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恶魔公爵之妻-第3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怎么了?”奈特问卡罗尔。
“她怎么了?”卡罗尔指着那个可怜的女人。
“他的邻居举报她是个女巫。”奈特说。
“证据是?”
“因为她流产了。”
卡罗尔难以置信地盯着奈特,问道:“那她应该在医院的病床上躺着,而不是在这里。”
奈特见周围无人,便拉着卡罗尔到角落,小声说:“醒醒吧,我的小姐,正是因为她只是流产,才不至于落到杰拉德的手上。那个邻居嫉妒她家里的财产,捏造了一个莫须有的罪名罢了。但是宗教法庭不得不受理,只要和生育有关就多半是女巫,只要是女巫就无路可逃。”
“你就不能帮帮她,她刚生产,还流产了。”
“你知道这里有哪些人吗?有拒绝男人求爱的漂亮女人,有孩子夭折的年轻母亲,甚至还有一个地位不低的贵族夫人,她被送进来的真实原因不过是因为她贪心的丈夫要娶个更年轻的妻子。”
“怎么能让她们这样受罪,你明明知道她们是无辜的。”卡罗尔着急起来,她深感痛心。
“可不是她们有罪所以她们受罪,恰恰相反,她们受罪是因为迫害她们的人罪孽深重。”奈特邪恶地笑了。
“为什么要这样,你们不是神的使者吗?神呢?教会整天祈求的神呢?”卡罗尔捂着嘴,忍住眼泪。
“我可不是。我不知道教会所谓的神,那高高在上的主就从未在我面前显灵,反倒是异教徒的神,我好歹还见过。所谓的神迹不过是他们迷惑愚昧者的手段,他们只是需要资产强化他们的军队,增加他们腹部的肥肉,然后安然躺在神的甜蜜的血里,喝个烂醉。”奈特欣赏着卡罗尔绝望的样子,他难以掩藏心中的兴奋。
“我得改变这一切,不能这样下去。”卡罗尔下定决心。
“来吧,我的小姐,只要你愿意,我随时为您服务,让他们都死得……”
卡罗尔立刻堵住奈特的邪恶计划,说:“我要救出那些可怜的姑娘们。”
奈特的笑容僵硬在脸上,他按住卡罗尔的肩,按得紧紧的:“难道你不想向他们复仇吗?那些愚昧的家伙,那些虚伪的家伙,他们才是一切的根源。”
“怎么能杀害他们呢?他们只是愚昧,许多小的愚昧和恶毒,汇聚在一起罢了。”卡罗尔握着裙子,“愚昧是无法根除的,我所能做的只是尽可能的减少伤害罢了。”
“你会为你的仁慈付出代价的,卡罗尔。”奈特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我愿意。”卡罗尔盯着奈特,锐利地目光几乎要将奈特的眼中的魅惑之色粉碎殆尽。
“亲爱的,你根本不知道那代价是什么。”奈特阴森地说。
“我愿意。”卡罗尔坚持了她的命运。
07
“还有,关于安吉莉亚,”卡罗尔对奈特说,“你的巫术一定出错了。”
“是吗?你质疑我的能力。”奈特眯着眼,野狐一样笑了。
“安吉莉亚一定没有怀孕。”卡罗尔坚持道。
“如果你坚信你的想法,就不要再来找我。我打赌,你很快就会后悔的。”奈特说完,朝远处望了一眼,几个修士正走过来,“我想你得快点儿离开这里,我可不保证我的巫术能维持他们纵容你在这里随意玩乐。”
“难道你就这点儿本事,我的巫术大师?”卡罗尔反讽。
“大概……只是最近用得过度了,本来我过得挺清闲的。”奈特垂着眼,“总之,为了你的名誉,你得快点儿离开。”
“好吧,我的朋友。”卡罗尔趁着那两个修士还没发现她,从后面溜了出去。奈特的巫术一直维持着,门口的看守自然而然地放走了卡罗尔。
此刻,金眼的乌鸫飞到安吉莉亚的窗前,衔着一株白色的罕见花朵。
安吉莉亚魔怔一般打开窗,从乌鸫嘴里接过那朵奇异的花,放在了卡罗尔的枕头之下。
她的脸冷漠异常,仿佛失了魂魄,苍白的手掌在微微隆起的小腹上,轻柔抚摸。
卡罗尔回家以后,她的母亲拿着扇子,严肃地坐在会客厅。
伯爵夫人年龄不小了,她生育得晚。此刻,就是那些华丽的钻石和珍珠点缀着,也寻不回夫人的昔日芳华。但将女子的柔美感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威严感,高贵和傲气流淌在她的血液里,只会随着年龄沉淀加深。
克莱因伯爵则是冷着脸,严肃得和石头似的。他可不是一块石头吗?满脑子只有政治,政治!除了整天呵斥卡罗尔不去结交门当户对的男子,就不会在意女儿别的事情。
这个时代要找一个疼爱女儿的贵族是否太难了?政策,战争,勾心斗角和高谈论阔,让这些位高权重的男人疲惫不堪。他们疲惫不堪,又甚是喜欢。追名逐利似乎是这些“大政治家”的天性,好像失去了议会上话语权就丧失了一切乐趣一样。
至于他们的妻子,如伯爵夫人,她们年华消逝,青春不在,但是她们仍然是高贵的。
卡罗尔私下将她们称为高贵的装饰品。
婚姻多是基于政治诉求和利益交换,上层和下层都是如此,只是奢侈品和廉价品的区别罢了。据说那些平民的妻子极其可怜,丈夫甚至在广场用她们交易食物,工具,牲畜。因为这种婚姻分明是一种契约,反倒是爱情难得可贵。
真正的爱情,不计回报,那更像是女巫的巫术所致,多数人都是这么想的。浪漫主义的血还未流进时代的心间。
卡罗尔庆幸自己生在一个贵族之家,但是,她又难免陷入一种对社会的强烈无力感。她希望改变这一切。就算她明白这绝对比乖乖听古板苛刻的老女人讲礼仪课难多了,但是心里就是有一种火,渴望尽情燃烧。
“午安,母亲。”卡罗尔提起裙子向母亲问安,“安吉莉亚呢?”
“卡罗尔,我得告诉你一件事,”伯爵夫人摇着扇子,冷冷地扬起脖子,“明天会有新的女仆来照顾你的起居。”
“什么!”卡罗尔大叫,“安吉莉亚呢!”
“别整天想着她了,我的女儿,她可不是什么好货色。”伯爵夫人摇着扇子,冷冰冰地看着克莱因伯爵。
“卡罗尔,你不该整天和一个教你装病逃学的女人混在一起。”伯爵完全是站在伯爵夫人那边的。
“不!你们不明白,她是个好姑娘,她是我遇见的最好的姑娘。”卡罗尔哀求道。
“她是个女巫。”伯爵夫人拿出一朵白色的花,扔在卡罗尔手上,“你这不学无术的小丫头,知道这东西吗,它就在你的枕头下面。”
“这是什么花,等等,我似乎知道这个是……”
“看来你的家庭教师还算认真,看见了吗,来自海岸那边的未开化之地的植物,他们叫它曼陀罗。”伯爵夫人的声音冷得快结冰,“一种毒花。”
“我知道那是毒花,但是这不可能是安吉莉亚干的。”卡罗尔要被母亲恶意的声音冻僵了。
“我亲自抓到的,天主保佑,我恰好在那时候走进了你的房间。”伯爵夫人沾沾自喜,“要知道你再怎么捣蛋,也是我的女儿,我怎么能容忍她这般毒害你。”
“不是的,母亲,你一定误会了。”卡罗尔摇头,泪水怎么也流不完。她想,那该不只是眼泪了,那是在将她心头的血都挤出来了。
“我的孩子,她就是这样一个可怕的女人。信不信由你,我们已经将她送到宗教审判所了。”
卡罗尔不顾这些了,她再也不想管这些繁琐的礼仪。它们就像这沉重的裙子上面多余的装饰,就像她的束腰紧箍她的肺和胃。她想着安吉莉亚的手正温柔拉着束腰胸衣的缎带,霎那间,那双手的主人就变成她严厉冷酷的母亲。
卡罗尔一言不发,站起来,朝外面走去。
“拦住她。”伯爵对仆从说,“看着小姐,她要是离开`房间一步,你们就等着被赶出伯爵府吧。”
卡罗尔怨恨地望了一眼她的父亲,她感觉自己从未如此憎恨这个男人。
一瞬间,所有的压力和苦楚都从心间喷薄而出,让她窒息,近乎溺亡。
“卡罗尔……”
伯爵与夫人看着他们的女儿昏倒在地上。
奈特从花园剪下一朵白玫瑰,那花儿几乎枯死了。对承受苦难的将死之人拔刀,是否也是一种仁慈呢?他将玫瑰枯萎的花瓣放在唇上,一种干涩的,却无比漫长的沉香微妙地侵袭他的鼻腔。死亡的芬芳,比任何淑女的香水都要迷人百倍。
奈特的审美是扭曲的,他的整个生命都是扭曲的。他是一个邪恶而扭曲的巫师,但并非所有巫师都是邪恶而扭曲的。他使用阴谋诡计谋害无辜,但并非所有无辜者都是被阴谋家所伤。
奈特,现在是艾高特神父。他走进女巫审讯室,望着经历了水刑的安吉莉亚。
“你承认你的罪名吗?虔诚的告解,总会得到神的谅解。”奈特拿起面巾,轻轻地擦去安吉莉亚脸上的水渍。
“但是你们还是会杀了我,对吗?”安吉莉亚的呼吸道里全是这该死的水。
这些修士纵然不会使用棍棒鞭笞,却掌握不留痕迹的酷刑之术。他们明白,并非肉`体的血淋淋最是绝望。窒息,束缚,压抑的环境与寒碜灵魂的精神折磨同样带来痛苦。
“我们必须在你认罪之后才会处死你,不过,死亡才是你最终的解脱。”奈特说。
“我认罪,我承认我和恶魔交往,他引诱我伤害我的主人卡罗尔小姐。”安吉莉亚垂着头,几乎是向命运低头了,很快,她又怨恨地望着地上,向上,向上,直到与奈特对视。
“你是怎么和恶魔交往的,你们做了什么,得到了什么?”奈特忍住心中的愉悦,装出平静的模样。
“恶魔全身是黑色的长毛,比人高多了,有山羊的角,红色的眼。他邀请我与他飞行,和他交媾,然后在我的腹中埋下恶魔的幼胎。”安吉莉亚复述着,这些句子在她遭受各种刑罚之时就被不断提起。
暗示,却不是巫术。人类擅长这种制造假象的艺术,比巫师迷惑群众还要擅长。奈特自己是最清楚不过了,那些遭受酷刑的女巫多是无辜的,她们不过是被暗示欺骗了,最后连自己也相信了。有些女人还恐惧地发抖,诉说自己诅咒他人是如何邪恶。实际上,不过是情绪和巧合碰撞在一起,炸懵了这帮愚民的头脑。
古代巫师在古籍上记录:巫术需要施法者和受者的信任。巫术的魔力是相互的,只有被巫术迷惑的人才会受到巫术的伤害。这样看来,巫术和人类的骗术有异曲同工之处,而它们的原理又与宗教信仰也惊人相似。只是,宗教信仰可以光明正大,高高在上,蔑视别的技艺,为之扣上邪恶,堕落的帽子。
古老的巫师是善良的,但是他们低估了他们敌人的心理。那些掌握世俗权利的家伙是不会让他的异教兄弟有机可乘。
他们被屠杀,焚烧,枭首示众。这血腥的一切,不过是宗教信仰者宣布自己的至高主权。
巫师世世代代受到追捕,原本备受平民尊重的长老和智者,都因为举报变成了囚犯。他们备受折磨,最终死亡在阴暗狭窄的人间牢狱中。
多么凄惨的历史。奈特记得上面的字字句句。
他会依照这些古籍,将巫师们灭绝的恐惧再现在人类自己身上。
不应只有人类才是那洋洋得意的恐怖之王。
“艾高特神父,我还没说完。”安吉莉亚捂着自己有些隆起的小腹,“这个恶魔已经侵蚀了一个人类,并且摧毁了他的灵魂,他为了自己的名声地位将我和腹中的妖魔抛弃,他本身已经是一个恶魔了。”
“那个人是谁。”奈特逼安吉莉亚看着自己的眼睛,用暗示消磨她的意志。
安吉莉亚惊慌地摇头,她抱住自己的双臂,把指甲深深刺入肉中:“他是……带我飞行,与我交媾的人,但我没能看清他附身之人的脸。”
“你必须说出他的名字,安吉莉亚,”奈特逼着安吉莉亚看着自己。
“我没看清他的脸。”安吉莉亚咬着嘴唇,她在抗拒奈特的巫术。那双碧绿的眼睛上有细细的血丝,因为想要守护所爱之人,她的意志空前强大。
“好吧,那你就再感受一下水的滋味吧。”奈特招呼手下,把她绑在水刑椅上,沉入水池。
08
水融着光,把所有灵魂的起伏都凝集起来。幽冥的水底似乎有什么东西,它随着外界的幻光闪亮,透出致命的吸引力。
卡罗尔深陷这水的梦境,她与水融合得很好,没有一点儿窒息的感觉。不知为何,她渴望把手伸进水底深埋的黑色的物质中。水光,涟漪,还有一切虚幻之物,都无法在它身上投影,没人知道那是什么,它就是一团黑色,但是那里面的确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卡罗尔潜入深水,把手伸入黑暗之中。彻骨的凉意让她瑟瑟发抖,但是她坚持在蠕动的黑暗中摸索,她拿到了什么。
“卡罗尔……救救我……”
“卡罗尔……危险……”
黑暗之物里有一种熟悉的声音,她想不起那是谁,但梦中声音的主人一定是对她很重要的人。那声音告诉她:“再不离开,你就永远无法醒来。”
可是那重要的东西还在这蠕动的黑色黏团中,卡罗尔就要拿到它了。她必须拿到它,她必须!
“卡罗尔,卡罗尔,我的女儿。”伯爵夫人在卡罗尔的床边,用面巾擦去她的冷汗。
卡罗尔突然睁开眼睛,大叫:“母亲!不,安吉莉亚!”
“你睡了三天了,我的女儿。”伯爵夫人脸色苍白,卡罗尔从未见过她的母亲这般憔悴。
“安吉莉亚。”卡罗尔闭上眼,厌倦地回到黑暗中。
“别说了,我的女儿,”伯爵夫人说,“你还不知道这几天发生了什么,真是太可怕了。”
“怎么了?”卡罗尔睁开眼,望着异常憔悴的母亲。
“先休息,我的女儿。”伯爵夫人忧伤地亲吻卡罗尔的额头,慢慢走出房间。
夫人走后,卡罗尔才起来,望着窗外的阳光。
她摊开手心,一缕红发点燃光的焰火。
安吉莉亚承认了所有对她的巫术指控,她自发说出她是如何恶毒的诅咒她的主人,让卡罗尔神志不清,甚至昏迷。她说得绘声绘色,使得每一个修士都去倾听这个恶毒的故事。她遭受的刑罚不算多,但是她说的却是最多的。逻辑严密,充满情感渲染的告解,让每个听众为之震撼。
特别是最后一点,她说完她如何与恶魔进行隐秘邪恶的交媾后,看见恶魔杀了一个人,并且寄生在那个人身上。她与恶魔寄生者私通,并且怀上他的孩子。恶魔之子在她的腹中。而恶魔就是克莱因伯爵本人。
卡罗尔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几乎要崩溃。她无法抑制心中的歇斯底里,冲进父亲的房间质问他:“你到底干了什么。”
“那女巫诬陷了我。”克莱因伯爵头发散乱,显然,他一夜未眠。
“你到底有没有对安吉莉亚做什么。”卡罗尔捂着心口,她几乎要用全部精神力去抑制绞痛,“告诉我!告诉我!为什么她会怀孕?”
“那只是一个意外。我的女儿,你根本不该听信那些流言蜚语。”克莱因公爵扶着卡罗尔出去。
“父亲,你和我的女仆私通。你为了掩饰你的罪恶还把她送进审判所!”卡罗尔怨恨地望着她的父亲。
“那是你母亲的决定,而且她的确是个女巫,曼陀罗是她亲手放进你的枕头底下的。”
“你这不知羞耻的家伙,你玷污了她。”卡罗尔推开克莱因伯爵。
“那次我喝醉了,她正好在你母亲的房间,我以为……”
“别瞎说了,老家伙。”卡罗尔因为心口的疼痛蜷缩在角落,憎恨地目光依然锁在伯爵脸上,“你早就不和我母亲同房了,你只是看上了我的安吉莉亚,然后玷污了她。”
“卡罗尔,为什么你宁愿相信流言,也不愿意相信你的父亲?”克莱因伯爵愤怒了,“如果我真的是为了掩盖和她的奸情,我就会立刻杀了她,而不是让她的臭嘴毁掉我的政治生涯。”
“但是你不否认你奸污了她。”卡罗尔艰难地说出这几个字。
“就算如此,她也是心甘情愿的,她勾‘引了我。”
“她敢反抗您吗,我的伯爵大人!她只是一个小女仆,而她的恐惧在你的眼中就是刻意勾‘引,你根本没当她是人。”卡罗尔抱紧裙子,上面繁琐的蕾丝花边都变得尖锐刺人,她的心痛得发狂。
“我们和他们是不一样的,他们就是……”
“活该被烧死的下等人?”卡罗尔嘲讽蔑笑。
“卡罗尔……”伯爵的声音低沉到绝望。
“滚,我不想再看到你,我再也无法承认你是我的父亲。”卡罗尔抱成一团,掐着自己手背,她疼得不能再疼,疼得感受不到体肤之疼。
“卡罗尔。”
“滚出去!”
安吉莉亚被判处火刑。只有对罪孽深重的女巫,才会使用火刑。他们要活活烧死她们,活活的。
火刑时间定在明天中午,地点在广场上。至于对于那些针对克莱因伯爵的指控,宗教法庭和世俗法庭都无视了。他们对外公布,那是女巫的污蔑之词。
克莱因伯爵用了所有心力来保全自己的家族,甚至不惜去求他的政敌。只是一场迷乱的风流韵事,却彻底毁灭了他的政治生涯。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尽最大可能保全自己的家族。
现在事情已经这样了,他自己已经彻底毁了。但是他的女儿呢?
他原本只是将女儿当作联姻的工具。但是,当灾难真正降临的时候,他突然明白家人的珍贵。
很多东西,只有失去后才会看见它的魅力。这时候,回忆也是甜美的酷刑。
克莱因伯爵看着她的妻子,伯爵夫人的样子仿佛老了十岁。他原本厌恶她的苍老,此刻这种苍老越发温馨。沉沦在绝望的深渊中,孤独至死?那不该是他的命运。
看似,这场舆论并未伤及克莱因家族的命脉。但是实际上它已击碎了他们轴心骨。这样的家族迟早会被其他家族吞并的。而且现在没人会娶这个诅咒之家的女人。
就在这时,埃德蒙公爵突然上门拜访克莱因家族的府邸。
这时候,森林区域被阴云笼罩。一场大雨如约而至,好像是谁在为谁哭泣似的。
男巫和鸟走进屋子,脱下被雨水打湿的斗篷,他手背的乌鸫跳到桌上,抖了抖被雨水打湿的羽毛。奈特走到他的巫术镜前,脱下湿透的神父服,他细致地抚摸那镜子的边框。
据说这是先祖巫师用人类骨骼打造的。骨头因为长久暴露在空气中,有些腐化,药水帮助它保持干燥,但是没有什么能战胜时间的力量。巫术的尸骨还在,却无法成为永恒。
骨制镜框上有几颗闪耀的红宝石,那是著名的“诅咒之宝石”,曾有古代权贵为争夺它们而家破人亡。奈特想,千万年以后,这些珍贵美丽的矿物是不是还如此闪耀动人?亦或者,它们会变得和巫术的尸骨一样,腐朽,苟延残喘,最终死亡。
奈特在镜子面前释放巫术,镜子里他的倒影变成了卡罗尔的模样,但是这镜像卡罗尔有种难言的危险气息,她罪孽深重,是个残暴的女巫。她的虹膜发红,穿着黑色礼服,优雅地舔舐唇边的人血。
奈特自言自语:“她已别无选择,她是我的了。”
奈特把手伸进镜子,镜面仿佛融化一般,他陷入镜子里虚幻的世界。邪恶的卡罗尔住在里面。奈特抓住卡罗尔的手,亲吻邪恶卡罗尔的手背。
被雨淋湿的乌鸫变成黑袍的神秘人,对男巫说:“我的朋友,事情似乎没有这么顺利。”
“除了堕落她还能怎么做,她只能堕落,她会亲手屠杀她的同族。”奈特松开手,全身退回现实。此刻,他和镜子里的邪恶卡罗尔做着同样的动作,说出同样的话,二重声别样诡美。
“我们忽略了意外之人。”黑袍者梗鸟也走到镜子面前,他在镜子中的影子因为巫术而变形,变成了一个戴着银色半面具的俊美男子——埃德蒙公爵。
梗鸟挽住奈特的脖子,镜子里的埃德蒙公爵也亲密的挽住邪恶卡罗尔的脖子。
“你低估了他们的力量,埃德蒙公爵的加入使得本该毁灭的克莱因家族得以苟活。”
这声音也是一段二重声,梗鸟干涩的声音和埃德蒙公爵低沉富有磁性的声音交融在一起。
“他什么也无法改变,他并非爱上卡罗尔,他只是看上她的美貌。就像看上一件漂亮的装饰品,偏偏卡罗尔最厌恶这个。”
奈特回头,望着他的朋友,他和邪恶卡罗尔的声音融在一起。奈特邪恶地微笑,伸手揭露被黑布盖住的神秘面容,与此同时,镜子中的黑衣卡罗尔也依偎在埃德蒙公爵的怀中,揭开银色的半面面具。
“但是你无法预料,罗德里克比你想的难对付。”
很少有人会直呼埃德蒙公爵的名字,大多数都不知道这个名字,但是这可是令人寒颤的瘟疫之神。
奈特坚定地说:“他再有权势,也不过一个人类。”
奈特揭开瘟疫之神的斗篷,露出里面的邪恶的,扭曲的,不成模样的脸。那怎么能说是一张脸呢?那扭曲的肉就像枯死的树皮,硬生生堆砌成人脸的轮廓。额头,眼窝,鼻梁,嘴唇,脸颊,耳廓……死白的皮肤皱巴巴地贴在起伏的面部轮廓上。细看,那些粗糙的纹理中因为皱褶而隆起的线条惊人的清晰,呈竖状排列,在伸展的地方分枝开,延伸到眼窝。眼窝里没有眼球,甚至没有一个黑暗的眼洞,只有一个轮廓。
奈特的手指触及瘟疫之神的腐朽皮肤,虬结的皱褶突然凹陷。凹陷处四周的肌肤膨胀,皮肤的结构像是崩坏了一样,变成细细的白色绒状霉菌,惊醒般从腐朽之肤里涌出来,蓬松而肿胀。这种异变随着时间大范围肆虐在这恐怖的脸上,正如他的本体:病态,绝望,和传染性的死亡。
对应的,镜子里的邪恶卡罗尔也揭开了埃德蒙公爵的面具。与另一半英俊的人类面容大相径庭,另一半脸丑陋,畸形,惨不忍睹。那些发育不良的肌肉干瘪扭曲,堆积在一起变成老人皱纹一般腐朽的肌理。正因为另一半脸如此英俊,那一半惊悚的怪物面容更加慎人。
“埃德蒙公爵,罗德里克,同时拥有恶魔和人类面容的男人。”奈特和镜子里的邪恶卡罗尔说,“你不该成为我的敌人。”
巫术之水连接着奈特的视野,外面的事情浮现在奈特的眼中。他看见了——埃德蒙公爵趁着克莱因家族濒临崩溃,便趁机对克莱因伯爵伸出橄榄枝。
联姻。
埃德蒙公爵对卡罗尔一见钟情,他愿意娶这个诅咒之家的女人。而克莱因家族也会因此得到庇护。即使伯爵的政敌用别的肮脏手段让伯爵获罪,卡罗尔也不会因此受伤。这样,至少卡罗尔是安全的,她是王族的妻子。
克莱因公爵做出一个保护女儿的决定,他认为这是十分正确的。一旦卡罗尔嫁给埃德蒙公爵,关于巫术的中伤就无法攻击她,埃德蒙公爵会保护她。
奈特的眼睛变红了,原本迷幻的蓝色虹膜因为愤怒而染上血的颜色,他恼怒了。
“罗德里克,你不该成为我的敌人。”奈特和镜子里的卡罗尔愤怒地说,“你会为你惹怒我的行为付出代价。”
巫术使得周围的物件都剧烈震动,桌上的水晶球从底座上落下,在地面摔得粉碎。那些碎片一落下就像冰一样融化了,变成一滩血水。
奈特的情绪激动化了,整个房间的空气都异常起来,所有巫术的工具和装饰品在异动的介质中微微形变,又还原。
“我不会让你抢走属于我的东西,绝不会!”奈特转头,看着镜子。
镜子里与他同步的邪恶卡罗尔也看着他,卡罗尔的脸在异化的巫术气氛中异化,慢慢地,变成奈特的模样。
“最后的胜利者一定是我,”奈特看着镜子的罗德里克,幽幽地说,“也只能是我。”
09
夜风呢喃,带着风笛的声音。
卡罗尔睡了一觉,不安稳极了。梦魇纠缠她的魂魄,深渊之影闭目可及。也许只有奈特·艾高特的巫术才能将安吉莉亚救出来。她的心过于稚嫩,以至于从未怀疑家道中落的悲惨。她也不想原谅她的父亲,因为愤恨蒙蔽了她的眼睛。就算克莱因伯爵真的有苦衷,也不该这么轻易被谅解,绝不。
卡罗尔终究是卡罗尔·克莱因,她从未穿过真正的平民衣裳,也没有吃过底层人赖以生存的黑面包,她对世界的一切认知都是建立在高贵的贵族生活上。首先她是一个年轻女孩儿,其次,她是一个贵族。尽管,卡罗尔是“体验”过平民生活的。改变世界的路很长,她还达不到那个水平。但是,她会成长。
古代园艺师知道如何让植物长得更好,那就是剪去它们的新芽。这个方法适用于大多数植物,甚至在一些动物上,也能观察到相似之处。比如鹰。它们的成鸟“残忍”地折断幼鸟的翅膀,令之跌落山崖,在疼痛中学会飞翔。最终,那些幼鹰在残忍的飞行中变成猛禽。
卡罗尔梦想成为一只鹰,而不是湖心最高贵的白天鹅,但是现在,她连鹰之巢穴都没见着。
“奈特,奈特·艾高特,我需要你。”卡罗尔躺在柔软的床上,羽绒贴着她细腻的肌肤,她轻声呢喃,如吟咏魔咒。
“我的小姐,你总算想起我了。”奈特的声音回响在黑暗的房间。
“奈特,求求你救救她,救救安吉莉亚。”卡罗尔望着床帘上华丽的顶,颤动的唇音连绵漫长。
“巫术可不是万能的,我的小姐。”奈特一直没有现身,整个房间只有他的声音。
“这是代价吗?奈特,我愿意用我的血,我的肉,我的骨头和你交易,只求你让她逃出去。”
“抱歉,我的小姐。巫术不是万能的。”
“那什么才是万能的,那什么才是永恒的。”卡罗尔攥着被子,好像要让整个手都麻木似的。
“没有什么是万能的,就算是知晓一切的神,在命运之下也是无奈的。”
“奈特,奈特……”
卡罗尔的声音没有再得到回应,回应她的只有黑暗,恐惧,与那彻骨的凉意。
早上,伯爵夫人告诉卡罗尔:“你将嫁给埃德蒙公爵,就在今天,他的仆人会来接你去他的城堡。”
就在今天,就在安吉莉亚被当作女巫烧死的日子。
卡罗尔散乱着头发,从床上坐起。她的视线绕过面前母亲的裙撑,焦距锁定在母亲身后的梳妆镜上。里面那披头散发的可怜女人,真是她自己的模样吗?
安吉莉亚,安吉莉亚。她再也无法将安吉莉亚从脑海移去,若不是这虚妄之灾,她从未察觉自己对安吉莉亚的执念。新来的女仆也是红发碧眼,她的母亲精心挑选的。但是卡罗尔永远无法将新女仆视为安吉莉亚的替身。
她被锁在家中,被宝石,珍珠,绸缎所禁锢,她即将面临她的华丽酷刑。作为一个奢侈品,被家族交易到埃德蒙公爵的手心。而她的挚友,她可爱的安吉莉亚,在女巫审判中被活活烧死。
新女仆为卡罗尔打理好头发,换上崭新的裙子。卡罗尔望着镜子,神色仍然滞留在昨日梦境。
女仆和家臣扶着卡罗尔走进马车,漂亮的小姐回望她的家宅,只有伯爵夫人站在门口的台阶上,用扇子遮掩半张严肃又沧桑的脸。那是一种看不见的悲伤,不能言语的凄凉。
卡罗尔转过头,她再无留念。
伯爵夫人却是低头,流泪了。
正午,卡罗尔坐在马车上,看着外面流逝的田野。她几乎说不出话来,她的心和远方的安吉莉亚交缠在一起,在苦难中颤抖。
“卡罗尔,卡罗尔,你能听见我的声音吗?”那是奈特的声音。
卡罗尔转身回望,车厢中只有她一人罢了。
“卡罗尔,我没法帮你救出安吉莉亚,但我能让你看她最后一眼。”奈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