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名门医娇-第114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她清楚记得,攻城当日,她可是生生被那炮弹炸进了水里,如今都还躺在榻上养伤,这孩子……当真能安然无恙?

越想就越不安,越不安却越要想。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阮小幺当天夜里便做了个噩梦。

她梦到那孩子对着她叫娘亲,却是个缺胳膊少腿的,脸上也是一片模糊,浑似被炮弹炸掉了腿脚,令人不寒而栗。

那小娃娃还长着空洞的大嘴一遍遍叫着:“娘、娘……”

阮小幺惊叫了一声,冷汗涔涔,被吓了醒。

然而幽夜之中,一双手却蓦地抚上了她的额头。

一瞬间,她感觉自己心跳都停了。

双眼已经适应了这极度的黑暗,迎着半敞的窗牗透过的皎洁的月光,模模糊糊瞧见了兰莫的脸。

她惊出了一身冷汗,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你怎么在这里!?”

方才她睡得浑熟,却不知他什么时候进了来,又呆了多久?

兰莫收回手,清冽的声音在昏暗中格外吸引人,“做噩梦了?”

阮小幺呆了呆。

她不由抚了抚自己的肚子,心中更是压抑,只觉这噬人的夜要将她整个人都吞进去,陡然间生了一丝难言的绝望孤独,下意识看向兰莫,他的面容隐在黑暗之中,只能看见些许轮廓,那线条分明,不止俊美,更有一种常人难以企及的王者气度。

他瞧着似乎有些冷漠,阮小幺定定看着,又想不起这是他多久之前的神情,似乎那时之后,就没见过他如此的表情。

她把自己又向被褥中缩了缩,闷声问道:“你来做什么?”

兰莫道:“刚批完奏折,无事来看看。”

可是此时已是月上中天了。

“你可真是个好皇帝。”她真心真意说了这么一句,又有些尴尬,这么大半夜,批完奏折就去睡觉啊!

兰莫却又在她身边坐了下,静了一会,道:“从前在宫中时,我偶尔也会来。”

阮小幺没动,耳朵却竖了起来。她一直好奇这屋子从前有谁住过,他给她的用度都是最好的,吃得是珍馐百味、穿的是翼薄绸缎、用的是金玉珍珠,只是这间屋子,瞧着并不似这般好,说到底,还没从前在李家的闺房大。

他既让她住着,想来是什么特别的地方了。

兰莫看了她一眼,捕捉到了她亮闪闪的眸子,不禁笑了笑。

“这处从前是我母妃所住。”他继续道:“比不上如今精致讲究,却也整齐。”

阮小幺霎时觉得自己身下睡得这床褥有些硌得慌。

谁都知道,兰莫幼年丧母,差不多是独自一人在深宫中长成,然而外人虽知道个大概,其中琐碎,却只有个别人知晓,即便知道,也是不能对外人言及的。

“她从前也并不住此处,那时是在北宸宫。后来犯了天颜,才被发落了过来。”

第三百七十章 漫漫度日

这个说、一个听,只是说的那个并不见伤心悲愤,听得那个也似乎不大感兴趣。

实则,阮小幺哪里是不感兴趣,只是这当口,深更半夜,有皇帝摸到你屋子里,给你讲自己从前的辛酸往事,谁第一反应都不是来兴致,而是怕被灭口吧!

只是兰莫从来不是个按常理出牌的人,他似乎自己很有兴致,要把这事一吐为快,“北宸宫离此处更东一些,冬日里也暖和不少。我在那处长到六岁,后来宫人们说她与侍卫私通,我们便搬到了此处。”

阮小幺抿了抿嘴,道:“你与我说这些作甚?”

“你与我相似。”兰莫一句点名了,神色有些轻松,又似乎在想着什么,忽笑了笑,道:“也不太像。我到底是长于天家。”

因此他不能像她一般闲散安适,也不能过上一天天塌下来当被盖的日子。

阮小幺拥着被子,微微撩眼看着他,“皇上说笑了。”

兰莫的眸子很深,双瞳深褐,近乎暗不见底的幽黑,在这样只有一线微白月光的夜中,却又流转着点点光亮,专注看着她时,好似将人的心魂都吸引了过去。他笑的时候,却似乎多了一分漫不经心,衬着线条分明的面容,意外的好看,好似个真正的诗书礼义的大家公子一般。

他又问道:“如今身子还疼么?”

阮小幺刚想摇头,对上他噙着笑的眸子,又往里缩了缩,点头道:“疼。”

兰莫伸出手,似乎想连人带被褥一起将她抱起来。阮小幺吓了一跳,忙往后蹭了蹭。“你你你……”

“我什么?”

“你……”她绞尽脑汁,随意找了句话搪塞,“后来呢?”

他挑了挑眉。有些不解,“什么后来?”

“后来……后来你们搬到此处来了。之后呢?”她支支吾吾问道。

兰莫停了动作,道:“后来母妃死了,我便独自住这屋子,再后来就出宫建府了。”

阮小幺沉默了片刻,只有点头,不知该说什么。

半晌之后,他起身道:“你歇息吧。”

兰莫到了门口,阮小幺突然想起来一事。叫住问道:“白日里我见窗外头好些宫殿都在修葺,是怎么一回事?”

“新帝登基,修葺乃常有之事。”他道:“若是他们吵着了你,我让人手脚放轻些。”

阮小幺喃喃应了一句,没再说什么,目送他走了。

果真,第二日便没怎么见着外头高檐翘角周遭的工匠了,连着从远处传来的隐隐约约的敲打声响也小了许多。长月笑着道:“皇上兴许是怕姑娘被吵着,才特特让人放轻了声儿,姑娘可是有福呢!”

柳儿也道:“皇上向来是最看重姑娘的。姑娘过得舒坦了,皇上都舒心了大半。”

阮小幺只笑了笑,没说话。

整日整日地躺在榻上。过得极是无聊。偏阮小幺全身皮外伤不算,连肺腑都被伤着,足足在榻上躺了半个来月,才渐渐能下得了地,头一回出屋,只觉全身都要发霉了。

此时正是六月下旬天气,日头渐渐毒辣了起来,然小院中一方池塘水仍是蕴凉清寒,不知是从哪引来的渠水。清波粼粼,泛着闪烁金光。当中只见鱼尾摆摆,涟漪阵阵。坐在池畔的大石上,好不令人舒畅。

周围殿宇早已修葺完,院落中一片寂静,树梢已有蝉鸣,寥落三两声,更显静谧安宁。

阮小幺在长月的搀扶下,缓缓走动了一圈,身子有些乏力,便在一处石凳上坐了下来。长月早置了绵软的垫子来,又让人沏了茶,摆了好些精巧的点心,这才在一边候着了。

肚中的孩子似乎也活泼了些,这几日闹腾地有些厉害,阮小幺坐了一会,闻着那点心的香气,又有些受不住,干脆起了身,再慢腾腾挪了一圈,常时不活动,如今这几步下来,额上便见了汗。

柳儿被留在屋中,在门槛内悄悄向长月招手,示意她带阮小幺回来。

长月一边拿着帕子给她擦汗,一边道:“姑娘,咱们不若回去吧,也歇息歇息。”

“不急,”阮小幺微微有些喘,看了看院外,“我们出去走走。”

长月急了,忙道:“姑娘身子还未好,万一出去冲撞到了什么,反而不好,不如先回屋吧!”

阮小幺抽出手来,径直往外走,“无妨。”

自从不明不白被送到这里,每日只有兰莫来看她的份,她竟一次没出去过,如今能下地走动了,自然要出去瞧瞧是怎么个情景。

院中守卫的尽是太监,并无一个男子,见长月也阻拦不住阮小幺,便都低了脑袋,任她出了去。

出去后,满眼园林景致,花红柳绿,交映分明,却又是一处大的回廊,角门在最前头,似乎无人看守。她缓缓过了去,发现外头正有几个太监候着,一动不动。

几个太监皆穿青衣,见阮小幺出来了,抬脚一步便挡在了前头,恭敬跪了下,“姑娘是要去何处?”

阮小幺道:“我出去走走,你们让开。”

“姑娘若要去找皇上,奴才们这便去禀报,请姑娘回屋等候。”一人道。

“我不找他,”阮小幺转身往旁边走,“我去出去逛逛,成日在院子里闷得慌。”

那太监跪着又往阮小幺前头移了移,拦道:“请姑娘回屋等候。”

一边说着,还一边向身后一个小太监使眼色,让他去通报兰莫。

阮小幺恼了,抬脚便想踢过去,半途又止了下来,压住心头火气,道:“怎么,我被软禁在这里了?”

几个太监跪成了一圈,齐齐道“不敢”。

她恨恨退了一步,不再与他们纠缠,冷着脸甩手回返。身后长月看着她脸色,小心翼翼道:“姑娘莫急,奴婢这便去请皇上来!”

阮小幺只看了她一眼,挥了挥手。

悻悻回屋,周围婢女看着,也都不敢说话,只眼瞥着柳儿。

柳儿方才被勒令在屋中不许出来,此时见阮小幺回来,便好言劝道:“姑娘,何必出去?后宫地界甚大,多转几圈,却也是一个模样,走得远了,腿脚还累,不若身子养好些。若是您觉着此处小了些,奴婢去求了皇上,让他给您换间大的院子,不也好了?”

阮小幺道:“你早知他把我软禁起来了?”

柳儿低了头,面色似乎有些难堪,低声道:“皇上也是为了姑娘好……”

“为我好?”她凉凉笑了一声,“莫不是外头人都还不知我在这深宫之中,他怕人见着我?”

柳儿不知该怎样答话,只得偷偷窥着门外,不知兰莫何时会来。一时间,屋中一片难言的寂静,一屋子婢女连喘气声儿都不敢大些,恨不得将自己都藏了起来。

所幸兰莫一会儿便过了来。

阮小幺正倒躺在榻上,双眼无神盯着半开的金红幔帐,连带着一旁的流苏都似乎有些眩晕。不知多久,便听着外头兰莫的声音已到了,“怎么,气着了?”

她一个翻身坐了起来,道:“你派人在外头守着是何意?莫不是要一辈子将我关在这深宫中?”

兰莫在她身边做了下来,不急不缓道:“待你伤养得好了,我便陪你出去走走。”

“你将我关在此处,就不怕察罕找来?”她丝毫不理睬他的话,径直道:“他是老臣之后,又是你登位的功臣,你皇帝位子还没坐稳,就要夺人之妻,不怕天下人耻笑?”

他瞥了她一眼,却道:“你从来就该是我的人,与他有何干系?”

他的视线落在她依旧平坦的小腹上,似乎冷了些,却最终只伸手拂了拂她的发绺,“顶多待这孩子出世后,我还了给罕多木家,不与他为难便是。”

阮小幺捂着肚子,心中一阵紧缩,寒声道:“你莫忘了,你们盛乐还有个圣子。”

兰莫轻声笑了笑,让所有宫人都退了出去,又比划了一个高度,堪堪只到腰腹处,道:“那孩子如今还没十岁,怎么娶?”

“再等几年不就成大姑娘了?”阮小幺哼道。

他奇道:“你莫不是在吃醋?”

“对,我就是吃醋!”阮小幺气道:“我就是非皇后不做,你敢夺人所爱,千夫所指?你敢透露我圣子的身份?”

兰莫定定看了她一会,忽俯下身,对着她的嘴角便印了一吻,早见她又羞又怒别过脸去,笑道:“先帝也立了后,并不是圣子。你如此剖白心意,我自不会让别的女人在你之上。”

阮小幺呆住了。

“无耻!”她一手拍了过去。

小打小闹了一场,却又把原先的事给忘了。直到兰莫离开后,阮小幺才想起来,她竟然就这么被糊弄过去了?

屋外,长月悄声与柳儿嘘道:“还是皇上有办法……”

“皇上自然是有办法的,”柳儿扫了她一眼,半是叮嘱半是风凉话道:“你就好生伺候着姑娘吧,别看着平日里和言细语的,哪日被抓住了把柄,有你受的!”

长月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这头,阮小幺自知自个儿也争不过兰莫,只得每日在院中好生呆着,所幸他也并未怎么为难她,一应用度都是精中之精。大半月下来,阮小幺被生生养胖了一圈。

第三百七十一章 我纵不往

身子日渐转好,人也精神了许多,阮小幺便成日里变着法儿琢磨着溜出去,只是不知何时兰莫又在外头增了一倍人手,硬是将院里院外拦了个密不透风,莫说是她,就是猫儿狗儿都难进出。

阮小幺实在无奈至极,终于道:“你不让我出去,好歹告诉我察罕如今怎样了?”

兰莫道:“你管他作甚?”

“他是我孩子的爹!”她气道:“他是我拜过堂明媒正……嫁的夫君!我不管他管谁!?”

他眼中见了些恼意,阴沉沉盯着她。然而阮小幺害怕时,只会更捂着肚子,放佛他真会做什么伤害她那孩儿一般。兰莫终于渐渐尝出了一点点发闷的苦味,眼前这个女子,就算紧紧抓在手里,也似乎再无法靠得近些。或者,她从来也没靠的近过。

阮小幺还在说:“就算你不告诉我他如何了,总该与我说说罕多木家如今怎样吧!或者……外头现下如何了?你登基后有甚意外状况……”

兰莫阴着脸听着,在她一阵叽里呱啦的聒噪声中,头一回拂袖而去。

“哎?喂!”阮小幺追到门口,又追到院外,叫道:“这事纸包不住火,万一那日我家中人听说了,他们定然与你要过不去的!”

他人已走远了。

她垂头丧气回了去,见几个丫鬟以柳儿、长月为首,正忧心忡忡望着她,于是不耐烦挥了挥手,“看我作甚?该干嘛干嘛去!”

几人相互看了一眼,知道阮小幺这臭脾气,只得闭口不言,低头佯装干活去了。

又一些时日。过了七月,阮小幺身量无甚变化,火气却见长。好像这一整个院儿的暑气都汇集到了她身上,见什么烦什么。连兰莫都敢指着鼻子骂,更别提满屋的丫鬟了。

柳儿因与她有些先前的过节,更是不入她的眼,每日杵在屋里头,在阮小幺看来,活像根肉刺一般,恨不得将她剔了出去,只是横挑鼻子竖挑眼。也没让兰莫把柳儿换了。

阮小幺丧气之余,也一日日感觉灰心,兰莫把她关在这处两个月,好吃好喝供着,也没干过什么不入眼的事,似乎纯粹将她当做了个摆设,每日见一见,讨讨骂便走了,也从来不与他说与朝堂想干的任何事。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每日就止不住的胡思乱想。兰莫为何不与她说外头之事?莫不是出了什么变故?五月廿四那日那样混乱。怎会不生些事端?那二皇子又怎样了?

——察罕呢?

若是他还安然,为何兰莫又对他只字不提?

她越想越怕,思虑过重之时。夜间噩梦频发,整夜整夜睡不安稳。柳儿与长月睡在隔间,并不曾知晓,只是一日日见她又瘦了下去,心中着急,变着花样给阮小幺补身子。

一日午睡时,将醒未醒,听着外头响动,似乎是兰莫过了来。她睡得不甚安稳。翻了个身。

恍恍惚惚时,放佛又隐约听见隔着一扇门。长月与柳儿模糊的说话声传到了耳中。

“皇上,姑娘这段时日又消瘦了。每日也是心事重重……”

“别乱说!”

“你自己也瞧见的!柳儿,姑娘性子并不坏,你为何总这般防着她?”

“皇上,您莫要听这婢子一派胡言!”

几个声音混杂在了一处,像从水面之下鼓动着传上来一般,总听得不太真切。她费力睁开了眼,见屋内并无人在,丫鬟们都出去了。

许久之后,终于又听见长月小小的声音道:“皇上,奴婢求您,就告诉姑娘,究竟出了何事吧……”

接着是一巴掌响亮的耳光,长月瑟缩的抽泣声又被压了下去。

柳儿压低了声儿骂着,“猪油蒙了心了!你怎敢这般大放厥词!”

她们口中的“皇上”似乎并不存在,然而终于又用低沉冷淡的声音说了两个字——“闭嘴。”

阮小幺脑子里乱哄哄的,像有无数纷乱的记忆与思绪在飞腾,一片片闪瞬即过,让她抓不住任何一件东西,然而长月那句“究竟出了何事”就如一颗根须坚长的老树,牢牢扎根在了脑海中,挥之不去。

她迟钝地想,“什么叫出了何事?谁出了事?为什么要告诉我?”

然而兰莫已经进屋了。他淡漠的神情在看到蜷缩成一团的阮小幺时凝了凝,有片刻间,只是站在屋前,没有动弹。

一切放佛回到了两个月前,头一回他在此屋中看望她时,他仍是这般背着光,光晕在轮廓上凝固、流转,放佛他成了天子的那刻,便当真成为了苍天眷顾的天神,连往日的铁血杀伐都成了一身庄严。

而阮小幺又瘦了回来,压根不像个已有三个多月身孕的女人,她眼睛很大,从来都像是蕴着一汪水汽,黑漉漉的,总能看到人心底最软的一块角落,只是眼神中的迷惘渐渐褪去,又换上了那副水波不兴古井无波的神情,只有在生气时,神色才会变得稍稍生动一些。

她像是在笼中被关久了的鸟儿,纵然有着一身翠羽红喙,也是没了灵气。

阮小幺已经坐了起来,无需丫鬟帮忙,自个儿慢慢穿了外裳,道:“皇上来了。”

兰莫如往日一般,坐在了离她不近不远之处。

“你想出去?”他问道。

阮小幺道:“说这有甚意思,总之你也不准。”

许是睡的时间长了,她系肋下带结的手不自觉有些抖,被他稳稳握住,替她系牢了系带。

往日在家时,都是察罕帮他做的这般事。他的手与兰莫的不同,更粗糙一些,也更温暖一些。阮小幺钝钝想着,微微低头看着兰莫,这个角度,能看到他近在咫尺的面容,眼睑的睫毛也能看得一清二楚,随着他每一次眨眼,都轻微抖动着,给他生冷的模样添了一分柔软与温文。

兰莫替她系好了带子,很自然地抬头捧着她的脸颊,在面上烙下了一个吻,又一点点留恋到了唇边,看着她午睡刚起,变得嫣红的唇,轻轻吮吸了上去。

干燥温暖的触碰让阮小幺想起了察罕。她心中某一处又开始酸疼了起来,那感觉揪着她不放,又苦又酸。

再这么被关下去,可就真一辈子见不着他了。

阮小幺心中难受万分,感觉着兰莫渐而炙热的气息,怔怔的湿了眼眶。兰莫一点点吻着她,两个月来,与她从来都是蜻蜓点水一般,不远离,也谈不上亲密,此时的欲念才被真正挑拨了起来,越是深入,越是欲罢不能,又扣着她的脑袋,加深了这个吻。

阮小幺没有反抗。他正觉得滋味柔美难言,忽然唇上又似乎沾到了一些湿意,却是她不住地哭了起来。

“你……”兰莫一怔,稍稍离了她。

阮小幺死死抓住他的衣袖,哽咽着道:“他还好对不对?他是不是在找我?”

那只捏着她手心的手越来越紧,甚至让她生出了一种被狠狠攥在了他手中的感觉,然而最终,兰莫还是放开了她,原先的温情已然渐渐消失,凝固在了他眼底的冷意中。

兰莫站起身,低头望着她,半晌,用平板无波的声音道:“他很好。”

阮小幺怔忪在榻上,衣裳还不算整齐,往日的恼怒愤恨都化成了满心的沮丧与无力,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眼泪顺着脸庞流下来,打湿了拥着的一块被衾。

又是一场不欢而散。

七月十五日时,大清早阮小幺便见了窗外不远处挂了八角的七色灯笼,各处都结了明黄的绸子,丫鬟们也拿了经幡莲蒲来,置在屋院各角,并发了各丫鬟一串五十四颗香木念珠,以沾了香灰的水洗净了屋子,笑盈盈向阮小幺问了早。

阮小幺奇道:“今儿个是什么日子,这般庄重?”

“姑娘你不记得了?”长月笑道:“今日是盂兰节,宫中往年都要大庆一番的。”

她恍然大悟。

北燕与中原习俗相似,也重佛法,先帝每到佛节,必要祭祀太庙、拜佛求神,广施粥食。如今兰莫上台,正遇上第一个盂兰节,自然要好好庆贺。

只是此事与阮小幺也无甚干系,她到底也是出不去的,庆不庆祝的,宫中也没人盯着。

这后宫中女人甚少,她也不知道兰莫登基之后,究竟有没有纳新妃,不过照着他每日都来这小院的行为看来,想必是没有的。也就是说,到现在为止,他还是只有一个侧妃,一个儿子。

“宫中子嗣凋零,我要成祸国殃民的妖妃了。”阮小幺一边撒鱼食,一边说给那俩丫鬟听。

只是后头都没人说话。她转过头来,又道:“你们说是不是?”

两人的脑袋垂得更低了。

她这段时日脾气不好,凡下人说错一点,便是一顿骂,搞得如今连性子稍活络一点的长月都噤口不言了。

阮小幺自觉无趣,挥手道:“你们回屋候着吧。”

她接着撒鱼食,看着池中锦鲤聚而又散,点点冒出水面,自言自语道:“察罕当真是蠢,我不见了,他难道想不到我是被皇帝掳了?他就不会悄悄溜进来找?真是蠢。”

“再呆几个月,我孩子都要生了,你究竟还来不来了!?”她越说越恼,一股脑将鱼食都撒了下水。

第三百七十二章 该来的不来

她不发话,丫鬟们也不敢走近来,就这么任凭阮小幺在池畔干燥温暖的大石上坐了一两个时辰。往常兰莫这时会来,然而今日盂兰节,朝堂后宫都在庆贺,反倒冷落了她这边。

人家愈热闹,阮小幺这里就愈冷落。

到了晌午,池面上纷纷浮起了漂着白肚皮的小鲤鱼,肚子鼓胀的溜圆,活生生被阮小幺撑死了。大的还在水里游来游去,披着或金或红的彩光,让她看得眩晕。

正百无聊赖时,忽瞧见一侧的高墙外,似乎伸出了个小小的东西。阮小幺被吸引了目光,也不叫人,静静看了过去。

那东西微微地冒了个头,瞪着双溜圆的大眼睛看了四周一圈,最后注意到她,猛地又缩回了脑袋,过了不久,又慢慢、慢慢地从更远的墙头上悄悄伸了出来。

是个小孩儿,如北燕孩童一般,头发统梳成了一个辫结,拢在脑后,跳闹间撇到了肩旁,露出整一张清秀好看的脸蛋来,两条浓眉挂在炯炯有神的双眼上,显得格外有精神。

阮小幺眯着眼瞅了半晌,只觉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想了一圈,便明白了。

可不就长得越来越像兰莫了?从前她在大皇子府见过的,才五六岁的小皇孙。

那张圆圆的小大人一样的脸在脑海中的印象有些模糊,她依稀记得他板着脸训人、红着眼睛要哭不哭的模样,那会子已经够好玩的了。

想到这里,她微微一笑,向他招了招手。

后头丫鬟们看得真切,也都齐齐向来处看去,当看到小皇孙后。脸都吓白了。柳儿不顾阮小幺的命令,径直出了来,勉强笑道:“姑娘。天热……奴婢扶您回屋吧!”

“不忙,”阮小幺见那小脑袋又缩回去了。摆摆手道:“你回去,有事自然会叫你。”

柳儿干站了一会,忝着脸没动,又呐呐开口,“方才奴婢见姑娘招手,不知……”

“我的事要一一与你细说?”她打断她的话,不耐烦道:“还是一举一动都要先经你的批准?”

“柳儿不敢!”

阮小幺绕过跪得僵直的柳儿,到了那墙根下。一码的明黄墙身,顶上漆成了朱红的瓦,如其他处见到的宫墙内院并无二致。那墙足有两个她高,仰着头也望不到对面。

“出来吧。”阮小幺叫道。

柳儿仍在池边跪着,回头偷偷向一丫鬟招手,示意她快出去寻兰莫。正墙头小皇孙再一次爬上来了,也不害怕,一双眼咕噜噜在几人身上转了转,指着踮脚偷溜的小丫鬟便道:“她要跑出去了。”

阮小幺一回头,那丫鬟正手足无措地站在院内。眼巴巴望着她,又望着柳儿,红着眼睛垂下了脑袋。

“你先回去。不用报知皇上。”她道。

一发话,那小丫鬟一溜烟儿跐溜了回去,在柳儿发黑的面色下,同其他丫鬟一起,畏怕瑟缩着不敢说话。

阮小幺看了看那一群人,只觉有些奇怪,她们怕什么?怕旁人见着她?这事迟早都要被人发现的,难不成她一个大活人,真能被藏起来一辈子不成?

这头小皇孙一双眼儿盯在她身上看。双手扒着墙头,三两下就猴儿似的翻上了宫墙。见阮小幺发话了,他也就大大方方坐上来。眄了一眼另一边墙下做人墙的一堆太监,抱胸道:“我……本王好像在哪里见过你,你是何人?”

阮小幺噗嗤笑了笑,“小皇孙怎的摸到我这处来了?墙头高,快下来。”

她那一笑颇有嘲笑的意味,小皇孙闪过一丝恼意,又换上了一副鄙夷的面孔,板着脸斥道:“如今你该叫本王大皇子!还有,你究竟是何人?”

未待她说话,又见他眉头皱了皱,迟疑道:“你……你曾呆过我家!”

“您先下来,我通通说与你听。”阮小幺劝哄道。

小皇孙道:“本王不下来!你便在此与本王说便是!莫非你就是那狐狸精!?”

她莫名其妙,片刻后,笑得很是慈善,道:“如此,大皇子问我一句,我也问大皇子一句,可好?”

小皇孙眼中满是不信任。

“我在此住了已有一段时日了,先前曾是大皇子府的婢女。”阮小幺轻柔道:“不知殿下又怎的来了此处?”

小皇孙道:“本王就是随意来此走走。”

“哦,”她点了点头,环视了一圈,又道:“殿下母妃可好?”

“你应当叫庄妃娘娘!没大没小的丫头!”小皇孙又训道。

“好好好,庄妃娘娘。她如今身子可好?过的可还舒心?娘娘荣升四妃之列,想必母族定然颜上有光吧?”她笑言。

小皇孙哼了哼,“这是自然。她可不像你一般,被囚在这小院中。”

说罢,还又向那屋前瞧了瞧,又是满脸的不屑。

阮小幺笑意黯了黯,“是啊,我就被关在这小院里头,出也出不得。”

“你是我父皇从前的婢女吧?”小皇孙不理睬她落落寡欢,径直道:“我就知道,你从前就不安分,你这种奴婢本王见得多了,模样端正些而已,待到年老珠黄之时,还不是一样被打落枝头!”

阮小幺点点头,道:“殿下言之有理。我也很想出去,无奈皇上宠爱,出也出不得。敢问殿下,不知如今外头情势如何?我爹娘都还在盛乐,现下也是生死不明,我实在是……”

小皇孙怪道:“我从未听父皇提起过你这么个女子,他也并未封你做妃嫔,你竟然还有脸说他宠爱你?况且,你一个女子,要知道外头情势作甚?”

阮小幺正要说话,柳儿三两步疾走了过来,全然将她的命令当做了耳旁风,拦在阮小幺跟前,对小皇孙道:“殿下,此处不是玩闹之地,还请殿下回返!”

她说罢,强让长月寻见了小院另一头看护的太监们,将人都带了进来,训道:“不要命的奴才!万一摔着主子,你们两个脑袋都不够砍的!还不快送了殿下回去!”

阮小幺冷了脸道:“你比我还有个主子模样!我让你出来了!?”

“你又是什么奴才!”小皇孙对柳儿喝道:“倒训起本王的人来了?连自个儿主子都不放在眼里!”

柳儿*顶了一句,“殿下应当禀过皇上再来此。”

小皇孙气结,“把她拿下!本王倒要看看,是谁在背后给你撑腰!”

阮小幺见事越闹越大,也没了逗弄他的心思,只扯了一把柳儿,“回去!”

“请姑娘回屋!”她像个木头人一般,上了发条,就只这么一句话。

今日这冲撞主子的罪名,她担定了,惹恼阮小幺、惹恼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