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兖朝不许修仙-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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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个小丫头片子不会说话,接道:“可不是么,雪下了这么久,路上人都没法走了,要是碰上寻医问药的,那可麻烦去了。”
  旁边年长的瞥她一眼,净说这不吉利的话,小丫鬟自知失语,慌忙捂住了嘴。
  年长的找补刚才那句失语的话:“这瑞雪兆丰年,小少爷出生在了个好年景啊。”
  沈夫人的注意力被拉到了肚中胎儿那里,她温柔地抚着滚圆的孕肚说:“就叫他雪生吧,希望他长大了像雪一样白净。”
  厨房里几个厨娘准备中午的膳食,沈碧的母亲游魂似的飘进来,几个厨娘也不太在意。她自从卧床之后便不再出门,偶尔出门也是进到厨房里为沈大人调羹饭,她是通房丫头出身,生了沈碧才成了妾,然而生育沈碧不几年之后却又患上重疾,以致终日躺在床上,在这沈宅里,地位不见得多高。
  所以几个厨娘看见她,只客气的叫了一声“二姨太”,便又忙自己手头的伙计去了,于是她在灶间摆弄了好一会儿煎药锅,无人留意那一排灶上坐着的还有专门煨给沈夫人的甜汤。
  沈碧今日下了早课,按着往日计划是要再去温习一下功课,但想起昨夜沈夫人为他上药,又分他甜汤,心里十分感念,又开心着见她,便撇了功课去找沈夫人。兴冲冲跑到半路,忽意识到自己两手空空,羞了好一会儿。又折回厨房,看能不能寻到些拿得出手的东西。
  沈夫人的甜汤早就好了正要给送过去,沈碧十分高兴,便自告奋勇亲自端过去。厨娘也没拦着,由着他把甜汤冲进盅里,端着茶盘亲自送过去。
  沈夫人爱极了雪,大冷天里没外人就让下人打开了花厅的门。小沈碧一扫前几日阴霾与沈夫人聊了许久,还趴在肚子上听了听未来弟弟的胎动,期间沈夫人喝了那碗甜汤。
  中午还一切正常,直至下午,沈夫人突然腹痛起来……
  陈碧喝掉了坛子里最后一口酒,眼角不知是醉的还是愧疚,泪光闪过。
  “那罐甜汤里,我母亲放上了她药里的药材,我当时只顾着献殷勤,也没仔细看过,就那么稀里糊涂给沈夫人端了过去,当晚沈夫人难产,产婆救下了孩子,但是对沈夫人束手无策,医馆的医生顶着风雪过来时已经晚了。而父亲的车马被大雪拦在路上,连沈夫人最后一面也没见上……”
  杨七沉默半晌,也没说出个一二三来,又弯下腰去把压箱底最后一坛拿出来。
  杨七拍了陈碧的肩膀,叹息道:“虽然你是我大舅哥,但……长流不原谅你……该。”                        
作者有话要说:  哎哟喂可把这个倒霉蛋交代出来了,不小心写了一把宅斗……emmm
能写到这里,感谢努力留评的仙女,深鞠躬
谢谢


第43章 薄暮
  阴风阵阵,杨七跟在沈长流屁股后头屁颠屁颠去药铺抓了几味药。杨七和陈碧还有陆离都好得差不多了,唯有十一,还是继续茫茫然昏睡着。
  十一被沈长流背回来时杨七以为他已经死了,背上来的只是一具尸体,但是沈长流执拗的不信,陈碧和杨七二人便不忍心伤他。
  那时杨七和陈碧都是半个残废,躺在马车里,旁边十一直挺挺的躺尸。起先杨七还以为是沈长流魔怔了,直到有一天他不经意间歪了歪脖子,一道气流虚虚扫过他脖子根,杨七还以为是马车漏风,但忍不住怀疑,多试了几次,终于发现,十一可能真的活着。
  他的呼吸很慢,很轻,但不是没有,杨七费劲巴拉和陈碧换过位置来,陈碧换过来之后摸十一的脉搏摸了将近有一个时辰,发现了微弱的跳动。
  “他真的还活着!”
  陈碧失声痛哭,他真的受不了再有人因为他而死去了。
  十一的生还成了一个迷,先是沈长流在他怀里发现了一包雄黄,没让十一被谷底的蛇吞吃入腹。再者陈碧又仔细查看一番,终于发现他被封住了几个大脉,这种做法简直是闻所未闻,一般人被封住半个时辰之内不解开就要毙命了,然而因为十一垂死的缘故所以奇迹般留下了一线生机。
  三人都不敢动,只等送回终南山请易回解开封住的几样大脉。因此,饶是十一长睡不醒,像个尸体,众人却依旧感激,在那种情况下还能活下来,是奇迹。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杨七文学素养十分匮乏,望着落日憋了半晌吟出这么一首哀诗,略丧。
  回头看沈长流,沈长流木然,眼色都未匀给他一个,只专心看脚下的路。
  杨七顿萎,搜肠刮肚准备再来一首,然鹅脑子里只有鹅鹅鹅,曲项向天歌之流,还是多年以前坐在大树上偷听那私塾里的小屁孩们儿拖着奶狗腔念出来的。丢脸!不念。
  自从杨七上次含羞带涩的一通操作,沈长流就鲜少与他说话了。杨七摸不透,若是打他一通也好,可是沈长流啥都没说,彻底变成一根木头桩子,天天在他眼前晃得他春心荡漾。
  没有打爆杨七的狗头,在自恋的杨七大爷看来就是心里还念着他,对他有几分情谊,只是不知如何去表达,于是七大爷也不由得想入非非,是不是那天我还不够主动,应该直接霸王硬上弓,半夜摸上床,把生米煮成熟饭?
  七大爷如一根发/春的棒槌,开了满头满脑的黄穗花,头昏脑涨去问大舅哥陈碧。大舅哥心下一阵凉凉,看在杨七与他共患难的面子上诚恳地说:“你要是不想牡丹花下死,那就消停点吧。”
  杨七“啊呸”。
  “我还就吊死在沈长流这棵树上了。”
  天可怜见的,杨七这根棒槌心比金坚,不撞死在冰山上不回头,冰山躲都躲不开。
  终于有一日,杨七再次把人扑到了,沈长流怒目而视,脸皮爆红,甩了杨七一巴掌,没打脸,打的脑袋。杨七脑子里淤积多天的水,终于哗啦哗啦全都倒出来,清醒了一半,深感于自己这些天来发癔症发的厉害,并且归咎于是酒喝得少了。
  杨七蔫蔫起身,捡起自己掉在地上多日的脸皮,恢复了天下第一刀的潇洒做派,勾起唇角洒然一笑,“抱歉,酒喝得少了。”扬长离去,下山喝酒去了。
  他在酒肆里大肆买醉,全然不知道沈长流待他离开之后砸烂了房里所有能砸的东西。
  陈碧在看书,听闻隔壁喧嚣,悲戚地摇头。
  杨七觉得痛,沈长流难道不痛么?
  当晚杨七在酒肆里烂醉如泥,沈长流走遍了所有店家才找到他,把人背回来。
  陈碧倚在门框上,看沈长流把烂醉的杨七扛回来,杨七高深长流半头,又重,混沌不清撒酒疯,压得沈长流一路歪歪斜斜,可他终究是没去搭把手。他回到房里,手指拂过压在枕边的长剑。心想:也许只有他一个人去,才是对所有人最好的方法。
  由此杨七便回复到以前的潇洒做派来,溜下山喝酒,看斗鸡,兴之所至还能玩一把皮影戏,沈长流某次就在皮影戏那块幕布后边找到了他,那时杨七操的是梁山伯与祝英台皮影,见他来了洒然一笑,说:“等着,看我给你编个新的。”
  于是台下的看客眼睁睁看着该出场的祝英台变成了马文才,念词的老头看上来人物不对,也不阻止,兴之所至给马文才和梁山伯编出一台戏来,“马文才往杭城求学,路遇一清俊小生,问那小生为何人,小生拱手作揖,尼山书院梁山伯,马文才大喜,哎呀,在下也是!遂结为兄弟,同往书院,同窗三载,情谊深厚……”
  台下的人越看越不对,纷纷扔菜叶子臭鸡蛋喝倒彩,杨七和那老头岿然不动,硬生生演完了一场戏,最后台下什么人都没有了,只有三人在幕后。
  老头站起身来弓着背收拾自己的家当,将小骨和拉弦拆卸了归类装起来,杨七意犹未尽,拿马文才和梁山伯的皮影像各自翻了个跟头,然后俩皮影像各自从幕布两头往前凑,直至凑到中间。马文才和梁山伯两个人影渐渐凑到了一块,各自低下头,轻轻亲了下去。
  油灯光下杨七的侧脸温柔又眷恋,轻轻哼出了一句戏文,“一株牡丹天边栽,月老移向杭城来。亲手架成鹊桥渡,迎候春风并蒂开。”
  沈长流看着他的侧脸,沉沦的无可救药。
  三人在山上呆了大半月,期间大雪封过山,积雪压塌过破茅屋的门,临近年关,几个重伤号终于活蹦乱跳起来。
  陈碧拿了长剑在院子里即兴作剑舞,一剑挑下几朵梅花,杨七抱着酒坛子在一边高声喝彩,兴之所至抛了酒坛子随手捻起一枝梅花来与陈碧“翩翩起舞”。两人打的难舍难分将梅花震落一地,剑气与刀气翻飞,宽袍大袖更显飘逸。
  要不是最后陆离拦下了,他俩已经把那株磬口腊梅给折腾秃了。
  小年那日,沈长流和杨七下山张罗了一大堆吃食,第二天陆离要带着十一回终南山。终南山每年冬日第一场大雪封住山门,直到来年三月积雪融化,河流里飘起浮冰,山上的弟子在山顶上放飞一只白鹤,终南山今年的山门才算打开。
  江湖上大肆传言要纠结诸正派去围剿终南山余孽,然而司徒城没吭声,官府也没下令,武林人士的嚷嚷便显得有些师出无名,有些皇帝不急太监急的意味。加上终南山大雪封山,根本无从上山,讨伐之事也就先作罢,来年春天再议。
  终南山的弟子当然知晓还有别的上山道路,无论大雪是否封山。陆离非要这时候走也是趁着过年时节,家家户户忙着团圆,去往终南山的路上,围捕能少一些。
  北风从门缝里往里灌,呜呜怒吼,四人围在桌前猜拳喝酒,没品主意是杨七出的,最终把三位品行高洁的终南弟子灌到了桌子底,分外痛快。
  第二天陆离带上行囊,背着十一下山。
  十一一直是是老样子,经过这些天的精心照料,昏迷中气色倒是好了很多。被陆离拿布条捆到了身上,小尖下巴磕在陆离的肩膀上,睫毛疏朗根根分明,婴儿肥的脸蛋肉嘟嘟的,安安静静伏在陆离身上,像极了一条睡着的小奶狗。
  二人送他下山,杨七雇了一辆马车过来,在山下等着。
  临近分别,陆离辞行,陈碧愧疚于最近的事情给终南山造成的麻烦,并托陆离给师父易回问安。
  陆离一一答应,临了上车时,陆离忽然回过头来,对着陈碧长长一拜,还是问出了在心中缠绕已久的问题。
  “大师兄,我们下山这一趟,十一受尽磨难,到底是为什么?”
  陈碧自知瞒不过,掀开下摆在雪地里扑通一声跪下来。
  “是师兄骗了你们。”陈碧望向沈长流,沈长流眺望遥远的雪山。
  “十一年前蒙冤而死的左都御史沈厉是我的父亲,此行下山是为平冤昭雪,没想到连累了你和十一。”
  陆离抬着眸子问他,眼底波澜不惊。
  “是那位清官沈大人么?”
  陈碧茫然回答:“是,你认识?”
  “是沈大人从贪官手底救回了我姐姐,他是我们家的大恩人。我小时候还去给他磕过头,他是个好官。”
  陈碧一时百感交集,眼眶发湿,他敬重一生的父亲,即使被奸人所害,却活在百姓心里。
  陆离对着陈碧跪下来,对着他长长一拜。
  “大师兄你尽管放手去做,师父和我,十一还有所有终南山弟子,都在山上等着你们。”
  雪沫子飞扬,披风上很快积了薄薄一层。陆离翻上马车,拉住缰绳,与三人挥手告别。
  陆离越来越远,马车渐渐远成一个小点,直至消失在曲折回环的山谷。
  夜雪
  三人在饭桌上扒饭,杨七吃的正香,沈长流忽然放下了筷子,以一种清冷但不容置疑的声音说:“我要终身侍道。”
  言外之意,断了儿女情长,从此不理红尘。
  杨七扒饭的筷子“扑棱”掉到了地上。
  陈碧在一旁冷静如厮,既然沈长流以这种方式终结,那他说不出一句话。
  整个饭桌上一片死寂。
  沈长流单方面终结了杨七这些天的死缠烂打。
  三人再无一句话,陈碧早早睡去了。沈长流回房时杨七堵在房门口,被他当做了一团空气。
  第二天陈碧一早醒来,拉开房门,见沈长流门口多了一座雪人。
  那是杨七,冻成了一坨冰。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考初会的盆友加油~~~~~~fighting!


第44章 君心
  兖都  栎邑  东宫
  两个几乎一模一样的人立在那里,鹰勾鼻,薄嘴唇,眼窝凹陷,脸色惨白,英挺的邪狞。两人对面而立,缓缓扬起嘴角,一人左,一人右,活像鬼魂在人间照镜子。
  “当啷”一声,打破了室内诡异的静谧。
  大白天屋门都关着,窗棂将斜照的阳光分成一格又一格,照在满地狼藉上。那卧榻正巧放于光线走不到的地方,阴阴暗暗,若不是上的人影间或动一下,扔出一个杯子,掷出几根竹筷,屋里就跟死了人许久一样。
  “两个小东西,许久没见面了吧。”卧榻上的李敬存懒散道。
  两个照镜子的人,同时从那种诡异的神游情绪里脱离出来。这时才发现两个人的不同,稍微沉稳些是贴身近侍罗生,有几分轻浮的是在外的罗城。一个深沉,杀机暗藏,另一个诡谲,毛骨悚然。
  罗生轻声说:“是了。”
  李敬存从卧榻上缓缓起身,如修炼多年的白骨从祭台上复活,身上筋骨寸寸发出爆响。
  “快让它俩聚一聚,我听见它俩在瓶子里着急了。”
  “是。”
  罗生和罗城同时从腰间接下那枚青玉色的瓷瓶来,两个黑鼓鼓的小东西迫不及待钻出来,空气中像是被扯动了一根丝线,断断续续发出嘶嘶的声音,如遥远天边聒噪的鸣蝉。
  李敬存随手从地上捡起一只瓷碗,吩咐道:“放到这里面来。”
  罗生和罗城依次把两个蜘蛛放进去,于是他们雌雄一对,又短暂的相遇了。
  两个蜘蛛彼此先是隔得很远,继而转着圈不断的靠近,罗生随身带的是雌蛛,稍微大一些,罗城带的雄蛛则略显娇小。
  两只蜘蛛在不断试探中认出了对方,随后各自退开几许。静止,不动,下一刻,杀气腾腾向对方扑过去。
  雌蛛个头大但灵活性差,最近又被李敬存喂的足,肥大的身躯招架不住雄蛛的灵活攻击,短短一会儿,雄蛛就牢牢扒住了雌蛛,两根触须一抖一抖,寻觅入孔往雌蛛身体里钻。
  只差一步,两个蜘蛛就交尾。
  李敬存适时把两个小东西分开了。
  这两个蜘蛛虽然是雌雄一对,但是若想不死却永远不能交尾。一旦两个蜘蛛交尾,雄蛛迅速死亡,雌蛛下卵之后守在网边,直到不久后出世的蜘蛛破网之后将他吞噬,这就是蛛王的传承。
  两只蜘蛛为共生体,一旦一方死亡,另一方不久之后也随之而去。同样蛛王有了宿主,宿主与蛛王共命。但是宿主死亡不耽误蛛王找下一个宿主,而蛛王死亡宿主则必死无疑。
  把长生系于一对蜘蛛,那人和蜘蛛之间生死便绑在了一块。以长生为诱惑,那对来自地狱的血红眼,就让人甘愿臣服在他脚下。
  李敬存把雄蛛移开后,雌蛛迅速攀着他的指尖熟门熟路爬上手腕,最后一溜烟钻进了他的袖口,李敬存看了一眼自己鼓动的袖子,里边的小东西在哧溜哧溜的爬,李敬存笑它怕死,还没笑完,脸就爽疼的皱起来,这小东西为报复狠狠咬了它一口,疼的他倒抽了一口气。
  偏偏这时雄蛛也恨他,逮住他的手指头猛地就咬了下去,两个蛛王同时吮血,血液里的迷幻效果加倍。很快,李敬存便忍不住纵声大笑起来,整个东宫都听见他狂放的笑声。那笑声李似乎有魔力,让人不由自主逃离,甚至盘旋在屋顶的鸽子也惊飞出去。
  罗生和罗城冒着大不敬的罪才把李敬存制住。李敬存全身沸腾的血液渐渐平息下来,暴起的青筋还在手背上突兀着,他闭着眼睛,放缓了呼吸,平息幻觉过后的巨大失落。
  不多时,他的声音复又懒散疲惫,“徐侍郎的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
  罗城恭敬回道:“正是为此时回来。”
  李敬存不情不愿地睁眼,眼中锋芒一闪而逝,“哦?出了什么岔子?”
  罗城回道,“追剿途中发现了沈家余孽。”
  李敬存倏地一笑,“没想到……怎么?还漏了人?”
  “着实漏掉了一个,清查当年流放人口名册,只有一个六岁稚童,但是卑下多次查访,又多出来一个长子,没在当年流放之列。”
  李敬存饶有兴味,“哟,怎么回事?还能漏掉一个。”
  罗城继续回道:“经查,这个庶出的长子毒死了沈厉的正室,被沈厉送走了,也在户籍上除了这个儿子,从此不再相认。十一年前沈厉一家被流放,这个长子一路尾随,到大泽时混进我们中间,目睹了一家人被紫花蒲赶入沼泽,吞吃到只剩白骨。当时他侥幸逃走了,再无踪迹。十一年后,来寻仇了。”
  李敬存指尖敲着扶手,似笑非笑地问,“是个麻烦,你杀了他不就是了。可你现在大老远跑回来,是想干什么?嗯?直说吧。”
  罗城勾起嘴角一笑,“果然瞒不过殿下。”
  “卑下前来,是因为那庶出长子的出处有些特殊。”
  李敬存不在意的一挥手,“有什么特殊?哪个门派,你屠了不就是?”
  罗城的腰弯的更甚了一些,轻声说:“是终南山的人。”
  李敬存果然一顿,换了个姿势。
  罗城知道李敬存对终南山有股说不清的特殊执着,年年遥望那座山门却从不拜会,所以才不远千里赶回来。
  罗城谨慎说道:“那个庶出长子是终南山一派的大弟子,武艺高强,身边还有一个终南山弟子也不好对付,天纵八刀的传人也掺在其中,捉拿十分困难,前些日子五常真人飞鸽来信,说三人屠了出云派归附的上百弟子。这三人实力不容小觑,难以捉拿,且卑下一直寻找的证据被他们抢先拿到手,沿着线索追上来总有一天能查到太子殿下您。虽然宫内守卫众多,但是几个江湖人也不是没有突进皇城的可能,殿下安危甚重……”
  李敬存挥手打断了他,眼神冷漠,“你想说什么。”
  罗城再拜,跪下身去,“为了殿下安危,卑下斗胆请缨去破了终南山一派大门,擒了终南山上余下弟子,以此要挟,逼迫那三人现身,斩草除根永绝后患。”
  李敬存长久沉默,“你是认为我一直不动终南山,所以你有所顾忌,不敢直接这么做。”
  “正是。”
  李敬存勃然大怒,哗啦扫掉了桌子上的所有物什,乒乒乓乓一片。
  “你敢!”
  罗城和罗生同时噤声,不寒而栗。
  君心难测。
  才是太子,李敬存阴晴不定,诡异难猜的性格已经是所有人的噩梦。
  陆离走后,陈碧和沈长流也踏上行程,除夕近在咫尺,两人全然不顾,收拾行囊下山。
  沈长流决绝让杨七哑口无言。第二天早上在门口冻成一坨冰也没能感动沈长流,当日他下山喝的酩酊大醉,也再无人去接,要不是第二天他回山,二人下山他都不知道。
  杨七不傻,怎么会感觉不到沈长流对他已经情愫暗生,他在外边吹了一夜,沈长流在屋里也睁着眼直到天明。
  沈长流和陈碧偶有交谈,对杨七视而不见。好几次杨七一早醒来二人早已不知所踪,几次三番下来杨七也明白沈长流是在甩开他,好好的三人同行变成二人在前边绕圈走,杨七一人在后边茫然追的境地。
  也许是杨七耐性告罄,有一次他们清晨再次抛下杨七前行,走了三日杨七也没追上来。陈碧以为杨七终于放弃了,前几日委托陈碧转交给沈长流那块五彩斑斓的石头作个念相,就再也不跟着他们了。
  陈碧说不上是什么感觉,他替杨七难过,也替沈长流痛苦,归根结底却恨极了无能的自己。若没有报仇这事压在沈长流的肩头,沈长流这时一定早已和杨七双宿双飞,而不是这样,断舍离。
  断舍离,摧心折肺。
  陈碧把那个缠了五色丝线的小石头交给沈长流,无言。因千言万语,道不出其万分之一苦。
  沈长流接过来,背过身去,陈碧只见他双肩发抖,攥着游方的指节迸出白色。可回过身来时已经归于平淡。
  良久,待翻涌的情绪归于心海,陈碧轻声说:“你想跟着他走么?现在还来得及。”
  沈长流低声说:“为什么要跟他走。”
  “家仇,我来。”
  沈长流第一次没对陈碧露出讽刺或者愤怒的神情。之前陈碧甚至不敢在他面前提父母二字,何况是家,陈碧是罪人,不配。
  沈长流淡淡道:“你拔不出游方。”
  无数次陈碧都恨透了自己天资愚笨,游方在他手里只是一柄普通长铁,明明他那么想扛起他作为兄长的责任。
  可他现在突然明白,无论能不能学会终南山绝学,只要他还活着,能得起剑,即使是一柄废铁,也有能把剑送进心脏的可能。
  “拔不出游方,也可以报仇,报仇不一定非得是学会遗世剑法,况且假如我殁在半路,没能得手,你再顶上,也不迟。”
  陈碧这话发自肺腑,近乎哀求。
  可沈长流定定看他一眼,毅然决然,一字一顿道:“休、想”。
  杨七不再跟随,沈长流和陈碧校正路途,加快脚程,直取洛陵。
  害死他沈厉的直接凶手是黄璜黄蔺两兄弟,黄蔺已死不能手刃,苟活于今的黄璜非死不可。
  一路上走来,也不知是陈碧心理作用,总觉得杨七如影随形,街边挑担的老汉,路上贩马的西域人里都能看到杨七的影子。
  陈碧还以为是自己眼花出了毛病,一日沈长流突然发作一剑劈了一个白衣大食的面纱,这人陈碧也一直在注意,一直围着面纱,露出来的眼神却肖似杨七,陈碧也以为就是杨七躲在其中,可那面纱落地之后是大食人的厚嘴唇和络腮胡子。
  沈长流致歉,却被对方一群同伴给围了,不得已狼狈逃窜,陈碧才明白不光是他自己,沈长流也有同样的感觉,只是他俩一直没和对方说。
  他俩没注意的是,大食人的队伍里一直有个身形高挑的曼妙女郎,比周围男人还要高出一截,身段婀娜,对着他俩狼狈逃窜的身影发笑。
  可不就是阴魂不散的杨七。
  陈碧经此一折腾非然没确信杨七已经离去,反而愈加确信了杨七就在四周的感觉,说来玄幻,杨七身上有一股特殊的磁场,能让以他中心的一个大圈子,都洋溢在一股没来由的轻松欢闹里。
  就像现在他们处在狮子舞中间,舞狮人欢舞腾跃,在沈长流身边转着圈来蹭来蹭去,亲昵的撒娇打滚,沈长流几次三番焦灼地去掀开那个狮子头,都被巧妙的避开了去。
  周围百姓指着他们发笑,沈长流全然不顾,拼了命去抓去掀,却总是只差一点。
  直到最后,舞狮的队伍离去了,沈长流还站在原地怅然若失。
  而陈碧,终于放下心了。
  无论杨七现身与否,他都在围绕在沈长流的左右,护着他,想着法儿的逗弄他,那个狮子头底下的人是不是杨七已经无所畏了,反正杨七一定就在这四周,默默看着沈长流,他那样认准一个就要相守一生的性格,怎么会因为一两句话就放手。                        
作者有话要说:  安息


第45章 陈碧
  是夜 月出东山
  春节还没过完,明日元宵,黄璜宅邸张灯结彩,富丽堂皇,刚过晚饭的功夫,黄璜一家人都在花厅喝茶吃点心。
  黄璜黄大人年近六旬,身子骨依旧硬朗,儿孙绕膝争宠,围着他打滚。黄大人老当益壮,新纳的小妾长得十分娇美,身怀六甲,葱白玲珑的指尖捻着一块点心往黄大人嘴里送。
  黄大人上边张嘴接着美妾送来的蜜饯,下边淘气孙子在他腿底下拿裙裾遮挡玩捉迷藏。美妾在侧还享着天伦之乐,黄大人的晚年过得好不恣意。
  “明日闹元宵,宅子里再多请些人吧,热闹一番。”美妾在身侧娇软道。
  黄璜捏着美人的小手,一口咬下蜜饯,临了还多舔了一下美妾的手指,引来一声娇软喘息,一张老脸沟壑纵横,色眯眯的样子引得狗都要呕出来。
  “等过去这一阵儿吧,终南山几个疯狗还在流窜,宅子里现在安全,保不齐打开大门人就混进来了,不安全。”
  美妾不乐意,“都戒备这么久了,通缉令就在城里贴着,要是现身在洛陵,不早被抓住了?”
  黄大人一手揽过美妾的腰,一手在她胀起的腹部画圈,“稳妥要紧么不是,等抓住几个贼寇,咱就天天敞着大门,让戏班子进进出出,轮番给你唱曲儿,行不?”
  美妾这才稍微高兴些,“说好了的,可不许又空口说大话骗人家。”
  黄大人看着美妾俏丽脸蛋,色上心头,也不避着人,守着一屋儿孙辈,凑着一张猪脸就亲了下去。
  “我的小宝贝儿~都依你的……”
  老三家的媳妇嫌恶的避过去脸,上座上的老夫少妻恶心的没眼看,她回身看她相公,只见他相公同样一副色鬼相盯着父亲的美妾,像一只留着哈喇子眼冒绿光,长了癞疤的狼。
  三媳妇不敢对他相公发怒,更不敢对上座的黄璜耍脸色,掩在大袖里的手指恼怒的揪在一块。正要回身去拿茶杯,却不小心一胳膊甩翻了茶盘。茶盘里垛的小山一般高的茶点眼睁睁飞出去,三媳妇却顾不得其它,俩眼珠子瞬间瞪得大如铜铃,嘴张成一个鸡蛋,表情惊恐,捂着自己的心口。
  这不是府里的丫鬟,这是个男的!
  三媳妇的错愕已没有任何用,厅里所有人都立时大叫起来,打翻的茶盘里不光飞出来点心,还有一把锃亮的匕首!
  沈长流从容起身,一把捞住了斜飞的匕首,转瞬移到了黄璜身后。雪亮的匕首卡着黄璜皮肉松弛枯如树皮的脖子,面目清秀的“丫鬟”缓缓凝视四周。
  花厅里一阵混乱,护卫家丁全部涌入,为首的是一个剽悍首领,下令堵死了门口,不管黄府家眷如何哀求,不给任何人打开一条通道。
  沈长流还身着丫鬟的绿裙黄袄,头发全束起来,露出标致的五官,不输在场任何一位娇娘。
  刀锋卡在黄璜脖子上,沈长流握刀的手丝毫不见摇晃,只要首领一声令下,黄璜立刻身首异处。
  “砰!”
  塌陷屋顶裹着一人落下来,护卫纷纷拔刀,陈碧迅速从尘埃中起身,闪到沈长流身侧。
  他们二人,今日要在这里,明目张胆屠了黄璜这畜生。
  首领缓缓拔刀,盯着沈长流问,“终南山的贼寇?”
  “正是。”
  “哗”一声,首领宽刀出鞘。
  陈碧当即冲上前,二人瞬间缠作一团,护卫纷纷冲上来,加入围攻,屋内当即混做一团,四散奔逃,妇孺哭号声响彻夜空。混乱中不知是谁打翻了烛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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