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琳琅-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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崖涘见胡须男眼神乱转,显然小殿下被掳走一事另有隐情。
崖涘倒是丝毫不怀疑掳走殿下与仙阁有关。毕竟他眼下依然是一名仙阁派驻在大隋的世间行走,他不仅知晓此刻仙阁来意,更是对皇室秘辛了如指掌。
师父不知道小殿下真实性别,他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只是不动声色地瞒下了师门与仙阁那边罢了。
如今仙阁来人,派人盯上了殿下,想必是对那位小殿下起了疑心。
自从几年前南广和偷偷修习仙术,引气入体,险些儿在韶华宫内百日筑基,引来仙阁震动,有关凤华帝君血脉苏醒一事便渐渐传扬了出去。
此事本来就已经很棘手了,若是被半途撞上来的魑魅魍魉再生事端,引起不必要的麻烦……那可真是,糟糕透顶。
崖涘心下微动,随即白玉般的手一提,五爪握拳。法术后的星眸清冷无欲。
胡须男一瞬间便觉得全身如同被勒的更紧,喘不上气来了,嗷地一声惨叫道:“道长饶命,手下留情啊!““说,你那同伙将人带去何处了?“崖涘冷声盘问。
胡须男心道,我要是告诉了你,你不得替神使大人把我给削成肉片?
胡须男虽没猜到崖涘对仙阁一直以来阳奉阴违,置仙阁命令于不顾,拼死护卫那位小殿下。,但是他怂啊!
借给他十个胆子,特么也不敢直接说,不好意思啊道长大人,你要找的小殿下眼下估计已经被俺那好兄弟扒光了,正躺在客栈床上哼哼呢!
胡须男支吾了一会儿,心下正斟酌怎样撒个谎才好,将这件事囫囵揭过去。不料突然间绳索越发狠命往胸腔内扎进去,勒的他胸骨都快断了。最可怕的是,那绳子上仿佛还有劈里啪啦的小火星在烧灼皮肉。
人对看不见也猜不透底线的事情,最是恐惧。
胡须男此刻再不敢迟疑,也顾不上呼痛了,立即慌慌张张地答道:“人,人在悦来客栈!”
悦来客栈乃是大隋朝第一名店,遍布各个州府县城。总店就设在朱雀大街上的角楼旁边,是西京第一等豪奢去处。
彼时大隋还没有花楼,朝廷明令禁止嫖宿。有钱的富商及江湖汉子们最爱的消遣不过就是在悦来客栈点上一份丰盛的酒水美食,再叫上几个长得俊俏的少年小倌儿。小倌儿不比女子,行事大方,弹唱个小曲儿、被客人摸个小手儿什么的,司空见惯。
崖涘一听到千娇万宠被自个儿当作眼珠子护的小殿下叫人掳去了那里,再联想到悦来客栈的名声,一瞬间脸都青了。
要知道,历来民间都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虽然官府明令禁止嫖宿,但是悦来客栈作为大隋第一名店,私自养着几个面首小倌儿给达官贵人们取乐子,这可是心照不宣的秘密。——小殿下去了那里,还能落着好?
崖涘越想越心惊,当下再也顾不得和这样的腌臜杂碎浪费时间。仙阁派来的几个弟子尚且虎视眈眈在使馆内待着,听令于仙阁号令的江湖眼线遍地都是。他不敢留下任何痕迹,当下弹指施了个小法术,便将胡须男往角落里一扔。
绳索上那些细小的看不见痕迹的火星,一瞬间砰然蹿成肉眼可见的明火。碧青色火焰幽暗无声,却能灼烧凡人肉胎。——原是天灵根自带的火苗,前些年经由师尊太丙道人灌顶,他的变异冰灵根吸收了太丙道人的碧青色火焰,愈发厉害。
那胡须男哪扛得住一息!
风里隐约传来皮肉焦臭的气味。胡须男只发出一声短促的惨叫声,瞬间便被碧青色火焰吞没。
不出三五息,那名胡须男就化成了一小撮青白色的灰烬。
那一缕小小的魂魄无声无息地随风散去,归于幽冥,再次投胎去了。
崖涘见此间事了,活口已灭。便迅即一掸拂尘,一阵风似的赶往朱雀大街角楼里的悦来客栈,救他的小殿下去了。
而此时的大明湖,悦来客栈分号的天字一号画舫内。
“……好你个叶慕辰!臭小子,十六岁就袭了镇国将军的军衔!你这是一点活路都不给哥哥们留下啊!”
“李罗,你与他废什么话!”另一人喝的脸皮儿兜着脖子都通红,不悦地推开先前那人。口中道:“叶……叶将军,这杯酒,你得给老子我干咯!”
七八个身穿锦袍头戴束冠的勋贵子弟,一个个都喝醉醺醺,兀自不服气。不住摇晃着上前,手中端着酒杯,东倒西歪地踩在船舱上,压着叶慕辰灌酒。
天字一号画舫内除了他们几个客人,就只有垂手静静侍立一旁的酒博士。曲声不闻,满室浮动着百花酿浓烈的酒香。倒也清雅!
春末的时候,叶老将军被调去了西南,与西南王家隐隐成相互制衡之势。
为了平衡,也是为了安抚叶家,隋帝大笔一挥,将叶老将军提为西南大元帅,世袭的镇国将军头衔就赏了叶慕辰。
哪怕是在军功出身的勋贵之家,叶慕辰这种升官速度也是绝无仅有的。
众人心中不平,赶巧今儿七夕节,歇朝一日,他们便齐齐叫上叶慕辰,来这西京第一繁华去处“一雪前耻”。
老子拼军功拼不过你,拼爹也拼不过你,拼酒总拼得过你吧!
一众勋贵子弟相互间使了个眼色,从上桌起就盯着叶慕辰一人可劲儿地灌。
可怜这些小年轻,没见过人家叶侯府的言传身教。
更不知道人家叶慕辰,那是自打娘胎独里就开始长心眼子了,浑身上下三百六十个窍孔,精明的不能再精明。
打从他们今儿个约叶慕辰出来逛节会,叶慕辰就知道他们打的什么鬼主意了。
因此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叶慕辰来者不拒。
谁劝酒,他都是抬起袖子一饮而尽。
姿势又潇洒又豪爽。
反倒是那些给他灌酒的,下不来台,被逼着也得一饮而尽。
几轮拼下来,眼下悦来客栈天字一号画舫内还能站着走直线的勋贵子弟中,只余叶慕辰一人。
叶慕辰稳稳地用手盖住杯口,突然间一撩眼皮。难得地,开了尊口。
“……慢着!你们几个,有没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
“呃,什么声音?”
为首的李罗早喝大了舌头,跌跌撞撞靠在叶慕辰桌子前,满不在乎地笑道:“你小子别说想躲酒吧?怎么着,终于喝不动了?”
旁边几个人拍着手,哄然大笑。
“行啊李哥,这,这臭小子终于要趴下喊大哥了!”
“能灌醉这块臭石头,玉面鬼罗刹!老子……嗝,老子今晚回去跪搓衣板也值得啊!”
一帮勋贵子弟喜出望外,借着酒意,连叶慕辰小时候的外号都喊出来了。勾肩搭背,你推我搡,场面更加混乱了。
“嘘!”叶慕辰本想让他们安静会儿,没想到适得其反。
他皱了皱眉,一声不吭地掀起袍角站起来,凑到薄薄的纸板壁上细听外间动静。
方才在一群人笑闹劝酒的时候,他分明听见了宫里那位小殿下的声音。他还怕听错了。
但眼下隔着纸壁,那位小殿下捏尖了嗓子训人的声音越发清晰。
他凑耳听去,隐约听见了几句“……呜呜呜,我叫崖涘灭了你!你个天杀的狗贼!”
叶慕辰嘴角一阵抽搐,看来那位眼睛长头顶的小殿下还精神着呢,还能嚎着等那位九嶷山大弟子崖涘来救命。——看来这趟浑水和自己没关系。
叶慕辰冷漠地想。
随即若无其事地回头看了眼歪歪倒倒的众人,面无表情道:“就这么一杯杯的喝,得喝到什么时辰?当真是我大隋好男儿的,直接让酒博士上坛吧!”
众人一听,哟呵,这臭石头是发威了啊!够嚣张的。
不行,坚决不能助长其气焰!
悦来客栈的酒博士们训练有素,一溜水儿六个俊俏的少年郎推着酒坛子从船舱后钻出来。
那小推车四个角上分别挂着一条鲜艳的粉蓝、粉白、粉红、竹青色飘带,四条飘带上分别写着不同的酒博士的诨名。明明是男儿身,却偏偏唤作什么如花、似玉、暖心、飘月。
叶慕辰斜眼瞥见,不由得好笑。他直接探手取了一谈酒,抱在怀里,一掌拍开封口,单眼皮一撩,气势如虹。
“先干为敬!”
说着,咕嘟嘟,一口尽数饮完。
那七八个勋贵子弟们先是轰然大笑,随即纷纷歪歪倒倒地抢过小推车上的酒坛,也学着叶慕辰那样拍开泥封,豪爽地仰头就喝。
只是动作远没有叶慕辰那样利落。
披披洒洒的,胸襟湿了大块。
还有喝的眉眼歪斜的,要不是旁边小倌儿扶着,早趴桌子底下去了。顺手抓着小倌儿柔荑开始犯浑。
李罗起哄的时候叫的最起劲,这时也醉的最厉害。
第二坛喝到一半的时候,李罗果断往地下箕踞而坐,傻呵呵咧开大嘴开始嚎。
“哎呀叶慕辰你这小子不讲义气啊!同样是一块儿从兵营里混出来的,凭什么你就袭了爵,老子还在哼哧哼哧往副将的职位上爬!”
嚎了一会儿,李罗又开始笑。
“哎,不过西南的战事不好打,指不定你小子哪天就死在西南王手里头了!到时候,……嗝,”他打了个大大的酒嗝儿,又傻呵呵笑道:“到时候老子娇妻美妾在怀,你,你可就惨咯,至今还没亲过姑娘的小嘴儿吧,哈哈哈哈!”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昭阳六年,大明湖畔天字一号画舫上。
李罗大着舌头哈哈大笑:小样儿!你升官快又能怎么滴!至今还未亲过姑娘家的小嘴儿吧?
叶慕辰淡漠一笑,负手傲然道:我家媳妇儿最美!美的天下无双!
李罗:(不信)那你拉出来给咱兄弟们瞅瞅啊?
叶慕辰:(傲然)嘘!我家媳妇儿就在隔壁!我待会儿就去英雄救美!

第26章 掉马

叶慕辰脸色不变; 单手负后,冷眼觑着那些人。心下嗤了一声。
今儿个与他约酒的这七八个勋贵子弟,皆出身于将门; 但祖辈们的鲜血热气早已在时光洪流中被不肖子孙们消耗殆尽。
如今儿画舫中这等公子哥儿; 生于锦衣玉食之家; 自幼被妇人们抱在手心中娇养长大,不知世间疾苦。更不知粟米几个钱。
若真要让他们上战场; 别说单独指挥一场战役,单就是将士们议事时,叫上他们; 估计连看沙盘舆图都勉强。
更别提排兵布阵; 或千里奔袭了!
如李罗张黎这些勋贵子弟们,整日里只知道骑马斗鹰,娇妻美妾在怀。家里红旗不倒; 外面彩旗飘飘; 如今眼看着别人搏得功名富贵,偏还眼红心热。
大隋开国三百余年; 以武立国; 却不能以武安。邦。与这些昔日将领们渐渐沉迷于西京繁华不无关系。西京的水太柔; 西京的姑娘们也太美,消磨了几多少年意气!在老一辈名将们纷纷谢世后,大隋武将更是人才凋零; 几乎拿不出什么像样的帅才!
近百年来; 每逢祸事,历任大隋朝帝君都不得不令开国三十六诸侯之首的叶家领兵。导致叶家几代皆人才凋敝; 偌大的一株枝繁叶茂的树,如今只剩下他和老爹两个孤零零的儿郎。祠堂内; 皆是叶家儿郎们的英魂!
叶家儿郎们,多有战死沙场的,马革裹尸,魂魄滞留于千里之外,不得返乡。
每一点功勋,都染着叶家儿郎们的血,都浸泡着叶府妇人们的无边苦泪。
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
叶老太太每年新春祭祀,都会托病不出,然后闷闷地躺在床上睡几天。不吃不喝。叶府上一代,原本有三个出色将领。其中尤以叶慕辰的大伯父最出众,如天边一颗冉冉升起的将星,光芒耀眼。
大伯父十七岁扫北,少年成名,惊才绝艳!最终却在二十岁便身中数百支箭,当场战死。甚至不及娶妻。
小叔叔仓促间只带了十名家将,便匆匆赶去援救主帅。不料,奔援救之不及,反落入敌军陷阱,被上千人围于山崖下绝地。山崖两侧皆是伏兵。密密麻麻的,一眼望过去,皆是敌兵。小叔叔力战而亡。死后被敌军枭首,尸身挂在城楼下风干了长达一月之久。
最后还是叶家军众家将,用尽了各种方法,从城楼中抢下那个无首尸身。
那一役,叶家军同时失去了主帅和先锋将军,三军缟素。
老爹自请挂帅,不及朝廷援军,私自找诸侯借兵,于乱军中搜寻了数月,始终找不到小叔叔被割下的首级。最后只得洒泪大哭,就地找了副棺柩,找人用木头雕了一颗假头颅给小叔叔安上。
如今镇国将军府到了这一代,叶老将军一生痴情,不肯续弦。便只有原配发妻留下的一子一女。叶慕辰十岁从军,至今尚未定亲,若再有什么意外,叶家便要绝嗣了。
而娇养如这等西京勋贵子弟们,却只会坐享其成。国事纷乱,诸侯们或托词不纳贡,或自行铸造铜币,隐隐然已有与朝廷分庭抗礼之势。他们皆不闻不问,每日里声色犬马,大把时光,拿来虚掷!
所以,他们又怎会明白,叶家的军功,都是和隋帝签了生死状后拼来的!
每往上晋升一级,他叶慕辰就距离死亡更近了一步。
若是可以选择,他才不愿意要这样的“富贵“!
叶慕辰恨恨地又饮了一大坛酒,眼见着那些人都被他灌趴下了。心下愈发不屑。
他十岁从军,每一寸进阶,都是在战场上真刀真枪拼搏得来。军中苦寒,将士们多以烈酒暖身。尤其是叶家军,多出自西京,每次出征都必定携带这辛辣浓烈的百花酿。
第一次喝到这百花酿时,他辣的眼泪都险些儿掉下来。老爹却拍着他的肩头,意味深长道:辰儿啊!你年岁还小,以后你就明白,这世间多有艰难险阻,前有狼,后有虎。将来若有一天,你独自上战场,手里握着成千上万条儿郎们的性命,便一步都退不得!
那夜老爹仰头望着天空一轮明月,带笑叹了一口气。
辰儿啊!若真有那一日,你要是觉得心中没底,不要怕,喝一口这军中的百花酿就好了!大丈夫顶天立地,行走于世间,便该喝最烈的酒,打最难打的仗,然后——若有机缘,给我老叶家扛一个天下间最美的媳妇儿回来!哈哈哈!
老爹爽朗的笑声仍响在耳畔。如同昨日。
可是叶慕辰却明白,老爹这人一生只痴心于母亲一人。这些年郁郁寡欢,极少露出那样爽朗的笑容了。
情爱误人,世间多有愚夫愚妇为此而苦,蹉跎了一生。
他叶慕辰却不愿!
因此对于李罗调笑他的话语,他只作听不见,冷眼觑着那帮勋贵子弟喝的烂醉,在这画舫内丑态百出。
李罗刚才笑他笑得狠了,此刻一个接一个不停地打嗝,怎么也停不下来。直到最后,打嗝打的眼泪汪汪,一双桃花眼儿连眼白都泛红了。愈发声色犬马。
张黎四肢着地,不知抽的什么疯,一个劲儿非得往桌子底下钻。他人像条西洋狮子狗似的在地上爬,嘴里还一直哼哼唧唧唱着:“……咿呀呀子喂!奴家恰似那碧波中的一条鱼儿,摇头摆尾不再来。“先前倒在小倌儿怀里的那个龚姓子弟,不知是不是平素就好这一口,已经搂着人拉拉扯扯地啃上了。牵衣扯带,搂住小倌儿上下其手。半真半假把人拖着就往榻上带。
反正船舱内就设有软榻,便于客人休息,也便于办事儿。那几个小倌儿也不避让,笑嘻嘻地围着,半推半就地靠在众人身上。或搂或抱,衣襟发丝散乱,一脸春色。想是平日里早就习惯了这一幕。
叶慕辰放眼望去,一时间只觉得众生百态,颠倒淫。秽。简直不堪入目。
叶慕辰突然间,觉得和这些人斗气没意思。他意兴阑珊地放下酒坛子,掸掸衣袖,打算抬腿走人。
打开天字一号船舱的门,视野瞬间辽阔了许多。
扑鼻而来一阵大明湖畔的清新空气,混杂着腻人的脂粉香气和酒味。水面波纹潋滟,哗啦一声,时不时便有头发蓬松的小倌儿笑嘻嘻地端着一盆洗漱过的热水泼入湖中,然后又被前来寻乐子的勋贵子弟一把抱住,推推搡搡地搂着人回舱。
叶慕辰蹙眉,正准备抬脚往船头走,让船家先靠岸回去,耳朵里又飘进来一句“……呜呜呜,你这个天杀的,本殿下的皮都叫你扯破了!“声音微弱,若不是常年习武之人估计听不见。
叶慕辰抬眼四顾,发现另一艘明显矮小许多的画舫擦着他们的船荡过去。
那画舫船头也挂着悦来客栈的灯笼,船头只有一个老船翁在摇橹,船舱帘幕低垂,见不到里头景象。只可惜那声细弱的小雀儿啾喳的声音却实在是,入耳分明宛然。
叶慕辰嘴一抽,心下犯了踟蹰。
今儿个就不该出门,他和这帮勋贵子弟在大明湖泛舟斗酒,大明湖畔人来人往许多双眼睛都见的真真的。
回头要是那位小殿下真在这儿出了事,宫里头追究起来,他也难逃其责。
不说见死不救,至少皇家迁怒是跑不了的。
自家老爹年纪一把了,还在往西南腹地的路上奔波着。万一这事儿闹出来,说不定老爹人还在路上,还没赴任呢,脑袋就叫隋帝给砍了。
不行,不能牵连老爹!
叶慕辰抿着唇角,内心里对皇家的恨意又深了几分。
他闭了闭眼,只得认命地收回脚,一提气,整个人轻飘飘如一片落叶般贴了过去,瞬间落到一丈之外的那艘画舫上。
老船翁吃了一惊,只觉得眼前一花,叶慕辰就已经擦过他身侧,悄无声息地打开帘子,侧身挤入船舱内。
帘子一撩开,抬眼就见到一个五大三粗的壮汉赤着上身,喝的脸膛黑红黑红的,正坐在舱内的酒桌旁咆哮着骂人:“直娘贼!没想到真是个小太监,虽然一张脸长得花容月貌,但老子不好这口,下不去嘴啊!“壮汉身上还伏着一个穿着暗绿色太监服的小少年。那小少年脸朝下被壮汉一双蒲扇似的大手狠狠压在膝盖处,正拳打脚踢地尖着嗓子哭嚎。“你个贼子,本殿下要诛你九族!“叶慕辰目瞪口呆。……这,这声音,分明是宫里头那位小殿下没错。
哪怕他和这位长公主殿下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但是他自幼记忆力过人,对人的五官声音等特征过目不忘。
……这事儿闹大了!公主叫人扒了裤子,这要传嚷出去,今儿个来过大明湖的所有人都得死!
叶慕辰心里懊恼,脸上却一贯的面无表情地绷紧。寒声道:“把她放开!”
那壮汉眼风不动,一声不吭,甩手就从腰间飞出两把飞刀。
动作狠辣至极。
叶慕辰不动声色地避开,转眼便欺身近前,与那赤身壮汉对上了手。赤手空拳,一时间竟然难分上下。
壮汉不料一推门进来的居然是个硬茬子。事出仓促,不免焦躁地将膝盖上那趴着的少年一甩,怒冲冲道:“老子正不爽呢!好巧你个没眼力见的赶死送上来,老子一刀劈了你洗洗晦气!”
说着果然又从桌子底下抽出一把透着蓝光的长刀来,舞的虎虎生风。
叶慕辰不欲与这等江湖人缠斗,又怕那位娇滴滴的小殿下摔出个好歹,只得脚尖一点避开,转了个身,顺势将人接在怀里。
千不该万不该,他就不该顺势搂人入怀!小少年贴着他,明显下三路是个男人!
……
第一次与这位殿下亲密接触,来的如此之快,猝不及防。叶慕辰险些脚步一滑,口中情不自禁喊了一声:“殿下,臣惶恐!”

第27章 脱险

叶慕辰一惊之下; 险些魂飞天外。
他下意识地低头朝怀中一看,……天啊!这,这张脸; 分明就是宫里头那位韶华长公主没错啊!那刚才那温热的小小地弹了一下的触感是怎么回事?是个男人都明白啊!那……那能是别的啥?
他陡然间想起方才挑帘闯入船舱时; 对面这名贼子口中所言。那贼子道; 呸,直娘贼!分明是个小太监; 哪里是个真公主?!
他先前不及多想,以为这贼子所指,是殿下身上所穿的暗绿色太监服。但方才那鲜明的不着寸缕的触感; 不仅不是个真公主; 分明还是个真儿郎啊!
叶慕辰整个人都不好了。
一失手,险些叫对面那把蓝幽幽的大刀劈中了肩膀。忙不迭抱着人退了几步。身子一动,贴着他的那个秀挺……触感更鲜明了!这次再做不得假; 怀中抱着的这个小人儿; 分明是个假公主、真皇子!
那边厢南广和先前叫那贼子狠狠拿着热毛巾洗了一遍又一遍,原本为了扮太监遮盖的粉脂与猪皮都纷纷不堪重负; 壮烈牺牲了。
加上他一直又哭又闹; 脸皮儿被蛮力擦洗的红红的; 比霞光还妍丽三分。
抬眸一双水汪汪的丹凤眼,可怜兮兮的。长长的鸦羽般的睫毛微颤。眸光如水,却比这世上最柔美的春水还要荡漾七分。眼睫轻颤; 远比花丛间飞舞的蝴蝶儿还要撩人三分!
……不期然就这样撞入叶慕辰的眼中。
叶慕辰叫这情景吓的腿一软; 心跳加速,险些叫那壮汉大刀砍中。
他忙低呼了一声; “得罪了!”
也不敢低头仔细看。只凭着一身高强武艺,抬手将人抛的高高的; 准确地抛过酒桌后那面四扇美人屏风,然后落在屏风后的软榻上。
南广和惊魂未定,双手死命扯着软榻上的锦被,睁着一双水汪汪的丹凤眼,小口小口喘气。
他先前叫人在帕子上捂了迷药,昏昏沉沉,直到被壮汉抱来船上。那贼子嫌弃他扮相太丑,非得打了盆热水,死命搓他的脸。
光卸妆就磨叽了小半个时辰。硬是把南广和给搓醒了。
再然后,就突然被壮汉扯掉了裤子,吓得南广和魂飞魄散,险些以为自个儿今日就要和小三儿偷来的那些话本子里一样,失身在这陌生的腌臜之地,下半辈子都要叫这贼子毁了!
金枝玉叶自小被捧在手心里掌上明珠一般长大的南广和殿下,哪儿知道外头原来如此污浊不堪。
他又羞又恼,眼泪一汪一汪地往下掉,心想这一幕怎么偏偏被面瘫冷脸小叶将军撞见了!
要是崖涘赶来,他还可以一把扑到崖涘怀里放声大哭,把所有委屈都发泄出来。——来的偏偏是叶慕辰!
这时候的南广和还不知道自个儿已经偏心地,下意识里对这两人做了区分。
在十一岁的南广和殿下心里,九嶷山大弟子崖涘当然是自己人。
而叶慕辰……只能算是个脸熟的陌生人了。
体内融合的娇柔魂魄一直在那里嘤嘤嘤,南广和殿下神魂不稳,一时觉得羞恼,一时又觉得荒唐。白茫茫的识海内,两个寸许长的小人儿一个坐在地上哭,一个抱臂揉额。面目生的一模一样,性格却迥然不同。
然而即便是识海内那个一向傲然的小人儿南广和殿下,此刻也不得不承认,这次闯下了大祸!千不该,万不该,就不该放任那个娇柔的小魂儿“韶华”与自己一点点磨合,如孪生儿一般,水乳交融,这些日子竟渐渐有了合二为一的迹象。
屏风格挡了视线,耳边呼喝声不断。南广和闻声抬头,只看见小叶将军与那贼子两道投在绢布屏风上的影子,你来我往的。
那贼子一把长刀映在屏风上足有三尺长短。
皮影戏一般!
南广和恍惚地想,……若是崖涘,崖涘肯定一挥手就将这贼子劈成碎片了吧!
不,就连碎片都不要留下。
真让人恶心!
南广和突然觉得胸腹一阵作呕,转身趴在软榻边就开始狂吐。直到肚子里那一点积食都吐完了,他还是觉得脏,不断地呕着清水。
这感觉如夜卧于尸林,全身个毛孔内都漂浮着恶臭不洁的气息。他将手探入喉管里,恨不得将心肝肠肺都统统抠出来,拽到湖水里洗刷干净。
待叶慕辰三下五除二将人收拾了,确认那赤身壮汉死的不能再死了,这才皱着眉走到屏风后面,发愁怎么收拾眼下的残局。不料一入眼就见到那位小殿下还趴在软榻上,亵裤也没拉,吐得小脸儿惨白惨白的,手抠入喉管,吐得眼见着就要晕过去了。
叶慕辰脚下一跌,慌忙凑过去将那人的手拽出来。凑近的时候,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居然下意识地眼神又飘过那一处青涩的秘密地带。
果然……就见到小殿下,居然与男子一般无二。
一瞥之下,叶慕辰只觉得心里头直到现在还觉得恍恍惚惚,如同天灵盖被一道惊雷劈了似的。
他也不知道自个儿是怎么飘过去的,低头扶住那人,声音干巴巴的,像是在沙漠上渴了七天七夜濒死的人一样。“殿下您……您这是,晕船?”
南广和没搭理他。
他此刻正陷入此生绝无仅有的难堪与惧怕之中,自幼宫中教养的礼仪叫他没能当场大叫失声,又不能像见着崖涘那样抱着人痛哭,心里头烦闷的紧,一直想吐。
南广和殿下恨不得一头撞死在这里。
叶慕辰连叫了几声,南广和都置若罔闻。
最后叶慕辰实在没办法,又不敢继续耽搁下去,先前那老船翁老眼昏花没看清船上多了个人,但是刚才他们在船舱内打斗的那么厉害,老船翁已经察觉不对,颤巍巍迈着步子就要进来了。
叶慕辰甚至能听见老船翁那带着几分惧意的脚步声。
他一把将人打横卷进被子里,尴尬道:“你,你先把衣服穿好。”说完,倒像是他自己打劫做了什么坏事似的,耳朵蹭地热了,面红耳赤的厉害。
他不敢看那小少年的表情,僵硬地背转过去,双手紧张地做好格斗的准备,打算一会儿等老船翁进来,一起杀了干净。
不料那脚步声却停在舱外。
隔着一道帘子,老船翁提着胆子颤巍巍地唤道:“花哥儿,刚才可是酒菜撒了?老奴这就撑船回去,再给你备一份酒菜来?”
叶慕辰蹙眉,这老东西分明是听见了声音不对,还在装作不知,恐怕是在试探。何况他唤刚才那贼人做花哥,想必是熟识的,留着是个莫大的祸害!
他心念一转,一不做二不休,索性飘身至帘子边,一伸手就将人揪了过来。
也没等那老船翁呼救,顺手撩起先前那贼人的长刀,一刀结果了他。
待将那尸首与先前那贼人放在一处,叶慕辰将刀扔下,仔细擦了擦手,又转到屏风后。见那小少年还是痴痴呆呆地坐在榻上,不住干呕,淡粉色的唇边还挂着一丝亮晶晶的口水,像是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衣不蔽体。
瞬间嗡地一声,叶慕辰脸又红了。红的发烧。
“你,你……”叶慕辰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又怕这里会被人发现,只得低着头面红耳赤地告罪道:“殿下,得罪了!”
隔着一床大红大绿的鸳鸯锦被,他手忙脚乱地替小殿下整理衣服。锦被本来就薄薄一层,触手丝滑,如同蒙了层纱似的。
叶慕辰窘的耳根火辣辣的,手下悉悉索索,好不容易将人裤子拉好。顿了顿,又把小少年小心翼翼地抱出来。仔细地上下检查一番,松了口气。
见那人虽然面上仍有泪痕,不哭不叫,一双丹凤眼迟钝地看着自己,却像不认识了一般,心里莫名一阵抽疼。
叶慕辰长这么大,十六年里从未对谁动过心思。
无论是祖母给他看过画像的名门闺秀,还是他随那些勋贵子弟在应酬场上见过的俊秀小倌儿,都没一个能入得了他的眼。
他总觉得,叶家过的如此艰难,自己再不争口气,替老爹分担些压力,整日里想着些男欢女爱的,实在是愧为堂堂七尺男儿身。
但是今儿个叫他撞见的这一桩事情,显然突破了他的承受力。
大隋朝金枝玉叶高高在上的韶华长公主殿下,突然间老母鸡变鸭,成了一个活生生的小少年。
一头如瀑青丝随意披散肩头,就这样痴呆呆斜躺在画舫软榻上,一张小脸儿是这世间最美妙的画笔都描摹不出的绝色,泪痕千点罗衣露。——令人全身血液都沸腾了。
叶慕辰从未有过这样的体验,一时间只觉得口干舌燥,又热的很,从未为谁激烈跳跃过的一颗心,此刻在胸腔内急鸣如战鼓,跳的他都不敢张口。
生怕一张口,心就从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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