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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人都想攻略我-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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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到这,尚余轻巧一转身,又晃到白衣修士对面。
  他抬头直挺挺地看着李逸鸣,不眨眼也不喘气,模样专心致志又分外乖巧,倒真像个懵懂无知的半大少年。
  李逸鸣不应声也不说话,尚余一点头,笑容分外甜蜜天真,“其实我也没亏待楚衍啊,毕竟那小辈是我看好的人,该给的机缘好处都让他占尽了。”
  “且不论之前的事情,就连这次灵山大典,我也是花了好大心思,才让他与林修羽撞在一起。若非不好对上等门派弟子出手,安排白修齐与他对决,方是最佳选择,真是可惜了。”
  少年殿主连连叹息,他就差以手指天发誓自己从未亏待过楚衍,表情神态倒是十成十真实,李逸鸣还是看不惯。
  楚衍楚衍楚衍,这人好像自顾自认定了他的弱点,句句不离那两字,李逸鸣听得心烦意乱。
  “你当我真在乎楚衍?”白衣修士缓缓睁眼,金色瞳孔比日光更纯粹,自有一股不怒而威的气势,“我不在乎他,只是从他身上望见了故人的影子。”
  尚余不诧异,恰恰相反,他热烈地鼓掌真心实意地赞叹,“好,李道友终于说实话了,我真是分外佩服你。”
  前一瞬还是赞赏有加,下一刻,尚余就脸孔一板冷肃起来,“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你追逐的只是梦境幻影罢了,一片虚无并不真实,偏偏你还看不破。”
  如梦幻泡影,空遁虚无不可细观,李逸鸣眼睫一颤,知道尚余说的话全都是真。
  纵然他追逐之物虚幻不真,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心甘情愿在幻境中醉生梦死,纵然力气削弱呼吸微弱,也不愿醒来面对严苛现实。
  就如在黑暗之中行走的人,骤然间窥见了一丝光明,哪怕明知出口是万丈深渊,也会毫不迟疑地继续向前。
  毕竟他已等待了太久太久,只看见希望就欣喜得难以抑制,才不管那么多复杂难明的状况。
  别人都看不出万年冰封寂静如雪的李逸鸣,已经快要癫狂,唯独尚余一眼窥破真相。
  他并不制止,反而别有用心地继续蛊惑白衣修士,是置身世外漠视不管的冷然。
  尚余自以为掌控全局不出差错,在李逸鸣眼中着实可笑又拙劣,说起来倒比自己更可怜些。
  身在局中而不自知,谁比谁清醒,谁又比谁虚伪呢?
  在少年殿主肆无忌惮的笑声中,李逸鸣声音沉暗地淡淡说:“都说大能可以天下苍生为棋子,掌控一切逍遥自在。实际上,你我同样是天道的棋子罢了。我已经认命,你还要竭尽所能反抗,倒不知是谁更愚钝。”
  “你不傻,我也不傻。”尚余一摆手,明摆着是不愿服软的固执,“和消极悲观的你不同,我坚信人定胜天。”
  “牺牲一个楚衍算什么,真到必要之时,我连自己都能押上去,输得血本无归也心甘情愿。”
  少年修士话锋一转,陡然间气派俾睨丛生,是俯瞰世间静观悲喜的无情冷然。尚余一抬手,虚虚点向李逸鸣,毫不遮掩他的不快与鄙夷,“都说道不同不相与谋,你我本来就谁也看不惯谁,无可奈何之下才走到一块。”
  “你没资格教训我,整个世间无人有此资格,天道也无资格裁定我所作所为!”
  这是何等狂放自傲,尚余修为没有达到顶点,一身傲骨倒是分外固执不讨人喜欢,甚至连天道都不放在眼中。
  被无礼指着鼻尖的白衣修士,眉宇微皱,稍稍避让开来。
  李逸鸣看似服软退缩,说出的话漫不经心,却有直戳核心的清醒冷静,“你的心乱了,就已经输了。”
  少年殿主悚然一惊,他飞快地移开手指,没有生气反而笑了起来。
  只是笑声中带着几分孤苦癫狂,越笑越凄惨越笑越呜咽,已然是歇斯底里的癫狂。
  少年声音都带着浓重鼻音,他眼圈通红肩膀收缩,模样堪怜令人不得不心软。
  白衣修士没有费力安慰尚余,他闭眼静默,仿佛什么都听不到,什么都看不见,当真是心冷如铁毫不动摇。
  尚余徒劳无益地啜泣了好一会,转瞬间又笑了。
  在他的眼睛里,没有泪水也没有软弱,就连之前假装出的脆弱,也是伪装也是圈套。
  “你想看我哭,我就哭给你看,可惜没有眼泪。”少年轻轻一转头,似笑非笑看向李逸鸣,“如何,我可是哭得梨花带雨惹人怜爱?比起那人垂泪哭泣的风情来,又相差多远?”
  语声太戏谑又太轻蔑,恶意鲜明透体而出。
  他们二人之间的关系仍未改变,还是剑拔弩张一句不让。每句话都是机锋都是陷阱,谁先踏错一步,就失去主动万劫不复。
  刚才那场较量中,他们俩已然是竭尽所能毫不顾忌。旧事重提戳人短处,激怒对方窥破真相,如此阴损手段谁都不差分毫。
  可惜最后谁也没输谁也没赢,一切都是平局。
  深重敌意还被裹挟在安稳表象之下,他们俩人在无尽的沉默之中,竟滋生出了一丝难得默契出来。
  尚余抱着肩膀,透过层层白雾望向灵山之巅的少年,话音中再无一点软弱,“你不想看见我,我也是如此。好在这次的事情终于结束了,之后百余年,你我也不会有相见之时。”
  白衣修士没说话,他轻轻一点头,就当默认尚余的话。
  本来事已至此,两人应该干脆果断地告别,挥挥衣袖就不在留恋。但尚余没走,李逸鸣同样没动,双方在极有默契地等待着什么。
  层层云雾之下,小少年正在打坐,神态平静如水,呼吸若有若无。
  眼看一线薄薄红光从他眉心绽放,那缕红芒轻而浅,似单薄云霞被风一搅,就会消失不见。
  虽然红光颜色并不浓重,却有割破层云切碎光阴的气魄。云雾瞬间寂静又瞬间消散,再一眨眼时,一切还是恢复如常。
  云端之上的两人都没有漏看这点,他们依然看到了自己想见的东西,不约而同点了点头。
  “最后胜出的人是楚衍,我其实还有点开心。”尚余喃喃自语,他也不在意另外那人听没听到,声音细微低不可闻。
  或真或假的话说得多了,尚余都分不清这句话是真心还是假意。
  其实灵山大典还未开始前,他就觉得自己稳操胜券,毕竟还是有些担心。局势已定尘埃落定之后,尚余也跟着长长舒了一口气。
  毕竟是自己徒孙,虽然时间不长,尚余对楚衍还是有些欣赏的。
  难得见到这么一个圆滑又乖巧的小辈,再心如铁石的长辈,也会轻笑着点点头,也觉得后继有人心中宽慰。
  事态发展也未出乎尚余意料之外,楚衍一路过关斩将。固然他胜得轻松惬意有尚余三分功劳,最关键的因素还是徒孙自己争气。
  想起之前自己竭尽所能多番盘算,就为让楚衍谋得一个灵山大典席位,尚余自己都不由苦恼地笑了笑。
  先前有多艰辛,现在就有多畅快肆意。两相对比之下,还是李逸鸣输得更惨些,可算是血本无归啊。
  少年幸灾乐祸地一抬眼,率先起身向李逸鸣告别,“之后的事情我自有安排,你意见如何,一点也不重要。”
  “无关紧要之事,也值得你洋洋得意。”白衣修士淡淡地说,“陈家有些人不甘心,你应该谨慎小心些。”
  “我知道,我自然知道。还是那句话,如果楚衍轻而易举就死了,他就不是你我等的那个人。之前我们也不是没有失败,至多再等些时日即可,反正结果如何,早己注定。”尚余倦怠懒散地回答,明显是漫不经心不愿多说。
  李逸鸣都知道的消息,尚余自然也是清清楚楚。
  陈家本来就是个庞然大物,盘亘于上界天空之上,不像巨龙更像畸形藤蔓,谁见了都是心有余悸。
  太上陈家看似非常了不起,轻而易举就能决定太上派外门弟子命运生死,但它只是上界陈家的支脉罢了,势力衰竭成不了气候。
  自楚衍出手破局之后,尚余就有借口情理陈家势力。之前借故对陈世杰发威,只算其中最微不足道的一件事情。
  上界陈家嚣张跋扈惯了,即便是分家颜面受挫,他们也兀自跟着不愉快,实在太蠢又不知好歹。
  好在陈家有分寸,所有大能都有分寸。
  到了练虚境界后,修士们极少再互相厮杀。既因为天机感应,他们一举一动都受牵连,也因他们不愿在打打杀杀上多花力气。
  多花些时间感悟天机,早些突破境界阻碍岂不更好?一打起来就是几十年几百年,不光腻烦还风险太大。
  而且他们都是有身份的前辈高人,自该有徒孙小辈替他们出手。谁见过哪家大能前辈稍一落入下风,就撸起衣袖亲自上阵,未免有失风度。
  即便是向来蛮横不讲理的上界陈家,也不会如此行事。
  上界陈家那位大能不会亲自出手,不过尚余可以肯定,那人必会在背后使一些见不得人的小手段。
  之后楚衍要做的那件事,可谓至关紧要,关系着他与李逸鸣千年来的谋划。
  稍有差池,就是必然落败。即便尚余机关算尽再三斟酌,大概只有三成胜算,并无多大保证。
  别看尚余语气笃定,其实他自己都明白,这件事情并不稳妥。
  毕竟是逆天改命风险太大,归根结底,还要看天道意志如何。老天愿意帮你,一切自然顺利安稳毫不费力。天道不肯退让妥协,他们再焦急也算是全然无用。
  可惜的是,此等意外来得仓促又无所准备。
  若能给尚余两千年时间谋划一切,他必定不会如现在这般仓皇无错,甚至需要将希望寄托给虚无缥缈的天道。
  尚余向来不信命也不肯服软,谁知到了这等境界修为,反倒要笃信天命乖乖看戏,他想来都觉得分外讥讽。
  归根结底,最后还要看楚衍自己的能为。陈家无所顾忌,行事手段必会异常激烈,可想而知楚衍前途必定艰险无光。
  尚余能做的事情都做了,也早就料到最坏的结果,他也能坦然接受并不焦急。
  至于楚衍命运如何是否安全,除了李逸鸣面冷心热稍加关心之外,偌大一个上界也不会有人在意。
  尚余想得凉薄又不冷淡,他情不自禁一摇头,已然觉得自己所作所为十分可恶,真和小说话本中的反派一模一样。
  那又有什么关系呢?他为了窥见那条通天之路,早已舍弃一切无所顾忌。
  连他本人性命都能被当作赌注,痛快利落地拍到桌上,其余人的性命意愿,又算得了什么?
  少年唇角一扬,笑自己阴险又无耻。他没有再看白衣修士一眼,点头过后拧身就走,毫不留恋又不记挂。
  尚余走了,李逸鸣还留在天边不动。
  他洁白衣袍与周围云雾融为一色,纵然只是闭眼打坐,却能清晰地听见楚衍每一下呼吸,安稳而轻细,也抚慰了他的寂寞不甘。
  纵然他们二人相隔遥远,一者在天一者在地,楚衍甚至不知道李逸鸣的存在。他还是甘之如饴心绪畅快,只要楚衍还活着,对他而言,就是希望就是转变。
  李逸鸣等了许久许久,久到看热闹的平常修士都已离去,久到热闹喧哗的灵山之下,又是一片寂静无语的沉然山脉,他都没有离开。
  黄昏来临,夜色如水,日光破晓。
  楚衍在山巅沉思苦等了一天一夜,李逸鸣就在天上望着他,目光一瞬不瞬,神情沉静如水。
  对于这样的等待,他习以为常并不奇怪。大能修士一打坐入定,就是几十年上百年,谁都不觉枯燥。
  他原本伤痕累累几欲破碎的心脏,也在漫长的时光流逝中缝补愈合。虽然伤痕仍在触目惊心,终究还是不流血了。
  那一瞬,李逸鸣怅然若失。
  时光太漫长又太残忍,他甚至无法记清那人面容气息,也许是他刻意遗忘,也许是他心力憔悴不堪再想。
  固然伤口是不痛了,李逸鸣却觉得自己行将就木,仿佛神魂都快要腐朽死去。
  他不知自己是活着,还是早已死去,却留恋幻梦不肯醒来。
  李逸鸣感知不到心跳,也无法察觉他自己是否在呼吸。那种麻木不仁的感觉太可怕,更胜过当初的心疼欲裂无法平静。
  好在李逸鸣终于等到了楚衍,也等来了解脱与安稳。
  白衣修士望着那少年的目光都是柔软缱绻的,带着点小心翼翼与难以置信,似是一寸光阴都不愿错过。
  只看着光阴起落,少年的面容陷入黑暗又逐渐明亮,李逸鸣都能从中得到非同一般的乐趣。注视再久,都不会腻烦,每一刻光阴都是崭新的。
  时间已到,楚衍终于缓缓地睁开眼睛,眸光清透没有浑浊。
  少年伸直脖颈再晃晃脑袋,似是有所感应一般,遥遥望向天边。
  角度刚好视线精准,楚衍敏锐捕捉到了李逸鸣的眼睛,直直望着并不松开。
  在那短暂一刹,李逸鸣竟觉得两人视线交汇,对望一眼就胜过千年万年。
  那分明是不可能的事,他早已隐匿身形,楚衍修为不够,根本察觉不到他的存在。
  可白衣修士还是狼狈不堪地移开眼睛,是心虚怅然退缩。他整个人骤然间化为一道无形光芒,渺然消散在这层层白雾之中。
  云雾下的楚衍收回视线,若有所思若有所感。


第83章 
  楚衍纤细手指抵在刀刃上,若有所思地望向天边。
  绯红刀刃如若有灵一般,并未割破他的手指,而是铮鸣一声提醒他自己的存在。
  尽管如此,楚衍的知觉也未被唤醒。他固执无比地继续仰头,云霞起伏雾气缥缈间,隐约可见一线冷蓝的天色,沉静又寂寞。
  不在了,那人不在了。
  虽然楚衍无法窥见云端之上的实情,他却能切实体味到,那道目光消失了。
  那是守护般的目光也是缱绻怀念的目光,落在人身上如有实质,又做贼心虚般屏气凝神,丝毫不敢打扰楚衍。
  这样的眼神,让楚衍刚一苏醒就很快发觉,整颗心也分外孤寂冷漠。
  你算谁,你又算什么?自顾自地在他身上寻找故人的影子,带着十成十的歉疚与不安,腻腻歪歪太叫人讨厌。
  楚衍神魂中本能地生出抵触,恨不能一刀捅进那人心窝中,再瞧不见他的眼神,也无法感知那种虚伪无比的感情。
  那种心绪太憎恨又太可怕,宁可玉石俱焚也要杀得对方闭眼闭口,刚烈果决到楚衍自己都大吃一惊。
  似是他心头早有火星蔓延潜伏,只等一道天雷劈下,就化为燎原烈火倾天席卷,活生生烧出一条血路一条出路,不肯妥协也不愿认输。
  感觉莫名其妙,却让楚衍神魂被牵扯被勾动,整个人坐立不安无法歇息片刻。
  他耗尽了十二分力气强行按下杀意,方能理智宁静地继续坐在原地,而非不知死活冲向天边,与那人拼个你死我活。
  能在云端悄无声息观察自己好久的修士,必定修为境界远超自己。为了些微情绪波动,就要拼死拼活,太不理智又太可笑。
  唯有勉力告诫自己,楚衍才能忍耐得住。
  好在那人很快心虚了退缩了。他一离开,楚衍又是当初的心如止水不起波澜,恍惚间还觉得自己之前行为太过可笑。
  楚衍第一次感知到如此莫名其妙的杀意,是在简苍身上。
  他不管不顾咬了魔尊一口,死叼住他的手指头不松开,活像一只呲牙咧嘴的小狗。
  好在那次爆发只是偶然,楚衍只当是心魔爆发带来的后果,并未放在心上。而相隔许久之后,同样的感觉又第二次出现了,楚衍才知这件事并不简单。
  大概是前世冤孽吧,也没什么好解释的。
  只是楚衍轮回转世次数太多,还在浑浑噩噩中虚度许多时光,他自己都想不清,所谓前世应该是哪一世。
  明明答案就摊在楚衍眼前,却被他下意识地忽略了,本能地不愿多想也不愿多看。
  没等命运骤然狰狞变脸,显露出它残酷模样之前,楚衍也想稍稍松口气,不逼迫自己太紧。
  谁也不是天生记仇苦大仇深之人,总是细细咀嚼过往恩怨,将所有仇恨怨念独自担起,哪怕神仙都会快发疯。
  楚衍自认心性坚定,他也不想过那种苦大仇深的日子。少年用手指一抚指间刀刃,还能漫不经心地笑了笑,全不在意。
  比起那道莫名其妙的目光,他更在意刚才的天机感悟。
  灵山之巅的天机感应自然奇妙,似醍醐灌顶智慧丛生。楚衍有许多懵懵懂懂无法解答的疑问,都在这一天一夜中得到了解答。
  尽管他没有师尊亲自指点,也明确方向望见前路方向,楚衍已然觉得十分欣慰。这等机缘巧合,自然是天大的福报奇遇,难怪元婴修士都趋之若鹜。
  唯一可惜的是,楚衍没找到他这把刀的进阶之法。少年举起刀刃映着阳光一看,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
  这把绯红轻薄的刀刃,本来叫割昏晓。据简苍说,是从灵器位阶一路下跌直至法器,最后才被有缘之人楚衍捡到。
  细细算起来,也许是机缘巧合,也许是天意注定吧。
  没找到进阶法器的机会,楚衍还觉得无关紧要。
  他不强求也不懊恼,世间万物井然有道,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经历与机遇,旁人艳羡不来。
  少年一掐算时间,离十二个时辰还差一个时辰,他也不准备浪费,又重新合上眼睛打坐修炼。
  一入定,楚衍本能地觉察出周遭情况不一般。
  锋锐寒风扑面而来,他肌肤本能地瑟缩一抖。
  似有锐利刀锋停在眉间,并不砍下只轻巧停住,整个人都僵住了。
  楚衍明知自己肉身还在打坐修炼,照常理说不用惊心也不必害怕,他还是本能地睁开眼睛,刚一抬头又呆立如石。
  一座高耸如云的山峰,尖锐笔直地直直戳进层云之中,看不见边际也不知极限,自有一股不服输不妥协的气魄。
  楚衍见过诸多高山,或是雄伟或是秀美,各有风姿全不相同。
  类似齐天高的山,他也曾在段光远构筑的幻境中看过一眼,正是上界鼎鼎有名的玄奇山,几欲天齐不可攀登。
  可玄奇山,都没有眼前这座山不近人情。它好似每一丝线条中都镌刻着冰冷与杀伐,不许人接近也不容他人亲昵,古板而苛刻,倔强又冷硬。
  少年不由自主被这座山吸引,他被迷惑般踏出一步,飘飘悠悠就走到了山下。
  走近细看之后,楚衍才发现构筑这座齐天高山的并不是石块泥土,而是数不清的兵刃,凌乱散杂地堆叠在一起。
  刀枪剑戟,弓/弩斧枪,一应俱全姿态各异。
  它们或是锈迹斑斑,或是洁净如新寒光绽放,每一把兵器,都是难得的锋锐之物,全被这般随意地堆叠在一起。
  如此气魄如此情形,让人见了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那是人对于雄伟瑰丽不可理解事物本能发出的敬畏,膜拜赞叹过后,才能心思沉寂继续思索。
  楚衍也不例外。他绕着山走了几步,忍不住伸手拽出一把长剑细看。
  剑身窄而长,剑刃锋寒如冰,莹莹蓝光闪烁其上。这把长剑刚被楚衍握在掌中,就光芒绽放流光溢彩,有股迫不及待跃跃欲试的劲头。
  不需再细看,楚衍一见就知这是非同一般的好东西。
  他随意抬手挥剑,都没灌注灵气,就有一道剑气从刃间绽放而出,如流星般轰然坠地,立刻将地面凿出了一道深深裂痕。
  只一下就有非同一般的能为,这把长剑大概是寂寞得久了,想给自己找个好主人。
  如此威力,怕是玄器品级,在上界都值百万灵石。
  少年看了一会,他抱歉地对那把长剑摇摇头:“我已经有了一件法器,用起来十分趁手,我无法割舍。”
  贴合于楚衍衣袖中的割昏晓,立时得意地铮鸣一声。
  楚衍不需仔细体验,都能发现这把刀愉快又骄傲的心情,就像一只猫终于轰走了霸占主人的外来者,自顾自得意地炫耀。
  少年一俯身,又将这把长剑放了回去。长剑剑身上的盈盈蓝芒,都为此暗淡一瞬,好似被伤了心。
  没想到剑也和人一样,被楚衍随意捡起又骤然抛弃后,也会觉得伤心寂寞。就像涉世未深的姑娘家被风流公子撩拨几句,从此挂念在心念念不忘,乃至于最后黯然沉默心如止水。
  楚衍本能地觉得,自己之前考虑不周,活像个负心汉。
  哎,好在他这把刀不小心也没生气,否则岂不是亏大了?
  楚衍再也不敢像之前那样随意而为,他抬头望望天边,云霞红得灿烂绮丽,就如同那把刀的刀刃一般。
  少年取出刀一看,就发现割昏晓晃动不休,最终刀尖向外,指向山顶。
  大概是机缘难得,看它迫不及待的表现,仿佛一瞬都等待不了。
  这座几欲天齐的兵刃之山上,究竟有什么东西?楚衍仔细想了好一会,也没猜到太多。
  猜不到就干脆不想,思虑太多反倒无用。也许在这山巅之上,就有修复这把刀的方法呢?
  楚衍绕着那座山走了好一会,试图从中找到落足之处。可惜的是,处处陡峭无处落脚。
  他又运转灵气,再次沮丧地发现经脉已被封锁。自己浑身无力体质单薄,真和一个普通凡人没有区别。
  闷头想了好一会,楚衍都没有头绪。他认命般叹了口气,心中也早有准备。
  机缘机缘嘛,很少有轻轻松松一步促成的好事。消耗的时间长且费劲力气,还有可能一无所获,不由得人不灰心叹气。
  好歹自己比平常人强,毕竟他就在灵山之巅,隐约能体悟感应到天机。
  这场天道赐予的造化,大概不会落空。且割昏晓准确无疑地指向山顶,也算有了明确目标,总比没有线索到处搜寻要好得多。
  要爬山就爬山,楚衍不怕疼还心性坚韧。他甚至能苦中作乐地想,这大约也是考验也是淬炼心性,也不用觉得沮丧不快。
  一步踏在兵刃构筑的山峰之上,锋寒之气就顺着脚心直灌头顶。就连发梢也能体悟到那股凉意,楚衍浑身上下一哆嗦,已然觉得不太舒服。
  既然都已迈出第一步,接下来也不能放弃啊。楚衍二话不说继续向前,面颊又被无形锋芒割破了,一道微弱血痕残留其上,久久不会消散。
  第三步第十步,一步更比一步艰难。
  滴滴答答的血迹汇成小小溪流,顺着尖锐兵刃流淌而下,楚衍浑身上下都使道道割痕,不可谓不狼狈。
  此等步步艰难的体验,仿佛硬生生穿行于刀锋剑芒构筑的丛林之中,惊心动魄又格外疼痛。
  好在割昏晓自会袒护主人。它一道气流发出,护住了楚衍关键诀窍,细细暖流流淌在他经脉之中,也让楚衍有了继续向前的动力。
  毕竟是心神贴合的好兵刃,都不用楚衍吩咐,他们之间自有天大默契。
  楚衍不着边际地想着乱七八糟的事情,再抬头看看前路。
  他仔细估算时间,半个时辰只走了四分之一,一个时辰耗尽之后,大约是无法抵达山顶。
  伤势如何倒在其次,明知毫无希望还要继续向前,此等打击才称得上摧毁心念。
  少年拭去面上血迹后,还是沉稳执着地继续向前。
  楚衍屈身抬腿迈步,每一步都要再三落实之后才踏出,生怕中途出了什么差错。
  慢一点没什么关系,安全谨慎些才是至关紧要。
  即便看似毫无希望,也并非全无可能,毕竟他未曾亲身确认此点。若不能奋力一搏,怕是楚衍都要遗憾终身。
  也许是疼痛太多,到了最后已经变为麻木。楚衍发现他的耳朵嗡嗡作响,活像被毒辣太阳晒晕了一般,有气无力浑身发冷,甚至开始幻听。
  “我想请你,帮我铸一把刀。”
  恍惚间,楚衍听到了自己的声音。虽然一下就能分辨出来,他还是听出了微妙的区别。
  那应当是他年纪稍大些之后,声音略有低沉还是动听,明显有了成年男子的磁性温然。
  什么时候,他有过这等经历?
  楚衍尽管昏昏沉沉,脑子却还是清明的。他搜寻一遍脑海中的记忆,仍然猜不出来源。
  少年本能地屏住呼吸侧耳倾听,觉得每字每句都关乎着他将来的命途,更揭示了尘封已久的隐秘。
  “剑是百兵之首,我现在只炼剑,从不铸刀。”
  回答之人是女子,声音冷淡平稳,似一条长河奔流向前,偶尔溅出些微水花,又很快沉寂。
  “我知道道友的规矩,不如你稍等片刻,接着听听我的要求如何?”年纪稍长的楚衍还不放弃。他温和地笑了一笑,话音虽然柔和,却透着顾不容拒绝的意味。
  寂静沉默,女子没有回答,大概是默许。
  “剑是君子,风度端然高贵凛然。刀却没有那么多讲究,它是杀伐之器,杀意浓重无所顾忌。我是小人而非君子,所以才来求姑娘替我铸刀。”
  能够坦荡明了自称小人的自己,让楚衍觉得有些熟悉。
  毕竟是同一个人,自有骄傲不肯退让,自称小人,未必就是真小人。
  “我想要一把刀,轻巧又纤薄的刀。不是那种形体太大蠢笨之物,那只是凡间杀猪宰羊的普通物件。”
  年长的楚衍嗤地一笑,显然带着鄙薄与调侃,女子还是没有出声。
  无人回答,楚衍不觉得尴尬,还是自顾自道:“它不需要太长,也不需要多锋利。也许乍一看,像是姑娘家的玩物,秀美温柔能在掌心把玩,然而它却是一把难得的好刀,甚至能割开山峰的两极,阴与阳,昏与晓。”
  割昏晓,楚衍骤然一惊,原来如此。
  造化钟神秀,阴阳割昏晓。割昏晓三字,本来也是从这诗句中化用而来。
  这回女子有了回应,态度还是沉静,言语中却有些冷淡,“你的气魄太小,若只需斩断山峦,普通玄器都能做到。阁下到云中城随意走一圈,就能买到十余件玄器,根本不必特意找到我。”
  楚衍又是一寂,他大概猜到女子身份非同一般,都不将修士看重的玄器放在眼中。
  大概是某位铸造兵刃的名家,只是沉寂已久未曾闻名罢了。楚衍隐隐约约猜出许多个名字,又被他逐一否定。
  另一个楚衍被人断然否定,他还能愉快地笑出声来。
  和楚衍习惯的掩饰的虚假笑意不同,那是清风明月入怀星辰日月在眼,真正的坦然自在,无所顾忌。
  “斩断山峦只是最基本的要求,我要这把刀,能够割开阴阳切开日月,分割白昼与黑夜。”
  何等气魄何等心性,没想到另一个自己,竟立下此等豪言壮语。
  可想而知的惊艳锋芒,刀刃绽放的一瞬,举世皆寂万物沉默。那大概不是灵器,而是传说中的仙器吧?
  楚衍明明早知结果如何,他还是忍不住竖起耳朵继续听,带着点些微不可探查的期待。
  似是连女子都惊呆了,她平静话音第一次有了颤抖,“你想铸一把仙器。”
  “是,正是如此,否则我也不必求姑娘出手。不管成败与否,我都有丰厚酬劳奉上,一应材料也由我本人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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