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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你成为外挂-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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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元衡之毕竟遍历花丛,眼光毒辣,仔细一看,还是能看出此女的轮廓与之前并无变化,正如被埋在污泥中的明珠,一旦擦净了外在的污垢,本身的光华自然也就显露出来了。
  这女子所着的素色罗裙瞧着有几分眼熟,元衡之恍惚想起,像是平日里他的一个侍妾曾穿过的。想来也是,清霄这里又怎么会有女子的衣物,放眼整个明性峰,也只有自己那里能找到女子的衣饰了,如此看来,多半是迎月去给此女取来了替换的衣物。
  元衡之胡思乱想了一通,思绪忍不住又滑到了一开始的那个猜想上:这凡女不但不丑,打理之后还颇有一番丽色,师尊不是真与她有什么吧
  他想到此处,心中一荡,不能自已的幻想,若是向来高洁如霜雪的师尊染上□的色彩,又将是何等销魂蚀骨的光景,倘若能够亲近一番,就是教他即刻身殒也是心甘情愿
  他越想越兴奋,连小指都无法克制的颤抖起来,恨不得将一双眼睛粘在清霄身上,只是到底还存着一分理智,知道不能过于失态,这才强迫自己把头低了下去,只是心中的绮念却怎么也压不下去,直勾的他欲罢不能。
  这面清霄对那凡女道:“你将玉佩拿给本座看看。”
  女子神色间难掩激动,双手递上玉佩,张口欲言,却顿了一下,想起方才那仙童的嘱咐,将刚要出口的称呼换了一个:“真君请看。” 
  清霄接过玉佩,凝目看去,这玉佩通体无瑕,入手莹润,分明是极难得的质地,其上雕刻着繁复精丽的云纹,要仔细端详,方可看出那云纹是由篆体的“苏映真”三字演化而来,端的是心思奇巧,妙不可言。
  这玉佩甫一出现,前尘往事尽皆浮现,当年情景恍如昨日,仍历历在目,不曾忘怀。正因如此,手中也感到了那沉沉的分量,不仅在掌上,更在心间。
  尽管心中已有了答案,但清霄还是询问道:“你如何会有这枚玉佩?”
  那素衣女子盈盈拜下,“小女名为苏慕妧,是宛洲苏氏后人,这枚玉佩正是先祖传下,言道日后若有难事,便拿着玉佩到上玄宗求见一位名叫苏映真的仙人。”
  她没有说出的是,苏映真正是那位传下玉佩的先祖之子。宛洲苏氏是累世公卿之家,在俗世中若论底蕴,便是皇室也多有不及,为天下士族之首,门第之高,可想而知。而那位先祖是苏氏的第二十八代家主夫人,苏慕妧有幸见过那位夫人的画像,当真是瑰姿艳逸,恍如洛神,让人不敢相信人间也能有此绝色。
  而面前的这位清霄真君,容貌与苏夫人像了足有七成。
  清霄听她所言,一时心潮难平,只能缓缓阖上凤目。但那个素衣温婉,恍若神仙妃子的女子依然在他心头浮现。
  他是以神魂投生到宛洲苏氏,自从将他送到此界,并留下了保证男主飞升的任务之后,那个所谓的系统就再也联系不上,只给他丢下了一具空有天赋的婴儿躯体,以及一个据说注定会飞升成仙的未来。
  讽刺的是,正因为这具身体天赋卓绝,乃是天生的聚灵之体,纵然未曾修炼,天地间的灵气也源源不断的涌入体内。可仅仅凭着一具娇弱的婴儿身体,又如何能承受住如此庞大的灵气,在这种时候,天赋带来的并非益处,而是折磨。
  在此界之中,婴儿的夭折率本就极高,即使在公卿世家也是如此。那时清霄被体内的灵气日日折磨,乳母刚喂了奶,没过多久就会吐出来,到了满月时也只有小猫大小。
  苏家的人都认为这孩子必然是养不活了,虽然伤心,却也并未如何。只有苏夫人一片慈母之心,整日整夜的守着清霄,将小小的婴儿照料的无微不至。等清霄的情况终于好转之时,连日劳累的苏夫人却病倒了,断断续续修养了半年才恢复过来。
  正是因为苏夫人的存在,清霄才真正融入了这个世界之中。
  无论身处何地,目之所及,就是我的世界。
  有了这一层顿悟,清霄的心境更加纯粹,道心也被打磨的愈发坚定。正因如此,他的修为才能提升的如此之快,甚至比原书中还要略胜一筹,这绝不仅仅是因为绝佳的天资。
  清霄对苏夫人是有着极深的濡慕之情的,前世里,他所在的家族讲究的是内敛自持,感情外露被认为是极为失礼的举动,就是血缘至亲间也是淡淡的,认为这才是贵族的矜持。
  在这种情况下,清霄又怎能不为苏夫人的爱子之心而动容。更何况,他虽然也是苏映真,但终究不是苏夫人在最初所期待的那个孩子。
  清霄本就对苏夫人深怀愧疚,又知晓按照剧情,自己在五六岁时就会被上玄宗收入门墙,从此踏上修途,将与俗世的一切尽皆斩断,到了那时,这位深深爱着儿子的母亲又该如何自处?
  可是他什么也改变不了,只能在有限的时间里,更多的陪伴苏夫人。
  在泰恒道君终于来到宛洲的那一天,苏夫人明知自己的儿子一去,从此再无相见之日,却只是轻轻握住幼童的手,抚摸着他乌黑细软的发丝,露出一如既往的清淡而美丽的笑容:“今后娘亲不在身边,映真要学会好好照顾自己,天冷了要记得添衣,也别总是跑到窗口了,那里风大,容易着凉”
  等到修为有成之时,寒暑不侵,万邪避易,又如何还会受这些小病之苦。苏夫人虽然心里明白,可看着自己的儿子仰着小脸,一双黑白分明的漂亮的眼睛望着自己,再也忍不住,紧紧抱住了对方小小软软的身体。
  清霄分明感觉到有温热的液体滑落在颈间,可他什么也不能说,什么也不能做,只有用尚未长成的稚嫩的双臂回抱住了面前的这个女人。
  从此之后,就是再也不见。不是不想,而是不能,他了解苏夫人,这个坚强的女人在失去他之后迟早会振作起来,可一旦再见,深埋的痛苦与思念全部翻涌而上,便会在再次的离别之后彻底的击垮苏夫人。
  既然如此,不如不见。等苏夫人百年之后再入轮回,前尘往事烟消云散,她也就不会再因此而痛苦。而那些爱与思念,只要他一个人记得便好。
                      



尘缘

  清霄忆起苏夫人音容笑貌,心中怅然;又看见面前这轮廓中依稀与苏夫人相似的女子;连声音都不自觉柔和了几分;凛冽的线条也松融下来,愈发显出了原本的清隽:“你既然持有这枚玉佩;那有什么心愿只管说来,只要不违道心,本座都会为你达成。”
  这玉佩原是苏家嫡系的身份明证,当日他拜入上玄宗门下,苏夫人便把玉佩留了下来;当做是个念想,如今玉佩既然在苏慕妧手中;那她必然也与苏夫人有着极近的血缘;生养之恩,无缘相报,若是能为她的后人做些什么,也算是偿还万一了。
  元衡之还从未见清霄如此温柔过,心里对那个苏慕妧当真是又妒又恨:我与师尊师徒多年,也不曾得他这般相待,这凡女又是何德何能
  他心里这样想着,但由苏姓猜到苏慕妧多半与清霄在俗世的家族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因此面上半分不露,仍是一副好徒弟的样子。
  苏慕妧听到清霄此言,当即叩首道:“小女别无他求,只盼真君能替小女找到一人。”
  她面上那种凄凉哀婉的神色,清霄在另一人的脸上也曾见过,正是那日他离开之时,久久伫立凝视的苏夫人。
  “你要找的人姓甚名何,又是什么身份?你说的详细些,本座也能尽快找到此人。”
  苏慕妧低声道:“那人叫玄成,也是名修士,曾经在散修联盟待过一段时间,后来又去了何地,小女就不清楚了。”
  清霄不觉沉吟,散修联盟说着好听,实则不过是一批无门无派的散修聚在一起,以其中修为最高的几人为长老,没多久以那些长老为首就出现了派系之别,实在乱的很,那玄成的名字他又不曾听闻,相必也不是什么修为高绝之辈,这样一个人在散修联盟待了一段时间后离开,怕是谁也不知此人究竟去了何处,
  修界浩大,想要找到此人,无异大海捞针。
  他眸光微动,随即问道:“你身上可有与那玄成有关之物?”
  苏慕妧本来已有些灰心,只怕这元婴真君也无甚办法,此时一听清霄此言,顿时又燃起了一丝希望,小心翼翼从怀中取出一物:“此物正是玄成所赠,真君请看。”
  她拿出的是一具晶莹辉耀、桂枝相繆的步摇,做工极其精美,显然不是一般人家的女子能够拥有。且这步摇虽不是时新的样式,但看上去一点陈旧的痕迹也没有,足可见主人的珍惜。
  元衡之惯熟风月,一看就明白了大半,苏慕妧与那玄成必然是一对情人,她才会如此在意对方所赠之物。
  清霄接过步摇,转头对元衡之道,“衡之,你到书房中将两仪盘取来。”
  元衡之应下,往后殿的书房而去,清霄瞥见苏慕妧忐忑的神情,出言道:“你且安心,等取回两仪盘,本座便可施法循着步摇上的气息找到那玄成。”
  步摇既然是玄成所赠,上面自然会残留着他的灵力,只要有修为比他高出一个大境界以上的修士使出寻踪的法术,再辅以两仪盘,在这山海界里,就算是一只蚂蚁也能掘地三尺把它给找出来,更别说是个大活人了。
  苏慕妧听了此言,先是狂喜,可喜悦之后,随之而来的是情不自禁的怀疑:那么久都全无踪迹的人,真的能这么轻易就被找到?
  她虽然明知像清霄这般身份的人,必然不屑去骗她这种凡女,可心里还是忍不住患得患失起来,这其实也不难理解,五年来她日日夜夜心中所思所想皆是此事,正是因为太过重视,才不敢轻易相信,这也是人之常情。
  明明只有几息的功夫,苏慕妧却觉得过了很久,连掌心都被渗出的汗水浸湿,不由悄悄的握紧,以此来平复心情。
  元衡之很快就拿来了两仪盘,清霄将步摇放在盘上,口中默念法诀,将灵力灌注其中,两仪盘上一枚小小的指针霎时剧烈的抖动起来,左右摇摆,过了半盏茶的时间也不曾停下。
  苏慕妧一颗心都揪了起来,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那枚指针,见它久久不停,露出了难以掩饰的焦急之色,几乎连呼吸都快忘了。
  正在此时,清霄忽然道:“你可知道他的生辰?”
  旁边站着的元衡之一愣尚未反应过来,便听到苏慕妧不假思索的脱口报出了一个生辰。
  清霄一面默念那人生辰,一面又加大了法力的输出,两仪盘上的指针抖动的更加剧烈了,随后就听见“咔”地一声,指针瞬间停在了原地,动也不动了。
  苏慕妧只觉得自己的心脏也重重落了下来,然后就看见清霄向自己看来,不知怎地,明明是幽深平静的目光,她却像从中看出了一丝怜悯似的:“玄成已然身殒。”
  她整个人都呆在那儿,一点也反应不过来,艰涩的大脑完全无法理解听到的话语,仿佛置身于一团浓雾之中,那粘稠的雾气里像有无数只手不停的拉扯着她,让她腾不出半分精力去思考。
  清霄没有丝毫不耐,又重复了一遍:“玄成已然身殒。”
  霎时,铺天盖地的冷完全包围住了苏慕妧,她不由自主的弯下腰,紧紧的抱住了自己,可是那从骨子里渗出的寒冷一点也没有被阻碍,在她身体里侵蚀出了一块巨大的空洞,无论什么也填补不了。
  她想要大喊,可喉咙里被什么死死的堵住了,哪怕最微弱的声音也发不出;想要哭泣,可双眼干涩的像枯竭的泉眼,连一滴泪水也流不出来。
  那个人竟然已经死了,可我为什么哭不出来?她怔怔的想着,更加用力的抱紧了自己,仿佛这样就能抵御住那无处不在的冷。
  清霄看着这个浑身颤抖却仍不自知的女子,缓缓垂下了双眼,“不用忍着,想哭就哭出来。”
  然后他就看到苏慕妧俯□去,死死的捂住了嘴,泪水决堤而出。
  此时元衡之只感到深深的迷茫,他的那些侍妾即使哭泣也是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让人一见就忍不住心生怜惜;面前的女子明明哭得一点也不好看,然而她那种悲哀而又绝望的神情,却像一柄钝器,重重的击在元衡之心上,让他也感受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痛楚。
  假如死去的是他的那些侍妾,元衡之能肯定自己虽然也会伤心几天,但过了一段时日自然也就不再难过了,绝不会像苏慕妧这般绝望,仿佛世界都在此刻崩塌。
  这种刻骨的情感让元衡之在动容之余,也产生了一丝惶恐,他的侍妾们在撒娇痴缠的时候提出的要求他几乎从不拒绝,也会记得不时的给她们带些小物件,他一直觉得,这就是爱了,自己是爱着那些女人的。
  可是如今,元衡之原本笃信的事实却变得摇摇欲坠,他难以克制的怀疑了起来,自己真的是爱着那些侍妾吗?他想说是,可这个答案是如此的单薄,轻轻一指就能戳破,连他自己都说服不了。
  鬼使神差地,他转过头去看清霄,目中所见,却只有一道沉默如冰的侧脸。
  清霄薄唇紧抿,下颔勾出冷冽坚硬的弧度,纤长浓密的睫羽遮住了一双凤目,半分也探究不出其中的神色。
  元衡之看着他,忽而就想,师尊是不是也曾这样爱过一个人,假如有,他还会是如今这副冷淡如霜,仿佛拒绝一切靠近的模样么?
  清霄倏然抬头,正与元衡之对上,后者急忙低下头,即便如此,还是抑制不住方才那如坠冰窟之感。
  那一瞬间,清霄的目光无悲无喜,仿佛穿透了一切爱恨情仇,直如九天之上的神祇,从云端上冷冷的俯瞰世间,无论再怎样深刻的情感也无法对他产生丝毫影响。
  这一眼叫元衡之心底发寒,刚刚升起的那股说不出的情思仿佛也被一盆冰水彻底浇灭,半点也没剩下。
  苏慕妧虽然初时悲痛欲绝,但她毕竟心志坚韧,非寻常女子可比,这时已经擦净了泪水,又恢复了名门闺秀的端庄。
  清霄淡淡道:“你如今有什么打算?”
  她低下头,玉手紧紧攥住裙摆,嗓音低哑:“我为了他在外流浪五年,如今他人虽然死了,可就是尸首也总还想见上一见的,望真君成全。”
  苏慕妧与玄成相恋日久,对方只说办完一件事就回来迎娶她,可不想一去就杳无音讯,她苦等也不见恋人归来。此时家中又催促她早日嫁人,直说那玄成乃是修士,又怎会真的把她一介凡女放在心上,等也是白等,还不如趁着韶华未逝之时嫁个门当户对的人家。
  她虽然抗拒,可又如何违逆的过,被强扭着送上了花轿。好不容易寻到时机逃了出来,可天大地大,竟不知往何处而去。
  苏慕妧是世家娇养出来的贵女,哪里又能做得了粗重的活计,只能一边给一户人家当绣娘,一边探听玄成的消息。
  没想到那户人家的主人却是贪图她的容貌,强逼不成后将她赶出府中,别的人家见了这样的情况,又如何还敢收留她。一时之间,苏慕妧只能流落街头,为了防止容貌再惹出祸事来,特意抹上污泥,几与乞丐无异,这才安全的过了下来。
  到了山穷水尽的时候,万般无奈之下,她想起了先祖传下的玉佩,怀着最后一丝希望辗转来到上玄宗。
  “既然如此,你可有什么线索?”清霄丝毫也不意外,他早就看出苏慕妧性格与苏夫人一样,外表虽然柔弱,但内心却极为坚韧,绝不是轻易放弃之人,这会听到她的回答,也是意料之中。
  苏慕妧仔细想了想,“他临走之前,曾几次提到青芒山,我虽不知那是何地,但猜想他要去的地方多半与青芒山有关。”
  青芒山终年被瘴气笼罩,即使在修真界里也不是人人去得的地方,苏慕妧不知也实属正常,只是这样一想,玄成死在青芒山的可能的确很大。
  清霄道:“如此,那明日便启程前往青芒山。”
  元衡之闻言,急忙道:“师尊,请让弟子随侍!师尊带着苏姑娘多有不便,有弟子在,行事也会方便很多。”
  他说的在理,带上他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清霄略一思索,便同意下来。他又哪能知道,元衡之心里生怕一路上孤男寡女的,苏慕妧会趁机对他做些什么,这才一定要随行,也好把某些可能的苗头掐灭在萌芽里。
                      




隐情

  青芒山即使在修真界里,也是一般人谈而色变的地方。终年弥漫着瘴气不说;其中还妖兽遍布;各个都是暴躁凶戾的性子;一旦有修士进入,不把对方连皮带骨的扯下一块肉来绝不肯轻易罢休。
  而这山里又没什么令人垂涎的天材地宝;正常的修士谁又肯来这种危险重重却有无利可图的地方。
  只有一些魔修,或来此抓一些妖兽以供驱使,或利用山上天然生成的瘴气行修炼魔功,淬炼法宝之举,才可能会冒着危险来到这里。
  清霄带着元衡之和苏慕妧往青芒山而来;这山蔓延极广,一层肉眼可见的瘴气就像一道天然的屏障;将整座山笼罩其中;阻挡住了大多人探究的视线。
  清霄是元婴修士,周身的护体灵光毫无破绽,自然不惧这瘴气;元衡之虽然能凭自身修为抵挡一阵,但时间一长也会被瘴气所侵。苏慕妧就更不用说了,彻彻底底的一介凡人,若是就这么进去,恐怕不要一炷香的时间就会因瘴气入体而死。
  幸而他们不是独自来此,清霄取出两枚辟毒丹,吩咐二人佩在身上,切不可遗失,这才进了青芒山。
  一进山中,清霄即刻心生感应,对苏慕妧道:“玄成的确在此山中。”
  之前他不曾找出玄成方位,是因修士一旦死去,神魂离体,即使他修为超出对方很多也难以辨别,但此刻同在青芒山上,距离极近,他自然也就感应到了。
  苏慕妧身体一颤,默默应下,虽然面上仍难掩悲痛,但比起刚知晓玄成死讯时的失态,已然冷静了许多,连清霄都忍不住暗赞此女心性之坚韧。
  元衡之却很不以为然,一路上他见清霄虽然表现的不甚明显,实际上却对苏慕妧照顾有加,心中妒恨复起,怎么看她是怎么不顺眼,生怕师尊怜惜之意一起,这凡女就成了自己的师娘。
  而事实又哪里是元衡之想的那样,清霄上辈子接受的是正统的贵族教育,男性天生就该保护女性,这种观念根深蒂固,很自然的延续到这辈子来,同行一路,苏慕妧本来就是个柔弱的女子,兼之又算是自己的后辈,清霄难免顾及几分,这也是无可厚非的事。
  实则这其中还有清霄的一层苦心。元衡之虽然是系统强塞给他的徒弟,但这么多年下来,当初的勉强和不情愿其实早就消失了,他的的确确是将对方当做真正的弟子来看待。
  而清霄此人,看上去冷如霜雪,高不可攀,实际上只是他将自己的真心埋的太深,很多时候,那种无声无息的照拂,承受之人根本不曾察觉。这一次也是如此,原书只到元衡之飞升就完结了,之后如此半点也没有提及,而随着这些年清霄对大道理解的不断加深,已隐隐窥测出了一些真相。
  所谓的剧情实际上就是天道的化身,而主角就是一枚重要的棋子,天道以此来平衡各方,维持一个最稳定的状态,而他自己,就是另一重保险,以此来保证棋子能够顺利发挥作用。因此在剧情结束之前,主角总是气运护体,无论发生什么都能从中得益,可一旦天道目的达成,棋子失去了意义,那主角今后会如何就根本不再是天道关心之事。
  大多数的主角虽然外表光鲜,但那其实不过是空中楼阁,一旦失去了天道的护持,基层崩塌,之前站得越高,之后就会跌得越惨。清霄不愿看到自己的徒弟今后落到这样的下场,因此很多事情都让元衡之独自去面对,他始终相信,只有经历风雨,才能真正的成熟起来。
  只可惜清霄的苦心元衡之半分也没懂,整天只沉浸在他那点不可告人的心思里,当真是一点长进也没有。
  三人心思各异,半点也没想到一起去,只是当下最要紧的事,还是早些找到玄成。
  可这时新的疑问又产生了,据苏慕妧所说,玄成并非魔修,那他来到青芒山究竟是为了什么?
  这个问题现在谁也回答不出,也许只有在找到玄成尸体的时候,一切的疑问,怨怼与痛苦才能真正结束。
  之前清霄感知到大概的方位,但并不是很精确,因此三人走的并不快,渐渐的天色暗了下来,考虑到苏慕妧毕竟是个凡人,精神和体力都不能与修士相比,清霄在心中大略估算了一下,对另外两人道:“今日就暂且休息,明日再继续前行。”
  三人就此停在了一处空旷的地方,这次提前就顾及到了苏慕妧的存在,带上了凡人的食物,也就不曾出现多年前带着昭烈云在北海上的窘况。
  苏慕妧的面前燃起了一丛火焰,周围的妖兽碍于元婴修士的威压不敢靠近,清霄师徒又都在打坐入定,四下就更安静了,只能听见火焰燃烧时发出的轻微的劈啪声。
  苏慕妧抱膝而坐,在这种寂静的氛围中,忍不住再次想起了那个死去的男人。对方离开的那天,承诺一把事情办完就回来娶她,说话时仿佛漫天的星光都落在了那双漆黑的眼睛里,苏慕妧心里既有不舍,又有着满满的羞涩和雀跃,从此之后就一天一天满怀期待的等着男人的归来。
  可时间越来越长,那个人却始终没有出现。周围的人都在劝她,哪有修士会真正把凡人放在心上的,玄成是必然不会回来了,女子韶华易逝,莫要白白耽误了自己,早日嫁人生子才是正理。
  可苏慕妧又哪里肯听,依然固执的等着,心里只执著的着,他说好了要回来娶我的,又怎会食言?可直到她被强送上花轿的那一刻,也没等到会娶她的那人。
  在外流浪的五年,她不是不怨的,也曾想过要忘了那人,可最终还是放不下,忘不了,无论如何,她也想求一个答案,当面去问那人,为什么最后也没有回来。
  可就在这时,她却得知了那人已死的消息,铺天盖地的茫然之后,就是痛彻心扉。那种重要的东西从身体里生生撕裂的感觉,连整个灵魂都在为此哀泣,甚至在那一刻,她以为自己也跟着死去了。
  在这个星月黯淡,山风透骨的晚上,苏慕妧突然无比清晰的意识到,无论当初玄成为什么没有回来,她都已经彻底的被这个人丢下了。
  苏慕妧不曾抬头,只轻轻的问道:“真君当日入门修道,可曾想过家中父母的感受?”
  四周一时凝滞,过了很久,就在她以为不会听到回答之时,却响起了清霄疏淡的声线:“人生在世,总有一些事情必须要做。”
  苏慕妧蓦然一窒,胸中翻涌的被抛下的痛苦与不甘在这句话里全然凝固,她只觉得心里空荡荡的,再也说不出什么。
  她低着头不曾发觉,一旁的元衡之却看到,在她问出那句话的瞬间,清霄的眉心分明出现了一丝颤动。
  天明之后,三人再次前行,只是有了前一天晚上的对话,气氛更是冰冷了许多,苏慕妧一声不吭的跟着,整个过程中只能听见清霄与元衡之师徒偶尔的几句言语。
  很快,三人就来到了一处山洞的入口,清霄感应到的气息的来源正是此处。
  从洞口看去,里面黑乎乎的一团,什么也看不清,只能大概感觉出这山洞像是极深。
  清霄首先踏入,元衡之忙取出一枚夜明珠,便听“呼啦”一声,一群畏光的蝙蝠扇动着蝠翅向更深处的黑暗飞去。
  这山洞狭长曲折,很多地方甚至无法两人并行,三人便只能前后走着,苏慕妧正在中间。
  自从进入山洞之后,苏慕妧就总觉得心神不定,额上还渗出了层层虚汗,越往里走,这种感觉就越发强烈,到最后她甚至觉得五脏六腑都在隐隐作痛。
  不知走了多久,清霄却突然停了下来,他停的毫无预兆,苏慕妧又难受的很,反应不及,差点就撞了上去,她勉强收拢心神,问道:“真君······发生了何事?”
  清霄没有回答她,只是用一种苏慕妧无法理解的眼神凝视了她一瞬,随即转到一边,露出了被遮住的情景。
  下一秒,苏慕妧如遭雷击,手脚冰冷,死死的盯住前方。
  就在三尺之外,一人靠着石壁而坐,手中犹握着一颗干瘪的朱果,只是脸色青黑,四肢僵硬,早已死去多时了。
  苏慕妧颤抖着伸出手,想要触摸那人,却被清霄一句话定在了原地:“别动,他身上仍有蛛毒。”
  她这才看到,不远处有一只巨大的八脚蜘蛛,斑斓的色彩清清楚楚的昭示着它的毒性有多么强烈。这令人毛骨悚然的巨物背上,深深的插着一柄剑,断绝了它的生机,只是一双黄浊的眼睛依然死死的盯着男人的手,伸出的一条可怕的蛛腿凝固在了极力靠近的形态。
  这时连元衡之投过来的目光中,也露出了明明白白的怜悯。
  苏慕妧只觉五脏六腑痛的越发难耐,不由自主的退了几步,颤声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的声音抖的太过厉害,几乎连成了一种奇异的嗡鸣,连自己也没听清说出的究竟是什么,可清霄却听清了,缓缓道:“这朱果能够用来改变凡人的体质,使原本不能修行的人也能感应到天地灵气,虽然无法筑基,但以此增寿百年却是可以的。”
  刹那间,她想起了玄成离开前说过的话:“等我将这件事办好,回来娶你,我们便可相携白首······”
  死一般的寂静中,苏慕妧早已泪流满面。
                      



囚禁

  玄成的尸体最终被火化,苏慕妧把骨灰装在一个小小的玉盒里;贴身带着。
  在清霄问她以后有什么打算时;这个历经风霜的女子已然平静下来;眼神中虽仍带着隐隐的哀伤,但却多了一分不可折拗的坚定:“当日玄成与我相约;待成亲之后就带我走遍名山大川,”她低头看了一眼那装着爱人骨灰的玉盒,“如今由我带着他也是一样的,无论如何,总可以实现昔日誓言;从今以后,永不相离。”
  见此;清霄已然明白;这世间的一切对苏慕妧来说都不再重要,除了那小小的玉盒,什么都再也无法牵动她的心神。
  一旁的元衡之却是罕见的沉默不语,在看到玄成与苏慕妧这对恋人之后,他就一直混乱而迷惑着。这种生死相依的情感带给他的冲击是如此之大,以至于他对自己过去几十年里所坚信的事情都产生了怀疑。
  他以为偶尔的牵念,那种逗弄宠物一样的情感就是爱了,可最终看到的却是倾尽所有,情深不寿。
  他以为爱可以分给许多人而不必唯一,可苏慕妧和玄成却告诉他,终此一生,惟君而已。
  原来······竟是这样一种情感吗?他心里既惶惑又欣喜,像是终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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