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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人都想攻略我-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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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脑袋委屈巴巴地一点,鸟儿无精打采地梳理着自己的羽毛,仿佛换了只鸟一般。
  少年想碰它羽毛,鸟儿就一挪身子,根本不让他碰到半点。其中意思也明显得很,我不亲近你,你也别想亲近我。
  这般记仇的性格,更是像了个十成十。楚衍也不气馁,一人一鸟闪闪躲躲好一会,最终鸟儿还是蹭了蹭地楚衍手掌。
  的确是华美如光的羽毛,顺滑而下毫无滞涩。这等珍贵灵兽,竟会是传说中的鸾鸟么?
  楚衍又想起一个传说,于是转而问简苍,“我记得传说中,鸾鸟必是一对,否则找寻不到伴侣的鸟儿,迟早会悲哀至死。”
  “既然这只鸟活得好好的,想来世间还有另外一只鸾鸟吧?”
  “自然有。”简苍淡淡地说,“至于那只鸟身在何处,本尊也不知道。”
  似是冥冥之中有所感应,鸟儿忽然昂起头颈鸣叫一声,声音清脆直穿云霄。
  远在万里之外的一株繁茂树木上,青色羽毛的鸟儿回应了这声召唤。
  尽管距离相隔遥远,它们之间仍有所感应,能以叫声传递感情交流,仅此而已,甚至不需见面。
  青色鸟儿梳理着自己羽翼,埋着头细细索索好一会才停。它并不如楚衍那只鸟儿般羽毛华美,更似一阵风一阵青烟,虚无缥缈令人赞叹。
  玩腻了之后,青鸟就在瞬间飞过层层树木穿过河流山川,最终直接飞入一扇已经敞开的窗户中。
  窗内一名青年公子正手持酒杯,目光悠远安闲地望向楼外,面容英俊气度沉凝,已然有不少人投来打探的目光。
  有这样一种人,哪怕衣着简陋满身泥泞,你仍能一眼看出他出身高贵非同一般。而眼前这位贵公子,就是这样的人。
  他身处之处就是一座三层酒楼,身居闹市人来人往,叫卖声吆喝声马蹄声,一应俱全,正是烟火红尘该有的景象。
  青年丝毫不觉得喧闹,他对着楼外的烟火红尘浅酌慢饮,显然心情极佳。
  即便从屋外忽然飞进来的青鸟,也没有让他吃惊。青年公子眉宇舒展,轻声地问落在自己肩头的鸟儿,“怎么了,你可是闲得无聊?”
  青鸟一晃脑袋,它小小鸣叫了几句,不是撒娇而是诉说什么。青年公子一点头,就好像听明白了,又好像什么都没听懂。
  “无碍,你不必担心。小黄换了个主人,对他有些不好,我可不会慢待你。”公子轻声安抚着自己的灵宠,“怎么,小青,你还不满意?”
  当然不满意,小青这古怪名字又算怎么回事?小黄小青,虽说听起来就是一对,还是庸俗得让人全无好感!
  也不能怪小黄不满,青鸟自己每次听到这个名字,也觉得它自己可怜兮兮的。
  青鸟在公子肩膀上挪动一下,并不敢放肆亲昵什么。
  “很好,我也没有白白教导你。不管做人做鸟,总要懂得分寸知道进退,这样才能活得久一些。”
  即便在说出这种冰冷无情的话时,青年还是眉宇舒展表情优雅,更像在吟诵诗句,而非教育宠物。
  “做对事情就有奖励,做错事情就要惩罚,这次你做得很好。”青年一抬手,将酒杯递到鸟儿面前,“这杯孤雪炎露,就赏给你了。”
  琥珀色的液体并不黏稠,稍一晃动就是波光荡漾。青鸟刚刚啜饮一口,浑身羽毛都猛地一哆嗦,活像一团毛球。
  若让其余修士瞧见,这位青年公子将珍贵至极的孤雪炎露赏给他的灵宠,任是谁都会啧啧叹息,恨不能自己也跟着借光分上这么一滴。
  只要这么一小杯,就值上万颗灵石。提升修为只在其次,亦能开拓经脉修复暗伤,也是不可多得的良药。
  偏偏这青年公子恍若无事一般,又给自己倒满了一杯。究竟是何等身份何等修为的大能,方能放肆?
  周围的凡人,瞧见这位青年公子与一只鸟小声说话,只当是他在驯养宠物。
  他们只是惊叹于青年非同一般的气度,既像君王又似皇帝,让人生不起丝毫接近的心思。
  身份地位差的太多,已然有无形气场压迫开来,不许他们靠近一步。凡人们隐隐约约有了猜想,只是越发不肯确定,无奈地摇摇头就当了事。
  忽然间,喝完了整杯孤雪炎露的青鸟,猛然间抬头鸣叫。它烟一般的羽毛舒展开来光芒绽放,丝丝缕缕照笼了整座酒楼。
  “有人来了?多谢你传唤。”公子摸了摸青鸟的脑袋,它就极有分寸地重新飞走了,来去匆匆全无踪迹,真是被教化得太好。
  青年公子缓缓起身再一挥衣袖,陡然间,市井凡俗红尘万丈,都已消失得一干二净。
  明明是那么真实毫无虚假的景象,凡人们各有忧愁各有欣喜,原来都只是青年小千世界中的造物罢了。
  如此手段,已然与天道造人不相上下。可青年公子并不觉得多骄傲,他只是厌烦地一皱眉,仍旧觉得自己相差太远。
  再栩栩如生的景象,都是虚无而非真实。
  他固然可以造出躯壳肉体,再以神魂操纵这些凡人的躯壳,却无法给予他们灵魂,那是天道才有的权柄。
  天道造物,毕竟与众不同。而他身为被创造的修士,对此也无可奈何。
  青年仔细低头沉思了好一会,思索自己还有何疏漏之处,却被忽然忽如其来的一声称呼打断了思绪。
  “拜见真人,晚辈无意打扰您清修,只是事态紧急……”半躬身的小辈神色有些惶恐不安,他生怕自己这句话会惹怒对方,因而小心翼翼字字斟酌。
  那种紧张之意是来自于长久的习惯与本能的敬畏,不由得他不服气不由他不低头。
  “抬起头来,我有那么可怕么?”
  一声并不严苛的话音传入耳朵,更让那小辈吓得浑身一哆嗦。他没有遵照吩咐,半弯的脊背更低了,恨不能崩成一道转折。
  “如果你是说尚余的那枚棋子,夺得本次灵山大典的事情,我早就知道了。”


第92章 

  青年的话说得心平气和,没有半点火气,宽容优雅得如同在和这小辈品茶论道,一点也不像对方半跪在他面前,战战兢兢汗如雨下。
  听到这句话后,小辈心中松了一口气。他算是知道,自己今日运气好,没碰上这位大能发怒的时候。
  之前他们几人互相推诿,谁都不愿同老祖通报这个问题,就怕最后性命不保。无可奈何之下,他才承担了这个任务。
  尽管他们明知老祖能为通天眼线遍布,但老祖自己获得消息,与他们当晚辈的前来告知一声,就有这截然不同的意味。
  如果陈家老祖真的发起怒来,就是天地震怒雷霆之威,他这条性命都不够赔的。
  小辈刚刚松了一口气,他刚想行礼告辞,就听青年公子猛然间话音转折,询问般“嗯”了一声。
  只这一声,就让小辈刚刚落回肚子里的那颗心,又重新跳到了嗓子眼里。他闭嘴不呼吸,只为等待着最后的审判。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尚余那枚棋子,好像曾经杀了我太上陈家分家的一个小修士?”
  虽然陈家老祖的语气是疑惑的,可那分明只是告知,而非疑问。
  自然,修为到青年公子的境界,绝不会遗忘任何事情。如有可能,他甚至能从小到大将他经历的每一件事回想得清清楚楚。
  只是陈家老祖修为高人也格外忙碌,平日里都在静心修炼,绝不会将一名小小的太上派弟子放在眼中。
  现在仔细一想,陈家老祖才揣摩出一丝意味来。究竟那只是偶然巧合,抑或天道安排如此,都值得他仔细琢磨在说话。
  而陈家老祖意味深长地说出这句话,就是别有用心。他很想看看,眼前这名吓得脸色发白表情惨淡的小辈,会给予他怎样的回答。
  若是有条有理处事不惊,那就是值得他培养的青年俊杰,也值得陈家老祖在他身下压些赌注。
  小辈已然被这一声反问惊呆了。他手心里全是冷汗,满是完了要死的念头,藤蔓般捉住了他的心脏,紧紧攥住并不松开。
  原本他以为今日之事已经顺利过关,谁想最后竟生出此等波澜,大概是他天命注定如此吧。
  “是,正是此人。他名叫楚衍,刚入太上派不到一年,就出了很大分头。我太上分家小辈陈世杰,正是被他废去修为,从此不能再修行。”
  “而陈世杰倒也性格刚烈,他明白自己前途暗淡之后,索性一咬牙转世重修了。老祖说楚衍杀了陈世杰,仔细理顺下来,的确是这么回事。”
  什么转世重修啦,全是小辈为了掩饰惨烈结果的谎话。
  就是陈世杰一朝跌落泥泞心有不甘,索性自杀了,神魂转世轮回,当然也可以被称为转世重修。
  恍恍惚惚间,小辈连自己回答了什么东西都听不大清,仿佛连脑子也跟着混沌了。
  好在小辈在来此处前,他早把该说的话全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已经背得滚瓜烂熟。
  而这准备也当真派上用场,他的回答出乎意料的顺畅。可他处处紧张之时,哪怕回答得再好再完美,还是心有余悸不愿细想。
  小辈索性继续躬身不抬头,静静地等待自己的审判结果。
  他不敢抬头,只能用余光偷觑那人的反应。好在老祖赞许般一点头,似乎很满意他的答案。
  “是了,就是如此。”青年公子很暗淡地叹了口气,“陈世杰对吧,我模模糊糊记得,他算是我太上分家中比较出众的小辈。本来这次灵山大典,太上派内席位之一合该是他的。”
  “可惜了,他刚一出头,就被尚余借助楚衍之手打压得死死的,前途性命尽毁,当真可怜。”
  虽然青年公子嘴上说着可怜,他脸上可没露出什么惋惜的神色,仍是平静如水不生波澜。
  低垂着眼睛只用余光看人的小辈,见到此等情景也免不得心中咯噔一声,越发明白老祖是真生气了。
  青年公子越是愤怒,他的态度反倒心平气和,极易令不熟悉的人心生误会,以为这人十分好欺负。
  修为地位到了陈家老祖这等地步,他已经不需再掩饰什么心绪。大能大多顺意而为活得肆自,也没有谁敢阻拦他们惹得他们不快。
  没想到事情竟然严重到这般地步,竟让老祖发怒了。小辈察言观色,敏锐地又讨巧地问:“既是如此,可要我替老祖办妥这件事?”
  他食指在脖颈间一划,似能听到刺啦一声血液迸发的声音,不言而喻的血腥可怕。
  “楚衍就在太上派内潜心修炼,你又能奈何得了他?”青年公子斜了他一眼,明显不大满意,“若想如此,你就需动用太上分家的力量,没准会被尚余那小狐狸连根拔起,得不偿失。”
  小辈仔细一揣摩,仍然觉得他没有体会错老祖的意思。老祖是怪他说出的方法不聪明
  陈家老祖并不是心存良善以德报怨的人,恰恰相反,他斤斤计较睚眦必报,已然到了十分可怕的地步。
  不只外人不敢和陈家老祖作对,整个陈家也对他视若神明无有丝毫不公。身为家族首领袒护家族小辈,这是理所当然的道理。
  陈世杰因楚衍而死,也意味着楚衍在陈家脸上狠狠扇了一巴掌,又哪有不报仇的道理?
  其实区区一个筑基小辈是生是死,这种事情无关紧要。整个陈家在乎的,是尚余借着这件事狠狠羞辱了陈家一次。
  这等仇怨由来已久越结越深,根本没有化解的时候。
  小辈仔细一想,越发觉得自己说的没错。再三推敲过后,这结论还是完美无缺,正是陈家老祖心中所想。
  于是他低弯的脊背重新挺直起来,每字每句都说得格外傲然,“上次陈世杰收买修士追杀楚衍时,还是留有余地。他早该讲这件事禀告给家族,能有机会打压尚余的势力,陈家也会竭尽全力。”
  眼看陈家老祖赞赏地一点头,小辈就似获得无穷勇气一般,继续大着胆子说,“既然如此,当初就不如在云中城挂一张一万灵石的悬赏,谁能杀楚衍一次,这灵石就全都给他……”
  陈家老祖没那么大耐心,他一挥手就打断了小辈的话,字字柔软却意味坚硬,“可惜现在什么都晚了,而且你当尚余真是个傻子?”
  “他好不容易花费力气找了这么个有用的棋子,又对楚衍不理不管,明摆着是借我陈家的手磨炼一下他。若是有用就留下,若是无用就干脆抛弃,只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好一个尚余,好一手万全准备。这布局谋划我早已看清,现在两相验证之下全不出错,我才越发佩服尚余的脑子。”
  青年公子自顾自地说,好似根本不在意自己面前的人是谁。也许这些话在他心里已经憋了很久了,需要有个发泄的地方。
  他只要有个听众就好,身份为何根本无关紧要。
  小辈对此也是心知肚明,他鼻观眼眼观心一句话不说,与之前截然不同。
  偏偏陈家老祖还不放过他,流光潋滟的桃花眼冲他一瞥,扬眉就问:“说话啊,你莫非成了个哑巴?”
  之前还是和颜悦色,眨眼间就换了一副脸孔,看得人胆颤心惊不由不害怕。
  好在小辈对此已然有了准备,他轻轻一点头,直截了当地说:“老祖所言甚是,我之前有欠考量,还是老祖考虑得缜密。”
  “不用夸我,我知道自己的斤两。”陈家老祖一挥手,明显有些不快,“我斗不过尚余,他白手起家我是陈家公子,起点本来也不一样。”
  “虽然在外人看来,我身份尊贵还要高出他一筹,我心中却清楚明白得很。”
  修长白皙的手指在桌上一敲,回响沉闷如同暴雷。
  青年公子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好似十分无聊,“好在天底下,本来也没有几件公平的事情。谁让我投胎好出身好,因此就占据上风呢?任凭尚余咬碎牙,结果仍已注定。”
  说道开心的地方,青年公子就骤然一笑。
  他笑得肆意又开心,毫无遮掩之意,坦坦荡荡光风霁月,仿佛真像个无忧无虑的富贵闲人一般。
  “算算时候,我陈家也要花些心思显示一下威能。一个分家小辈是死是活,其实没有多重要,但在外人眼中,就是我陈家已经服软落败。”
  漫不经心又字字刚硬的话音,仿佛是冰水中淬出的一般,竟然小辈无缘无故打了个寒颤。
  尽管他十分好奇,老祖究竟在暗中谋划着什么事情。但他没有那个胆量询问,也知道自己此等举动太过出格,仍是一言不发保持静默。
  “年轻人就是无趣,总是诚惶诚恐地对待我,好像我是会吃人的妖兽。”陈家老祖说了一句,反倒自己噗嗤一声笑了。
  明明是不好笑的话,小辈也跟着真心实意地笑了,有些格外的讨好之意。
  好在青年公子不在意这件事,他忽然自袖中抛出一枚玉简,直接扔到了小辈手中,“依照我的吩咐行事就好,出了差错我也不怪你。”
  “我陈家平静了这么久,若不显示点威风让外人瞧瞧,他们都以为陈家好欺负。”
  小辈犹豫不定地拾起那枚玉简,刚一阅读完其中内容,他整个人就不顾上太多深吸了一口气。
  实在太可怕又太缜密,这计划他自己看得都觉得心惊不已。
  老祖毕竟是老祖,自有底气自有谋划,与他们这些目光短浅的小辈全然不一样。
  小辈毕恭毕敬地行了一礼,就准备告辞离去。谁知他刚一拧身,就听身后悠悠荡荡传来一句话,“怎么,你就不好奇其中缘故么?”
  “晚辈没资格。”小辈回身抬头,第一次凝视着青年公子的眼睛,“老祖的决定不会出错,绝对不会出错。”
  “而且老祖以有心算无心,必定会胜过尚余,我坚信这一点。”
  他第一次自称我而非晚辈,已然是心中有了底气,开始显露出一些别样的底色。
  眼下就是一个绝妙机会,能让老祖高看自己一眼。只要得到老祖的扶持,他在陈家的地位就会跟着扶摇直上……
  弯弯绕绕的心思太多,青年公子全都看在眼中,又是厌倦地一皱眉。
  又来了,又是如此,竟没有一个例外之人么?
  之前这小辈太怯懦,他觉得十分无趣。等到那人显露出野心与胆量之后,青年公子反倒觉得太刻意,立时索然无味起来。
  他心思转变之快,自己都跟着有些诧异。难怪在陈家晚辈看来,自己喜怒不定十分难讨好。
  讨好?想到这两字,青年公子唇边的笑意反倒浓重些。
  是了,他不再是过去不得志郁郁寡欢的小修士。被众人欺辱被他人打压,他已然脱胎换骨截然不同,甚至能让整个家族都随他意志运转。
  明明应该开心些,青年公子却觉得有些落寞。
  他始终无法忘记,在那个雪夜,容光皎然璀璨如光的青年,冲着落魄自己遥遥伸出了一只手。
  极温暖又极坚定,自然能让他整颗心都为之开化。明明出身并非多高贵,那人却有一股蓬勃向上的劲头,向上生长澎湃似海。
  一眼就足以让人忘却一切,说是生死相许也可,痴心难忘亦可,那人一向有这等奇异魔力。
  可惜那人离去之后,世界在他眼中也失去了以往的色彩。若非有野心仇恨为驱动力,他整个人怕是都被心魔缠身,郁郁寡欢早早陨落。
  忽如其来的回忆并不能温暖他的心,不过一眨眼间,陈家老祖又是当初那个深沉如海亦如深渊的他,让人揣测不出心意想法为何。
  青年公子一挥手,就是送客的意思,“行了,你退下吧。照我的吩咐做,也替尚余分担些忧愁,他若是知道这件事,应该也会感激我才是。”
  老祖真是心眼太坏,明摆着说假话还让自己附和。小辈腹诽了一句,纵然他已经走得远了,还是不敢多想无有表情。
  等到彻底离开那处小千世界后,小辈才情不自禁地笑了出来。那是会心的笑是了然的笑,众人皆醉我独醒。
  若是那位太上派大能知道此事,尚余怕会一颗心都快气炸了,又哪谈得上感激老祖?
  整个上界怕是都未想到,老祖竟有如此谋划。计划得逞之后,怕会让所有修士都为之震惊。
  一想到自己竟有这等荣幸,亲自参与到这件事情中来,小辈都是好一阵感慨激动。
  让越发握紧了那枚玉简,温热通透地熨帖着掌心。固然十分温暖体贴,他却情不自禁打了个寒战,莫名觉得有点可怕。
  毕竟是那样至关紧要的事情啊,他一个局外人稍稍知道点细枝末节,都是惊慌又惶恐。
  更不用提被层层算计,无有出路的楚衍了。
  可惜那名叫楚衍的太上派修士,刚刚崭露头角就遭遇不测。那人若是知道他前方有何艰难险阻,怕是都没了抵抗的心思,乖乖认命就是。
  远在太上派的楚衍,心有灵犀般睁开眼睛,面无表情地望向前方。
  又来了,又是那种心神不宁的预感。仿佛某种至关紧要的东西即将失去,而他无力挽回无法挽回。
  越是攥紧指间沙,砂砾越是流淌而下。直到最后松开手时,根本什么都不剩。
  那种怅然若失又极疲惫的感觉,仿佛楚衍骤然间被抽干了所有精力一般,劳累饥渴沮丧,甚至连视线都开始变得模糊。
  像一个凡人被饿了三天三夜,已然开始力气全无濒临死亡。他甚至能听到死亡的翅膀扇动的声音,嗡嗡作响如蚊虫。
  即便楚衍明知他是修士,只需吞吐灵气就再没有口腹之欲,他心中还是好一阵惶恐不安。
  大概是心魔来了,才会有此等反应吧,楚衍在心中暗自猜测,大概觉得就是此等缘故。
  这样心烦意乱的时候,即便得到了进一步的功法想要潜心修炼,都没有丝毫可能。
  楚衍再盘腿打坐,也无法平复心绪。他捏着玉简的手稍稍用力,指节发白分外脆弱,“魔尊大人,我想看看你。”
  少年的语气不算多柔弱,简苍却听出了楚衍那股勉力支撑快要崩溃的意思。
  一向刚硬果决从不妥协的楚衍,虽说总是带着微笑,每句话每个决定却都不许他人反驳。
  久而久之,不光简苍习惯了这样他,就连楚衍自己也快忘了软弱的滋味。
  楚衍甚至觉得忐忑不安,还有些诚惶诚恐,觉得这种示弱的行为太不应该。
  即便见到简苍,又有什么用呢?修行终究只是他自己的事情,旁人根本帮不上什么忙,只会徒劳无益地多添烦恼。
  虽然简苍总是嫌弃自己,楚衍却明白他对自己很是关心在意。如此一来,怕是连简苍都跟着忐忑不安吧?
  少年越想越惶恐,他咬了咬嘴唇,不知说什么也不知如何反驳,似一尊将碎未碎的瓷器,格外脆弱又有种别样的美感。
  骤然间见到这样的楚衍,简苍都跟着吃了一惊,心里还卑劣地觉得欣喜。
  楚衍可以在所有人面前刚硬,即便心中悲痛欲绝或是愤懑不已,都丝毫不显露出来,他却独独对自己脆弱,想要听到他的声音看到他的面容,这就是难得的撒娇示弱吧?
  青衣魔修沉默一瞬,他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少年温和一笑,又骤然否决道:“刚才是我发神经,魔尊大人不必当回事。”
  不当回事才是傻子,简苍又不是那些粗心大意的人。他二话不说终于现身,从背后轻轻抱住了楚衍。
  纵然没有心跳不似活人,些微温暖还是真切存在的。
  青衣魔修身上的香气丝丝缕缕渗透而来,瞬间奇异地安抚了楚衍波动不已的心绪。
  “你可以依靠我,我也同样如此,无需顾忌也不必害怕。”正经话没说两句,简苍自己又先笑起来,“其实我还有点高兴,这样我才觉得你也是个普通修士,也有弱点也会还害怕。”
  “你那么强硬果决,本尊处处被动,可有点没面子。”
  假话,楚衍才不当真。
  主动也罢被动也罢,对他们而言根本没什么区别。简苍若是真在意这件事,自然能轻而易举压制住一个小小的楚衍。
  只是魔尊大人格外温柔心软,从来不愿如此罢了。他自有一颗包容宽怀的心,爱憎分明自有决定。
  既未被仇恨烧光理智,也非一味地良善包容,由此楚衍才格外喜欢简苍。
  最开始他也许是被美色所惑,之后警惕又小心地一步步靠近,就是真切实意地喜欢这个人性格,乃至于整个神魂。
  他仔细回想起来,真是每件事都璀璨如星,莹莹烁烁分外美丽。
  之后简苍什么话都没说,他只是体贴温柔地抱着楚衍好一会,久到他们呼吸为一不分彼此,楚衍才重新镇定下来。
  “结丹之前,修士有三大劫难。心魔劫,风火劫,机缘劫。”简苍淡淡地说,“历经一道风火劫,就能顺利筑基,只是下三品罢了。再度过心魔劫,成就中三品金丹。”
  “至于上三品金丹,全看机缘与天意,微茫又不可预测。虽是机缘,却也是劫难,因此上三品金丹分外稀少,七品金丹就已算难得。至于九品金丹,整个上界也不出十人。”


第93章 
 
  归根结底,一切还是源于天命与运气。
  有人竭尽全力想要成就上品金丹,天资也不是不好,终究还是差了那么一丁点,只能退而求其次。
  九品金丹之所以难得,全在于其偶然性是不可复制的。不管是谁,一生都唯有一次结丹的机会,错过了就再无可能继续。
  说起来真是能够气死人,可谁又能奈何得了至高无上的天命呢?天道苍苍,修士凡人皆为蝼蚁。
  当时尚殿主说出那番话时,显然带着些不怀好意的意思。而楚衍答应得无比痛快,既因为他当时什么都不知道,无知者无畏,也由于他什么都不在乎。
  天命怎样未来既定又怎样,若是上天倾颓流火万丈,楚衍都不会服软不要认输,他哪怕生拉硬拽脊柱倾颓,都要从中搏出一条出路来。
  沉淀许久的血性杀气并未消失,一直如野兽般潜伏在黑暗之中,只等楚衍心念转变将其唤醒的一刻。
  少年没有笑,他还是温温软软一切如常。简苍却知道,楚衍已经有了主意心魔消退,自然不需要旁人替他鼓劲。
  楚衍就是这点好,他虽然模样秀气格外精致,内在却如一簇蓬勃野草向上发展,一遇甘霖就能蔓延一片。
  而简苍呢,他所能做的,不过是在恰当时机鼓舞一下这少年罢了。他永远只是寄居在楚衍躯壳内的一缕幽魂,暗影般淡淡相随。
  不管多了他或是少了他,结果也不会有何改变。想到这简苍反而微微一笑,目光柔和别无所求。
  真好啊,他所爱之人是如此璀璨夺目,好似天上星辰般不可触碰。他心甘情愿为暗影,宁可静静仰头凝望夜空,也不想夺去这少年的光辉。
  “我相信你定能成就上品金丹,至于最后品阶如何,你也不必太过苛求。执念太深,就难免成了心魔坠入魔道。”
  “而我,不愿你如此。”简苍轻声说,声音低不可闻。
  他也不管楚衍究竟听没听见那句话,此时的他诉说的只是心意只是决定,给自己鼓劲也是暗中下定决心。
  分别的时间很快就要到了,想必到了那个时候,楚衍身边不会再需要自己。
  察觉到楚衍呼吸心跳一切如常后,青衣魔修有些落寞地松开手,却被楚衍牢牢按住了,不许他动弹一点。
  温然如水的少年,难得显露出坚决果断的模样,就像柔软美丽的花朵忽然间锋芒绽放,足以割破他人手指。
  楚衍侧过脸去看那人,浓黑睫羽眨动一下,每个字都是缱绻的情话,“不管堕魔抑或成仙,都是我自己的决定,魔尊不必自责。”
  “能遇上你,就是我天大的机缘,我也从未奢求过太多。我其实对仙道魔道都没太大感觉,不管怎样都是活着,只不过旁人目光看法不同而已。”
  少年微抬头再一伸手,他捧着简苍的脸,额头贴近模样亲昵,“我何时在意过他人看法,魔尊又几时变成那等怯懦之人?”
  这种话实在太讨好,温热熨帖地撑开了简苍心中每一处褶皱,暖融融又分外和美。
  真是会花言巧语的小骗子,每每总能窥破他的脆弱之处。楚衍若是处处留情,足以成为许多人求而不得的白月光朱砂痣。
  这大概是种天赋,意蕴风流体贴备至。旁人艳羡不来,后天再勉力培养,也没有楚衍千分之一气质风韵。
  不,不能夸赞他。
  否则狡诈如狐的楚衍,窥见自己心中软弱之处,必会借此机会层层追问,非要套出他心中所有秘密不可。
  青衣魔修没笑,他紧绷着一张绝艳脸孔,薄唇微抿弧度倔强,眸光却璀璨闪亮极了。
  “魔尊大人再不说话,我就亲你了。”小少年晶亮眼睛一眨,笑眯眯地继续贴近简苍。
  他不再伸手扳着青衣魔修的脸,交叠的双手放在简苍颈后,示意这人微微低头。
  哼,本尊是那种随便的人么?他想亲就亲,不想亲就随手一把推开?
  简苍还是固执地不肯妥协。他不知从哪来了个执拗劲头,任凭少年纤细手指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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