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捉兔记-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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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跳跳呢?我有急事找他!”

    “急事?”煌采的目光落在他手里的食盒上,“又来送吃不完的包子么?”

    “不是的!”林万可急得满脸通红,“煌采公子,胭扑在不在跃然居?”
    
    “一会儿跳跳一会胭扑,你究竟来找谁?”煌采皱眉道。

    “胭扑可能被人抓走了!”

    煌采哼了一声,道:“怎么可能。”

    “真的!我亲眼瞧见有人把胭扑绑走了,就关在福寿街后面的巷子里!”

    “是什么人?”

    “这……”林万可细细回想,“其他的都不认得,但有一人是宰相府里的术师奚柏青。”

    “我们与宰相府从无往来,是你看花眼了吧。”

    见煌采仍是不信,林万可拿出了那个小锦囊。

    “这是我在地上捡到的。”

    煌采接过去一看,笑道:“的确是胭扑的,不过他好好待在跃然居里,不信你自己看。”

    林万可顺着他指的方向一看,果然瞧见胭扑正坐在他平常的位置上喝酒。
    
    “这……”

    林万可惊诧地盯着他,可胭扑的确是安然无恙,莫非他刚才真的看错了?

    “如何?我就说你是看花眼了。”煌采道。

    “对不住。”林万可歉然道。

    “无妨。林小哥若是没别的事,就请回吧。”

    煌采刚要转身,林万可又道:“等一等,这是给跳跳的西瓜,劳烦你帮我转交给他,若是煌采公子不嫌弃,也请尝一块试试。”

    煌采接了食盒,淡淡道:“谢了。”

    林万可见他那副爱理不理的样子,不由奇怪自己究竟是哪里得罪了他,印象中他对自己就没有过好脸色,不过他本也不奢望与这样的贵公子结交朋友,稍想了想就不去在意了。

    倒是胭扑的事情依旧令他不安。

    林万可总觉得自己不可能看错,那个锦囊也千真万确是从轿子里掉出来的。

    如果轿子里的不是胭扑,那又会是谁?

    他是百思不得其解,可转念一想,奚柏青何等人物,说不定是在秘密为宰相办事,自己若是多事扰了宰相府的人,那可真是以下犯上,自找苦吃。

    这样一想,林万可也稍稍放下心来。

    尽管如此,他还是决定晚上再去跃然居看看。

    

              *        *        *       


    福寿街后边的小巷中多是年头已久的旧屋,住着的大都是从外地来京城做小买卖的寻常百姓。

    一到傍晚,这里就弥漫着各种食物杂烩的香气,说不上诱人,但能勾起每一个过路人的食欲。

    这里的人每天都是忙忙碌碌,吃晚饭的时候可算是一天中最悠闲的时光。

    他们经常端着碗坐在自家门口,一边吃一边聊天,说着一天中遇到的稀罕事。

    “你们知道我今天在这儿看见谁了?”有一个卖碗糕的女人神秘道,“奚柏青,宰相府的奚人仙!”

    “骗人的吧,这样的人物哪会到咱们这地方来。”有人不信。

    “我瞧得千真万确,就在那边巧手坊的旧屋子那里。可我那时手头有生意,不能过去细看。”

    “是不敢吧?”其他人一起笑起来,“人家可是宰相面前的红人,又有地位又有本事,你这副模样过去,谁会瞧你一眼?”

    那女人脸红了红,道:“你们不信就算了。”

    那些人笑了一阵也就不再说这事,换了个话题又聊得热火朝天。

    他们谁也没有注意到,有一片小小的金羽毛自天空中飘过,晃晃悠悠,随风落在巷子深处,一座不起眼的旧屋子前。

    金光闪过,羽毛隐没不见。

    煌采现出身形,拿手一点,卸掉了旧屋门上的锁。

    姜跳跳跟在他身后,见状道:“就是这里?”

    “听刚才那些人说来,应该不会错的。”煌采推开门走进去,扑面而来的潮气让他直皱眉头。

    “小林说,胭扑是被奚柏青抓来的?”姜跳跳仔细环顾了一圈。

    “他虽这么说,我始终不能确定真假,所以才用幻术让他以为胭扑还在跃然居。”煌采道,“而且这里怎么看也不像关过什么人。”

    “小林不会拿这事骗人的。”姜跳跳道。

    煌采哼了一声,俯下身去看地上早已腐烂的草绳。

    “阿菱说一大早就见胭扑出了门,到现在还没回来。可如果真是奚柏青抓走了胭扑,他为的是什么?”

    煌采道:“肯定是李认那小混账出的主意。”

    “他不会这么对胭扑的。”姜跳跳肯定道。

    “那就是奚柏青上次败给了成橘,心有不甘所以伺机报复。”

    “就算他知道成橘与跃然居的关系,也不会因为这个对付胭扑的,奚柏青不是这种人。”

    煌采道:“你眼中就没一个是坏人。反正我是想不出个究竟,你倒说说现在该怎么办?”

    姜跳跳想了想,道:“要不然……我们去宰相府找找看?”

    


              *        *        *   



    宰相李量珍,乃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朝中重臣,这样的人物,府邸自是奢华。

    姜跳跳与煌采悄无声息来到宰相府,只见整座府邸朱门辉煌,亭台潇洒,其间丫鬟仆从无数,虽不及皇宫,也是大富大贵之家,难怪会养出李认这样不是人间疾苦的败家子。

    府中院落重重,想找人并不是易事。

    姜跳跳与煌采划下天目咒,一间间屋子寻过去,都没有看到胭扑。

    寻到一处花园时,姜跳跳方要跃下屋顶,脚下突然爆起一丝电光,煌采眼明手快拉了他袖子疾退数丈,落在游廊顶上。

    “这里设了法阵,我是妖,进不去的。”姜跳跳低头一看,所幸只被烧到了衣角。

    “无妨,破了它就好。”煌采手中聚起神火,正要毁阵的一瞬,底下传来一个清朗的声音。

    “夜访相府,二位真是好雅兴。”
    
    奚柏青拿了一卷书,正仰头对他们笑。

    原来他们竟寻到了奚柏青的住处,难怪会有镇妖法阵所阻。

    姜跳跳道:“奚人仙,我们并无恶意,只是来寻一位朋友。”

    “可是那个小花妖?”奚柏青道,“他不在相府。”

    “那他现在何处?”姜跳跳急道。

    “你们随我来。”

    他说完这句,身上的黑衣骤然张开,竟变作一只鹰,展翅而去。

    姜跳跳与煌采跟在雄鹰后面,直追到一株参天巨树前才停下。

    鹰已不见,奚柏青化出人形,朝他们笑道:“相府管束太严,每次都得用这个办法出入,让二位见笑了。”

    他说着一指不远处的小酒摊,“一起去喝几杯?”

    三人寻了个位置坐下,奚柏青要了两壶酒和几碟小菜,好像真为了来喝酒一般。

    煌采耐不住,道:“奚柏青,你到底把胭扑怎么了?”

    “莫急,莫急。”奚柏青道,“若我没有看错,二位是成人仙的至交好友姜公子与煌采公子吧?其实我早就听闻二位大名,不想你们竟也认得区区在下,真是荣幸之至。”

    “彼此彼此。”煌采语带讽刺,他却好像没有听出来,仍是话里带笑。

    “其实事情是这样的,李家公子已到适婚之年,故而宰相大人替他物色了一位京城名媛,婚期已定,万事俱备,小公子却说心里另有他人,拒不成婚。”

    “他成不成婚关胭扑什么事。”煌采冷冷道,“难道他心里的是胭扑不成。”

    “正是。”

    奚柏青这话一说,姜跳跳与煌采不由面面相觑。

    “我知道你们不信,其实我也不太信他。”奚柏青苦笑道,“不过他这次好像是认真的。”

    “认真又如何,他是人,胭扑是妖,终究是人妖殊途,不可逆改。你回去劝他赶紧收了心思,不要再作妄想。”

    姜跳跳听煌采这么说,心里竟一阵难受。

    奚柏青接着道:“这点你我自然明白,可宰相大人并不知情。说起来,小公子以前惹的莺莺燕燕中也有令他神魂颠倒吵着闹着要娶进门的,结果都是宰相大人出面平息事端,或威逼或利诱,遇到倔的就直接绑了送走,小公子知道了再闹几天脾气,也就过去了。”

    “不过这回,”他说着轻叹了口气,“他说什么也不肯娶亲,自然惹得宰相大人大怒,尤其知道对方还不是位姑娘……实不相瞒,宰相大人这次动了杀心,本来是想派人将胭扑绑走杀掉的——”

    奚柏青说到这里看到对面二人的脸色,连忙道:“不过我有一同前去,早已将胭扑放走了,没有动他分毫。”

    煌采冷笑一声,道:“宰相算什么东西,真惹恼了胭扑,掀了他整个府邸都不在话下。”
    
    姜跳跳担心道:“可是胭扑一直没有回跃然居。”

    “他是去找东西了吧。”奚柏青道,“我送他离开时,他说有样很重要的东西要还给小公子,但在路上丢了。”

    姜跳跳闻言将那个桃花锦囊递过去:“是这个吗?”

    奚柏青接了打开一看,叹道:“我代胭扑还回去就是。”

    他收好锦囊,斟了杯酒一饮而尽:“其实胭扑真的很懂事,宰相派去的人再厉害也不过是凡人,他若想走,谁能拦他?可他半点没有抵抗,我将他放走时,他也没有多问什么。”

    说到这里,奚柏青也有些无奈:“他若是个普通人,该有多好。”

    煌采与姜跳跳皆沉默不语。

    奚柏青又喝了一杯,放下酒钱便站起身。

    “时候不早,我也该回去了。告辞。”

    姜跳跳忽然想起什么,追上几步喊道:“等一下。”

    奚柏青回头:“姜公子还有事?”

    “我……我一直想问你。”姜跳跳犹豫片刻,还是问道,“那场比试,你为何要让着成橘?”

    “哦,他说我让着他了?”奚柏青低头整了整衣袖,好似对这个问题并不在意,“成人仙年纪小,让着他也是应该的。”

    “你比成橘年纪大许多么?”

    奚柏青但笑不语,其实他大半容颜隐在面具之下,只听声音还真分辨不出他年龄大小。

    姜跳跳还想再问,身后煌采却喊了他一声。

    “跳跳,过来这边!”

    姜跳跳只得转身回去。

    此时天已全黑,小小的酒摊灯光昏黄,照得三三两两的酒客都仿佛暗影一般。

    煌采身边不知何时立着一个娇小的女孩子,头上戴着荷花样的饰物,一双眼睛水灵清澈。
    
    她见了姜跳跳,脸上飞起两朵红晕,好似连话也不会说了。

    “姜、姜公子……我叫阿绿……”

    “你是莲心湖里的荷花妖?”姜跳跳温声道,“你的伤好了吗?”

    她听言脸上愈红,声音小得哼哼似的:“好了。”

    这个女孩子就是之前姜跳跳与煌采救出的荷花妖阿绿,她当初被素食馆的穆掌柜折断本体,幸得及时救回,否则只能枯死在素食馆里,几百年修行付诸东流。

    “我……我来替阿柔传个信。”她以前从来没跟莲心湖外的妖怪说过话,此刻害羞得不行,“有个叫胭扑的桃花妖,是你的朋友吧?他……他已经在湖心桥那坐了快整整一天了,阿柔说得告诉你们一声,我就来了……”

    原来胭扑在莲心湖,得知他安然无恙,姜跳跳与煌采皆松了口气。

    “谢谢你。”姜跳跳朝阿绿一笑,转而对煌采道:“我去看看他,你先回跃然居,免得阿菱他们担心。”

    煌采点头应允,姜跳跳便与阿绿去了莲心湖。

    阿绿撑了一条莲叶小舟,将他领至湖心桥前,指着桥边上一个人影道:“他就在那儿。”

    姜跳跳道:“有劳阿绿姑娘。”

    他轻舒袍袖,跃过一丛又一丛的荷花,轻轻落在桥面上,连一片叶子也不曾惊动。
    
    阿绿仍是立在小舟上,静静地看着他。

    旁边有个脆生生的声音传来:“你这呆姑娘,这么个好机会可以向他道谢,怎就不会说了。”
    
    一只手拨开莲叶,鲤鱼精阿柔自水下探出头来,半是埋怨半是可惜道。  

    “不说也没关系,我能见到他,帮上他一点点忙,已是很满足了。”阿绿真心道。





第20章 没
    湖心桥上,胭扑一个人抱膝坐着,耳边听得脚步声,头也不抬一下。

    “是跳跳吗?”

    姜跳跳在他身边坐下,轻叹口气:“你不声不响消失了一天,阿菱他们担心得不得了,生怕你出事。”

    胭扑低着头不说话。

    姜跳跳见他脸上泪痕未干,心里也是一阵难受:“这里的荷花都快谢了,没什么可看的,跟我回去吧。”

    胭扑将头埋到袖子里,闷声道:“跳跳,我想回桃花谷了。”

    夜色浓厚,将他绯红的衣衫染成了绛紫色。

    “好,我陪你回去。”姜跳跳强作笑颜,“桃花谷里小叶儿他们也该想你了。”

    “我这次回去,就再不到京城来了。”胭扑拼命忍着眼泪,“永远永远也不来了。”

    姜跳跳见他这样,心里愈发难过。

    “跳跳,我走之前有一件事想求你。”胭扑拿袖子擦了擦眼睛,道:“我有样东西要还给李公子,可是丢了……”

    “是那个桃花锦囊?”姜跳跳道,“我已经交给奚柏青了。”

    胭扑的眼神一瞬黯然。

    “那你都知道了。”

    夜色中,有几只萤火虫带着小小的光亮飞舞在他们周围,点点荧光闪闪烁烁。

    许久,姜跳跳问道:“他们有没有弄伤你?”

    胭扑摇摇头:“没有。那些来抓我的人很凶,不过都是凡人而已,我不想伤人就不曾抵抗,他们也没有如何为难我,奚柏青不多时就将我放了。”

    姜跳跳“哦”了一声,又道:“没事就好。”
    
    他本来不想提起,可是看着胭扑,终于忍不住道:“李认只是个凡人,他总有一天要成家,你难过也没有用的。”

    胭扑的手心停着一点萤光,他拢起五指,把小小的萤火虫包入手心。

    “我知道的。”

    他往后躺倒在石桥上,将手举到眼前,看指缝中透出的微光。

    “可是……我喜欢他啊。”

    姜跳跳一怔,心里莫名的紧张起来。

    “你知道什么是喜欢吗?”

    “知道。”胭扑缓缓道,“就是宁可卸去妖骨,毁了元神,只剩一天可活,也想跟他在一起。”

    胭扑素来性格软弱,是他们当中胆子最小的一个,姜跳跳还是头一回听他说出这样的话。

    “他总是欺负你,这样也叫喜欢?”

    “以前我也这么想,后来我才知道,其实他对我很好。”胭扑说着说着,眼里又蒙上一层雾气,“他跟煌采一样爱漂亮,我害他额头上留了疤,可他一点也不怪我。他爹把他关起来不让出门,他翻墙出来找我,腿上划了好长的一道伤,也藏着不给我看。”

    胭扑将手捂在眼睛上,已是泣不成声。

    “跳跳,我今天偷偷去见了他的未婚妻,是个很好很好的女孩子。我那时跟自己说,他能娶到这样的人,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可是……可是我心里还是难过得要命……”

    他手里的萤火虫没了禁锢,又带着闪烁的亮光飞舞起来。

    “为什么我是妖……”

    胭扑泪如雨下,他虽然爱哭,但从来没哭得这么伤心过。

    “我可以努力修行,一千年,两千年,总有一天能修成人身,可是那时,他早已不在了吧。”

    姜跳跳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

    他只能陪他一起躺着,看夜幕中繁星如棋。

    胭扑伸出一只手,指间绽放出朵朵桃花,香气袭人。

    “就算当一株普通的桃花也好啊,每年都开最美的花给他看。”他喃喃道,“一起老,一起死。”

    长生不老的妖,竟想与凡人同经生死。换了别人,一定觉得不可理喻。

    可是姜跳跳一点也不觉得胭扑的想法可笑。

    他躺在冰凉的石桥上,细细回想胭扑说过的话。

    即使卸去妖骨,毁了元神,只剩一天可活,也想跟他在一起。

    胭扑心地善良,别人待他一点点好,他就会一直记着,回报给别人千倍万倍。姜跳跳不知道李认究竟对他付出了多少,也不晓得在他看不见的时候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更不明白这样的情感是不是喜欢,但他相信,他们都是真心待对方。

    这世上有些事情,仅靠真心是远远不够的。现在李认快要成亲了,胭扑也要回桃花谷去。他们这一别,恐怕再不会见。

    姜跳跳看着胭扑指间的桃花,在心里长叹一口气。

    莲心湖万籁俱寂,方才飞舞的萤火虫不知何时已消失无踪。
    


               *        *        *   

    林万可这几天可谓是忙得焦头烂额。

    他那宝贝弟弟林百知白天出去玩得一身大汗回家,洗完澡后贪凉不肯穿外衣,结果当天夜里就发起了高烧。

    林万可急得大半夜带他去看大夫,又是端水又是煎药,直忙活到了天亮。

    林百知到底是小孩子身体弱,趴在床上难受得直哼哼,林万可手头的活又多,哪里能一直照看着,无奈只好又去麻烦吉云。

    待他送完糕点回来,吉云也已煮好了白粥,正一口一口喂林百知吃。

    林百知脸色已好了很多,见他来了嚷嚷道:“大哥大哥,我今天没法去书院了!”

    林万可放下手里的空食盒,道:“病成这副样子还怎么去念书?好好歇着就是。”

    “不行!乐先生昨天布了个题,我作出了两首诗!”林百知道,“大哥你帮我带去给乐先生好不好?”

    林万可见他一张脸急得煞白,哪里能说个不字,只得将桌上的纸叠好放进怀里。

    吉云送他到门口,见他方才跑得一头是汗,水也来不及喝一口,摇头道:“我就说了,你真得找个媳妇。你瞧瞧现在百知病的,身边少不了人去照顾。现在我还能帮你,明年我嫁出去了,谁还来帮你?”

    林万可只能笑笑。

    “上回带给你看的锦绣,觉得如何?”吉云道,“锦绣可真是个好姑娘,心地好,针线活也做得巧,我私底下问过,她对你印象好着呐,说你为人老实,又——哎哎你别急着走啊!”

    林万可推说有事,不待她说完就急匆匆跑出了门。

    身后隐约还听得见吉云的埋怨声,林万可明白吉云是真心替他着想,也隐隐觉出锦绣对他有意,可自己心里放着别人,怎能平白无故耽误人家。

    林万可突然觉得自己的生活实在是一团糟。

    如果不是为了弟弟,他还真想离开京城,找一个人烟稀少的小山村平平静静过完这一生,就算这辈子只有他一人过,那也认了。

    林万可一路胡思乱想到了清言书院,因为许久未去,这会听到檐角的铜铃叮当作响,竟生出几分怀念来。

    放课时间到了,小孩子们叽叽喳喳地从书院里跑出来,各自回家吃午饭。

    他拦住一个看起来很眼熟的男孩子,正要开口说话,那孩子仰起头喊道:“林家大哥,林百知今天怎么没来书院?”

    旁边的孩子们也涌过来:“就是啊,他昨天还说乐先生布置的题简单,他能作好几首诗给我们瞧呢!是不是没写出来啊?”

    林万可道:“林百知病了,所以没法来书院。麻烦你帮我叫下——”

    他一语未尽,那孩子已经转身喊道:“乐先生!林百知的大哥来了!”

    其实林万可是想让他去喊文近出来的,这下可好,他站在那连躲也没个地方,就这么与乐莘打了个照面。

    四目相对,他的脸瞬间红得跟喝了两斤烧酒一样。

    其实他一没偷二没抢,完全没道理要躲着乐莘,可林万可到底是个老实人,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那是半点勇气也无,说句不好听的,就像是老鼠见了猫。

    那无意中闯了祸的孩子毫不自知,早就跟伙伴跑远了。

    书院门前转眼就静了下来。

    “呃……百知今天病了,没法来书院,他让我带这个给你。”

    林万可拿出那张叠好的纸,低着头递上去,那模样要多别扭有多别扭。

    乐莘接过去看了一眼,道:“病得重吗?要不要紧?”

    他记不清已有多久没跟乐莘说过话了,一下竟没反应过来,好一会才答道:“还……还行。”

    这话说完他就想拍自己,人家问病情,他说个还行算什么意思?

    “不严重就好,让他好好休息。”乐莘道。

    林万可忙点了点头,觉得接下去也没什么话可说,想走又迈不开步,一句“那我先走了”在喉咙里转了几个弯,结果还是咽了回去。

    两个人就这么面对面站着,气氛有些尴尬。

    “没事的话,一起走走吧。”

    最终还是乐莘先开了口。

    两人便沿着书院那道种了蔷薇的墙,一前一后慢慢地踱步。

    林万可心里又是疑惑又是紧张,还有那么一点点惊喜和期待,总之千般滋味,无从说起,但他隐约觉得乐莘没有在生自己的气,只是这一点,对他来说已是极大的安慰。

    林万可踟蹰一会,试探问道:“乐先生……近来可好?”

    “好。”

    乐莘语气淡淡,听不出是何情绪,他又不擅察言观色,心里真是如猫抓一般。

    “对了,之前的药粥,多谢你。”

    林万可急忙道:“举手之劳而已。”

    他说着赶上几步,想拉近些距离,衣服却被蔷薇藤勾了一勾。

    墙上的蔷薇早已凋谢,剩下的几簇花,形容虽在,颜色也已败了。

    林万可想起几月前满墙花朵粉嫩的情景,那时的他还天天往书院送甜点,与乐莘既算不上熟识,也不能说陌生,两个人就像现在这样,总隔着一段距离。

    “我自小身体不好,儿时一半时间都在房里养病。”乐莘并没有回头看他,只是缓缓道,“成年之后,虽无家人照顾,身边好歹还有文近和茶翁。”

    林万可想不出乐莘为何突然说这些,也只能静静听着。

    “可是茶翁年纪已大,文近……我也不能留他一辈子。”乐莘的声音低了下去,“我想再过些时候,就关了书院,离开京城。”

    林万可被他的话一惊,立时心就乱了。

    “乐先生,你要是关了书院,百知他们怎么办?”

    “京城的书院又不止我这一家,我虽然舍不得他们,终究是不能一直待在这里的。”

    林万可以前听文近说过,因为自小体弱多病,乐莘的家人嫌他是个累赘,待他并不好,所以他才带着文近与茶翁来京城,具体是什么原因他虽不知晓,但他直觉乐莘若离开书院,肯定不会回家里去,到时他独身一人能去哪里?

    林万可思来想去,忽然想到一个原因。

    “是不是因为我?”

    他沉默片刻,哑着声音道。

    “是我说了喜欢你,所以你要走?”

    乐莘眼里有一瞬的惊讶:“不是的。”

    “你就这么不想见到我?”

    林万可的手紧握成拳,重重砸在缠满藤蔓的墙上。

    他还是头一次对乐莘用这种语气说话,其实说完就已经后悔,但脾气再好的人也有发怒的时候,此刻是如何也忍不住,只恨不得把心里的话一口气全吐出来。

    “我知道你看不上我是个粗人,我也没敢想过你能接受我,可是……可是我待你全是真心。我知道你从小身体就不好,所以你的家人都不喜欢你,可是我不介意,我想照顾你一辈子,你愿意吗?”

    林万可说着说着,不由苦笑起来:“你自然是不愿意的,对不对?我算什么呢……乐先生,我虽然不伶俐,你说那些话的意思我也明白。你不必走了,该走的是我,你放心,今后我再不会出现在你面前。”

    他说完这句转身就走,利落得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

    乐莘一直没有说话。

    林万可暗暗心痛他既不解释也不挽留,看来真是对自己厌恶到了极点。

    再走几步,他隐隐觉得不对,回头一看,却见乐莘扶着石墙,另一手攥着衣襟,好似极难受的样子。

    林万可大惊失色,眼见他快支持不住,忙跑过去扶住他。

    “乐……”

    他一句话还没讲完,乐莘已晕倒在他怀里。


    林万可当真是被他吓得魂飞魄散,再顾不得许多,弯腰将乐莘横抱起来,一路喊着文近冲进了书院。

    文近恰好在门口扫地,见状也是手足无措,幸好茶翁尚算冷静,帮忙将乐莘扶进屋子,仔细看了看,说只是前几天太过疲累,晚上不曾睡好而已,没什么大碍。

    茶翁照顾乐莘已久,也算是久病成医,他这么一说,林万可稍稍放下心来。    

    这会文近要去给乐莘抓药,他也不方便多待,正要一同出门,身后茶翁却道:“林小哥且等一等,我去烧些水,可劳你先帮着照看下先生?”

    林万可只得点头。

    茶翁见他应允,便虚掩上房门,径自往柴房那去了。

    房间里顿时安静得不像话,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乐莘尚未清醒,茶翁虽说嘱咐林万可照看,可他也实在想不出该做什么,只能将椅子又挪近了些,伸手给他掖了掖被子,见他有几丝头发散在枕上,又替他拢好。

    乐莘的枕边放着一卷书,好像才看了一半,林万可拿起翻了翻,居然也认得其中不少字,想起这全是乐莘教的,心情一阵复杂。

    他刚要将书放好,眼角瞥到一样物事,顿时瞪大了眼睛。

    那卷书下边,竟躺着一对磨喝乐,赫然是他当日送给乐莘的,边角处还有磨损,是那天掉在地上时磕坏的。

    乐莘为何还将他送的东西留在身边?

    没有丢掉,是不是意味着他并不像自己想象中那样厌恶他?

    林万可思绪混乱起来,看着眼前人安静的睡颜,忍不住轻声道:“你要是愿意跟我一起,天涯海角我都陪你去,要实在对我无意,就……不要再给我任何希望了。”

    他话音未落,门外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林小哥可要用些茶?”

    林万可吓了一大跳,见是茶翁端着茶壶杯子立在门口,急忙站起身。

    “不用麻烦,我也该回去了。”

    茶翁便走进来放下东西,又将他送到书院门口,“今天多谢你了。我年纪一大把,眼睛耳朵都不好使,文近又还是个小孩子,还好有你在这里。”

    林万可心想幸好茶翁耳朵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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