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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魂_永远的无声-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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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你回去?那你就死定了。”
小孩儿冷哼一声,说道:“连自己招惹上了什么人都不知道,还想逞英雄,不自量力。”
不错,他的确招惹上了不该招惹的人。
麓城地界偏僻,除却他和印道长之外,几乎没有修习仙术之人。而方才那红袍人,虽然修为与他和师父相加相差不多,并非得道高人,可所用的两件法宝都不是凡物。一件出手便将他师父给定住了,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另一件竟能防御术法,恐怕是修为高深的修仙者为他亲手所制。
怕的不是红袍人,而是红袍人背后的、所代表的那些人。
这样一想,印春水也就冷静下来了许多。小孩儿说的没错,自己的命在他们眼中贱如蝼蚁,就算自己送上门去,恐怕也不会对他在意丝毫。
要先保住自己的命,这样至少还有机会查清他们的身份。
“那子仪和师父该怎么办?”
“比起你,他们的能耐大得多,用不着你担心。连他袍子上的阵法都没看见,你真是蠢死了。”
“……放我下去!”
闹了一路,小孩儿也没再回过他一句话,直到翻过峭壁,来到一个山洞前面,才将不断挣扎的印春水给放了下来。
印春水揉了揉自己被按了大半天的腰,小孩儿看着瘦瘦小小的,手上的气力却跟头耕牛似的,就像两只铁钳一般紧紧夹着他,现在恐怕已经出淤青了。
知道在小孩儿手上逃不掉,印春水反倒轻松了许多,在衣袖里面翻了翻,找出来自己藏在外衣内袋中的疗伤丹药,先给自己塞了几颗,然后开始观察周遭的环境。
这洞穴周围留下了不少新痕迹,看样子像是才被挖出不久,宽高能容纳约两三个人同时进出。仔细朝一边的杂草下方看去,还能发现一个隐隐约约的脚印。
看大小,却应该不是小孩儿的,更不是他的。
“你带我来这儿干吗?这是什么地方?”
“瀛水间。”
“这洞穴还有名字?”
“不是洞穴的名字,是这片地界的名字。”
“这里安全吗?这洞里会不会突然冒出只棕熊来?看着很像妖怪大王的洞府啊。”
“不会,里面是墓穴。”
墓穴?
印春水不免打了个小寒战,连从背后吹来的风都突然冷却了几分。
逃到墓穴门口还觉得安全,你不会就是这墓里面被放出的厉鬼罢?
“谁的墓?”
“南国翎王。”
那可是有年头了。
如今南国虽在,却难以踏进中土一步,只能是在西南地界苟延残喘。他们的墓能修在这里,至少是在几百年前才能做到的事。
“你又是怎么知道这里的?该不会……你就是这墓主人吧?”
小孩儿这次选择了沉默,就在印春水以为他不会开口的时候,他突然转过头来,眼神定定的看向了他,不禁吓了一跳。
“你猜呢?”
“……”
看他脸上狰狞的笑容,像是刚从血池里头爬出来了邪恶鬼怪。
钱老爷您怎么能跟这种熊玩意儿沾上关系呢!
不对,归根结底,是他上辈子为什么就不能消停点儿,这一辈子招来了两辈子的麻烦,也太能招了罢。
小孩儿说,钱老爷家的命案不是他动的手。姑且不算他发狂误杀什么都不记得的可能,在他印春水一只蝼蚁面前,小孩儿是没必要撒谎的。
手沾人命,连老幼妇孺都不放过。不是丧心病狂的人,便该是丧心病狂的鬼。
既然这翎王墓距离麓城不算太远,小孩儿还出现在钱老爷府,是否说明钱老爷也就来过这里呢?
若这墓中还有其他的厉鬼,也跟上了钱老爷,是否就能解释这一切了。
印道长曾经说过,上古有无数精妙绝伦的阵法,厉害的甚至有斗转星移、惊动天地之效。用在修仙者手里还是好的,但也有妖人逆其道而行之,做逆天改命之法。
生者的命不好改,那便改死人的。
要是有人在这翎王墓中设下阵法,令翎王死去后的魂魄不断壮大,再吞噬其余鬼魂,以求长生呢?
要是这厉鬼已经不满足于鬼魂,而是盯上了生魂的力量,所以跟上了曾经来此的钱老爷呢?
越说越像就是小孩儿干得了。
但印春水还是将自己的猜测一一对他说明。
“瞎猜。”
小孩儿果断的给了评价。
“那你难道知道真相?不如说来听听。”
“……都忘了。”
“瞎忘,除我之外你就不能再记点儿有用的东西。”
“……”若是能记起有用的东西,大概也就不用记起你了。
印春水见小孩儿语塞,心里不免有些得意起来。他扶着洞壁站起身来,朝里面看去。似乎距离真正的坟墓还有很长的一段路,凭借外界模糊的光亮看不见底,只有黑乎乎的一片。
他不免升起好奇之心,抬起脚就要朝洞穴里面走去。
“你要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当然是去看看这位大名鼎鼎的翎王,坟墓究竟给建成了什么样子。你想一起进去看看?”
“不去。”
翎王在世之时,南国正值巅峰之势,乃是陆上一霸。可盛极必衰,南国的气数似乎就在那时被用尽了,自其后的殷王开始便一步步走向衰亡。如今早已不被我大朝放在眼里,更不会敢将一代帝王之墓建在这里。
不过没听说过麓城附近曾为南国的繁荣城池,也不知那翎王为何不将墓地选在自己的老家,而是这么个荒僻的地方。
“穿的这么少,你不怕冷吗。”
小孩儿突然的一句话,硬是把印春水飘忽的思绪给拽了回来。
的确,他穿的不多。除却内衫之外,外面就只披着一件道袍,带子都没来得及系好。今晨起的仓促,还没来得及洗漱、漱口、整理束发……简直就是只野猴。
还是偷偷跑到道观里面,学着人的模样,扒了件道袍、不伦不类的野猴。
印春水挠了挠头,发现束发的带子又更松散了,连忙便住了手,道:“我一个人在道观住的久了,也不是没有经历过寒露深重的时候,没什么的。”
小孩儿摇了摇头,说了一句“等我。”然后化作黑气消失在虚空之中。不一会儿的功夫,他便再次出现,手里拿了件更厚的外衫。
“穿上。”
若不是他的鬼气对印春水有害,他变一套衣服出来也就罢了,也不用学着鸡鸣狗盗之辈一般偷一件给他来。
“……老实说吧,你究竟是不是翎王本人?”
“……不知道。”
“你犹豫了,你在撒谎。”
“废话真多。”
“你看,这还心虚了。”
“滚。”
于是印春水披上衣服,乖乖的滚进去了。
好在他方才抓的那几张符箓里头,大多是照明符。对付红袍人没有什么用,在这墓道里却是再好不过了。
默念咒语,纸符便缓缓化作一团青色的火光,幽幽的飘在他面前,跟着他的脚步而动。
没有小孩儿跟着,他总算是放松了许多。
如今最重要的,便是要救师父与安子仪回来。
若这只是一件单纯的灭门惨案,他躲着小孩儿去偷偷自首也便罢了。可那红袍人的出现,和安子仪的突然报信,让他觉得这里头的水深的很。如今他是两眼一抹黑,在没有边际的深潭里面摸索,就只能受人家的摆布。要想改变现状,还是要先探明钱家灭门案的深浅,然后再做打算。
翎王墓便是一个很好的入手点。
这一切,都来的太过突然,也太过巧合。他现在需要的,便是分清哪些是巧合,而哪些是他暂时还不知道的必然。
师父等我。
下定决心之后,印春水一脚深一脚浅的朝里面走去。借着光亮,他注意到沙土之上,除了他的之外,似乎还有许多别人的脚印。细细看来,有朝着里面的,也有朝着外面的。不只是两三个人,而是许多人。甚至到了宽敞的地方,还能发现箱子放置过的痕迹。
看大小,没有一个脚印是属于小孩儿的。
难不成这墓……是早已被人给盗了?
也不好说啊,洞口那么明显的开在山侧,这更像是盗墓者留下的痕迹,而不是墓穴本身的构造。
但这么多人,搞出这么大的动静,开凿这样一条通道,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越往里面走也就越深越陡,在印春水快以为自己走岔了路的时候,终于看到了尽头的墙壁。那是一堵砖墙,被长足一尺的宽厚石砖层层垒砌,似乎很是严密。但待印春水走近之后,却发现几块儿砖头的缝隙之处少了久经岁月后该有的痕迹,反倒像是最近被砌好的,甚至还不是很结实,用手指就能将其轻轻晃动。
用术法好不容易抽出那几排的砖头,印春水从露出的洞口探出头来,终于见到了翎王墓的庐山真面目。
第8章 翎王墓(一)
翎王善战,生性残暴,传言高愈九尺,臂如巨木,目如铜铃,紫面黑须,狞恶可怖。先灭夏国,后往北征,连下容国二十城。那时周朝还在北境一隅,免受侵扰,可在民间也是闻翎王之名而丧胆,小儿都被吓得止住啼哭。
这样野蛮暴戾的一代霸主,死后安眠的陵墓,却和印春水想象中的奢华瑰丽不同,甚至相比起其他的帝王陵寝也要朴素的多。
借着照明符的光亮,他得以看清整座墓室的轮廓。环顾四周,只觉得空荡荡的一片,除了“空”之外便没有什么别的印象。经过岁月侵蚀,四周的墙壁上都积满了厚厚的一层尘埃,依稀还能看到石刻的精美花纹。正对着的那面墙上似乎就刻着老虎,刀工张扬霸气,与如今盛行的细腻精美之风完全不同。对着那只石虎的根根獠牙,印春水仿佛能看到翎王当年的不可一世、意气风发。
但这间墓室,应当不是属于翎王本人的。
中间足足摆着四五个棺材,想来就算翎王再怎么大方,也不会愿意与旁人分享自己作古之后的地盘儿。更何况棺木做工还不如那石壁精致,恐怕是殉葬之人罢。虽说人殉早已被弃置不用,可翎王毕竟一代枭雄,总该有点儿与旁人不同的特权罢。
自己去死便罢了,还要拉着无关之人陪自己去死,不让别人好好活着。
当真威风,当真霸道。
印春水啧了啧嘴,又将视线转移到墓室的地面之上。
这里也有不少脚印。
有些地方积着厚厚的一层灰,有些地方却干净许多,想必是曾经堆起的金银珠宝,被盗墓贼给全部搬走了。
任你大富大贵之家,死了之后也都只能落得一个狼狈的模样。
心情突然好了不少。
但愿这盗墓贼已经将墓穴搬空,不会再回来了罢。
想到此处,印春水犹豫片刻,又咬破手指,在空白的符纸上临时写了张隐身符,以保证自己的安全。若盗墓贼真的回来了,不见人影,却只看见一团飘在空中的幽幽冷火,恐怕要吓他个一魂升天。
方才小孩儿离开之时,要是记得嘱托他捎带两张符纸就好了。这用一张少一张,没有东西防身可当真让他有些不放心。这墓室之中可留下了不少法术的痕迹,说不定这伙盗墓贼是滥用术法的妖人,在背地里正在偷偷谋划什么阴谋诡计呢。
墓室正中央的棺木虽然制作粗糙,棺壁棺面上却刻着不少繁杂的花纹,看上去有些像符咒的模样。印春水凑上前去看,虽然看不出个究竟,但也大概能猜出这是抵御侵入者的法阵。现在像是被什么人给毁了,以印春水这点微末修为,竟也几乎不受多少影响。
前人种树,后人乘凉,再轻松不过。
印春水轻轻松松就将那棺盖给推开,壮着胆子往里面探了探头。
这一看可谓是一惊。
棺椁中的尸骨,竟被人给斩断了头,脖颈之上空落落的一片。配着依稀还能分辨模样的华丽祭祀寿衣,只见其身不见其颅,当真是说不出的诡异。
印春水不曾学过风水,可印道长曾沾了点皮毛,提过棺木的风水之说。比如若是在棺木的正中央钉一颗钉子,便能诅咒对方下一世也过的不安宁。看到这失颅的头骨,印春水便不免想到此处。
这又是什么玩法?
印春水咽了咽口水,将手向前探去,翻了翻尸骨的衣领。颈骨伤痕非常整齐,当是一刀毙命。
再开了几口棺材,也是这么一副景象。尸骨有男有女,也有老人孩子,没有性别或是年龄上的讲究,不像是殉葬的奴隶,反倒更像是……一家人。
这莫非是跟翎王有什么生死都过不去的大仇?竟都被斩断了头颅,陪一个死人下葬。
不过也难说南国是否以此为风俗表达喜爱之意。毕竟蛮夷之地,比不上我大朝风度,保留着殉葬这等残忍恶习,也更难以让人理解他们在想些什么。
待印春水看完了尸骨之后,边将棺盖纷纷合拢,对着几口棺材拜了又拜。
愿诸位来世太平安定,不再遭受如此灭顶之灾。
眼看这间墓室里面也不剩什么了,印春水便通过一边的墓道,朝墓室的更深处走去。
愈看愈是有些触目心惊。
他心知这翎王墓原本定然华美宏丽,只因有人捷足先登了,才变成如今这副空荡荡的样子。他想过盗墓贼对此间宝藏定不会手软,可不曾想竟然搬的如此干净。连一块铭文,一枚金币,一枚玉佩都不剩下。原本是堆的高高的绫罗绸缎,现在却只剩下几片灰烬。要不是小孩儿提前告知了印春水,他恐怕连这是谁的墓都看不出来。雁过拔毛,翎王墓过,就是只剩厚厚灰土一层了罢。
若他是翎王,定要被这些个家伙气得七窍流血罢。
不知若是有翎王的绝色妃子做陪葬,会不会被他们剩下。要知道小小道士与绝色女鬼之间若是能有点儿什么,也不失为一段儿佳话。
似乎看话本看太多了。
不过一想到百年过去,绫罗绸缎大抵也只剩下几块儿破布,只能作收藏之用。红颜柔腴只剩枯骨一具,抱在怀里也不会让人觉得舒服。若是一会儿真冒出个红粉骷髅来,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在这条墓道两侧所雕刻的精美壁画有幸逃过一劫,没被那丧心病狂的盗墓贼给凿下来。只见那墙壁是以类似汉白玉的石料所制,入眼最引人注目的便是正中央的龙首。再细细看去,几面连接的墙壁上也雕着什么东西,似乎是在叙述一个故事。有百万的将士、雄壮的骏马、还有鸟兽真龙等祥瑞之物,或许是在歌颂翎王有生之年来的各种功绩。龙首之上本应是衔着一颗玉珠的,现在虽然被人除去,可根根龙牙还是栩栩如生,可见工匠雕功之绝。
也不知是谁,能有这般超群卓越的技艺,还能动用这么多的人手,打开这在传说中赫赫有名的翎王之墓。
总归不会是钱老爷罢。
印春水心中不免越发好奇,目光全然被这壁画上的内容所吸引,全然忘记留意来自背后的危险。待他感觉到杀气之时,便已然来不及了。
他连忙侧过身去,只感觉左臂一凉,衣袖被开了个不小的口子,倒是没伤到皮肉。待他迅速转过身去,只见一只惨白的骨掌,重重击在墙壁之上,刺破他衣袖的正是那尖利的细长指甲。他顿时一惊,想都没想,闭着眼睛便顺势从怀里掏出定魂符,朝着对面甩去。
诸邪莫侵,鬼神退散!
对面顿时没了动静,待印春水看清楚之后,发现袭击自己的是一只骷髅鬼,而自己那定魂符正正贴在了对方的脑门上。
这等连血肉都支持不住的厉鬼,是受不住印春水这一击的。一副雪白的骨架突然散了架,颓然的堆在地上。
想不到竟被他说中了,翎王墓里面真有这不干净的东西,还险些害他丧了命。
但若想要知道此间发生过什么,恐怕就只能问它了。
印春水想了想,揭下了贴在骷髅头上的定魂符。好在这翎王墓中阴气深重,虽然刚刚被印春水削了半条小命下来,但这厉鬼恢复的极快,立刻直立起来。印春水又从指间挤出几滴鲜血出来,滴在那骷髅的骨架之上。有了活人的精血,那骷髅鬼一时半刻便恢复成了青年男子的模样,只是神色有些萎靡。他瘫在地上,目光定定地看着印春水,隐约有吃惊之意,似乎不相信印春水这样一个道士打扮的人会放过自己。
“多……多谢大能不杀之恩。”
光看样貌,他死时应比印春水只大上几岁,已过加冠之龄,化成人身时却并未束发。声音略微有些沙哑,却很好听,样貌也算得上是清秀,有种娇生惯养的水嫩感。
印春水蹲下身去,与厉鬼平时,开口道:“我与你无冤无仇,又没有盗这墓,你又为何要害我呢?”
就在昨日,印春水也见过相似的场面。不过那一次任人鱼肉的是他,这一次他则是掌握杀生大权的那个。
这种感觉突然让他有种说不出的不快,于是不自觉的放柔了语气。
“小人……小人对大能不敢有冒犯之心,只是大能身上阳气太重,冲的小人魂魄不稳,便想……吓一吓您,让你离开便好,并无加害之意。”
“那你是随翎王下葬的诸人之一?”看这年纪轻轻的模样,总不会是翎王本人了罢。
“正是。”
一般来说,只有强大的厉鬼才能稳定神魂,就如小孩儿那样的。力量弱小的,神魂不稳,因而思绪混乱,通常化为骷髅的模样。可看这厉鬼力量也不强,可神志未失,不免有些违背常理了。
鬼由执念而生,生死之间要有极强的念想,才能有足够的力量冲破轮回之道,留在人间。
除非是被人强行留下的生魂,后因执念再化作厉鬼。少了生死关的那一遭,神魂受损较少,执念通常也要弱上许多。
“这墓中可是有什么古怪,所以将你的魂魄长困于此?”
“小人……不知。”
也对,就算这里真有什么古怪,也是针对整个陵墓,不是一个小小的陪葬之人能够得知的。
“看你也已经完全成了厉鬼,也是有什么想不开的执念罢。”印春水这时才想起了自己的本业,声音立刻柔和了许多,以印道长经常使用的神棍口吻对厉鬼说道:“放下执念才是正道啊,只有心中先放下了,以后才能拿得起来。”
对方却并没有领情,而是面色变得有些发青,像是有什么东西梗在喉咙中一般,艰难的顿了顿,开口道:“可那南国小儿欺人太甚,先是毁我家园,令我国破家亡,后坏我性命,令我随葬,我又怎能不怨?一句放下说来简单,做来谈何容易?”
“国破家亡?你是……那个什么,那个夏国人?”
算算被翎王完全侵占的也就只有一个夏国了。
“正是。”厉鬼抬起头来,眼中尚有一丝希望,说道:“不知大能来的时候,外面已经过了多久,是否还有夏国的后人?”
大抵是已经没有了。
便是有,如今也早该归附我大周威仪。
“已经过去百年了,我也不清楚。”为了安慰男子,印春水想了想,又补上一句:“或许还有呢,只是为了躲避纷争换了姓氏身份,那我也无从知道了。”
时过境迁,物是人非,看来他就算是离开翎王墓到外面去了,心中也不会觉得好过罢。
果不其然,听了印春水的话,男子眼神一暗,看的他也不禁觉得有些难过。
“你叫什么名字?”
“……夏沥。”
姓氏为夏,以国为姓,必是尊贵之人,而又被关在这暗无天日的墓穴中作为随葬:“你莫非是夏国被俘的王子?”
“……正是。”
真真是落草的凤凰不如鸡啊,一国王子成为阴鬼之后,竟沦落到称如他这般的江湖骗子为大能的狼狈地步。
想到此处,印春水不禁叹了口气,声音也缓和了许多,说道:“我姓印,名春水,还未到取字的年龄,你便叫我的名字罢。我不过是小小一介道士罢了,也没有什么能耐,实是机缘巧合之下来到此处。”
听到印春水的姓名之时,夏沥的面色似乎僵了一僵,然后又瞬时回复了正常。
“你这百年来就一直呆在这里?”
“不错。”
那便更是奇怪了,即便他是被强留下的生魂,在墓穴这般阴气充沛的地方呆上个百年,就算不可能如小孩儿一般厉害,也不该是如此羸弱。
“这墓里恐怕有些古怪,一直在削弱你的魂魄,只是我现在没有查明的方法。若是你愿意,不如跟我一起出这墓穴。我师父受难,我也在找寻救他的法子,为寻求线索才进了这墓穴。待我救了他出来,说不定他能有什么将你送去轮回的法子。”
夏沥的魂魄还很干净,向来没有吞噬过其他的魂魄,揭开执念之后应该也不会落得魂飞魄散的下场。若是他愿意,应该是可以送去轮回的,只是下一世的灵智可能会有些影响。
小孩儿就不一样了。
阴气如此强烈的厉鬼,是入不了轮回道的。除却被执念吞噬堕落成魔之外,便只有魂飞魄散这一条路。
想到他还在外头等着自己,印春水心里突然有些酸涩。
方才红袍人来袭,小孩儿只带着自己离开,却丢下了他师父和安子仪。说他心里半点埋怨都没有,那一定是假的。
可厉鬼都是被执念所困的可怜人,眼中只看得到困住自己的那道牢笼。若是能想得开,也就不会变成厉鬼了。
就好比狗咬了你一口,你就算再恨再怨,心中也是知道无法与它讲道理的。因为它连人都不是啊,又怎会拥有和人相同的观念。
说到底,鬼也都是人化成的,只是因为遇到了什么过不去的坎儿,便就此万劫不复。
“这墓中除你之外可还有其他的阴鬼?”
“自我拥有意识以来,便不曾见过。”
若小孩儿也是这墓中的厉鬼,夏沥怎会一次都没有见过他?
况且这墓中随葬之人不少,无辜丧命,为何连一只厉鬼都没有?实在不同寻常。
“那你又可曾见过……一个姓印名春水的孩子?”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连印春水自己都觉得自己不太正常。
果然,夏沥默默的举起手臂,指向了站在面前的印春水。
“……”
“不是我不是我,是另外一个孩子,不对我也不是孩子,再过几年我就可以加冠了。”印春水觉得自己都快把自己绕进去了:“这孩子姓印,名春水,但名字又不是这个。浑身黑漆漆的,一脸丧气样,还不太听得进去别人说的话。”
“……”
“算了,换个问题。”印春水叹了口气,开口道:“你可曾见过盗墓之人?他们又有多少人?”
夏沥的神色变得有些为难,怯怯开口道:“他们闯入墓穴的时候,身边有厉害的修仙者,比你身上的阳气还要重,恐怕我便是靠近他们便要魂飞魄散,所以我一直远远躲着他们。”想了想,他又补充道:“不过他们似乎朝着南国小儿的墓室去了,那里曾经有设下的结界,我进不去,但知道在什么位置。大能若是有兴趣,我可以带你去看看。”
也好,眼见为实。
“去之前,还有一件事情要解决。”
“什……什么事?”
“我不是已经说了,叫我春水便好,叫什么大能。我也没什么本事……顶着这虚名,怪不好意思的。”
“……好吧。
春水。
第9章 忆经年
乍暖还寒之时的凉意,最是让人措手不及。
侍婢们端着铜盆匆匆走过,长袖纱衣带起一阵阵的香风,和着清晨的薄雾扑面而来,让印风忍不住用力的嗅了嗅。
冰冷的空气刺入脑髓,让他心头一颤。
远处从华屋内传出女人的惨叫、和婴儿的啼哭声,使人不免心中一悸。
“小殿下……小殿下?”
从树下传来少女气喘吁吁的声音,打断了少年所陷入的沉思。印风不禁朝下面看去,只见青澄小心翼翼的唤着他的名字,神色慌张,生怕被别人发觉两人的存在。她身着一袭素裙,脸上不施粉黛,发间还插着一根青葱的树枝,是先前输了游戏,被他罚的。
“您怎么藏到这儿来了,可让我好找。快些下来,若是被人发现了,可是要被骂的!”青澄躲在树干之后,仰着头对印风小声唤道。
不要。
印风赌气般的坐在树杈上,没有要挪动的意思。
“我的小祖宗哟,您可饶了我吧,这里可是王后娘娘的后院呢!”
若是印风被发现了,最多被骂上两句,稍加惩戒,毕竟他可是南国的王子。可若换作她,恐怕就是要命的罪过。
青澄见印风不听,有些急了,踮着脚想要去够他,可她也只是个十七八岁的姑娘,连印风的鞋底都触不到,急出了她满头的汗。又听到有人的脚步声渐渐近了,连忙蹲回了树干后头,低下了声音。
那为首之人口中说的,似乎是“王上驾到”一类的东西。
直至喧闹声渐渐远了,青澄才松了口气,却没有再急着催印风了。印风也没有说话,两人之间便弥漫着一股尴尬的沉默。
良久之后,印风终于从树枝上爬下,拍了拍粘在衣摆上的泥土,开口道:“走吧,回去了。”
青澄木纳的应了声是,默默跟在小王子的身后,一个字都不敢多说。
看来殿下是思念王上了,嘴上不说,却趁着王后娘娘生育之时躲在这里,只为远远看王上那么一眼。毕竟还是个孩子啊,想见自己的父亲也实属常人之情。
只可惜啊,当今王上的心里,恐怕什么人都装不下。小殿下的生母虽说曾经受宠,可在生下他之时就难产去世,自此王上便将心思放在了后宫其他娘娘身上,连半声悲叹都不曾有过,更没有在这个儿子身上再多花心力。加之小殿下母族式微……恐怕王上连自己还曾经有过这么一个儿子都不曾记得了。
王宫中,如印风一般的王子并不少。
当年她刚被提拔为女官没多久,便遭人嫉妒,被设计派来服侍这样一位可有可无的王子,她心里是有几分怨怼的。毕竟她也是好人家的女儿,虽为庶女,可王宫中的王子这么多,处境可能还不如她这样一个小小女官呢。可与印风熟悉之后,便觉得这位小殿下的性情还算不错,对下人从来没有打骂之举,加上对他还有几分同情,所以青澄一直都很尽职尽责的服侍印风。
现下他的心情似乎不太好,可要快些转移话题才是。
“殿下,奴婢前几日接到家中来信,说是有了一桩喜事,不知您可愿与奴婢一同分享?”
“说罢。”
印风性情最好的地方,便是就算他心情再怎么糟糕,也听得进去别人的话。
“母亲说奴婢已出嫁的姐姐多添了一个女儿,长得玲珑可爱,于是取名为珏月。那小丫头闹的很,但是见了谁都咯咯的笑,反倒把比他大了两岁的哥哥给吓着了,一见她就躲到大人的身后去了。”
“嗯。”
“殿下可有兴趣去看看?小孩子很可爱的。”
“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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