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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上清然-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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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好好,我听话,你别动气。”
  陆朝灵长臂一揽,开口道:“那你靠过来点,我冷。”
  岳清然闻言就在被褥底下摸过去,握住他的手捂着,问:“这儿冷?”
  陆朝灵摇头,虚弱地闭上眼。
  “那这儿?还是这儿?”
  “我嘴巴冷。”
  ……
  岳清然呆呆地靠过去用嘴给他捂了捂,“还冷么?”
  “冷,你要捂得久一点才行。”
  “哦……”
  此时此刻,蹲在屋顶上守着他们的涂之焕突然动了动耳朵,片刻后默默地假装自己聋了,他头一次觉得对声音太警觉并不是什么好事,顺带还想掀片瓦砸进去!
  涂之焕端着下巴想,话本看得多,就是套路深。
  他看着不远处还在处理后事的程清里,终于下定决心了!改明儿一定要问问陆朝灵哪种话本比较有趣!
  肃穆又空旷几乎全被处理干净的陆氏行宫内,岳清然照顾着陆朝灵俩人天天腻在一起,涂之焕心无旁骛地翻着自己的话本,程清里最近却心血来潮神情诡秘地观察起各种各样的动物来。
  涂之焕琢磨着觉得自己终于整通透了,在心里回味了一遍,确定人类之间的各种姿势都记住了,当天晚上就拉着程清里连哄带骗地灌了几杯不伤身的清酒。
  看着程清里迷迷糊糊红着小脸晕得睁不开眼,涂之焕很满意。
  轻轻捏了捏他的脸,涂之焕架起他,又拍拍他的脸,“阿里,阿里?”
  “唔……?”
  “阿里,我带你去做舒服的事好不好,你想不想跟我走?”
  “嗯?……狐狸……好。”
  涂之焕满心欢喜地把人带到一间提前安置好的小屋里,没什么多余的摆件 ,只有轻纱幔帐一张大床榻。
  将程清里安妥放在床上,涂之焕也轻手轻脚地爬上了床,支着身子撑在他上面,思索了一阵低头亲了亲他满是酒香的唇,亲了一阵下意识又舔起来。
  涂之焕后悔得肠子都要青了,从前狐族长老要他学点狐族的媚术基本功,语重心长谆谆教导以后有了另一半兴许用得上,他嗤笑一声死都看不上,他想要谁还不是勾勾手指就来了,扬言这种玩意儿再过千八百年也用不上!
  当初程清里中了那区区欲狐的媚术,就缠人缠得要命,如今却要耍手段才能把人骗上…床。
  一失足成千古恨,唉……
  程清里终于被他舔醒了,脑子还没转过来,只是大力推拒着,恐慌地奋力挣扎。
  “阿里,阿里,你看看是我,别怕,别怕,是我……”
  “狐狸?”程清里晕乎乎的,眼前闪着涂之焕的脸,费了很大的劲儿才认出人。
  “是我,没事的,别怕。”涂之焕怕他生气,不上不下的一咬牙就要从程清里身上翻下去。
  程清里一把拉住他,染着红晕的脸,水光泽泽的唇,眼里却是浓浓的迟疑和疑虑。
  涂之焕见势,又低头吻了吻他的额,手指勾着他的发丝宠溺道:“你不用勉强自己,不行的话,我不会动你。”
  程清里踌躇了一会儿,慢吞吞道:“不是我勉强,而是你行不行?”
  “哈?我怎么就……不行了?”
  程清里咬着下唇不自在地侧过头,手指轻轻抓着床单,道:“你还没到时候……”
  涂之焕摸着他的脸好奇道:“时候?什么时候?”
  “……就是发。情期,我问过了,狐狸的发。情是在……唔”
  作者有话要说:
  陆朝灵:我下面冷。
  岳清然:我给你捂捂!
  陆朝灵:隔壁好像出事了。
  岳清然:阿里说我儿子不行!
  陆朝灵:相信我,以后阿里不会这样说了。


第46章 蜉蝣之羽
  云雨过后,程清里累得直接睡在涂之焕怀里,涂之焕食髓知味就想着法子去撩拨人家。
  他捏着程清里的鼻子,程清里喘不过气就不自觉地张开了嘴呼吸,涂之焕就耍贱去吻他堵住他的唇舌,惹得程清里抬手给了他几巴掌才懂消停。
  然后涂之焕就特别委屈,他有时候就挺羡慕陆朝灵的,那岳清然护短护得令人发指,宠人宠到没边,不知道内情的还真分不清到底谁上谁下。
  到了自己这儿,怎么从一开始就是整日被人追着打,还打着打着就忘不掉了,忘不掉就算了干脆还动了心。
  真是上辈子欠的唉,往后的每一世怕都要用来还债了。
  不过倒也无所谓,谁让自己喜欢呢。
  涂之焕轻轻戳着程清里的脸,渐渐回忆起什么似的自言自语道:“你说你当初就是一个小团子,我怎么就看上你了呢?……”
  他以为程清里睡熟了才自说傻话,谁知程清里舒服地翻了个身,慵懒着嗓音悠悠道:“明明你那时候才是个名副其实的团子。”
  “……”
  “还是个惹人烦没人爱的傻团子,要不是看你可怜,我才懒得搭理你。”
  “从被岳清然拐来的第一天起你就是傻的,一直傻到现在。”
  程清里像现在这样柔和下来时一点冷肃之气都没有,相反更多的是清俊的少年之气,端得太久了他都忘了该怎样像一个真正的少年一样去笑,去烦恼,去寻找依靠。
  一直以来都被保护但他也想守住他在乎的人,尽管是没有道理的袒护,尽管是对他人的不公。
  他知道,靠着那些仅存的回忆一点点爬起来蹒跚前行的人,从来都不止他一个。
  程清里抓着涂之焕的手臂,轻轻弯起嘴角,道:“涂之焕,其实当年我是不喜欢那只母狐狸的,是岳清然说不能让你恃宠而骄,我才会对她那么好的。”
  涂之焕表面上波澜不惊地笑了笑,淡定地扶着床柱要坐起来,于是不小心捏碎了一根床柱,大床哗啦一声陷下去一角。
  随之陷下去的,还有涂之焕朦朦胧胧的记忆,像被糊了一层纱看不甚明晰,轻纱后面疑似一个异瞳惊艳的小母狐狸。
  那是年轻尊贵的狐王,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做危机四伏!
  那年下着雪的清心亭,冒着被挠花的危险岳清然还是毅然决然地把他送出去了。
  涂之焕就很气,他讨厌陆朝灵这个表里不一心思沉重的人,岳清然这个属猪的自己羊入虎口就算了还要把他也拖进来!
  简直不可理喻!
  他气得头也不回地就跑了,被大雪掩埋的山林,小小的一只白团子眨眼一闪就失了踪影。
  在山里转悠了半天,也没见有人追上来,狐狸眼睛微眯一甩尾巴,算了,先扒个窝睡一觉,反正早晚岳清然他得哭着来求自己回去。
  哼哧哼哧饱饱睡了一觉,狐狸抖着满身的雪碴萧萧瑟瑟地爬起来。
  嗯……看来岳清然果然是又欠挠了!
  等到狐狸饿得眼冒金星一步三摇虚弱不堪地摇回去,进屋之前还特地揣摩了一下如何可怜悲惨地咳嗽,再加上浑身的毛都是湿淋淋的,有的还打成了结,一副我见犹怜惹人心疼的模样。
  没关系的,岳清然虽然是个人渣,但他还有小阿里喜欢自己,毕竟像自己这样漂亮的狐……
  !!嗯?阿里怀里抱的是什么!
  涂之焕扒着窗透着缝隙瞧见阿里怀里有一只乖巧温顺的狐狸。
  还是个母的!
  不仅如此,阿里还给她自己最爱吃的烧鸡,还摸她,还抱她,而且那只狐狸还舔他的阿里!
  孑然妒火腾地一下就熊熊燃烧起来,怒火中烧一个没留意啪叽一下他就窗台上掉下来。
  “谁!”
  程清里威严十足地喝了声,迈着小短腿过门槛时还绊了一下,不好意思地站稳后,就见屋檐下伏着一个光_裸的少年,散落的银白长发很是显眼。
  少年回头看了他一眼,视线又立刻落在他怀里的狐狸身上,眼里闪动着危险的光。
  看着这张凌厉又妖媚到极致的脸,程清里眨了眨眼恍然大悟道:“是你啊!洗澡小哥哥!”
  “……嗯哼”涂之焕艰涩地回应了一声。
  “这回来我们天水宗洗澡么?没穿衣服正好都省得脱了!”
  “……啊哈,是啊……”
  “我们这风水好,特别适合洗澡,我带你去!”
  “……好,你方便先给我找件衣裳么?”
  “哎呀!都忘了,这里还有女孩子呢”程清里急忙把小狐狸塞进怀里,轻轻拍着她低声道:“小堇你别看,看了眼睛会痛的!”
  涂之焕:“……?!”
  与此同时,正坐在陆朝灵对面的岳清然忽然喷出了一口茶,笑得脸红脖子粗连带喘不过气,就差在地上打滚了。
  陆朝灵淡定地擦着自己被喷得梨花带雨的脸,没有一点要生气的迹象。
  岳清然一边抑制不住笑出泪花,一边匆忙拿干净帕子给他擦脸。
  陆朝灵:“怎么了?”
  岳清然笑得快断了气,沉吟了一阵道:“人才……哈哈哈都是人才……”
  陆朝灵:“又是去逗你那心头肉了?”
  “到底还是我们阿里有本事,能降住他,被太多人宠爱就变得有恃无恐了啧啧这可不是个好习惯,这次我非得教训教训……玉娃娃你怎么又知道了?!”
  终于擦干净了脸,陆朝灵将帕子叠好放进怀里,又稳稳地给他沏了一杯茶,道:“猜的,不打自招。”
  岳清然激动地一拍桌,茶洒出去半杯,神秘兮兮道:“玉娃娃你不晓得,我为找这只异瞳狐费了多大劲呵,一般的狐找不来比咱家崽子更好看的了,所以这次只能出奇制胜!”
  “他不愿随我就罢了,何必难为他。”陆朝灵给自己也沏了一杯,神情淡然看不出喜怒。
  “也不是了,就是看他做狐做了那么多年也没做出个名堂,煞费苦心顺手帮帮他,他总是要长大的,我这个做父亲的不能……”
  “他喜欢阿里?”
  “啊……我怎么想做什么你都知道!”
  陆朝灵自顾自地喝茶,垂着眼没说话,但眉眼舒展看上去心情很好。
  岳清然摆摆手,又乐起来:“你是没瞧见他那吃瘪的样子,逗死我了哈哈哈!”
  “你瞧见了?”
  “小堇的眼睛我动了手脚,你来来来,我也让你看看他那怂样噗~”
  陆朝灵疑惑着走过去,坐在他旁边,岳清然一手捂住自己的眼,一手按住他的后脑拉到自己面前。
  “等会看着我的眼睛,有点奇怪,你别怕。”
  像是石子投入一潭死水,暗流涌动急速翻起一串无声的气泡,陆朝灵不自觉屏住呼吸,头脑发胀。
  岳清然松开了手,缓缓睁开双眼,仿佛有冰蓝色的琉璃镶嵌其中,明净湛蓝且有光华流转,翻腾的灵力逐渐淡去,一双罕见的异瞳在眼眶中渐渐成形。
  陆朝灵控制不住自己猛地陷了进去,再睁眼时,就是涂之焕那一张带着杀气又满是挑剔和嫌弃的脸。
  “你看什么看!再看就把你的眼给挖出来你信不信!”
  “你那是什么眼神?还蹬鼻子上脸了是不是?”
  涂之焕看着那母狐狸要笑不笑高深莫测的模样就来气,撸起袖子就想把她扔了!
  “小哥哥!你别吃那只鸡,那是小堇的!”
  程清里夺下他手中的鸡腿,细心地撕成一条条喂给小狐狸。
  涂之焕想起了程清里第一次给自己喂鸡腿时,把整个鸡腿都塞进来差点把自己卡死的悲哀。
  然后他听到程清里幽幽道:“小堇真乖,不像那只臭狐狸,就知道咬我!幸好他走了,哼以后不用烦了~”
  涂之焕捻着小鱼不敢置信道:“你不是说他好看,你不是说你喜欢他么?!”
  “哥哥记性真好,这都记得……他好看又如何?我们小堇比他还好看!”
  “怎么可能!他可是狐族里最最好看最最厉害的狐狸了!”
  小堇的眼里饱含着促狭难言的笑意,轻飘飘地看着他,仿佛在看一个傻子。
  “小堇的眼睛一黑一蓝,谁都比不过。”程清里笑眯眯地给她擦干净嘴,抱着她满心都是宠爱。
  涂之焕脑袋疼得要裂开,支支吾吾说不出一句话,他也道不明这种空落落的感觉是怎么回事,好像心爱的东西被抢走了,心里空了一大片,难受得紧。
  他从出生的那一天就注定了会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从来没有什么是他想要却得不到的,没人能抢,也没人敢抢。
  兽族的意识里,没有如何去爱,只有去诱惑,去标记,去占有。
  他太乱了,这种奇异的感觉让他既心慌又兴奋。
  自己活了上千年,涂之焕盯着程清里正要爬上床的背影,能对这么个豆丁能有什么其他心思?开玩笑的吧……
  涂之焕恍惚着磕磕绊绊跑出去,瞬间化作一只白狐飞奔出去,他要回去问问长老,自己这种绝症还有的治没?
  作者有话要说:
  立个flag,五章之内结束。
  冷漠。jpg


第47章 蜉蝣之羽
  背靠巍峨静穆直耸云间的高山,苍黑色的宫殿从高处逶迤而建,层层叠叠,鳞次栉比。
  云中陆氏,正殿内,高位之上。
  老人手上的斑纹扭曲地蔓延而上,深入袖口,然精神矍铄,目如鹰隼。
  他身旁站着尚是青年的陆止,面目和善略显清秀。陆止上前颔首低道一句:“父亲,他来了。”
  老人微微点头,抬眼看去,空旷的玄色正殿撤退了所有守卫,镶着鎏金繁云纹的大门被吱嘎一声推开,一个高大的男人步履沉稳地走了进来。
  四目相对,男人的眼中还是一如既往的忠诚与信服,像是听话的提线木偶一般,老人很满意。
  “振川,你回来了。”
  陆振川一声不吭地屈起膝盖跪了下去,脊背却挺直,恭顺而刚毅。
  “仲父,是我做错了事,我甘愿受罚。”
  陆石奕最喜欢的就是这个傀儡,足够听话也足够有手段,不沾人气的冰冷,这个孩子一直以来都做得很好,如果不是那个女人,他还会做得更好。
  那个女人成了一个变数,让他十分不安,身旁的陆止像是他肚子里蛔虫猜的到他的心思一般,乖巧地捏着他的肩,慢慢道:“父亲,振川哥他做错了事一人做事一人当,可怨不到谣儿身上。”
  陆石奕嗤笑一声,宠溺道:“谣儿谣儿,你心里就只有那个女人,她现在都是别人的人了,你还惦念着做甚!”
  陆止温和地笑了笑,低头瞥了一眼跪着的陆振川。
  陆振川沉静地跪着,低眉敛目,看不出屈辱与隐忍,不露山水。
  陆石奕转头眼带笑意:“为何要杀了那个孩子,他可是你的儿子。”
  “仲父不喜欢他,他便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振川……”陆石奕低低唤着,就像是在唤自己的孩子,深深叹着气,“你长大了,敢阴奉阳违,敢骗我了。”
  陆振川神情不变,弯下脊背伏趴在地。
  “明明知道他究竟是个什么东西,还敢动他,你是想要我的命么?”
  陆止在一旁阴森怪气不合时宜地笑出了声。
  “他就是想要您的命,那孩子是天命选中的堕神,这么多年了,就差一张皮的事,偏偏他就死了,怎么有这么巧的事?”
  “陆氏百年,供奉了那么多血脉之力,就出这么一个继承了神意的容器,神意选中了他便就是要他的皮相,你说杀就杀,未免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陆石奕拍拍他的手:“够了,止儿,别再说了。”
  “仲父,那个孩子,虽被神意选中,但他是……孤星凶煞,如此不祥,会害了整个陆氏。”
  “所以你才关了他十几年,若不是他自己打了神像破了阵法逃出来,连我也发觉不了,振川,有时我真是的看不透你。”
  “为了仲父,为了陆氏,吾愿肝脑涂地。”
  “可振川,你知不知道,我连做梦都想把他剖心剜骨!我想吃他的肉,喝他的血,他的一切都该是我的!”陆石奕桀桀地笑起来,几欲陷入癫狂。
  “神明转世成为堕神,我是陆氏的天,该成神的人该是我才对!他又凭什么?将他千刀万剐都难解我心头之恨!”
  陆振川微微攥起手指,又无力地松开,垂着头深重地闭上眼。
  “仲父,我的错我愿一力承担,以死谢罪。”
  陆石奕重重呼了口气,缓缓靠上椅背,轻轻伸出手指抵在唇前神经质得像是在畏惧什么惊恐地嘘了一声,无奈又不甘地笑着:“他不会死的,神明是不会死的……”
  “仲父!他的死乃我亲眼所见亲手所为,当时陆氏行宫内其他的下属也可以证明!他不是什么神明,他只是个不祥的人!”
  “仲父,我们心里都明白,哪里有什么转世的堕神,不过是那些甘愿献祭皮囊的凡人虚妄的称论,究竟什么才是真正益于我陆氏的事,我想您心里自有定数。”
  “我心里自然有数……陆氏须得有人成为真正的神才安妥,才能长佑不息……”
  陆振川猛地一惊,眼里暗藏着难以置信,后背都渗出一层冷汗。
  “您的意思是……”
  陆止冷笑道:“傻子,你以为谁都会像那些愚蠢的凡人一样争着去当什么劳什子堕神,神像上是自己的脸又如何?表面上的永生又如何?真正令人着迷的,是强悍的神格!”
  陆振川心里已是百转千回,他明白他们是什么意思,堕神将自己献祭给神明之时,神以神格渡之,二者会有短暂的相融,届时以往高高在上的神灵会虚弱如凡人,此时若是献祭之人动了邪念夺去神格,便是一朝云泥颠覆,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凡人骨子里敬畏神,一心献祭无怨无悔,可云中陆氏不同……
  百年以来陆氏暗阁内供奉的血脉从来没有停过,原来是为了骗去天命的信任,为了能在陆氏选中可以成为堕神的孩子。
  可为什么神意偏偏,偏偏就降在他陆振川的儿子身上?
  为人父的喜悦他一天都没有享受过,日日夜夜都在费尽心思怎样藏起他,护住他,杀死他。
  如果人间有地狱,那这孩子或许从来就没有爬出来过。
  陆石奕烦躁地挥手命他退下,又吩咐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其他的不重要,我只要他那张皮相,带回来剥下来”他阴桀地盯着陆振川的眼睛,令人心生恶寒,“我会换上他的皮,便是神也察觉不了。”
  “我会夺取神格,佑我陆氏万年太平!”
  眼前的大门缓缓闭合,陆振川走出大殿,走在偌大的云中陆氏中,默默解开腰间的酒袋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酒。
  背后的苍山,庄严回环的大殿,他觉得这里明明每一处都是深入骨髓的熟悉,却又陌生得像个会吃_人的庞然大物。
  陆振川走出陆氏,层层台阶之下,一个女人安静地坐在轮椅上,温柔似水却生而倔强。
  他走到她面前,她抬头看他,两个人彼此什么都不说,却比说再多都懂。
  她开口:“他果然不肯放过我们。”
  他抹去她的泪,“谣儿,别怕,别怕。”
  林楚谣泪眼婆娑望着东南方,似乎能隔着连亘起伏的远山,透过无数个更替的日月星辰,看到云雾掩藏之下的那唯一的一条活路,三千青石天接水——
  天水宗,主峰大殿内。
  陆朝灵拉着迷迷瞪瞪的岳清然姗姗来迟,司清南宋清彦使了个眼色,陆朝灵十分上道退到他们身后。
  昨夜为了戏耍狐狸岳清然以瞳换境动用了太多灵力,累得不行,今早死皮赖脸说什么也不肯起床,使坏撒娇说要亲一口才起来,陆朝灵想也没想就真要去亲,倒是岳清然吓得立马从床上爬起来。
  陆朝灵整好衣服,一脸禁欲地问:“走不走?”
  岳清然红着脸小媳妇样儿,“走走走!”
  但陆朝灵还是低估他了,一路走来人都能闭着眼边走边睡。陆朝灵失笑,只能拉着他慢慢走,才有了方才那一幕。
  陆朝灵轻轻揽住他,让他靠在自己肩上安稳点睡,又顺便细心梳拢着他鬓间掉下的碎发。
  还没安生多久,高位之上的老宗主忽地说了一句:“小玉儿何在啊,老夫寻他想……”
  前排的师兄弟闻言自觉地让出了一条道,前路空旷起来,发生什么事自然是一目了然。
  陆朝灵动作很轻柔,岳清然只当是在梦里便无所顾忌,抱着他的脖子摸索着就大胆地亲上去,然后还伸舌头。
  陆朝灵也一愣,众目睽睽之下,整个大殿就在这样一个明媚灿烂的清晨陷入了沉默,只有大殿中的七十二只铜铃还在悠悠转响。
  司清南真怕陆朝灵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克制不住回应起来,气急败坏怒其不争地拽走了岳清然。
  “哎呦我的祖宗,你瞧你那点出息……”岳清然这回彻底睡着了,甚至发出了轻鼾声。
  阿里没忍住咯咯咯笑个不停。
  陆朝灵不失仪态地走上前,沉稳道:“弟子在。”
  老宗主捋着胡子一个劲儿地安慰自己,活了一大把年纪什么没见过是不是,尽力摆出比陆朝灵更加沉稳的模样:“议事散后,你随我来一趟。”
  “是。”
  众人散去,岳清然被司清南他们拖走,陆朝灵跟着老宗主登上了大殿顶楼,入目便是一面接一面的画壁,这些浮生绘迷宫一般回环围绕着什么东西,像是在守护什么。
  “知道这是何物么?”老宗主指着这些浮生绘。
  “晓得,这是浮生印记,人生一世草木一秋,死后执念消散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而那些生前往事便被天命记载于此。”
  老宗主摇头:“这不是记录,是天命的规则,轮回转世,爱憎怨恨,所有人都逃不了被天命支配,若有人想摆脱自己的命,他便被规则不容,入不了浮生绘,被天命抹杀,灰飞烟灭。”
  “您何故要与我说这些?”陆朝灵继续随着他进入浮生绘的乱阵中,疑惑不解道。
  “因为你,就入不了浮生绘,孤星凶煞生来便注定会入魔,可你又是堕神注定会成神,无论是入魔还是成神,最后能留于世的都不会是你这个人。”
  陆朝灵顿下脚步,涩着声音道:“我在规则之外,天命也无法决定我将会成为什么,一切脱离掌控的都不会被允许存在,所以要将我抹杀,让我灰飞烟灭,是这样么?”
  宗主不接话,只是带着他继续走,绕过层层画壁后,一尊如日晷状的石盘一点点进入视线。
  “你的命盘被改了两次”老宗主摸着石盘,上面天干地支的刻字微闪起来,他皱眉道:“一次是你出生之时,改了你孤星凶煞的命,一次是前不久,又将你的命盘原封不动的改回,孤星凶煞再临人间。”
  “人只有死过一次命盘才会变动一次,置之死地而后生,对你动手的那个人不知道付出了什么代价才能改动你的命盘,还是两次。”
  陆朝灵魂魄出窍一样问道:“他为何要改我的命盘?”
  “自然骨肉亲情,血浓于水,陆氏之中真性情的人不多,他算一个,两次不过都是为了护你周全。”老宗主在石盘上灌满了灵力,天水幻境的本源也不过只推动一寸,一刹那天旋地转,幻境就地而起,“你且看好了,你想知道的所有答案就在其中。”
  作者有话要说:
  我算是掰扯不清了,呼……
  下章一切的事都说清,五章结束结束!嗯,大场面不会写!望多多包涵多多包涵!


第48章 蜉蝣之羽
  陆振川第一次知道自己有个孩子时,他正驻守在往生门前押送众多生魂入轮回。
  手腕上红绳一般的血脉印记倏忽间多缠了一圈,他怔怔地抬起手腕看了很久,还没来得及欣喜就眼睁睁看着那印记纹理一点点褪成黑色。
  殷朱为黑,早夭之势。
  陆振川明白,当年天水莫凡子的话终是一语成谶——珠胎暗结,天命孤煞。
  林楚谣本才是天命选中的堕神,神明最完美的容器,却在十八岁献祭给神明之前将自己全身心的交给了陆振川。
  轰轰烈烈选择了最触怒天命的方式与心爱的人在一起,她果然失去了成为堕神的资格,摆脱天命。
  两人从此归隐山水不问世事。那一年游山玩水之时,偶遇仙风道骨的天水宗第一任宗主莫凡子,他苍老的面容上尽是沧桑与透彻,直望着他们叹息道:“天意不仅仅是难违,甚至会加倍的惩罚,逃不掉的,逃不掉啊……”
  该承受的不该承受的,都是命罢。
  如今所有的报应都来了,还要全部报应在一个孩子身上。
  轮回路上,往生门前,无数执念太深的生魂在焦躁不安迷茫无措,而此时此刻他也同样迷茫无措。
  他不敢去问他敬仰依赖的仲父,直觉告诉他,那个他像英雄一样崇拜的人不会留下他的孩子。这样的念头让他感到荒谬但不可解。
  所以,他找到了莫凡子,莫凡子带他到浮生命盘前,命盘上缭绕的黑气就是他要找寻的答案。
  这个孩子果然是孤星凶煞,逃不可逃,避不可避。
  陆振川:“我要改他的命盘,若是波及了其他人的命数,尽管全部用我的阳寿填上。”
  莫凡子:“你可想好了?”
  陆振川:“想好了。”
  莫凡子悲叹一声,以十三引为契,逆改天命。
  陆振川在改了他命盘后的那一晚做了一个离奇的梦,梦里昆仑山巅,千丈深冰封住的神灵,他一步步走近,不自觉带着朝圣一样的敬畏去伏低跪拜,祈求护佑。
  这是其他任何神灵都没有的至高威严,这是万神之神的意志。
  梦醒后,陆振川赶回云中,上报愿将自己的孩子供奉给暗阁,那个只要进入后陆氏就不会再过问生死的地方,藏好他,保护他。
  通报姓名时,又想起那个梦,自觉是天意使然,于是陆振川便为他取名,朝灵。
  而莫凡子则携十三引消失,传闻他独自滞留在了荒漠深处不知在等什么,留下偌大的天水宗交由自己的师弟莫道子。
  一切都很顺利安宁地进行着,只要再等等,再等等,陆石奕的命数将尽,陆振川自己很快便能掌控所有,看着一天比一天暴躁嗜血的陆石奕,他竟然前所未有的期待着。
  大约是天意难违,大约是命中注定,那个孩子逃了,被发现,被抓回来,更令人心惊的是,在暗阁这么多年在无人知晓下,林楚谣身上的堕神体质被他完完整整地继承下来,甚至是更完美。
  那是一张会令所有人疯狂的皮相,会令神明都叹服的皮相。
  如果孤星凶煞是惩罚,那堕神之承便是宿命。
  谁也没有想到命运兜了一大圈,还是回了原地。
  在等待了许多年即将灯尽油枯的陆石奕彻底撕碎他之前,林楚谣哀求一直倾慕自己的陆止去劝说陆石奕,这个孩子还太小,还不足以献祭,神明会先降罪于陆氏。
  权衡再三,各自退一步,陆朝灵被再一次锁进暗阁,如此多年,不知岁月。
  年年岁岁都如同煎熬,陆石奕时时刻刻要将他剥皮抽骨的言语彻底崩断了最后一根弦,林楚谣无法再忍受了,孤注一掷拼尽全力救他出了这人间恶狱,再以一己之力将这孩子送上了天水宗。
  只是自己废了一双腿而已。
  这恶果都是因她而起,不要,不要再牵连自己的孩子了。
  她摸着陆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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