧见了对面同样破碎的屏风,如果自己没有看错,那屏风是用乌木打造的。这种木质何其坚固,如今却破败如碎屑一般,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样子。
“看样子凶犯是下了狠手,不置于死地绝不罢休。”
“而且是一击致命。”
孟樾双手抱胸立在一旁,扫视了一下周围尚且整齐的环境。
“玲珑姑娘应该没机会做什么反抗,而且只有贵妃榻和屏风破坏的最严重,而其他东西都完好无损。”
“尸体在哪里?”
“请跟我来。”
玲珑的尸体被转移到了花舫外临时搭建的竹棚里,几个衙役将其包围看守着,两个仵作正在里面验尸。周捕头从他们无措的神色中看出,验尸毫无结果。他们递来的记录上只写了,“额头爆开,内脏破裂而死”。
“丹露,帮忙确认一下。”
以前这些工作都是孟樾来完成,但是这次的事件牵涉到锦瑟。孟樾毕竟年幼,对于这些上古妖兽的了解还不够,让他验尸恐怕很难得到自己想要的讯息。
殷丹露迟疑了一下,转头去看锦瑟。只见她别过头并不看自己,无奈地叹了口气。
揭开遮盖尸体的白布,殷丹露不由得蹙眉。玲珑生前的样子自己是见过的,可如今的样貌却恐怖得连他都不想多看一眼。额头爆开了一个洞,很明显是从里面爆开的。整张脸因为强大的爆炸而肿胀,面皮也因血管的爆裂而呈青紫色,如今颜色变得更深。殷丹露小心翼翼地将白布褪到了尸体的大腿处,一旁的月荧忍受不了突如其来的恐怖画面,竟冲出竹棚外不停地呕吐。殷丹露顿了顿,脚尖在转换方向的时候,看到了锦瑟递来的眼色,欲言又止之后只得继续完成验尸的工作。尸体从胸腔到腹腔都已被仵作剖开,殷丹露发现里面露出的所有内脏无一完好。
“丹露,怎么样?”
陆离早已察觉到月荧的异样,并吩咐孟樾去照应。自己则继续留在竹棚里等待消息。
“所有的伤口都是从里面爆开的,也就是说凶犯是将力量灌入玲珑的体内,然后让其爆炸。因为力量过于强大,并伴有一定的反冲力。所以玲珑的尸体才会从贵妃榻上被抛出,并撞击到对面的屏风。内部爆炸完成后,剩余的力量就会从身体里释放出来,从而导致屏风碎裂。”
“能看出是什么力量吗?”
面对这个问题,殷丹露很想保持缄默。从爆开的额头周边可以看到微小的烧灼痕迹,而这种烧灼痕迹只有一种力量可以到达,那就是狐火。殷丹露有些为难地看向锦瑟,他实在很难开口确认。
“是狐火,对吗?”
锦瑟的目光落在玲珑爆开的额头上。殷丹露没有说话,只是将目光悄然移开。竹棚里寂静无声,陆离的呼吸有些不稳。
“锦瑟……”
“你还相信我吗?”
锦瑟打断了陆离的话,目光依旧定格在玲珑的额头上。陆离沉默着,他相信锦瑟,但这种相信似乎在动摇,是因为殷丹露验尸的结果,还是因为锦瑟当初对玲珑的不满。陆离想要靠近锦瑟,但双脚却开始后退。锦瑟微微扬起唇角,那是一抹苦笑。
“陆先生,怎么样?”
周捕头在竹棚外徘徊良久,一看见陆离出来便迎了上去。
“玲珑姑娘是被狐火所杀。”
“狐火?那岂不是狐妖!”
“我就知道那个锦瑟,就是个狐狸精!”
周妈妈忽然从后面冒了出来,指着从竹棚里出来的锦瑟骂道。
“周妈妈,话可不能这么说,你又没证据。”
周捕头立刻拦住想要冲上去的周妈妈。
“谁说我没有!玲珑死的时候,我听见了声音,就冲进了房间。正看见这女人跳窗而逃。”
“你看见她的脸了?”
“脸是没看见。”周妈妈的音量略低了些,转而又高亢起来,“可我认得她那件绯色的衣服!”
众人的目光集中到锦瑟的衣服上,的确是一件绯色的衣裙。
“周妈妈,你这个证据还是牵强了些。”
周捕头蹙眉道。这种颜色的衣服外面很多,并不能因此认定就是锦瑟。
“那,那我女儿的身上还丢了一样东西!”
“什么的东西?”
“一个苍玉做的玉玲珑,她一直挂在腰间的,我带她回来的时候,身上就戴着了。”
周捕头招来仵作一问,果然没有见过那个玉玲珑。
“一定是这个女人拿走了!”
“那个,锦瑟姑娘……”
“你们大可以搜身,无为居也可以搜一搜。”
“你当然让他们搜,说不定那东西你早就藏起来了。”
周妈妈一脸嫌恶地说道。锦瑟轻哼一声别过头去。可一旁的殷丹露却蹙起了眉,因为他知道那个玉玲珑是什么东西。
“周妈妈,我看这个案子还得细查。今儿也晚了,大家就先散了吧。”
锦瑟是无为居的人,何况陆离说的是狐火,周捕头自然就不会相信周妈妈的话了。在衙役的推搡,和周捕头的劝解下,周妈妈才骂骂咧咧地回了花舫。陆离也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便也匆匆回了无为居。
“陆离,我虽然说是狐火导致了玲珑的死亡,但也不那么确准。你要知道很多能操纵火焰的妖兽都有可能的。”
殷丹露尴尬地坐在陆离的对面,试图跟他解释。但陆离似乎没有听进去。
“玉玲珑是什么东西?”
陆离的确没有听进去,他是在想那个失踪的玉玲珑。
“玉玲珑?那个……”
“别瞒我。周妈妈说到玉玲珑的时候,我能感觉到你们的气息有变化。”
殷丹露犹疑了一会儿,说道。
“我不确定周妈妈说的是不是我们所知道的那个玉玲珑,就我们所了解的玉玲珑一共有五个,分别用白玉、苍玉、墨玉、血玉、黄玉制成,代表着五行。玉玲珑所用之玉石,与凡人所用的不同,是集天地灵气、日月精华而成的结晶体。只消一个,无论妖魔或神仙,都可以达到进阶的目的。若是五玉齐全,力量就不可而知了。但传说可以有翻天覆地之力。”
“仅此而已?”
“当然不止如此,五种玉玲珑代表了五行,所以也就拥有了相应的能力。白玉代表金,拥有金刚不坏之身,极其坚固。苍玉代表木,拥有极强的再生能力。墨玉代表水,以柔克刚,攻击力是最强的。血玉代表火,具有强大的吸收力,可以吸取一切力量,但尤其喜欢鲜血。黄玉代表土,防守力极强,可以遁地于无形。”
殷丹露一口气解释完了玉玲珑的一切,陆离则是一脸的若有所思。他想起了玲珑来无为居求医时的情形,那时她的病体沉重,即便是成年男子都无法承受那种痛苦,可她似乎没有他想象中的严重。也许是因为她身佩苍玉的关系吧。
“是不是八荒的妖魔,四海的仙人都想要得到?”
“差不多吧。当年为了玉玲珑,八荒和四海争斗不断,甚至波及到九州,死伤无数。”
“那锦瑟应该也很想要吧。”
“其实我也很想要。”
殷丹露苦笑着说道。
“可是……”
“你想说,这次玲珑的死,锦瑟嫌疑最大吗?”殷丹露打断了陆离,“可是玲珑死的时候,锦瑟并没有离开无为居。”
“她可以离魂……”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殷丹露猛地跳将起来,一把拽住陆离的衣襟,将他拉向自己。“也许锦瑟很想要玉玲珑。可她不会杀人!”
“可是那个伤口该怎么解释?不是你验的尸吗?”
陆离从没有这样吼过,这是第一次。
“陆离!”殷丹露以更高的音量怒吼回去,“你爱她对吗?如果你爱她,就该知道锦瑟不会是凶手!”
“我是不是凶手,由我自己说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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