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被迫修无情道后-第40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重要的只有一件事。
  白晚楼面不改色道:“趁人之危?”
  江原一愣:“啊?”
  又一想,嗯,方才虽是权宜之计,但究其结果,确实有些显得趁人之危占人便宜。如今他正与白晚楼缩在这一方小天地中,仿佛世间只剩下他二人,而外面的人都不作数的,那即便是趁人之危又如何。江原失笑,随及道:“两个人都肯的事,就不叫趁人之危了。”
  “这叫情不自禁。”
  “我喜欢你,你想念我,你我之间,便如木瓜与琼琚,永以为好。”江原道,“我不趁人之危,只想情不自禁,你答不答应?”
  不论是趁人之危还是情难自禁,所得到的结果都是一样的。倘若你喜欢一个人,那个人又喜欢你,谁趁谁的危,又有什么要紧呢?
  白晚楼话少。
  但他直接。
  渡气这件事,虽是江原教的,但白晚楼青出于蓝,学得很会。至于在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在什么人面前,白晚楼不在意这个。世间既于他没有区别,别的人就也只是青菜萝卜,除了江原之外,不值一提。
  这世间唯有两样东西各占他一边心房。
  一柄万仞剑。
  一个江原。
  倘若一定要比较起来,他也曾经弃过剑的。
  江原在众人善意的哄笑声中带走了白晚楼。他二人直上屋顶,寻了处癖静的地方,不论去哪里,手还紧紧地握着。江原已经感觉不到手上痛不痛,或许这痛楚抵不过心间的酥麻之意。他生平头一回体会到什么叫无话可说。
  无话可说有两种。
  一种是人高兴时,有满腹甜言蜜语。
  另一种,是人高兴时,已什么都不会说了。
  江原从前是第一种,现在便是第二种。
  他先前不告而别,没叫白晚楼随他走,一是因为顾虑金非池的告诫,二却是想,有时候离的近了便如镜花水月看不真切,白晚楼或许不知道江原所谓的喜欢是什么意思。
  江原并不希望自己从此只是无情宗的江原,他早晚要离开无情宗,这里不是他的故土。而白晚楼也应当明白,会请他吃烤鱼,又愿意亲他的人,并不是杂役小江。也许他们分开一段时间,彼此都能想的清楚。他是谁,于白晚楼究竟是什么?
  江原多情,也寡情,对你好又像对你不好,你仿佛得到了他,却永远得不到。他要的东西,一定是干干净净的。若不是他的,他情愿不要,半分也不会将就。
  事总有偏差。
  白晚楼自己来找他了。
  所谓失而复得,喜悦无以言表。
  江原先前还在想,没能带白晚楼回西域,没能叫他一道看这烟花,实在有些可惜。但眼下白晚楼就在眼前,江原愉快道:“听小二说,这里的烟花,即便是胡商也会过来看个一二。可见你我来得十分及时。你喜欢吗?”
  白晚楼其实不怎么喜欢。
  太吵。
  但他看着江原眼中笑意吟吟,忽然觉得这烟火还不错。
  白晚楼不是没有看过江原的样子,也不是没有和江原渡过气,但此情此景此人,叫他心底难得高兴起来。这世上很少有什么事会叫白晚楼欢喜或是难过。他做事只会觉得愿不愿意,没有值不值得。若是愿意,命给出去也是可以的。若是不愿意,生死不能叫他有任何动摇。
  外人没有说错,白晚楼确实无情。
  “你一个人出来,连宗主答应的?金非池说你不能下山的,你的伤没事了吗?还会不会头痛?”江原问了很多个问题,喜悦褪去后,剩下的便是忧心。
  江原始终不能忘记白晚楼一身冰冷坐在冷水池中,面露着青白,头顶冒着寒气,就像他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只是这天地间造就的玉雕。
  “要我死,没这么容易。”白晚楼盘膝而坐,话中尽是随意。但他话头一转,“可你拦我杀那两个人。你若不杀他们,他们就会杀你。”
  “他们为什么要杀我。”江原道,“我与他们没有仇怨。”
  白晚楼不说话。
  江原想了想,明白过来。白晚楼既然早就来到这城中,想必盯了他很久,大约是见到他避着拔珠二人走,便误会了,以为他们是仇人。
  “他们是圣教的人。”江原道,“圣教与中原没有仇恨,你若贸然杀了他们,难免结仇。无情宗才与成王结下梁子,并不适合再与圣教为敌。”
  倘若中原以无情宗为尊,西域以薛灿为尊,那么大漠便是以圣教为尊的。圣教并非心慈手软的好惹之辈。他们招式古怪,有一千一万种法子叫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所以江原情愿避开些走,不想节外生枝。
  此间复杂,他想,白晚楼是不明白的。
  但江原也不必白晚楼明白。
  有些事,还是糊涂些好,世间事多劳心劳力,沾染多了,徒惹人不快。江原情愿白晚楼一无所知,练他的剑,修他的道,当他的无情仙人。
  白晚楼与江原在房顶坐了一会儿,夜风叫人昏昏欲睡,但白晚楼十分精神。他忽然站起来,要往房顶下去。江原一把拉住他:“你去哪里?”
  白晚楼道:“找人。”
  江原以为白晚楼还要找那两个身形高大的外域人,说道:“不必找他们。他们目的不在于你我,另有其人。”
  说着江原沉吟,或许他要改变策略了。白晚楼来了,江原本想要拖一拖观看形势的念头就淡了,最好速战速决。当下心中就有了决定,只拉过白晚楼:“我们走。”
  白晚楼不是想找拔珠,这两个人,既然当时没能解决,倒不必硬要追上去,等下回见了面再动手也不迟。
  他站起身本是想要找阎一平,叫阎一平将马赔给江原。但江原牢牢拉着他的手不松,白晚楼望着江原的手,难得想着算了,江原自己都不在意,便放阎一平一马。
  却说白晚楼下山后,连照情大怒,遣云行点了三十名弟子,命其务必将白晚楼带回来。而慧根已离开无情宗,往佛门而去,走之前,不忘记老毛病:“晏峰主气宇非凡,老衲看你很适合念经,不日本门将百佛相聚,晏峰主要不要一道来?”
  热衷于拐人回去念佛。
  晏齐微微眯起眼,其容貌清俊,一笑间如狐狸狡黠,叫人望之心折。只看了眼慧根身后与其一道前行的顾青衡并顾明夕师徒二人,谦虚道:“我宗门已请大长老随大师回去,又送上长老首徒一位,大师便别再从我这里挖人了吧。”
  说着上前,借与慧根告别之时,轻声凑其耳边道:“淮南王心中记挂着的可不止此处,佛门与道门乃中原两大支柱,有昆元剑在手,或可作为利刃,或可作为屏障,究竟为刃为屏,就要看大师如何点化了。”
  若论个人,顾青衡力比苏沐,论势力,禅陵宗为顾青衡一手所创,其根基声势不可小觑。如今顾青衡身在佛门,不论是作为淮南王的一个缺口,还是作为佛门的一个帮手,对慧根来说,都是善之有度,缺之不得的。
  公报私仇过于小气,大发善心不是其本性,将一件事处理地滴水不露,运用到极致,决不浪费一分一毫,方是江原所为。于公于私,江原都送了慧根一个大人情。
  慧根一本正经:“阿弥陀佛,老衲是正经人。”
  晏齐眼中意味深长,也不知信与不信。
  和尚要离开前,只望见山崖顶,一人金丝滚边流纱袍,眉眼艳比罂粟,整个人的气势比他手中那条金锁链还要勾人心魄,不禁与晏齐再行一礼:“阿弥陀佛,老衲日前念经,心中有所感悟。我佛门与你宗门缘分非在此时半刻,却深不可测。”
  “也许是时机未至。”长眉长须的和尚一脸禅机,“兴许他日有缘,自当能在佛前再聚。”
  “聚够没有。”下一秒禅机就挨了一记拂尘。眉如意挑着眉,一脸不耐烦,“老和尚,你走不走,你再不走,这两个人便要被我带回去讲道了。反正你也念了我的无量天尊。可见我的无量天尊比你管用。”
  慧根摸着头赶回去,满面苦口婆心,哪还眼藏有半分玄机:“阿弥陀佛,慎言慎行,如意,为道者岂能如此暴躁。”
  “你再叫我如意,我就把你和金非池的小蝴蝶一起绑起来,占了你的佛门,叫我的小道士欺负你的小和尚,再把你扔到山沟沟里去。”
  ……
  晏齐只望着两人飘然离去,心中不禁忖思。中原能安稳到现在,大约是因为佛道两门互相压制,却又互相扶持。若一味扶持,心中有忿。若一味压制,两败俱伤。眉如意与慧根深谙其理,既不叫对方一家独大,却也不肯叫别人占了他们秋色。
  老狐狸精,不愧是你。
  却在晏齐与两只老狐狸扯皮时,云行已点弟子三十名,均御剑而行,在夜色中如同划过的星辰。星星本在天上,偶尔也会思念凡间。能叫云行驻足的只有一件事一个人。
  云行猛然刹住剑。
  他似乎感觉到了白晚楼的行迹。
  此刻阎一平正徜徉在城外,他既是山贼,顺手就牵了别人的马,丝毫不愧疚,跨马而上便往与此地相反的方向而去。白无常既然要往西域,又寻到人,一定是不会再留心他的,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想到他山上那群嗷嗷待哺的崽子们一定已经等他很久,而他将从无常手下重返人间逍遥。阎一平痛快地简直要笑出声来——
  忽然山歌戛然而止。
  阎一平吁一声勒停了马。
  马蹄焦躁不安地在那喷着响鼻。
  他面前一排两排三排,整站了二三十人,一身青衣流纱袍,衣着同先前阎一平打劫未遂的那个人几乎一个模样。
  而这些人面容个个清秀疏朗,周身气势如寒冬凛人。阎一平木着脸,他似乎不用问都知道这些人是谁,来自哪里,又来找他做什么。
  为首一人左袖一揽,他的剑忽如银花散开,旋及收势归袖,一双靴子似不染尘埃,便听身后人一溜声“大师兄”这般恭敬声中,眉目俊秀的年轻人道:“他人呢?”
  老了个祖宗的。
  果然是一门的人。
  连问话都一个模样。
  阎一平:“……”
  他才跑出多远,你们找人,能不能不要一个挨一个。想要下山玩,大家一起走不好吗?为什么非得玩你追我赶的游戏。他得罪了谁?他不过是想要一匹马。
  阎一平疲倦地抹了一把脸:“小仙君,我晕高处,晕剑,还晕青衣服白衣服的人,身上也没有钱。眼下太阳都下山了,打死我也做不到在太阳下山前带你找见人的。”
  这人在说什么胡话?云行只觉得莫名其妙。但他确定这个人见过白晚楼,不但见过,与之相处的时间还不短。可他一人来此,莫非是抛下白晚楼而去么?
  云行是温和的人,但不是温吞的人。他对江原好脾气,不代表他对别人也一样有耐心。严师出高徒,清溪峰的大师兄随了晏齐脾气将弟子扔到山下去的时候也不少。
  太阳下山总还会上山。
  云行抬起剑,谦逊有礼:“我找人,很急,你既然见过,便劳烦你带个路了。你既从那来,想来回去也用不了多久。”
  “……”内心麻木煎熬中,阎一平只有一句话想问,“你们山上还有什么神仙没下来的,能否叫他们同你走在一处,好给我一个痛快么?”
  作者有话要说:  阎一平:说吧,这后头一个个的还跟着几个神仙,我好有个心理准备。底裤都快被扒光卖了,你们还是不是人啊。
  云行:不是。
  晏齐:不是。
  小剧场《无情童话》
  有一天,白晚楼出门遇到了麻烦,找了个山贼解决了。山贼虽然觉得这个‘英雄救美’的戏码不一样,但他在命运的指导下还是说,我不要你报答,这样吧,你回去以后,把你遇到的第一个人送给我。
  白晚楼一想,江原已经离家出走了,不在无情宗,那他回去遇到的不管是谁,都可以送,而且倘若他飞着走,路上只会碰到鸟,倘若他靠腿走,也只有山门弟子。若他带着导航走,珠玉璧和随便挑。
  于是当白晚楼没心理负担的回去后,山门口站着他大哥拿着小皮鞭等了不孝师弟半天。
  连照情(怒气冲冲):你还知道回来啊!
  白晚楼:……


第81章 有点心虚
  却说不管阎一平如何悲惨地落到云行手中,这边江原说走就走,带着白晚楼连夜出了城,只留那盛开的烟花炸在身后,将二人衬出烟火气来。
  江原本要牵马,白晚楼却淡淡道:“胡闹,你在宗门这么久,便只学到这个吗?”说着召过万仞剑,将江原一提,两人一剑化作剑光,一下便离城数十里。
  江原被这夜风灌了满口,讪讪想,这是欺负他不是个剑修,不用剑呢。寻常打架倒可以随手取一截树枝,可这树枝要载两个人是万万不能的。
  而且——
  江原有些无语地望着腰间环着的手臂。
  原本骑马还揣了些不可言说的心思,想着那话本里写两人一马纵剑天涯,有美人在怀岂非再痛快不过。万没想到偷腥的没偷成,反而自己成了那条鱼,被牢牢衔在嘴里。
  江原与白晚楼随意道:“我只知道西域最近比较乱,只没想到圣教的人都来了。按说圣教是不出大漠的,他们过来,不知是薛灿的朋友,还是他的敌人。”
  却是白晚楼问:“薛灿是谁。”
  江原被问了个猝不及妨,下意识道:“你不认识吗?”
  白晚楼道:“从未听说过。”
  “啊?你——”
  江原突然想到一件事,白晚楼已十年不曾下过山了,从来只作疯癫人,怕是连这世道变了几变都不知道。他不认识薛灿,好像也不奇怪。
  “他是西域的魔主。”能和金非池齐名,与白晚楼排在一个小本本上。江原想了想,“倘若中原无情宗可算一大宗,西域便只有一个魔城,剩余皆是散修。薛灿便如连照情。”
  就是当家管事的。
  白晚楼沉默了,突然道:“你先前说,要来无情宗替人寻丹药治病的朋友便是他?”
  江原一噎,忽然发觉他确实从未和白晚楼提过薛灿的名字。因为他知道薛灿是西域的人,免得惹无故麻烦,这才故意没有提。便是那回在云顶台,江原也只说了西域与栖凤谷,或许白晚楼与连照情能够猜到一些,但猜到与知道毕竟不同。
  无情宗真正从江原嘴里听到薛灿名字的只有金非池。
  因着金非池不知与这玩蝴蝶的朋友是什么因缘呢。
  眼下被白晚楼指名道姓一提,江原眼珠乱转,只道:“是啊。”
  “你朋友是西域的魔主。”
  江原莫名有些心虚:“是,是啊。”
  他半天没回头,也不知道白晚楼是什么表情,只是在江原回答后,白晚楼便不再说话了,半晌,就只有一个冷冷的哼。哼的江原背上都出了热汗。
  ……
  太奇怪了。
  江原心想。
  他不分正邪,交的朋友是无情宗也好,老和尚也好,薛灿也罢,从来不会因身份而心虚。大多同白晚楼说的实话,更没做什么不光明不磊落的事,为什么白晚楼哼了一声后,竟然叫他莫名奇怪面红心跳,不敢回头起来。
  索性白晚楼并没有作多余的表态,似乎听过也就罢了,对江原交什么样的朋友,一点也不关心。只道:“你现在要去看他死了没有。”
  江原谨慎道:“应当是死不了的。”
  “那你要不要去看他死了没有?”
  “……看。”
  江原的马到底是不如白晚楼的剑快。白晚楼与阎一平说的不错,江原脚程一定快不过他,若是叫江原慢吞吞骑马,他们或许还要三日后才能进西域,而非在这寅时。
  “我们先回栖凤谷。”无论如何,栖凤谷是一定要去的,或许薛灿正躲在里面生闷气。江原想到栖凤谷,想到要将白晚楼带回栖凤谷,心情不禁好起来。“我带你回家。”
  传闻中栖凤谷是西域一大毒谷,里面长满了毒花毒草,遍布沼泽泥地。活人进不得,若进去便是一个死,再不能往里多走几步的。江原当年能活下来,实在命比天硬。
  他竟然称这个地方为家。
  果真思路不同常人。
  进栖凤谷的路出人意料的顺利。江原一路没碰上什么人,就连从前那些散修也不曾遇到。或许他们四散在各地,也或许他们留在了魔城之中。
  江原上回离开此地,还是大半年前,而后一半时间在中原晃悠,一半时间耗在无情宗。耗在无情宗的时间中,他同白晚楼一直隔了一座山的。
  如今想来俱是一些辛秘的小窃喜。
  栖凤谷门口有一大团雾,江原熟门熟路兀自进去,一枝藤曼绊住了他的衣摆,江原将衣摆随意一撕,正要招呼白晚楼,却见白晚楼已然绕开了那一团荆棘,走起路来,比江原还要顺畅。而他所过之处,草木遇寒纷纷怏头,哪敢阻拦他。
  江原:“……”
  看来是白操的心,白晚楼不论在无情宗,或是在别的地方,都肆意凛然的很,不会有叫他吃亏的时候的。
  江原收回想要拉过白晚楼的手,一边嘱咐白晚楼好好跟着他,不要离他三尺远,一边就朝里疾步而去,口中道:“薛灿,薛灿?”
  迷雾深处是一片花田,花田之后是一片树林,这些树都是树冠直上云霄的冲天大树,合抱需几个白晚楼,有藤曼自树间垂条下来,像绿色的帘子。
  江原在屋内屋外转了一圈,不见薛灿踪影,但这里十分干净整洁,看上去像是有人打扫过的。这里除了薛灿可入,别人不能进,想必平时的打扫皆出自薛灿手中了。念及薛灿对他的用心,即便江原不认同薛灿有些做法,却依然心头一软,感念于他的情分。
  薛灿不在谷中。
  江原想到他在无情宗时,薛灿出现过几次,不知道薛灿是几时到中原来的。他上回说要走,难道真的没有回西域吗?顾青衡说西域无主多时了。
  江原眉头有些紧,一个回身,却发现白晚楼不在。白晚楼一向是个随心所欲的性子,疯的时候如此,何况不疯。想来那个乖乖坐在树桩上等着江原回来的白晚楼,是再也瞧不见了。
  江原生怕白晚楼在此误食什么,只能返身去寻,没走几步路就见到了人。薄雾晨曦,凤栖花地上悬了一层薄雾,一片紫色中只有一抹白。白晚楼负手弯腰,似乎在打量这中原见不到的花朵,不多时伸手欲采。
  看出神的江原连忙道:“不可。”
  但白晚楼已然摘了一朵,把玩在手心。
  江原一个纵跃过去,将那花拿开,只见紫色的花液已然染了素白一手,不禁皱起眉头,拿袖子给白晚楼擦:“我同你说过不能随便碰,不要离我过远,万一——”
  话至此处,却有些发怔。
  隐隐中,江原觉得他似乎说过这些话。
  但是那种感觉过于飘渺,江原想不起来,他究竟是果真说过这些话,还是因为只同白晚楼说了,才产生的错觉。难道是他曾经叮嘱薛灿的?
  自从那时入了白晚楼心境,江原后来就开始做混乱的梦,叫他有时候都搞不明白,究竟什么是真,什么是假。果真是他记忆中的事,还是他借假了别人的回忆引发的旧梦。
  呆怔间,便觉一阵清凉。
  白晚楼袖子一挥,一股寒意扑面而来,叫江原脑子清醒不少。醒来便见白晚楼双目如寒星望着他,虽一言不发,却像看破江原心中的迷雾。
  江原心神一凛,不再多言,只说道:“栖凤谷俱是毒花毒草,寻常人碰不得。凤栖花虽然没那么毒,万一叫你有什么不好。我只恐怕帮不了你。”
  白晚楼淡淡道:“我习惯了。”
  “……”江原抬头看白晚楼。
  白晚楼收回手,只拢过一朵花,细细拈着花茎,轻描淡写道:“衡止的丹药,俱是妖兽毒物中提炼而成,虽毒入三分,但可缓我疯症。我不怕毒。”
  如此一解释。
  江原垂下眼,说不清心中的那是松了一口气,还是有些空荡荡。但却同时想到,怪不得金非池不赞同再叫白晚楼吃那些丹药。
  他上回用血丹替白晚楼梳理经脉时,本担心血中毒性恐会叫白晚楼受不了,却发觉白晚楼体内的滞淤,其中寒性与毒性并不比血丹中少,甚或相见甚欢。当时江原只以为是因为连照情内劲蕴含其中所致。
  原来中间是这个道理。
  算来不过半月有余。江原暗暗忖思,除那夜电闪雷鸣,白晚楼昏睡不醒后额间渗了血,后来白晚楼似乎就不曾再犯过病。他如今确实是好了么?
  只心中想,嘴上却是不提的。
  没病激出病来,他岂不是傻子。
  “不怕,却也不能以引为豪,到底是毒物,久呆不妥。”江原捉了白晚楼的手,将他带离那片花海,但觉白晚楼走在身侧,一时与梦中情境混淆,倒不禁叫他轻声唤了句,“晚楼。”
  得来白晚楼回眸,方醒转过来。
  这便不再多言。
  到了屋内,江原自己搜罗着需要的东西,查看床格中有无异样,又去薛灿住所翻拣了几瓶丹药塞在怀内。待留心到白晚楼时,却发觉他一人自得其乐,东摸摸,西看看,难得在白晚楼面上瞧出一些兴致盎然。
  这里分明一样东西都不如白晚楼身上哪怕一片纱值钱,竟然值得白晚楼如此模样。江原不禁有些好笑,心道,当时在仙人坡胡乱诓的,说什么有很多好玩的东西,没想到白晚楼是当了真,连个锅碗瓢盆都不放过。
  江原看着白晚楼,见他拿起一只风筝。
  彩锦做的,绣工精致。
  “这是薛灿的。你要是喜欢,我给你做一个。”江原记得那天他拿这风筝看时,薛灿脸色黑的和什么一样,只说不许碰,像动了他相好的。
  白晚楼端详了半晌:“你们认识很久了?”
  “不算一面之缘,也有许多年。”白晚楼既随江原到此地,也知道薛灿与他的关系,江原也没什么好不能说的。“我同你说过的,年幼时被人救过,便是他救了我。”
  作者有话要说:  《听男朋友说过去的事》上映
  【最近关于肺炎的新闻比较多,春运将至,各位小天使做好防护措施,勤洗手,少去人口集中的地方,注意冷暖,保护自己和家人呀】


第82章 人间煞神
  “嗯。”白晚楼指尖摸过那风筝一角,垂下的眼睫瞧着既清冷又柔和,“是听你说过这件事。只是不知道,原来你们后来一直在一起,从来没有分开过。”
  “并非如此,我那时,其实受了伤,既看不见他长什么模样,也不曾听他开口说话。后来甚至以为他死了。”江原自白晚楼手中取过这风筝,将它随意摆好,“当时虽然逃出生天,也得人相救,追兵却不曾放过我,一路追到山崖间。”
  “我藏身于暗处,听他们说的话,只以为救我的人死了,一心想着要活下去替她报仇,在那里躲了两天,确实没人后,才悄悄回到了栖凤谷。”
  报仇不假,一腔热血送死便不必。
  为了治伤,江原吞了很多药草。
  他不识药理,只凭一腔倔性与百毒不侵的体质,要与天抗命,只知为了好起来,要把药吃的越多越好,差点没噎死自己。
  “一晃七载,我自觉大功告成,也无心栖于此地,便又一次出谷,要去那血狱报仇。”
  七年过去,江原以为这些人应当收手,却反而愈演愈烈,狱中仍关了许多人,还有些年幼的孩子,大约每日会被灌药物以增强抗药性,再试图扔到栖凤谷中,再造一个江原。可惜老天注定的事,又岂能有例外呢。
  江原便是江原,世上独一无二。
  “我拆了他们的牢房,放了那里的人。”说起这些事,江原面上便覆了层薄薄的寒意,有些冷淡,与他素来脾性不同。大约是那些鲜血淋漓的岁月,终究是给人留下血性的。
  “不用我动手,狱中人得了自由,自然会想要去报仇。”
  这些人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流,多少是与当年的魔城有仇的,重获新生,岂能苟且,不必江原说,自己寻上门去战个痛快。而江原不过是叫这浑水搅得更分明一点。
  年少时的江原锋芒毕露,其肆意狂傲之气远甚如今,现在才像是一截被收于鞘中的翠竹,往前推个十来年,那不是翠竹润玉,那是飞叶摘花,寸寸割人心。
  “我与他在那里相遇,我救他一命,他又替我救人,相处默契,才结交为友。后无意中聊起,才知他也是被捉去的。”
  说来真是巧,一日醉酒,江原躺在枝头,薛灿坐在树下石台,与他说起年少时的经历,提及见过一个隐忍的少年,竟可潜伏数日以嘴衔刀片伤人,江原呼啦一下坐起来,三两句话一对,恍然发觉他以为死了很久的人,竟然就在身侧。
  江原犹记得当时欣喜若狂,问薛灿还记得多少,薛灿道只记得被人掐了嗓子,说不出话,沉默寡言了许久。江原一想,啊,是的,当日他那一掐实为要人命,小孩子脖颈幼嫩,差点把人掐哑,确实是不该。
  想再仔细问过后来的事,薛灿却说记不清了。江原表示很理解,想必牢中日子不好过,他也不愿意叫薛灿想这段灰暗的岁月,再受这份苦楚的。
  与旧友重逢叫人喜悦,而那时薛灿与江原二人在西域也算有些名堂。江原是向来都有的,大家都知道栖凤谷的药人出谷寻仇了。
  薛灿道:“这里实在混乱,依我看,不如有一个人,能将它重新掌管起来。也好不叫那些散修危害他人。这样也会减少中原对西域的仇怨。”
  江原听着有理,能不生怨便不生怨,既然有了他与薛灿这样无辜受累的人,又何必再多一些。破天当年也并不是要肆虐人间的。这便道:“好兄弟,你说的对。你若有意,着手便去做。我能帮的,一定帮你。”
  白晚楼负手站在那里,久久不言,半晌方说:“既如此,你应当与他一道执掌魔城,又为何常年居于谷中不问世事。他又为何要在你身上动手脚。”
  江原一怔,道:“你知道了。”一想,白晚楼又不是傻子,岂会不知道呢。金非池能通过江原身上气息的改变,察觉他中了咒术,他与白晚楼又那么亲近,白晚楼想必也有察觉的。只是白晚楼没有说而已。
  能叫江原无防备中招的人,岂非只能是他的朋友。而江原亲口承认的朋友,难道还有其他人吗?有的事经不起推敲,左拼右凑便是一个不愿叫人相信的真相。
  金非池说白晚楼,即便是苏沐也要称一声冰雪聪明,江原做事,又岂能瞒得过他。而打雁终要被雁啄眼,为他人做嫁衣裳,却要小心自己被扎了手。
  看来金非池的话,多半都要听一听。
  “你说的不错。”江原叹道,“他确实叫我与他一道执掌西域。”在这件事上,薛灿许诺江原可与他同掌魔城,诸位见江原便如见薛灿。
  可惜世道会变。
  人也会变。
  承诺也会变。
  初时一切都好。
  江原与薛灿重逢是件快活事,薛灿所说的局面,江原觉得很好。他力挺薛灿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