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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星令-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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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病了。”
禹桓神情严肃,翻箱倒柜找出一件狐毛大氅给何辰泽披上,后在他面前半蹲,将领口的两根绳子仔仔细细的打了个结。
“我听不清你说话。”
何辰泽抬头看着禹桓,眼中被烧的潮热,说话也沙哑的像是锯齿割磨木条时发出的声响。
禹桓听后只是点了点头,将他露在外面的双手也握住塞进大氅里面,将他整个人严严实实地裹了起来。
“你等等我。”
何辰泽迷迷糊糊地看着禹桓走出厢房,等他半天也不见回来。
后来回来时拎着壶刚烧开的热水,给他斟好一杯热茶,端着想想又给放了回去,转身出门半晌才回来。
“牛奶应该比茶要好点。”
禹桓站在何辰泽半步远的地方端着杯子递给他,羊奶是刚差人热的,现在还是温的。
何辰泽从把自己包成一团里的狐毛大氅里抬起头来,脖颈被毛绒搔的有些痒。他不解地看着面前这个少年,这人钟灵毓秀年少有为,怎么面对自己就像个不谙世事的傻子。
“我先前泼过你一杯茶。”
何辰泽只是抬着头,连手都没从大氅里伸出来。
羊奶是热的,温度透着杯底渗过来,一直端着就有些烫手。禹桓换了只手,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维持着递出的动作。
“当时我烧的迷糊,不记得了,喝吧。”
对方手从毛团团里伸出来接过茶杯,放在嘴前吹了吹,一口一口喝下去。喝到中途何辰泽将杯子拢在两手中放在腿上,长长的呼出口气看着面前的人。
“我觉得你并不痴傻,为什么不念仇?”
“我也觉得我不是痴傻。”
禹桓将布巾洗净用热水打湿,俯身把何辰泽手里的杯子接过来,在他手里塞入热的毛巾。又将屋内烛焰熄灭两盏,仅剩下一盏半昏半暗的残烛。
“一来你初逢人世,于情于理我要尽地主之谊。二来你是神主,做这些是我克尽厥职。三来……”
说时分了心,手不小心触到刚熄的烛台上,被烫的一激灵,想说什么也都忘了,干脆没再接下去。
转头看见何辰泽仍攥着那布巾,也不懂去擦拭降温。禹桓虽是无奈还是从他手里取了回来,扣住对方手腕领着他上塌休息。
厢房不大,但禹桓从头至尾没敢回头,他知道何辰泽在后面一直别有深意地看着自己。
自己活的年岁还不及这个老神仙的一个零头,既然猜不透那便只好躲着。
“瘟疫对于我并不致死。”
何辰泽坐在床边将枕头调的高一些,耳朵嗡鸣好了许多,就半倚在上面跟禹桓说着闲话。这人虽然病着精神不怎么好,话倒是没少。
禹桓听后一开始没有明白他话中的意思,琢磨半晌才明白过来。
这人活了千年百年,不死不灭,没了凡人所有的种种畏惧之心,自己做了这么些其实等同于对牛弹琴,何辰泽根本理解不了。
“伤寒对我们也不致死。”
禹桓重新理清思绪,想着怎样解释才能让他明白。
“但饿了要吃饭,困了要睡觉,病了要休息,这是我们的规矩。”
说完才又想起何辰泽不会饿,不会困,就连病都是第一次
“所以你既然来了,便要入乡随俗。”
绕了一大圈好歹也算是绕回来了,禹桓抽了下鼻子,感觉自己一时间苍老了好几岁。
何辰泽知道他最后几句是在胡扯,觉得好玩也懒得去计较,点点头往下一缩缩进被褥里,倒是乖巧地阖上了眼睛。
这人墨绿的眼睛闭上后,反而平易近人了许多,烛焰的光影打在他脸上,洒下一片暖色。
禹桓轻声搬了个椅子坐在床榻旁,盯着何辰泽不知在想什么。他缓缓抬手,想去碰这人的睫毛,又堪堪悬在半空。
忽而发现手掌遮了光,被吓到般匆忙收了回来。
他弱冠入朝,奉天命祈月占星,朝堂上步步如履薄冰,每至夜深才勉强能喘息半分。
禹桓拇指一下一下缓缓搓着食指指节,也闭上了眼。
只可惜现在连喘息的时间都不肯留给他,被这尊大佛缚住,挣都挣不得,唯恐哪日会一时兴起抬手把自己杀了。
伸手碰了碰何辰泽的手腕,摸到一片红疹。他叹了口气,起身将布巾重新沾了热水拿过来。
所幸只是小臂内部和颈部的两小片,禹桓交替给他敷着,待凉了就重新盥洗,来来回回烧了好几趟热水。
何辰泽睫毛抖动几下后失去焦点地半睁开,微微动着嘴唇。
禹桓停下手,俯身去听,听到四个字入了耳廓。
“我不想杀你。”
他听后点点头,抿着嘴垂眼定了半天,又点点头。起身给他重新倒了一杯热茶,扶着他一点点喂下去。
“我知道,你还得留着我命来占星寻物。”
禹桓见他没有睡意,就将他身后枕头垫高,扶着他靠上去,五指抠着杯壁,指尖泛白。
☆、第十二章
何辰泽视线状似不经意地掠过禹桓紧扣杯壁的右手,食指微屈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头还是昏昏沉沉的。
他没有接禹桓说的话,只是伸手到禹桓面前,另一只手将袖口拢起。
禹桓看见何辰泽五指指甲渐长,鳞片尽现,轻轻一拢时掌心白光凝聚,他虚了虚眼睛,一时适应不了突如其来的光亮。
光芒变弱后禹桓看见他掌心悬着的一片石头般的东西,石上有纹刻,刻槽内流淌着一溪荧光。
掌心翻转,他将碎石握在掌心示意禹桓接过。对方还有些没回过神来时,被何辰泽把石头塞进手心。
“你把它收好。”
何辰泽病后也没了平时那副玩世不恭的感觉,禹桓竟也少有的对他有了些同对其他神灵一般的敬意。
何辰泽只说了收好,既没说是什么也没说怎样才算收好,所以他捧着碎石也不知该干什么,盯着它半天,最后还是把目光投向何辰泽。
就看见那人从自己鬓处拔了两三根长发,将它们捻成一条,最后从头到尾捋了一下,发丝瞬间韧如棉麻,何辰泽将碎石串了进去,给他系在颈间。
“这是我的爱人。”
禹桓看何辰泽盯着自己的碎石缓缓道出这句。
他从未见过何辰泽这种神情,压抑着难以言说的哀戚。
禹桓触上颈间碎片,后背一阵凉意。
“他名唤张月鹿,后陨落于世。”
何辰泽放在身侧的手无意识攥拳,他咬了咬牙,再抬头时目光凌冽。
“我想寻回他。”
禹桓迎上何辰泽的目光,这是他第一次与何辰泽的眼眸相视。
他感觉那抹墨绿深潭般铺天盖地溺过口鼻,恍惚中被震慑的滞住了呼吸。
一刹那似万剑入心,四野阒然。
影绰中仿佛望见大厦云谲波诡,仿若看见了这人千百年间的戎马倥偬。
看见他眼底曾垂死挣扎后敌不过鹤归华表的悲怆,看见了他伶俜一人游离世间居无定所,以及……
看见了他藏在形骸放浪面皮下的那颗柔软的小小真心。
即便是这样小小的真心,它里面的情感对他这个凡人来说都太过庞大,以至于庞大到禹桓反应不及,仅能用只手握住胸腔前的那片碎裂魂魄,干涩地应了声好。
禹桓起身翻箱倒柜寻来一个小彝,从书架角落找来一支青烛,点燃后攥在手中。
等都准备好后,禹桓重新坐回何辰泽身边。
“大人为何方尊主?”
何辰泽视线由上至下扫视了禹桓一遍,缓缓开口。
“二八星宿东列首位,角木蛟。”
青烛的蜡顺烛神淌至禹桓手上,残存的热度烫的他微微一颤。
他沉吟半晌,把烛和彝都放到一旁,给何辰泽掖掖被角。
对方不明就里的看着他动作,禹桓把床褥棉枕整理好后又重新倒了盆热水放在床边,将布巾搭在盆沿。
“若是后夜发起热来就拿它敷着,睡吧。”
“我回屋歇会,门外命人候着,有事就唤他们,”
说罢禹桓撑床起身,将彝和烛都拿上,走前为他熄了灯。
何辰泽看着空茫的黑漆,忽而有些于心不忍。他屏息听到禹桓行走的声响,最后还是阖上眼睡了过去。
此夜无星月,无霜雪,仅余一豆大火苗,茕茕燃于万顷烟尘中。
穹下有人持香高擎,叩于天地,直至烛光渐消,候至晨光熹微。
禹桓清晨再去时,屋内早已无人,被巾整洁似未有人来过。
他恰好困得厉害,揉了几下眼睛,顺势伏在塌上就睡了过去。
剑铸的很好看,这是何辰泽见到它时的第一想法。
何辰泽拇指轻巧撬开弹扣,拔剑出鞘时带出白雾般的寒气。
他中指食指一翻将其抛起,剑凌空调转,何辰泽反握挥刃,所至之处一道冷光残影。
试完后满意地摊开手看着上面雕的纹案,剑柄祥云做衬,剑刃湖纹成缀,托着接处那一钻青石。
何辰泽用指尖摩挲着那块青石,扭头用目光询问身旁的铸剑师。
“那朵花与剑不相融,铸化后凝成这块青石,便镶上了。”铸剑的女子从他手里把剑拿过来,放在眼前转了一圈。
“也不知此剑是公子自己用还是用来赠人,若是相赠心上姑娘,我可将这青石修刻成花,这样好看些。”
“不必,这样正好。”
何辰泽心思被一旁木架上悬挂的剑穗引了过去,有一剑穗极其精巧,镂空雕龙的白玉球挂着靛穗,混在里面很是扎眼。
手指穿过顶绳,何辰泽将其取下递到铸剑师面前。
“为何雕龙?”
这里奉龙为御物,他还是知道的。
姑娘看它一眼后笑了笑,从他手上取来剑穗在剑上穿好,将剑同穗一起放到何辰泽手里,莹润指尖点着上面镂空花纹跟他解释。
“公子不知,此物为蛟,蛟居江河湖,龙归汪洋海。龙雕御物无人敢买,但蛟龙为侯爵官胄所用,雕一两个也是可以的。”
她笑的灵动狡黠,做坏事的小孩子一样吐了吐舌头。
何辰泽有些意外,捏着那个小玉件凑近看,眼瞅半天也没觉得那像个蛟来。最后认命地松开手,持剑踏入曦光里。
禹桓同兄长爹娘辞行后牵着白驹立在府前等何辰泽。
此去应是一别经年,他顺着马的鬃毛环视这一圈的白墙黑瓦,心中还泛出几分怅然。
“走吧。”
何辰泽从纷嚷中踏尘而来,眼底少年般澄澈无垢,他隔空抛来短剑,笑时明目皓齿。
禹桓下意识接住,被剑的寒意冻到,十指瞬间冰凉。
他把弹扣打开,双手握两端缓缓将刀拔出鞘,冻到牙齿不受控制地上下的轻磕,抿着嘴唇生怕被何辰泽发现后取笑自己。
拔出时靠近剑刃的指头被割破一道口子,斜斜的一道从第一指节延伸到第三个指节,鲜血流到剑上,淌进剑槽内。
刚才那么缓慢的拔剑速度即使再怎样冻僵也不会到划破手指的程度。
所以应该是这剑或何辰泽的问题。
禹桓抬头时恰好看到何辰泽正好整以暇地溜达过来,目光扫了身旁一圈,没找到称心的物什。就将禹桓的袖子揪过来,把残血擦干净。后又拎出两角来将他们打结系在禹桓伤口上,勉强算包扎好。
“这叫剑气,你为它启了刃,这就是你的剑了。”
禹桓觉得内心其实应该会是特别感动的,但不巧的是余光刚好斜晲到自己被何辰泽系在自己指头上昂贵的纱织外衫后,心中变得毫无波澜,淡淡地将剑别在腰间,认认真真地向他道谢。
此剑果真是认主,自血淌进去后,禹桓再碰它是就再感不到寒意,就连别在腰间都轻若无物。
既然收了礼,那他自然也得给这人回礼。
禹桓扯了一把马缰:“城郊西南深林,为土相。”
何辰泽点头,忽然提起口气想起什么来,冲禹桓神秘兮兮地勾勾手,示意他凑过来。
禹桓也听话,向前挪动半步,等他下一步动作。谁知何辰泽竟低头凑近,二人鼻尖近乎相碰。
禹桓被他吓一跳,忙想后退。
“别动。”何辰泽拽住禹桓垂下的鬓角,叱了一声。
何辰泽说后禹桓真若塑像般一动都没敢动,目光僵直,连呼吸都滞住。一是那人拽着自己鬓角挣脱不开,二是被那双绿眸震慑的魂魄,不知该如何动作。
那只手终于肯送开,何辰泽抬起身来托着下巴不知道在想什么,禹桓这才缓过来一口气,想起自己是谁。
他看见面前那人想了一会后,将那双绿碧玺似的眼睛缓缓闭上,半晌睁开时,已经变成与自己相同的乌棕色。
当他再将目光投过来时,禹桓偏头看着他新模样,发觉自己更喜欢他黑眸。
少了几分凌冽,多了一些温润气息,更像是一个属于凡尘世间,同自己一般的……人。
“给我一匹马吧,你我一同去。”
“马?”
何辰泽耸肩接着道:“对,不然我就抢你这个。”
后来自然是又牵着一匹马出来,禹桓挑选半天,最后相中这匹深棕的,领出来送给何辰泽。
“你还用马?”
禹桓轻勒马缰,回头去问那个不慌不忙骑在马背上像老大爷遛弯般速度行进的那尊大神。
“你说的,入乡随俗。”
何辰泽显然是无聊,长着大嘴打个哈欠,去拨弄马的鬃毛,想去帮人家抓点虱子。
其实不过是因为禹桓是个凡人,经不起自己来回施法折腾罢了,但他偏偏坏的很,拽着之前禹桓胡诌的话不放,现在用来打趣他。
禹桓尴尬地张嘴想回他什么,想想又给憋了回去,觉得自己是典型的没事找事自讨苦吃。
西郊林不远,两人骑马前行没几天就到了。
自那段对话后,禹桓非常明智地选择闭嘴,能少说话就少说话,不给何辰泽任何可以怼自己的机会。
可惜他越这样何辰泽反倒越是饶有兴趣。
就像是看见林中的一只松鼠,明明憋了满满一腮的松果,还要拿两只爪托着,生怕一张嘴就露出几颗来。
他看的有趣,心情也好,有时候还在马背上哼几段曲子。
禹桓也在前面静静听着,罕见有了种远离天子庙堂归隐田居的闲适感。
☆、第十三章
“这?”
何辰泽抱臂顿足,看着面前树根盘杂的落叶堆脸上的表情一言难尽。
禹桓也皱着眉翻身下马,用脚来回拨动几下落叶。这些落叶脆的很,轻轻一碰就都碎成细屑。
“应该出不了错。”
他边说着边蹲下,用手在这一小片翻找着。
清晨这里应该是下过一层雾,叶子和泥土都是湿润的,翻找时指尖沾染上了湿土。
出门的时候束的发有些松,从额间垂下来一缕,他想顺手别回去。手上的湿泥被带到了头发上,结果越弄越糟,那缕头发都被他和着泥弄成僵硬的一条。
最后沮丧地随手把它拨到一边,继续埋头翻找着。
何辰泽本来一旁拔下一把草喂马喂的起劲,看见这一幕后开口。
“你会被一缕头发影响心情?”
禹桓闻声看他,同样一脸不解,
“怎么?”
对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把手里余草丢掉后也蹲到禹桓身边帮他翻找着。这人手不沾尘,即便是探进泥中再抽出来也仍旧是干干净净的。
禹桓盯着他的手半天,终于还是开口问了他一直想问的那句话。
“你不解疾苦,不懂喜乐。”
他从侧面看着何辰泽眨眼间扇动的睫毛,在色若琥珀的瞳仁上投下一片阴影,里面的有一汪无波无澜了千百年的静水。
“那你是怎么明白何为两情相悦,又何为两生死不渝?”
落叶应声而碎,从何辰泽五指间漏出,他将两手一搓,把其他的也一同撒下。
光影稀碎的投下来,在那人眉眼发间晃动。
禹桓自知失言,不敢再说话,只顾埋头寻着。
当他以为何辰泽不会再回他的时候,他听见对方的声音。
“我想待他好,他也如此。”
“我们的命数无尽,总得有人相守。”
何辰泽像是思索很久才得出的这个回答,可又觉有些词不达意,千言万语乱麻般缠在心头。
“你说反了。”
禹桓眼眸明亮,被一束光投在眉目间。
“应是你想待他好,想同他相守,所幸命数无尽。”
“你们这些神仙活的太久了,这些情感早都不记得了。”
何辰泽听后竟笑了出来,眯起眼睛佯怒道:“我看你也是觉得自己活的太久了,是想去地府玩一玩?”
禹桓赶紧摇头,顺着他的话转移话题。
“我们死后会去地府?”
“自然,那里有生死簿,会记录你平生。”
何辰泽在落叶中突然发现一个拳头大小的洞,他皱起眉来,一点点将周围的叶子弄净。
禹桓也看见了,探身过去。
像是某种小生物的洞穴,禹桓在洞旁敲了几下,将耳朵靠近,没听到里面声响,撑身起来冲着何辰泽摇头。
何辰泽也学着他在洞边敲了三下,之后起身走一步顿一步,在走出第四步时蹲下在碎叶堆中用力一敲,四周应声而陷,显露出一个洞穴入口,比先前那个要大好多。
洞口内的边缘蜷着一只吓傻的毛绒状生物,瞪圆黑眼睛瞅着何辰泽,眼睁睁看着那只手从上方遮天蔽日地伸过来,揪住自己的后脖颈。
何辰泽拎着它站起身,举高后冲着几步远的禹桓晃了晃,禹桓走到何辰泽身边幸灾乐祸地戳戳它的鼻子。
“这是只棕鼠?”
禹桓伸手揪了一把面前这个东西的尾巴,说它是只棕鼠的话未免有些牵强,它都快比一只鼬长的都大了。
那棕鼠被他吓的嗷嗷直叫,唬的禹桓赶紧松开手。
何辰泽嫌它吵,一巴掌拍在它背上,对方非常识相,立即安静。
“还我。”
何辰泽摊手,言简意赅。
那只棕鼠瞪着眼睛,四肢悬空吊在空中。何辰泽不愿跟它废话,拎着它的手用力甩几下,如愿听到对方不舒服的哼声。
继而他送开五指,棕鼠猝不及防间摔在地上,反应过来后连滚带爬地缩回洞里。
何辰泽双手背在身后,给一旁不明就里的禹桓解释。
“那石头在它那,或多或少能沾些光。虽得不了道,但也徒增许多能耐。”
何辰泽显然很不爽,一副被白占便宜的模样。
禹桓等的腿都麻了,可是那只棕鼠进去以后就再没出来,何辰泽显然也明白过来,脸色臭的可以。
“有水吗?”
禹桓听后去马身上取来水壶递给他。
何辰泽把水壶晃动几下后走到原先的洞穴旁,用鞋踢土把洞口堵好,又走到其他几个地方,把棕鼠的出路都堵的严严实实的。
最后何辰泽回到禹桓所在最初的那个洞口,拧开壶盖把水往洞口里灌,本来小小的一壶水,何辰泽施了法术后倾倒许久也未见少。
他俩就躲在洞口等着,没过一会就看到水面冒出小气泡,紧接着冒出来个鼻尖,后来棕鼠被逼的从水里猛地钻出来,嘴里还叼着同禹桓脖子上挂着相似的魂魄碎片。
棕鼠刚冒出头时就直冲何辰泽湿漉漉蹿过来,把嘴里叼着石头放在他面前后就赶紧脚底抹油地溜进了林里。
何辰泽冲着棕鼠冷哼一声,也懒得同它计较,将碎石拾起来放在手心里,盯着看了许久。
这片比先前那片要小许多,薄薄的一小枚,像是一用力就会碎掉。
何辰泽深吸了一口气,将它双手合起拢在掌心,向半空轻轻一抛。
抛起的同时他踏地而跃,转瞬落地时,怀中有了一总角小孩,乖乖伏在他怀中睡得正酣。
他侧头用鼻尖轻蹭一下小林涧耳侧的银发,闻到对方身上淡淡的奶香。
“早些回来吧。”
耳语带着些许沙哑,像春雨落于新泥般轻缓缱绻。
禹桓站在他们二人身旁,也听到何辰泽用近乎祈祷般的耳语,忽而心底有一丝不可名状的酸楚。
他伸手触上孩子的脸颊,两人相触时拢住小林涧的光芒也丝丝缕缕的绕上禹桓的食指,盘旋几圈后消散。
何辰泽没看见,禹桓也没有去问。孩子纯白的睫毛颤动几下,缓缓睁开时恰好将禹桓收入眼眸。
小林涧惺忪地盯着面前这个人,半晌后冲着他浅淡一笑。
倏然脑内嗡鸣,仿佛满天的斗转星辰都被纳入这个孩子眼里,林深处的乌木轻朽之声和天穹云海的翻涌之光,都同他的笑容一起撞入禹桓的怀中。
他伸出白嫩的小手握住禹桓的两根指头,掌心有一点点湿,温温软软的。
何辰泽将他递到禹桓怀里,看着他仰头目不转睛地盯着禹桓看。
禹桓被看的不好意思,就拿手逗小林涧。
他伸出食指在孩子面前晃动几下,小林涧坐在他臂弯里,不为所动地把手按在禹桓胳膊上,依旧盯着看。
何辰泽也不明白小林涧在想什么,就用力揉了把他头上细软的白发。
“怎么了?”
那孩子没有回答,只是缓缓地将目光收回来,重新投到何辰泽脸上。
看了一会后才好似认出他来,伸出双臂冲着何辰泽笑着,唇色浅淡,笑时露出一排白白的小乳牙。
禹桓感觉臂间渐轻,惊慌的想去搂怀中的孩子,却同何辰泽伸过来的手一起扑了个空。
那个孩子重新化成一片碎石落在禹桓手中。
他忽然有一瞬间不敢看何辰泽的表情,怕撞上对方茫然若失的神色。
“无妨,他本就应该是这样。”
每个碎片里的孩子都是独立的,记忆不相通,所以这孩子不认识何辰泽。
何辰泽以为禹桓被面前这一幕吓到,开口安慰他。
对方应声抬头,只是看到了那人眼中一闪而过的不甘。
“这个孩子不记得我也正常。”
何辰泽像是喃喃给自己听的,声音小的可怜。
他明白每个碎片里的孩子之间记忆不相通,但还是不可避免的有些低落。
掌心里的碎片还带着温,和刚才攥住自己的小手温度一样。
他看见何辰泽将碎片从手中取走,将它和自己脖颈上的一起合在掌心。
等何辰泽再松开手时两片合为一片,大小未变,纹刻间的萤蓝光芒明亮半分。
禹桓思忖良久后开口,第一次向这位神灵提出自己的请求。
“若是我帮你每寻回一枚,能不能给我讲一段你们之间的故事?”
何辰泽比他高出些许,离近看他时总要微微抬颌。正因为这个动作,显得请求更加诚恳。
对方没有回答。
“我对于你来说不过才一瞬罢了,你告诉我对你们没有妨碍。”
“你为什么想知道?”他抬眼,目光凌冽。
“是好奇,还是有所图谋?”
何辰泽上身向前一倾,惊的禹桓猛的后退一大步。何辰泽伸手拽住了他脖上的绳子,禹桓向后挣着,勒出一道红痕。
“其他你想怎样都可以。”
何辰泽冲他笑的无害,手上却一丝丝施着力,发丝拧成的绳嵌入血肉。
两人暗自僵持,后颈处有血丝渗出来。
“但要是你打他的主意……”
何辰泽突然松力,禹桓猝不及防踉跄地跌后一步,又被对方扣住手腕轻扯回去。
那人姿势同先前与他跟林涧说话时相仿,何辰泽贴在禹桓右耳对他低语,发丝蹭上鼻尖,不同于孩童奶香的清寒气息潜入鼻腔。
“我让你求死不得。”
那种一瞬间禹桓被从心底涌上的彻骨寒意紧紧包裹。
仿若蝼蚁眼睁睁看着象足迎面落下的恐惧,以及蝴蝶堕入河沼脊膀破碎断裂的惊慌,或是似金丝雀桎梏于笼内的无处可逃。
他在何辰泽身边双目紧闭,竭尽全力才能压下去颤抖。
“我知道你们人总是贪心,求长生,祈无疾,望远离七悲,无关八苦。”
何辰泽向来凉薄,他只不过空挂副温润皮囊来到世间。所以当将这副皮囊掀开时,向来清雅的声音似孤魂厉鬼般寒凉。
☆、第十四章
禹桓寻回半分神智,他缓缓将眼睛睁开,手抵在何辰泽锁骨处,施力想将他推离。
当他轻巧把何辰泽推开时自己也愣住一秒,没想到对方会这么容易放过自己。
禹桓牙关紧咬,深提几口气后终于开口。
“打一巴掌给个甜枣这种手段在下明白。”
“恩威并施在下也懂。”
“不是定要出言诋毁才可以的。”
话说出口时他就被自己的声音吓到,入耳沙哑颤抖,泫然欲泣一般。
“在下不求长生,不求无疾,不求无关七悲八苦。”
“在下想求苍生喜乐,平生安稳。
说到一半声音梗住,他急促地抽起一口气才让自己接着说了下去。林间雾气寒凉,冷到让人抑制不住的想要发颤。
“……我还想问问大人过去的事情,想告诉大人何为喜乐哀苦,望你们不要因此相互辜负。”
他说时手紧攥着袖口,向来明亮的眸子里蒙上一层阴翳。
何辰泽一时不敢与他对视,生硬地将头别过去。半晌才再度开了口,声音同样喑哑。
“那好,我给你讲。”
何辰泽将视线放远,投在枝叶间的鸟雀上。他将双手拢入袖中,思索半刻缓缓开口。
“他名唤张月鹿,位于朱雀南列。”
他抬头看天,伸手给禹桓指出张月鹿大致的星列位置。
“如果他现在还活着,你今夜或许能看见他。”
“是少见的吉昌星。”
禹桓跟着接上一句,何辰泽听后点头。
“对,他掌管人间喜乐。”声音微顿,带上来些许自嘲。
“我就不行了,我在青龙之列,斗杀首位,凶煞的很。”
“那次地府动乱,魑魅魍魉逃往人间天界,四圣就派我去平息。”
何辰泽似乎陷入回忆,半晌没再开口,禹桓静静等着他,脚侧有灰绿蚱蜢伏于草间。
“我当时杀的尽兴,屠了百只千只,连眼睫都滴着血。”
“那时听说朱雀那边有个暖潭,我便想去那清洗一下。”
“你遇见了他?”
“嗯。”何辰泽说到此时连眉目都温柔几分,垂眼看着禹桓颈间石片。
“当再从水中探出来时,就看见他了。”
“是只驻足于潭边的那只白鹿,从头至尾无一丝杂毛,连鹿角都是白绒的。见到我这副模样都吓傻在那。”
“我当时还挺得意,觉得这才该是斗神的姿态,被众人所惧怕所敬畏。”
“后来才知道,那水潭是他的。平日里宝贵的紧,那日被我这一身血污染的彻彻底底。”
“至于当时他为何定在原地看我,现在想来应该是直接气傻在那了。”
“同时也才明白……斗神,不一定是非要被人惧怕被敬畏才称得上是斗神”
他揉着自己头发,笑的有些难为情。
禹桓从未见过何辰泽如此鲜活的神情,不敢出言半句,连呼吸都唯恐惊扰。
当初在天界的时候要是有什么突发事件四圣都是派何辰泽去解决,一般都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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