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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荒·白雪歌-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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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尊起先听他说到“诺言”二字,神色微微一变,而后却又敛了异色,只兀自冷笑了一声:“师父,仙界诸人待你虚情假意,连你自己也说,几千年来至交好友并无一个。难道现下,竟要为这些人杀我?”
长垣听他说出这番话来,脸色愈发难看。他记得自己先前也曾这样拿剑指着昭炎,而那时的昭炎仍是少年形貌,神色既委屈又倔强,让他看了只觉满心酸涩。可眼前这人已全然化出魔身,周身皆是血煞之气不说,又容色冰冷,语气陌生,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昭炎会这样满含讥讽地同自己说话,一时气极,冷然道:“你既有心攻打天界,我不为诸仙杀你,也要为这倒行逆施的恶行杀你,”他说到此处,眸色一黯,“听说你如今本事很大,连混元法阵也能顷刻破除,还血洗了西昆仑,连允参也……”
“是!”魔尊忽然仰头,大声道,“我杀了允参,还杀了很多别的人,那又如何!我魔族千万年以来被仙界诛杀的,更是数不胜数,仙魔殊途,必有一战,难道你不明白?”
长垣难以置信地看着他,这次是从骨子里觉出了这人的陌生,他用力点头,来克制自己的颤抖:“好,仙魔殊途,你我也是注定殊途,看来今日不是你杀了我,便是我杀了你。”
魔尊睁着那双暗红的瞳孔深深看了他一眼,沉沉道:“师父,我从未想过要同你动手,而你今日,却是非杀我不可么?”
长垣像是再也难以忍受般沉声喝道:“我说过了!不要再叫我师父!”他怒至极处,手中少微剑就此送出,直取魔尊颈项。
魔尊听了这句,面上戾气骤现,竟不管他刺向自己的剑势,反而敛了周身魔焰,让那少微剑直向他颈间斩来。
长垣没料到他竟然不闪不避,手中利刃顷刻间斩落他一缕鬓发,那缕火红发丝在这九重天上瞬间便被风吹散了去。长垣目光怔忪地望着那缕被吹散的发丝,依稀又想起那头红发在他指间流连时的缱绻之感,手下一软,竟再斩不下去。
魔尊似乎猜到他下不了手,唇角一翘,面色也有些缓和:“师父不必为难,我知道你这仙人做得并不快活,不过碍于那些仙规天条,不得自由。等我毁了这天庭仙界,再没有人敢拘束于你,到那时你想做仙人便做仙人,想做凡人便做凡人,岂不自在?”说着,将手一抬,却是召出一道玄雷,猛然向脚下劈落。
长垣一怔,还未领会他话中之意,便察觉脚下血云猛然震颤起来,却又不像只有眼前这一处,而是四面八方的天际皆在剧震,云下雷声嗡鸣,隐约还传来山脉断裂之声。长垣辨认着声音的方位,已察觉那断裂山脉正是灵台的所在,这一惊非同小可,他不由心绪大乱,喝道:“孽障,你做什么?”
魔尊站在那竹桥末端,并不答话,只动手结出法阵,而后双手蓦然张开,他身后虚空中蓦然显出一团漆黑暗红的漩涡,那漩涡越开越大,竟像是在半空中张开了一个血盆大口。
只是电光火石间,长垣便已明白过来,原来眼前这些魔兵魔将闯来天界只是虚张声势,而真正棘手的那些魔王们,此刻早已分布到了昆仑东海等诸多仙界,听了魔尊号令,在各处断去天界根基,动摇天界。魔尊偏在此时打开魔界入口,便是要趁着魔气鼎盛之时,将这九重天吞入魔界之中。他一时简直要为对方这样的疯狂举动所惊骇,偏偏这时魔尊还睁开眼来,向他笑了笑:“师父,从今往后你怕是不能在此处看云了,不过……”
不过什么,他却未能再说出口,只见面前长垣周身华光涌出,竟是不惜以全部仙力化出法障,用以压制这天界动荡。魔尊直到此刻,方才露出惊讶之色,厉声道:“你难道不知,仙界各处的法障皆已被我手下诸魔荡平,以你一人之力又能撑到几时,你想阻止我,除非……”
“除非杀了你。”长垣说这句时,眼眸骤然亮得惊人,忽的腾空而起,手中剑势如同雷霆,猛然送入了魔尊胸膛。
这变故来得极其突然,连周遭因魔尊之令而静候两旁的群魔也都惊骇至极,狂怒般向这云海断崖扑了上来,谁知桥上那道竖立的华光法障竟坚韧无比,根本难以破除,他们一面怒吼叫骂,一面慌张地去看魔尊。
魔尊却没有惊怒之色,只是不敢置信般望着胸前的淡蓝光刃,又抬头去看长垣的脸:“你竟然真的……要杀我……”
长垣方才亮起的眼眸已经黯了下去,便如万念俱灰一般,低低答道:“是,我不能让你为祸世间,只能杀了你,以正天道。”
“天道?哈哈……”魔尊唇角带血,却像是难以遏制般大笑出声,同时向前一挺身,让那少微剑的剑刃在他胸前穿然而过,“你竟为了区区天道杀我,可恨我还以为能把你我从那道天命中解脱出来。”
长垣并不知道他所说的“天命”指的是什么,他看着对方心口的那个深深血洞,手臂已经不自觉轻颤起来,却还强撑着紧紧握住剑柄。只见魔尊周身魔焰渐渐黯淡,穿过他胸口的剑刃却是光芒耀眼,如同电火一般在他心口闪动,长垣眼见少微剑的剑芒逐渐扩散,似乎很快就要将对方吞噬,心中忽而一空,像是茫然到了极致。他最后一次看向对方在风中飞舞的火红头发,又最后一次看向对方那双暗红的瞳眸,隐约觉得心底有一股久违的滋味弥漫上来,又酸又涩,震得他胸口剧痛,那股酸涩一直漫到鼻腔,漫上眼眶,化作一滴细雨般的水珠滚落出来。
魔尊眼珠通红,直望着他,像是忘记了胸前被洞穿的痛楚,就在少微剑的剑光几乎要把他撕裂的时候,他身后那道大开的魔界入口忽然涌出暗红血光,活物般涌入魔尊被撕裂的创口之中。他失去血色的面孔忽然便鲜活起来,脸颊上的血色暗纹也变得愈发浓重,映得他容色妖冶,如同鬼魅。
诸魔还不知状况,奋力想要打破法障,去救魔尊,却听身后传来昊元声嘶力竭的喊声:“退开!都退开!尊上现下已控制不住魔界之力,你们……你们全都要被吞掉的!”
他话音刚落,就见那股血光从魔尊胸前喷涌而出,便如张开巨口的怪兽,将他脚下的竹桥连同整座云海断崖一概吞噬进去。魔尊在这力量失控的瞬间,眸色已被血煞之气全然覆住,却又忽而有片刻的清明。他像是猛然想起了什么,伸出手在面前被血光吞噬的虚空中抓去,却终是什么也没抓到,只眼睁睁看着那皎白衣衫的身影在面前灰飞烟灭。





第37章 第三十六章
西昆仑,玉山仙台。
西王母与一众女仙站在台上,静静望着轮回池中的云涛翻滚,渐渐云散雾开,光华骤现,有个白衣身影缓缓从那雾气缭绕的轮回池中飘然起身。
一时诸仙皆摒了声息,并无一人多话,只有青鸾仙女神色古怪。她知道这人先前在魔界染了一身浓烈魔气,只怕在这轮回池中濯洗不去,眼神中不由流露出一丝忧心之意。
只见那人飘然于空,白衣如雪,映着周遭华光,几乎灼人眼目。他双目原本微闭,此刻甫然睁开,便如明艳湖水上薄雾散去,清澈之色,一如往昔。
西王母望向他,面露微笑:“恭贺北辰九曜帝君重返仙身。”
被她所唤那人脸上却并不见半点喜色,倒是有刹那的空白,像是刚从漫长大梦中醒来,仍有些微恍惚。他静了静,方拂袖而落,向着西王母俯首见礼:“多谢王母指引。”而后又敛眉苦笑,“北辰九曜帝君之名,实在愧不敢当,王母还是称我长垣吧。”
西王母微一怔忪,又轻轻摇头:“千年未见,你竟还同从前一样。”
长垣直起身,又看向自己,低声叹道:“经此一劫,我却不敢自称还跟从前一样。”
西王母也已察觉他身上仙气并不纯粹,当下并未多言,只幽幽一叹:“昔年你元神俱散之时,我等只道你就此湮灭于世,再不能复生,不曾想如今你竟因种种机缘,重现于此,想来许是天命。然天命之事,皆不能尽如人意,你虽失了纯仙之体,也不要懊恼。眼下还是先去灵台,见你师兄紫宸道君去吧。”
“灵台自是要去,只是我现下还有件更重要的事。”长垣抬眼看向西王母,轻轻笑了,“我先前因魂飞魄散,未能完成使命,虽时隔千年,却不敢就此忘却。”
他面上笑意冷如寒冰,不止西王母,就连一旁的青鸾仙女也看得分明,不由向他喊道:“星君莫不是要……”
长垣已猜到她要问什么,只向她微一点头,而后转身便飞下玉山,衣袂翻飞,消失于西昆仑的苍茫云海之间。




灵台,晨宫。
昔年仙魔之战中毁去的金色穹顶如今早已修补好了,只是紫宸道君每每抬头观望,却总觉得那血红蛛纹依旧在穹顶若隐若现。
立在阶下的允商见他只是仰头出神,也不知听没听见自己的一席话,他心中本就有事,现下不由愈发忐忑,又道:“师尊,那……那个少年当真是小师叔么?如果真是他,为何要送到西王母处,何不带回灵台,我们不妨以朝元之法复他元神。”
“我观他气象,委实是长垣师弟,只是他不止失了元神,更无仙根仙骨,便是朝元之法也起不了什么作用。西王母法力无边,又掌管昆仑仙药,她既肯援手,定能为他重塑仙身,自是不必忧心。”
允商听他说得笃定,稍微明白过来,却又忍不住懊恼:“可惜我先前虽与他有一面之缘,却未能认出他是小师叔转世,倘若那时有所察觉,又怎会……怎会让他落入魔界之手。”
紫宸道君微一摇头:“你也毋需自责,师弟那时魂魄尽碎,根本不可能转世,那少年……倒像是他重生而来,究其来历,连我也想不出。他重到世间,却没有先回仙界,反而被抓入魔界……或许是命中注定有此一劫。”他说到此处,雪白的眉毛颤了几颤,竟有些不忍般闭了眼睛,“师弟命途坎坷,我虽有心救他离开困厄,却终是违逆不了天命。”
允商听了片刻,又垂首道:“小师叔既能回来,那便再好不过,只是万一消息传到魔界那边,魔君和昊元定会十分忌惮,说不定便要闯到仙界寻衅滋事,师尊不得不防。”
紫宸道君淡淡颔首:“魔性贪婪,先前只是碍着三界之盟,一直未曾轻举妄动。此番你等连同妖界一起从魔界中接了人出来,只此一项,他们就未必肯善罢甘休。近来仙界各处灵气皆有枯竭之像,只怕争斗起来难以能占到上风,妖界诸位妖王又各怀心思,三界之盟根本不足成为依仗,眼看又有一场动荡,”他想了想,又是一叹,“为今之计,还需等长垣师弟回返,他……对于魔君来说终归不同他人,或许还有些震慑之法。”
允商垂头听着,清朗的眉宇间始终有抹忧色挥之不去,站在那里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紫宸道君有所察觉,不由抬眼问道:“允商,你此番下界,除了去办这一节事,还遇到别的什么事么?”
允商一望见他睿智双目,心下便是一沉,不由自主跪了下去:“师尊,弟子在下界时受了凡妖迷惑,违背灵台仙规,自知罪孽深重,请师尊降罪。”
紫宸道君早在他进殿时便察觉他周身有淡淡妖气萦绕,只是一直没有出言点破,此刻听他直言请罪,倒是叹了一叹:“你素来持重,怎会轻易受到迷惑,难不成遇到什么道行高深的妖物不成?那妖物是属哪位妖王治下,待我告知一声,也好依照三界之盟惩戒他一番。”
允商脸色变了几变,惶然低下头道:“他……只是个无知小妖,弟子已狠狠教训过他,谅他不敢再在下界胡作非为。”
紫宸道君原本面色还算和缓,听了这句却是拧起眉头,十分严厉地道:“你若只是受他迷惑,为何又要出言维护,难不成你对那妖物还生了私情不成?”
允商眼睛瞪大,立时道:“师尊明鉴,我委实是一时不察才着了道,待清醒后早已是惭愧万分,恨不能万死以赎此罪,哪敢再生私情。”他说着,又仰头去看紫宸道君,“求师尊降罪,便是将我禁闭雪顶溶洞再不放出,我也甘愿。”
紫宸道君听他字句灼灼,确实一片悔意,但若当真将他从此禁闭雪顶溶洞,却又难以忍心,若是不罚,又坏了灵台规矩,正两难之时,却听晨宫外传来弟子的高声呼喊:“师尊!魔界业灵帝君率了诸多魔族闯到山门,正在叫骂,要我们交出允商师兄呢!”
紫宸道君眉头一皱,看向允商:“业灵帝君,那不正是……”
“就是那弃徒昊元,”允商低低向他道,“看来师尊料得没错,昊元与我争斗无果,转而从魔界中调齐人手,前来兴师问罪,只是没想到他来的这样快。”
紫宸道君微一沉吟:“既然如此,你的责罚暂且搁置,先随我去应付了他再说。”
允商低低应了声“是”,跟在他身后走出了晨宫。



灵台山门在不周山的咽喉处,此处云雾缭绕,地势极险,此时已被业灵帝君所率的五天护法以及数千魔兵围了个水泄不通。紫宸道君与允商到时,诸魔正倚在山门前高声叫骂,两边更是摆开法障,眼看便要动手。
允商率先一步飞到山门,垂目看向下方的灵台弟子与魔界诸人,朗声道:“诸位,仙魔两界休战已有数百年,今日岂好再起干戈?”
他话音未落,便听诸魔身后传来一声冷笑,却是个墨衣之人走了出来,冷冷道:“玉阳真君,你何必装模作样,若是不想大动干戈,为何要私通妖界,闯入我们地盘,硬生生劫了人去!”他说完,长眉一凛,“今日,若是不想我在此血洗灵台,趁早将那叫云泽的少年交出来,另外你再向我磕头认错,或许我宽容大度,便饶了你这回。”
允商听了这句,倒未着恼,只微微皱眉:“依照三界之盟,我等确实不该前往魔界,可那少年本就不是你魔界中人,你扣他不放又是何道理?”
业灵帝君厉声笑道:“众所周知,那少年是赤天护法在三界盛会上用两个魔将换回来的,那时你们仙界可是一概同意了,而后却又偷偷摸摸前来劫人,诸位上仙这般道貌岸然,难道不怕人耻笑?”
允商还要再辩,却听身后传来紫宸道君的一声低喝:“昊元,你难道当真不知那少年是谁?你虽叛出师门,可他毕竟曾是你的师尊,你趁他懵懂可欺之时将他关押魔界,难道心中就没有一丝愧疚之意么?”
业灵帝君眼睛微眯,极是轻蔑地冷笑了一声:“紫宸道君在说什么,怎么我一个字也听不懂。我只知道那叫云泽的小子已经被纳入魔界,便是我魔界中人,绝不能让人随意偷劫了去,你们今日不把他交出,可别怪我不念昔日同门之谊。”
允商听他在这时居然还敢提出什么“同门之谊”,几乎要被这番厚颜无耻气得怒极反笑,他手中一顿,已化了塵尾握在手中。业灵帝君似乎也察觉到他的战意,凤目中闪过一丝阴寒之色,周身魔气涌动,眼看便要祭出剑阵。
谁知就在此时,天际忽然传来一声惊雷,云层震动,就连脚下的不周山脊也微微摇晃了起来。一时对峙的仙魔双方都极是防范地看向对方,像是全都不知发生了何事。
业灵帝君稍稍敛了阵势,喝过一边耳魔目魔道:“天地震荡,定是发生了什么撼动三界之事,快去查明,速速报我。”
允商也微微变色,回头惊疑不定地望向紫宸道君:“师尊?”
紫宸道君面色凝重,伸出一只手掌向他打了个噤声的手势,并未说话。
过了片刻,才见那耳魔目魔气喘吁吁奔到业灵帝君跟前,急声道:“回禀帝君,方才那番震荡是从大荒传来,大荒那把少微剑被人取走,现下雪境崩塌,浩瀚连绵,故而震动三界。”
业灵帝君脸色一变,猛然抬头,目光在紫宸道君和允商面上逡巡不定,沉声道:“少微剑被人取走,好啊!莫不是仙界当真要撕毁三界之盟,与我魔界开战不成?”他说着,又低低冷笑,“那少微剑本就是灵台之物,想来取剑那人,是奉了紫宸道君之令了?”
紫宸道君听他有兴师问罪之意,不由微微皱眉:“若说并非是本座旨意,你信是不信呢?”
“当然不信!”业灵帝君断然喝道,“紫宸,你们灵台接二连三向我魔界挑衅,先是偷人,又是偷剑,这般居心,已是昭然若揭。既然如此,可也怪不得我不肯忍让了!”
他说着,便向诸魔下令道:“随我攻上灵台,不将人和剑搜出,誓不罢休!”
他气焰嚣张,允商自是忍耐不得,纵身而上,挥出塵尾,化出一道光芒万丈的法障,挡在山门前道:“灵台重地,谁敢擅闯!”而后一众灵台弟子皆挺身而上,双掌伸出,将仙力附着于这法障之上,把诸魔拒在山门之外。
业灵帝君先前便在允商手下吃过亏,此时见他仙力正盛,更不肯与他硬拼,却又不愿就此退开,正犹豫之时,却听半空中传来低低一声冷笑:“灵台重地,我却偏要闯上一闯。”
他蓦地听到这个声音,心里便是一喜,而后只见一道魔焰从天而落,瞬息便将那金光闪烁的法障灼成了灰烬。允商连同众弟子皆是不防,被那冲天的魔气击得四散开去,而后只见半空中绽开一个漆黑漩涡,却是个高大的身影从那漩涡中现身,垂着一双红眸冷冷看了下来。
诸魔一见了他,立时上前道:“尊上!”
业灵帝君也乘风飞到他左近,俯身问道:“尊上可是感知到少微剑被盗,故而前来灵台查看?”
魔尊并未答他,甚至连看也未看他一眼,只漠然望向下方,对着紫宸道:“你们将人带出魔界,就是为了利用他去取少微剑么?现下少微剑的事我不问,只要你们立刻把人交出来,倘若我一时三刻见不到他,”他低低冷哼一声,“从此,这世上便没有灵台了。”
允商听他话语无礼至极,又知晓他向来说到做到,心中不由焦急万分,然而方才受他一击,已是重伤肺腑,便是动弹也难以动弹,只能抬起眼睛去看师尊。只见紫宸道君微微叹息:“魔君,你要将他抓回魔界,难道打的是和昊元一样的主意,想要对他报复泄愤不成?”
魔尊咬牙冷冷道:“我对他如何,是我们之间的事。他如今毫无法力,你若还想利用他来对付我,便是打错了主意。”
紫宸道君见他口气不善,神色也十分不豫:“长垣师弟好不容易重返世间,理应回到灵台,好生休养,且不说他如今不在此处,便是他在,我也万万不能将他交给你。”
魔尊听了,连连冷笑:“好!既然如此,我看这接天之柱不周山,今日便要再断一回。”他说着,脚下一踏,便将那连绵的不周山脉踩得雷鸣般震荡起来。
山门周遭的灵台弟子们皆是怫然变色,眼看便要陷身在那滚滚山石之间,只听天际有人遥遥道:“如此兴师动众,是为了寻我么?”
乍一听见这个声音,魔尊面色猛然一变,顿时停住动作,怔怔回头看去,只见渺渺云海间,有个白衣身影站在云上,正神色淡然地抚着手中冰凌似的长剑。





第38章 第三十七章
他刚一现身,对峙的仙魔两方俱是一惊,灵台诸人自是识得他,神色既是喜悦,又是慨然,允商更是强撑着站起身,喃喃唤道:“小师叔。”
而那五天护法和诸多玄魔散魔却不知他的底细,只望着他手中那把长剑,连声吆喝道:“好啊,原来是这人偷了剑去!”
长垣立在云端,长眉一挑,低低冷笑道:“这本就是我的剑,若用偷字岂不可笑,倒是你们魔界行事无稽,竟还派了魔物在那看守。不过也好,这剑已有千年未曾饮过魔血,那只丑陋魔物正好让我洗洗剑刃。”
诸魔听到此处,都微微变了脸色,还来不及再问,便见他衣袖一扬,从空中抛下一个东西,却是个血肉模糊的巨大头颅,赫然便是看守少微剑的巴丑。
诸魔见同族殒命,又听他话语狂傲,自是惊怒交加,那五天护法率先绷不住,跃上前喝骂道:“你好大胆子,竟敢不遵三界之盟,还不速速将少微剑交出,与我们回魔界领罪。否则惹怒我们尊上,包管把你们这灵台夷为平地!”
长垣负了手中长剑,漫不经心地望了他们一眼,似笑非笑地道:“我看你们五个才是胆子不小,竟敢这样同我说话,便是你们的尊上和业灵帝君,也需唤我一声‘师父’,你们又算是什么东西?”
他这话一说出,不但魔界五天护法神色大变,就连允商也觉得奇怪,不由自主回头看向紫宸道君,悄声道:“师尊,小师叔怎么……和从前不大一样?”
紫宸道君从他方才现身之时,脸上便浮现出一抹忧色,此时轻声叹了口气:“他虽恢复仙身,可先前在魔界浸染了魔气,眼下魔气入体,促使他放纵心性,早已不像原先修道时那般平和内敛了。”
允商听说他身上沾染了魔气,不由眉头大皱,十分忧心地向长垣看去。谁知此时长垣的目光已掠过诸魔,甚至不曾在魔尊身上停留,只看向业灵帝君,唇边依旧是冷冷笑意:“把这么些魔带到灵台惹是生非,想来又是业灵帝君的主意吧?”
业灵帝君听他语气森冷,不自觉便是一颤,却只紧紧咬住牙齿,与他对视,一言不发。
长垣又向他逼近了一些,扬起眉问道:“业灵帝君是想把我抓回去,再穿一回琵琶骨么?”
业灵帝君听了这句,终于忍不住变了脸色,颤声道:“你……你都记得……”
长垣微微一笑:“记得,只是想不通,”他觑着业灵帝君的脸色,慢悠悠地道,“我原先以为,你与我作对,不过是因你入了魔道,与我立场不同。到了现下才明白,原来你是真的恨我,可你为何如此恨我,我却不懂。”
业灵帝君面色苍白,咬牙笑了两声,却是说不出话来。
长垣看了他一眼,继续道:“更让我不解的是,你明明堕入魔道,不求做个魔王魔帝,却硬要给自己拟个什么帝君的封号,”他说到这,又冷笑了一声,“帝君,我一直不肯领受这称号,你却是求之不得。看来你一心入魔,并非是醉心魔道,而是在仙界得不到你想要得到的东西,是么?”
他说着,更近了一步,几乎逼到业灵帝君面前,直望着对方的面孔道:“你把掌管的幻域按照灵台的构造布置,若我没有记错,你所居住的斗阁位于斗宿,而灵台琼华殿恰好也是位于斗宿。你费尽心思做了这么多,居然只是为了把自己变得同我一样么?”他望着业灵帝君愈发惨白的面孔,又轻轻笑了,“昊元,我倒不知,你这么做,究竟是对为师太过孺慕,还是太过嫉恨呢?”
他这番话声音不大,下方山门处的灵台弟子和群魔都不曾听清,只有近在云端的魔尊一字不落地听在耳中,顿时拧起眉头,冷冷向业灵帝君看去。
业灵帝君恨笑一声:“你有什么值得我孺慕?我初入灵台之时就被你收在门下,虽算是你的弟子,可你待我总是那副高高在上,目中无人的样子,何曾有过半分关怀。”他顿了顿,又面色阴冷地道,“我从前确实有些羡慕你的运气,羡慕你不必受修行之苦,只因乾元祖师点化,便飞升成仙,灵台众人无不对你恭恭敬敬,就连天界诸仙也都要另眼看你。可后来……我才明白这运气算不得什么好事,哼,我也犯不着嫉恨于你。”
他说到此处,只见长垣面上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情,便知自己这番话有些欲盖弥彰的意味,不由生出几分恼怒,望着对方冷笑道:“你问了这些,又能怎样,现在可不是一千年前,早已过了仙界可以随意诛杀魔族的时候,便是你重返仙身,又夺回少微剑,也不能……”
他这句话只说到一半,便见长垣衣袖一拂,而后一股无形气流扑面而来,竟是隔空在他脸上抽了一巴掌,将他打得几乎懵了。就在他震惊万分的时候,长垣已神色淡然地收回手,无事般看了看自己的手掌,低声道:“现下仙魔之间是何局势我并不关心,只是你先前将我囚于魔界,又对我多番折辱,我总该给你个教训,让你知道要如何尊师重道。”
业灵帝君听他话语中隐约有些恨意,不由陡然一寒,问道:“你想怎样?”
长垣望着他,又是一笑:“我知道,你怕的不是我,是我手中这柄少微剑。这是诛魔之器,用它对付你,确实占了便宜。”他说着,手臂一抄,已将少微剑收入袖中,“我不用剑,你动手吧。”
业灵帝君仿佛没有听懂,惊疑不定地道:“你……你说什么?”
长垣似乎耐心已尽,眉头大皱,沉声道:“为师要教训你,顺便瞧瞧你这一千年来,道行可有精进,你还不拔出剑来,与我较个高下。”他说完,见业灵帝君还是呆愣在那里,不由拔高了声音,喝道,“拔剑!”
业灵帝君被他一激,果然抽出一把碧绿长剑,而后又忍不住看着他道:“你……果真不用少微剑么?”
长垣冷冷笑道:“应付你,用不着少微剑。”
他说着,便欺身而上,周遭华光涌动,向着业灵帝君扑来。业灵帝君本就在半空之中,身后便是不周山的悬崖峭壁,当下毫无退路,只得将手中长剑掷到空中,化作扇形剑阵,挡在长垣面前。
长垣点了点头:“好,这是我当日教你的天罡剑阵的防御之势,不知攻势你用的如何?”
他话音未落,漫捻十指,向他那扇形剑阵弹去,却在空中刮出一阵狂风,径直破开了剑阵的御势。业灵帝君面上戾气密布,也捻了法诀向他一指,那数柄长剑顿时调转方向,剑尖直指长垣,围成一圈光刃,向他猛然缩紧。
长垣又是一笑,笑声中听不出喜怒:“好,你我之间,本就该用这样的杀招。”
他这话说的对象是业灵帝君,而不远处望着这场争斗的魔尊却是眼角一跳,仿佛被这话刺中似的,微微皱了眉头。
那圈碧绿的光刃闪过之后,长垣的白衣身影便如雾气般消失在剑阵之中。业灵帝君心下微惊,急急便要收回长剑,谁知那长剑并拢成一把之后并没有飞回他手中,而是斜飞出去,落到了不远处的长垣手中。
长垣握着那把碧绿长剑,翻来覆去看了一看,又抬眼望向业灵帝君,摇头道:“我原以为你入了魔道之后学了什么不得了的本事,谁知只是用这剑阵来欺凌弱小,在我面前却是使得畏畏缩缩。从今以后,你不必再用剑了。”说完,手中光芒甫现,将那柄长剑化作一团雾气,袅袅飘散。
业灵帝君被他毁了兵器,不由惊怒交加,牙关紧咬,立时涌出滔天的魔煞之气,猛然向他逼近。随着他扑来,这股强大煞气顿时将长垣全然包裹在其中,历来魔煞之气最伤仙身,谁知长垣连眉都没皱一下,只冷冷挥出衣袖。业灵帝君刚扑到近前,已察觉他袖中寒意逼人,猛地意识到了什么,却已来不及闪躲。只见对方袖中飞出两道白光,便如两条玉色蛟龙直窜而来,冰寒刺骨,猛地穿入业灵帝君胸前。他琵琶骨被穿了个通透,再使不出半点气力,由着那两道白光拽着他飞了出去,直钉在不周山的峭壁之上。
魔界诸人见此剧变,都惊得呆了,那五天护法见长垣气势骇人,又忌惮他是魔尊的师父,不敢再出言不逊,只愤恨道:“这位上仙,如今三界有盟约在先,无论三界内有何争执,皆要放到三界盛会上解决,岂可……岂可私自泄愤。”说着,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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