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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魔公爵之妻-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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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特沉醉在自己的邪恶计划中,卡罗尔·克莱因会成为他的祭品,她的堕落将成为人类毁灭的预兆。



04

巫术仪式越是严谨,越是需要珍贵的材料和适合的仪式环境,正因如此,巫术的效力也越是强劲。
午夜,乱葬岗,运尸人一瘸一拐地离去。尸坑里的新尸尚未完全腐烂,那苍白的皮肤贴着冷冽的月光,幽幽散发死气。
满月之夜,血月之夜。没有任何兽吼和虫鸣的声音,它们都像死了一般,却又活生生地瞪着眼睛,凝视那乱葬岗中的黑衣男子。
奈特走到群尸之中,腐朽的木桩上栖居的虫子有礼地退开,顺从地匍匐在他的脚下。腐木上生出的蕈菌微微颤动,菌褶上慢慢流出沥青状的黑色液体,落地的时候飘出缕缕细烟,野草像被灼伤一样,啪啪作响。
奈特蹲下‘身子,选了一颗他中意的蕈菌。黑色的液体落在他白‘皙的手上,有生命一般,亲昵地绞紧他的手掌和指缝。月色流入奈特的指间,他苍白的肌肤与黑色的蕈菌之液交融在一起,刹人的美。
他握着诅咒的材料,愉悦地闭上眼睛,嘴角无声上扬。
乌鸫飞到奈特的肩上,沉沉地叫了一声,肃然落地,由黑雾状变成一个黑袍者。
奈特忘情地亲吻自己手中的蕈菌,然后睁开眼睛,对面前的黑袍者低声吟咏。
让瘟疫肆虐得更狂暴吧,这狂暴的一切需要更狂暴的结局 。
黑袍者弯腰拾起另一株诅咒的蕈菌,他的袍下生出荆棘和死藤,深深植入墓地之底。
地上尸体的腐烂加速,皮肤深度糜烂。死亡与腐烂中涌出的黑暗之力,带来邪恶扭曲的狂暴欢愉。
奈特弯腰,从一具面目全非的尸体上取下一条秘银的十字架项链,戴在自己胸前。银色的十字架在月光下闪耀,那眼睛,仿佛流动的蓝水晶,盛在玻璃器皿里。也许是幻听,有什么落入水里。幽深黑暗中的无名之物荡起妖冶的水花,恰如一场邪术祭祀与罪恶的葬礼。
近期,因瘟疫而死的人越来越多,克莱因伯爵决定让卡罗尔去教堂接受牧师的祝福。
安吉莉亚为卡罗尔穿上黑色的长裙,素雅的裙子剪裁格外考究。卡罗尔没有穿裙撑,只是用里面的衣裙微微撑起黑色的外裙。
安吉莉亚拿出的十字架项链,将饰物挂在卡罗尔脖子上。
卡罗尔在镜子面前转了一圈,然后握紧女仆的手。不知为何,她就想这样一直握着安吉莉亚……好像有一天,她会离去。

私家马车将她们带到教堂,这是除了王宫以外最宏伟的建筑。教堂的外墙是灰色的,飞扶壁支撑起高耸的塔尖。疯狂的教徒们渴望接触天,接触他们的父,他们的主,他们耗尽心血去触及光明,就像这美丽的塔顶。但是……神总是难以触及。
教堂有两座塔楼,塔楼上有历史悠久的古钟。每天,修士会去敲钟三次,预示早晨,正午,入夜。宗教组织和王室的掌权者去世,他们也会敲钟,算是送魂祈福。
卡罗尔和安吉莉亚走了进去,两侧的圣者石像安然祈福,她感觉一种不知名的神圣力量包裹自己,就在走进教堂的时候,她感觉自己被未知的力量祝福了。也许这就是那些信徒如此虔诚的原因:整个建筑里迷茫的信仰汇聚成一种神秘的力量,就像神迹一样,身处其中的人会感到宁静和安详,仿佛被神拥抱了一样。
但是,也许,这只是一种幻觉,卡罗尔眨眼,只是一瞬间,她想到那个男巫。
苦修会的修士沉默不语,交流几乎是用手势。修女正在打扫,垂下的眼睫上几乎没有一丝世俗的味道,秀发被白色的布料包裹着,曼丽身姿也被宽松的修女裙掩盖,好像壁画上纯洁的百合,没有花蕊,不分雌雄。
卡罗尔想,修女们自然不必靠着男人生活,但是她们靠神。但是神明真的存在吗 ?既然奈特·艾高特的巫术都真实存在,为什么神迹却未曾出现。如果世间真的存在仁厚慈爱的主,为何他要他的子民在这瘟疫和巫术猜忌中受苦。何时,要等到何时,人类才能从原罪中得到救赎?
教堂空旷,将脚步声放大。卡罗尔回头,便看见那些黑衣的神职者走了过来。她叹了一口气,让自己内心平静,等她做好准备,看着那群前来的神职者,却怎么也无法再平静。
黑衣的老主教介绍道:“这是来自海塞亚米的神父,他会为卡罗尔小姐傅油。”
恍然,卡罗尔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她闭上眼睛,又睁开,她确定那不是她的幻觉。
黑衣的神父鞠躬,他脖子上银色的十字架璀璨闪耀:“纳撒尼尔·艾高特,您也可以叫我奈特。”
卡罗尔想要捂住嘴尖叫,但是理智让她住手。如此讽刺,巫师之血竟然已经渗透到教会内部,而羔羊沉默无声。
“卡罗尔?克莱因。”卡罗尔保持镇定地,她的每一个呼吸都小心翼翼。
“愿主怜悯您,一切疾病将远离您。”奈特将圣油傅到手上,轻轻点在卡罗尔的额头。
卡罗尔紧张得手抖,她紧紧攥着绸缎裙子,几乎要将布料撕裂一般。那个男巫混在一帮圣徒中,给她傅油。而这些无知的世俗权力统治者和神的牧羊人呢,他们竟然还猖狂地狩猎无辜的被害者。

突然,外面传来吵闹,不知道是谁在大吼大叫。
来自怎能如此无礼,这里可是教堂。神圣的领域可不是一般人能亵渎的,除非……除非是王族的人。可是就算是王族——王的血亲——在神与圣徒面前也得敬畏三分。
卡罗尔看见一个高大的华服男子推开黑衣修士,拿着火把,冲进圣堂。男子的半张脸带着银色暗纹的面具,身上的马甲和披风都是丝绸制的。有野兽的皮毛和秘银点缀着肩头,皮革的腰带上是镶嵌红宝石的锁扣。
毋庸置疑,这个男人就是传说中被诅咒的埃德蒙公爵 ,传闻他具有一半女巫的血统。他的母亲是死于难产的前任王后,一位数十年青春不老的神秘女性。
“大人,您不能……”
“我要烧了这鬼地方!”埃德蒙公爵暴躁地推开家臣,“你要是拦着我,我就把你也烧了。”
“大人,这里可是大教堂,您的权利在这里是无效的,大人!”
“我倒是要看看,以后谁敢说我母亲是女巫。”埃德蒙公爵抓起一个黑衣修士,用火把抵着修士吓得苍白的脸。
卡罗尔对这样野蛮的行为极为反感,不止是他,所有世俗的贵族都感到尴尬。可惜埃德蒙公爵的地位又是至高,现在就该等着国王的禁卫军来制服他了。
教堂里确实有圣堂骑士待命,只是大主教至今还在观摩局势,他们这边的气氛低沉地吓人。

“埃德蒙公爵,这里是神的领域,你不能在这里放肆。”最先走出来的人竟然是奈特,那个披着羊皮的恶狼。
“你是什么人,胆敢呵斥我。”埃德蒙公爵放下那个吓傻的修士,走到奈特面前与他对视。
“纳撒尼尔?艾高特,一个神父。”奈特祥和地微笑,好像他真的是神的牧羊人一样。
卡罗尔难以置信,在场几乎所有人都为奈特的微笑折服,他们松了一口气,好像神派他的使者来救世一样。
“一个神父,那又怎样。”埃德蒙公爵不屑地说,只是他已经放下了他的火把,虽然那火焰还是恶劣的燃烧着,但是它距离人的皮肤已经不是这么近得危险了。
“高贵的公爵大人,我在为卡罗尔?克莱因小姐傅油,让神赐福于她,免于遭受疾病。”奈特婉转地,将焦点转移到卡罗尔身上。
埃德蒙公爵看见卡罗尔,眼睛仿佛被极寒之地的冰雪冻住,停驻的蓝色结了霜一样,僵直了。公爵整个人都僵住了,他的眼中只剩下卡罗尔的倩影。
卡罗尔并不喜欢被人那样看着,就像对方看上什么华丽的物件似地。对于目光中那些贪婪的占有欲,她可厌恶了。
“公爵大人,您不希望这位可怜的小姐遭受疾病吧,请不要打扰她的圣傅之礼,好吗?”奈特的声音极为轻柔,好像雏鸟长出的细细的羽绒,让人无法拒绝。
“好吧,我改天再找你们这些奸诈的骗徒算账!”埃德蒙公爵作势要离开。
“等等,大人,我得跟您说一下,”奈特拽住公爵的袖子,不知用了什么技巧,也许是巫术,他纤瘦的身体竟然拉住了公爵,“我们可从未说过您的母亲是女巫。”
“那是谁在诬陷我的母亲。”公爵暴怒,却又紧紧压抑他的情绪。
“平民,他们太无知了。”奈特说,“王后是个好女人。”
“她当然是个好女人。”公爵看了卡罗尔,微微点头。
卡罗尔当然知道那暗示着什么,该死,她就不该知道那暗示着什么,她一点儿也不想被这暴怒的高贵公爵看上。克莱因伯爵希望卡罗尔嫁给一个贵族,但是这个前提是,绝对不是那个被孤立的埃德蒙公爵。他们一点儿也不希望和“女巫的儿子”扯上关系。



05
离开教堂的高大拱门,安吉莉亚为卡罗尔披上斗篷。
一只黑鸟飞到安吉莉亚肩上,吓得她突然跳开。那黑鸟飞开,又落在教堂门口圣母像的头上,浅金的眼睛凝视安吉莉亚。
卡罗尔握紧安吉莉亚的手,说:“一只乌鸫,别怕。”
“它怎么不怕人。”安吉莉亚抱怨道,乌鸫的羽毛落在她的头发里了。
“也许这不是一般的鸟,是一只有灵性的鸟。”卡罗尔微笑着帮安吉莉亚清理头上的羽毛。
金眼的乌鸫注视主仆二人,几乎与雕像融合一体。
“小姐,你觉得艾高特神父怎么样,他可真好看呢。”安吉莉亚突然说起新来的神父,“你知道海塞亚米是什么地方吗?”
“一个东部的城邦,没什么特别的。”卡罗尔说,“我对艾高特神父毫无看法。”
“我还以为您喜欢那样的美男子。”安吉莉亚捂着嘴笑了。
“打住!你这胡思乱想的小脑袋,”卡罗尔轻轻敲了一下安吉莉亚的额头,“神父没法结婚的,他们可不会在意女人,只有异教徒的牧师才结婚。”
“我当然知道,但至少我们有打量美男子的权利。”安吉莉亚俏皮地吐了舌头。
卡罗尔突然笑出来,安吉莉亚太可爱了,她想紧紧抱住她可爱的女仆:“没错,我们当然有权利打量他们,可不该总是男人们对我们打望。”
“至于埃德蒙公爵……”
“你也看见了,他只是一个人类。”卡罗尔拿起香木扇子,覆在唇上,优雅仰头。
她伸长脖子,像皇家花园湖心里最高贵的白天鹅。

她们离开的时候,那只乌鸫已经飞走了。
身着修士服的奈特站在教堂钟楼顶上,伸手将诅咒之蕈菌碾碎在瓷器里。
黑色的药材似乎被活活捏死,残留的沥青状液体却仍然蠕动。
奈特抽出腰间古老的银色献祭刀,刀柄的红宝石妖异闪耀,格外慎人。
他解开袖扣,对袖口上的拉丁十字报以不屑的眼神,然后用献祭刀划开手臂。
血溢出,淌过肌肤,落在蠕动的黑色蕈菌上。漆黑的粘液发出嘶鸣声,沸腾一样冒出气泡。
金眼乌鸫飞了回来,停在钟楼的边缘,它的爪上缠着几根头发。
漂亮的、火焰一样的红发。
夜里响起钟声,随苍凉的风,蔓延至全城。

卡罗尔不是被噩梦惊醒,她是被安吉莉亚的声音惊醒的。她起来,竟然去查看女仆的床。这可不是一个小姐该干的事情,本末倒置。哪有这样的小姐呢?要是伯爵夫人知道了,安吉莉亚肯定会被说教的。但安吉莉亚对卡罗尔而言有特殊的意义,她不仅仅是一个女仆,她也是她的挚友。即使有一天,安吉莉亚不再是卡罗尔的女仆,嫁给平民做妻子,卡罗尔依然会爱她。

安吉莉亚从床上滚落在地,她闭着眼,一动不动,如一片羽毛落在冰冷的地上,她的红发散落,和白色的睡裙连在一起。凛冽月光穿过小窗,一种慎人的苍白绽放在她的脸上,诡异地散发出一股兰花的香气。卡罗尔扶起安吉莉亚,就在这时,安吉莉亚不知为何突然睁着眼睛,她的瞳孔受到无名的惊吓,缩成一小点,她苍白的脸色像死人一样,就连身体也是僵硬的。
“安吉莉亚!”卡罗尔把安吉莉亚的头放在自己胸口,紧紧握住她的手,那手心凉得彻骨。
“呃,我……怎么了……”安吉莉亚回过神来,她发现自己躺在卡罗尔的怀里,下意识顾及身份而退开,她只是一个女仆,“小姐,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做了一个噩梦。”
“你从床上滚了下来,我可怜的安吉莉亚。”卡罗尔感觉安吉莉亚的手心渐渐暖和起来,不禁松了一口气。
“什么,我一点儿印象都没有,我梦见了魔鬼。噢不……”安吉莉亚连忙捂住嘴,一个女人在这种时候说魔鬼,可是极其危险的,要知道那群丧心病狂的猎巫狂热者,迫不及待要将这样的女人送进监狱和审判所。
“没事了,安吉莉亚,相信我,我会保护你的,你才不是什么女巫。”卡罗尔握紧安吉莉亚的手,“告诉我,你梦见了什么。”
“是魔鬼,他头上有山羊的角,全是长满黑毛,却又是人形的,他邀请我与他飞行。我拒绝了,然后他将我从窗边推了下去,太可怕了,那真的是一个魔鬼。”安吉莉亚脸色苍白,表情僵硬,仿佛魔怔。
“别怕,好姑娘,你战胜了他。”卡罗尔抱紧安吉莉亚。
“不,太可怕了,他对我施法了,他诅咒了我。”安吉莉亚的眼泪止不住地落下。
“怎么了,我的好姑娘。”卡罗尔安慰她。
安吉莉亚苍白的手抚在小腹上,有些恐惧,又好像是忧愁,突然,她抱紧卡罗尔,绝望地倾诉道:“他告诉我,他诅咒了我,”她的唇干得不正常,发出的声音也像是在颤抖,“他说他在我腹中留下了种子。”
“不可能。”卡罗尔按住安吉莉亚的头,恨不得将她的红发全部抱在怀里,“这只是你的噩梦,世界上没有恶魔,女巫和恶魔不过是猎巫会的妄想。”
“恶魔之子在我的腹中。”安吉莉亚突然哭泣起来。
卡罗尔把她护住,说:“我会把它们都赶走,好姑娘,你不会有事的。”

那晚以后,安吉莉亚总是被恶魔的噩梦困扰。原本女仆为小姐守夜,现在倒是成了小姐为女仆守夜。
卡罗尔不在乎这个,她从不在意她与安吉莉亚的阶级差异,她们是挚友,不离不弃。
男巫奈特没有再打扰卡罗尔的睡梦,但是白天,卡罗尔决定去教会亲自找艾高特神父谈谈。可是,当卡罗尔去找奈特的时候,却没能如愿。
卡罗尔询问教堂的老修女,老修女正在打扫庭院。她望了一眼卡罗尔,然后继续看着地上的灰尘,回忆一会儿,才说:“艾高特神父去了医疗所。”
“医疗所?”卡罗尔不知道奈特又在干什么,她还是对奈特保持戒心。
“瘟疫爆发,又死了不少人。艾高特神父是个好人,他去医疗所帮忙去了。”

瘟疫爆发,死亡人数剧增。别说平民,就连生活讲究的贵族也染上这病,死了几个。医疗所门口的几个老护士窃窃私语,说是这些花花公子去窑子快活,才落得这个下场。
病魔来势汹汹,所有人都陷入死亡和疾病的恐惧中。那些尸体必须马上扔出去,隔离处理。
卡罗尔捂住鼻子,她一点儿也不喜欢这个地方。
衣衫褴褛的运尸人从卡罗尔身侧走过,推车上成堆的尸袋散发诡异的臭味。一个带着面具和手套的黑衣男人从医疗所里面走出来,他对卡罗尔招手。错不了,这就是“艾高特神父”了。
奈特脱下尖嘴的鸟喙面具,露出精致的脸。他那眼睛在灰蒙蒙的空气里蓝得透彻,似乎让这死气沉沉之地有了生机。

“奈特,我要和你谈谈。”卡罗尔走过去。
“稍等,我的小姐。”奈特伸手制止卡罗尔前进,“您怎么能来这种地方?”
“我得问你一些事情关于巫……”这时,卡罗尔看见医疗所里面还有一个男人询问护士们,她机灵地转移敏感话题,“屋子里的祷告。”
“您在家里做祷告吗?”奈特笑了,“我虔诚的小姐,祷告怎么困扰了您。”
“屋子里做祷告应该和教堂里不同吧,我担心我的老师给我错误的二手讯息,我可不想在神的面前表现出不洁的举动,还是该请教下您这样的专业人士。”
卡罗尔有些忧心了,她看见里面的黑衣人下令逮捕了一个女护士,他们抓着那个护士,明显在做些残暴的事情。
“祷告是一件简单而不平凡的事情,心诚则灵,您得倾心聆听神的声音,才能驱逐内心的不洁。”奈特说。
卡罗尔看见里面为首的男人转过头,她能感觉对方的眼睛透过鸟喙面具与她对视。她转头看向奈特,使了一个眼色:“我想单独请教一下您,可以吗?”
就在这时,里面那男人走了过来,他脱下面具。他是个中年人,棕发,灰蓝色的眼睛,表情严肃,像是绷带裹着一样。他是审判长杰拉德,恶名昭彰的女巫猎人。
奈特退让一步,给杰拉德留出位置,介绍道:“这是克莱因伯爵家的小姐,她正向我请教一些祷告的事情,她是一位虔诚的小姐。”
“卡罗尔·克莱因,愿主保佑您。”卡罗尔顺着奈特的话表演起来。事实上她就没正经地做过祷告,但是她依然是一名“神父”认证的“虔诚信徒”。
“本杰明·杰拉德,法庭审判长。”杰拉德脱帽鞠躬,他的一举一动都精确得能用尺子度量,正如他的作风,雷厉风行。
奈特问他:“您是不是已经找出女巫了?”
“没错,我们找出她身上的施法材料。”杰拉德拿出一个透明的玻璃瓶子,里面有一些沥青般的黑色液体。
“也许这次您该把她交给宗教法庭审问,您的那些手段可真是残忍过头。”奈特瞟了一眼卡罗尔,又补充道,“我真不想在这位高贵的淑女面前提起那些野兽行径。”
“就凭你们那些干巴巴的手段?绳子和水,能审问出什么?噢,对了,神的使徒可不能沾血。”杰拉德嘲讽完,又对卡罗尔说,“失礼了,小姐。”
“没事。”卡罗尔才不在意这些家伙的刑讯炫耀,她打心底嫌恶这些,她回避这个糟糕的话题,暗示奈特,“艾高特神父,晚上对月亮祷告能更深层的感受神吗?”
“只要您的心是纯洁的,何时祷告都是能被倾听的,神不拒绝任何人,即使是那罪孽深重的女巫。”奈特会心一笑。



06

这天晚上,冷风吹进卡罗尔的闺房,窗帘白纱飘起来,又温柔地降落。这微妙的时差里带着魔力的味道,慢舞的纱里透出幽幽的香气,它完全垂落之时,帘幕背后已经多了一个男人的轮廓。奈特·艾高特如约而至。
卡罗尔不顾自己只穿着睡衣,猛地从床上起来,拽住奈特的衣领质问:“你对她们做了什么?”
“什么?我的小姐,我一点也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奈特无辜地说。
“别装傻,那些女人,护士,还有……安吉莉亚。”卡罗尔十分气愤,她厌恶猎巫会的家伙。显然,她对奈特的印象已经不仅是一个男巫,而且是一个混入猎巫会与暴虐无情的审判长杰拉德狼狈为奸的假神父。
“亲爱的小姐,您可消消气。”奈特别过头,凭空用巫术变出一朵妖艳的红玫瑰,插在卡罗尔的发间,“我能干什么呢?抓人的事,从来都是杰拉德在做,我只是一名小小的神父罢了。世俗权力高于宗教,别看那天埃德蒙公爵到教堂捣乱,那些枢机主教都一副不敢动手的样子,他们只是不想撕破面子罢了。他们还需要从国库里榨取财富来养活他们的骑士团呢。杰拉德手握大权,我这外来者有什么力量与他对抗?”
“那安吉莉亚的噩梦呢?”
“嗯?我会对她做什么?我为什么要对她做什么?我的小姐,你这一通胡乱指责可真是难为我了。”
“她梦见魔鬼,就和那些女巫的证词一样,我当然想到你了,因为……。”卡罗尔有些尴尬的红了脸。
“因为我是一个男巫?哈,难道真正的巫师就该对你们人类的妄想症负责?”奈特反问。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卡罗尔说,“我只是想请你帮忙驱赶她的噩梦,她怀疑自己怀孕了,她梦见恶魔让她怀孕了。”
“按理来说,一切梦境都是有根源的。巫术的本质是心灵的力量,宗教上总是用灵魂来指代它们。在我所阅读的古老巫师的记载中,梦境是现实与灵魂桥梁,有天赋的人能通过梦境感知自然之灵,从而得到神谕。不过这种天赋对巫师而言只是基础。”
卡罗尔皱眉,问奈特:“难道安吉莉亚是有巫术天赋的人类。”
“亲爱的,你可别觉得这是什么好事,巫术天赋对人类,特别的女性,是极其致命的。她们的天赋或许能让她们预知未来,但是一旦她们说出来,就会被抓去吊死烧死。”

奈特转身出去,走进安吉莉亚的房间。
卡罗尔跟上去,下意识害怕奈特会有什么怪异的举动,她无法放下对奈特的警戒,而且这事关她的挚友。她看见奈特将手放在沉睡的女仆的腹部,不由得皱起眉头。
“卡罗尔,她是处‘女吗?”奈特问道。
“当然了,她是最纯洁的处‘女。”卡罗尔说。
“啊,可是她的确怀孕了,”奈特表现得很疑惑,明显在质疑卡罗尔的答案,“她的噩梦是因为妊娠,你连她的男人都不知道,还质疑我给她下咒!”
“什么!”卡罗尔惊讶地捂住嘴,“不,不是的,我确实不知道安吉莉亚有情人。”
“呵,这就是你那伟大的友情?”奈特轻蔑地笑了。
“我得问问她,一定有什么隐情。”卡罗尔有些难堪,她紧张地咬着指甲。
“给她吃些安神的东西吧,还是说,我做好送到你的闺房来?”奈特贴着卡罗尔,手指刻意越过异性的界限,拾起她的秀发轻嗅。
“难不成安神的东西又需要我的头发。”卡罗尔把头发从奈特手里抢回来。
“当然不是,我只是喜欢你的味道。”奈特蓝色的眼睛在黑暗中璀璨得发亮。
“不用你的补品,我会给安吉莉亚找的。”卡罗尔扭头回到房间,“晚安,奈特。”
“晚安,卡罗尔。”奈特的尾音消失之前,他的身影就融化在黑暗中。

早上,安吉莉亚睁眼,就看见卡罗尔坐在她的床边。
“小姐,您怎么这么早就起床了。”安吉莉亚看见卡罗尔的眼周黑沉沉的,不由自主地忧心自责,“您没有睡好觉吗?”
“没有,安吉莉亚,我好着呢。”卡罗尔抱紧她,“我只是想问……你……你有没有情人?”
“情人?小姐,您在想什么呢?”安吉莉亚把红发绕到耳边,碧色眼眸凝望她的小姐。
“安吉莉亚,你真的没有情人?你没有和男人……”卡罗尔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她握着安吉莉亚的手,注视女仆手上苍白的指甲,摩挲她干活儿留下的薄茧。
“小姐,有的事情是不需要说明的,我没有情人。”安吉莉亚伸手穿过卡罗尔的金发,按着她的头,额头相抵,体温在两人肌肤间共享。
“我相信你,安吉莉亚。”卡罗尔闭上眼。

卡罗尔相信奈特的巫术出了问题。谁说巫师就不会出错?纵然奈特巫术高明,但是总有失手的时候。卡罗尔再次前往教堂找奈特,她可不想奈特夜夜闯入她的闺房。就算她再怎么嫌恶世俗礼教,但是,让男性夜夜闯入闺房,着实触及了贵族小姐的底线。
奈特依然不在教堂,修女说,他去了审判所。
卡罗尔有些揪心,她怎么也不想踏进那个地方。宗教审判所里面关押着许多疑似女巫的女人,她们受尽折磨。卡罗尔听过审判所那白色高墙里传来的断断续续的的哭叫,仅仅是那声音,就足以让她难以呼吸。就像被一把刀子抵着喉咙一样,那声音就有这么大的魔力。
安吉莉亚在卡罗尔身边的时候,总是拉着她远离那地方,那些不洁的女人会让她们也染上秽气。
但是现在,卡罗尔总得战胜自己的恐惧。她闭上眼,回忆哈罗德之妻的死亡,那苍白的脸也没有吓到她。她回忆哈罗德被巫术所杀的,这也没有吓到她。那她还怕什么,这只是惨叫罢了。正如杰拉德所说,神的使徒可不能沾血。

卡罗尔有些揪心,她怎么也不想踏进那个地方。
宗教审判所附属于南边的修道院,那是一座白色的建筑。不知是讽刺还是什么,那是全城最白的建筑。卡罗尔会用虚伪来描述那地方的白,她的直觉告诉她,这地方可恶极了。
审判所有单独的出入口,外墙由白色砂石砖砌筑而成,不同于别的出入口,这周围没有更多的浮雕和彩绘。那些家伙认为这是一个忏悔和赎罪的地方,这里关押着可怖的女巫,然而他们自己不自知,他们的偏见早已融入此地,虚伪的白墙埋葬了太多悲哀的声音。
监狱!无情的棺材!
宗教势力的冥土覆在这白棺材上,却无法盖住里面冤苦的怨女之音。她们渴望出来,那声音——惨叫、痛哭、哀怨、求饶……——正在顺着白色墙,一点点爬出来。
那些女人的声音断断续续的,有高有低,好像她们在努力爬出这苍白的宗教棺材,又被无情的教徒们拖拉回去。
卡罗尔并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但是仅仅是她走过,听到这些声音,就像被一把刀子抵着喉咙一样。那声音就有这么大的魔力!
安吉莉亚在卡罗尔身边的时候,总是拉着她远离那地方,那些不洁的女人会让她们也染上秽气。但是现在,卡罗尔总得战胜自己的恐惧。她闭上眼,回忆哈罗德之妻的死亡,那苍白的脸也没有吓到她。她回忆哈罗德被巫术所杀的,这也没有吓到她。那她还怕什么,这只是惨叫罢了。正如杰拉德所说,神的使徒可不能沾血。
卡罗尔走了进去。
她有些迟疑,还是踏上石阶,她望着门口慈悲的圣母像,突然生出一种难言的苦楚。她想要询问这慈悲的女士,如果……她真的存在。

“停下!”
卡罗尔被守在审判所的修士拦住。他们的白色袍子里有锁子甲,那些精细的小铁环密密麻麻连接在一起,银光闪亮。卡罗尔觉得这些修士的装备有些精良过头了,不知枢机院在计划什么。
“我是克莱因家族的小姐,来寻求艾高特神父的帮助。”卡罗尔抬头,做出贵族小姐该有的傲慢姿态。
“就算您是伯爵小姐,也不能进去。”那修士显然无畏卡罗尔的贵族权威。
“那请帮我请示一下艾高特神父,我需要他的帮助。”卡罗尔说。
“抱歉,小姐,我不……”那修士还没说完,就听见一个声音从里面传来。
“让她进来。”那是奈特的声音。
“根据教义……”
奈特走到修士的面前,蓝色眼睛里闪烁妖异的光芒。是巫术!想必,那是迷惑人心的巫术。
“卡罗尔小姐是虔诚的信徒,神允许她进来。”奈特已经让修士陷入巫术的暗示中。
“请。”修士握着长棍,为卡罗尔让道。
卡罗尔跟着奈特走进去,一边对他说:“奈特,我得跟你说一些事情,关于安吉莉亚……”
突然,她停下来。因为她看见一个全身湿透的女人正被麻绳吊在半空中。
水从那女人的头发上滴落到地上,天窗的光打在她的贴着衬裙的背上,绳子勒出的肉像是被生生挤出来一样。她奄奄一息,呼吸断断续续,似乎马上就要死去。
“怎么了?”奈特问卡罗尔。
“她怎么了?”卡罗尔指着那个可怜的女人。
“他的邻居举报她是个女巫。”奈特说。
“证据是?”
“因为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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