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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你而燃[星际]-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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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被露西找到,厄琉斯心里不住地感到温暖。
  迎来的自然是质问,厄琉斯却忘不了卢西亚诺的质问方式。
  自己似乎是第一次弄哭她。
  “为什么不坚持一下呢,连我都知道那种合约会带来什么后果,我更清楚的是,你根本不是这样短视的人!”卢西亚诺握着她的肩膀,捏得用力,“你一定有什么理由对么,告诉我?你别一直不说话,不管你出自什么理由,我都会理解你。”
  厄琉斯本以为下定了决心,却不受控制开了口:“不管我做什么,都站在我这边?”
  听起来像个最好永远不要醒的美梦。
  厄琉斯欣赏一块瑰丽的美玉一般,捧起她的脸颊,视线轻挪着,落在她伤痕累累的脖颈上。
  卢西亚诺用力看进她的眼里,“会,我了解你,就算你伤害过很多人,你在我眼里也永远有机会改变,我——”
  “我杀了爱莲娜。”厄琉斯轻声说。
  卢西亚诺怔住,厄琉斯从那双漂亮的蓝绿色眼睛里,看到了茫然和不可置信。
  居然不是恐惧?厄琉斯想。
  “那天晚上,我和她产生争执。但和争执无关,对我来说她早就死了,死了的人没有必要再活第二次,所以我杀了她。”厄琉斯盯着她的神情变化,“你现在明白,你在病房里对我说的话,在我听来是多讽刺了么?”
  卢西亚诺眼眶泛起泪花。
  厄琉斯知道,卢西亚诺也许一辈子也理解不了自己为什么弑母。
  但这样最好。
  露西最好一辈子也不了解那些痛苦。
  厄琉斯想,比起露西,自己才是脆弱那一方,连露西都能跨出那一步,自己却还愿意把她当做一座圣女像,擦干洗净无数次,放在神坛上,但祈祷完了、欣赏完了,一片漆黑的前路还是要自己走下去。
  就这么始终欠着露西。
  尽管,收到露西和罗的挽留,厄琉斯忽然感到不再是无根浮萍。
  卢西亚诺似乎被自己的话伤到了,没再追来,尽管现在还在努力打爆她的终端。
  从主动攻击以来,大部分王国军和地区都支持了她,剩的也就只有取逃脱的皇帝的命了。
  厄琉斯看向终端。
  在她主动要求后,弗里德给了她口令号码,可她暂时没能下定决心拨出。
  偏偏此时,弗里德又要求她撤光王宫所有人员,单独留下赴约。
  想到对方命不久矣的模样,再加上厄琉斯清楚对放独自前来的私密,可以放心照做,被问到对方怎么出现,从哪里碰头时,却被含糊了过去。
  发呆的功夫,她不知又等了多久。
  终于,稳健却轻盈的脚步声在身后响起来。
  竟是从王宫里面出现?厄琉斯疑惑着回头,却怔在原地。
  伊梵洛?
  是谁都不该是他。
  “你来这里做什么?”厄琉斯问,尽管知道很没有必要。
  伊梵洛这个人,对她来说,除了因皇室和天脑的暂时合作关系,有过短暂的接触外,没有其他更深的印象。
  王位暂授后,只要皇帝没死,王位就依旧不会真正归属德蒙。厄琉斯感到他的出现十分危险,却想不出理由。
  伊梵洛平稳的脚步向她走来,身上穿的还是神机国的长款军服,只是脚步声比他应有的要轻。
  厄琉斯见他不苟言笑,却因陌生,并摸不准伊梵洛平时的性格,无从得知他的态度。
  伊梵洛仰头看了一圈王宫,没回答她,反问:“为什么要答应交易?”
  果然是知道原委的。想到那些被权限保护不能查阅的资料,厄琉斯问道:“天脑让你来的?”
  伊梵洛摇头,停顿的脚步再次靠近:“天脑没权限管你们的内斗传统,我来是出自个人,有事找你。”
  “看起来像是公事公办。”厄琉斯不相信伊梵洛的来意和天脑无关。
  虽然,就算只有罗和卢西亚诺这两个人知道她联络了嗔妄星,两人的反应也是绝不知道事情原委。但天脑神通到诡异的信息灵敏度,让厄琉斯无法完全放松警惕。
  伊梵洛看着厄琉斯。
  厄琉斯感觉他的目光越发冷下去。
  这种冷非常熟悉,海蓝色的眼睛让厄琉斯有照镜子般的熟悉。
  厄琉斯可以确定,每当她孤注一掷下定决心时,都是这样的眼神。
  伊梵洛说:“请把口令给我。”
  厄琉斯捏紧了手里的终端,“你果然是冲这个来的?”
  伊梵洛沉默了一会,像是不明白她的问题,想要回答,却又放弃了。
  “你已经凭一己之力占了王宫,没必要再和嗔妄星定契约,只为了对德蒙赶尽杀绝。”
  厄琉斯怔住,警惕道:“如果不是天脑让你来,这既然不属于天脑的管辖范围,那你独自找我是为什么,国家制衡?”她甚至无法猜到更多。
  “你给吗?”伊梵洛问。厄琉斯发觉他似乎剔除所有情感一般诡异。
  那视线给人的感觉,和他使用异能被冰霜覆住的无异。
  厄琉斯摇头,“不给。这是能让我从谎言里解脱出来的唯一机会。”
  伊梵洛盯着她。
  厄琉斯隐约听见一声叹息。
  伊梵洛转过了身,走向墙边。
  厄琉斯的不安越来越强烈,却看不出他要做什么。
  耳鸣过后,她看到伊梵洛手中凭空多出一把弯刀形状的白色工具,被他插入墙体,而后向下一划。
  “你什么意思?”她问,手下已经打开终端。
  不管弗里德说让他同意之后再发送口令,厄琉斯强烈感到再不发送出去就晚了。
  然而就那么一瞬间,伊梵洛突然出现在她面前,伸手就夺,厄琉斯虽没上过军校,格斗仍不逊于职业军人,和伊梵洛过了好几招,本忌惮着他的身手,对方却像滑不留手的泥鳅一样,无法触碰身体,最后下了定局的是一枚插入她肩膀的冰刺。
  厄琉斯闷哼一声,但这点痛意只是让她握得更紧。但伊梵洛不知为何,竟已有疲态。
  真是怪了。
  “你要口令做什么?”厄琉斯问。
  两人打斗一停,厄琉斯便看清了王宫的现状,隐约想到一层伊梵洛的目的,但无法相信。
  她想不到伊梵洛有什么理由帮德蒙,两人看起来毫无交集和利益关系。
  可伊梵洛插在墙上的奇怪工具,引出了一道道火焰,独特的无根之火要烧毁王宫的架势,显然是要将一切推给德蒙。
  无论好的,还是坏的。
  伊梵洛看着她,身形忽然飘了一下,接着捂住了胸口。
  那手竟就直直穿入进去,像破入水面。厄琉斯不禁更为忌惮。
  “你有权知道,但我不想说。”伊梵洛说,“在一个人临死之前,没必要彻底击垮她。”
  厄琉斯明白了,他要她死。
  这么直白的愿望,倒是不坏。
  她眯起眼,手中用力,将微型终端就着指间被擦破的鲜血,被磨成齑粉,风吹散了一地。
  “既然你说我会死在这里,那这东西,我也没必要留给你。”
  伊梵洛走了过来,抽出了长刀,厄琉斯终于明白过招时接触不到他,伊梵洛的身体就像镜花水月般,在外面浮了一层光一样的表象,连他抽刀的时候,刀身都穿过了手臂。
  那把刀直直插在厄琉斯腹部。
  她闷哼一声。
  “你还记得那串数字,”伊梵洛说,“你一定反复输入了很多次,最后还是没能确认。”
  “是啊,不可能忘的。”厄琉斯微微笑道,“但我不说给你听,又能怎么样呢。”
  伊梵洛拔出刀,“说不说?”
  厄琉斯干笑了两声,“我以为求人办事时,要好说好商量。我不打算给你的东西,你捅我一刀,我就会给了?”
  伊梵洛垂了垂眸,“抱歉,我没有时间了。”
  居然在这种情况下听到道歉,厄琉斯默念着那串烙印在脑海里的数字想。
  然而很快,她便知道会错了意。
  一串熟悉的脚步声小跑而来,轻柔到如同雏鸟扇翅欲飞。
  伊梵洛看向声音源头,眼中一片了然,厄琉斯的脸白了下去。
  “快跑!露西,快跑!”她竭力大喊道。
  可是起了反作用。
  “厄琉斯?”卢西亚诺惊喜道,本来还疲惫的脚步声一下子充满劲头,加快跑过来。
  厄琉斯几乎是绝望地让她逃,但卢西亚诺只是更坚决。
  “厄琉斯,我想清楚了,就算我无法理解你为什么杀了爱莲娜,我也想带你回去。这不是为了你,是我自己不想离开你,就算你……”
  “求你快跑啊,露西!”厄琉斯撕心裂肺地大喊。
  卢西亚诺的脚步声终于踌躇了些,“怎么了吗?”
  “没事,卢西亚诺,过来吧。”伊梵洛说,两人足见早有接触。
  厄琉斯心下一冷。
  “伊梵洛?”卢西亚诺又跑起来,“谢谢你帮我找到——”
  她的喜悦戛然而止。
  厄琉斯跪坐在地,被血染了大半,伊梵洛拎着滴血的刀看着她。
  恐惧很快代替了茫然,卢西亚诺后退半步,退意只有一瞬,她立刻跑向厄琉斯,不知道该先和谁说话,急出了哭腔:“发生了什么?”
  伊梵洛垂眸,刀身两三下断了厄琉斯的手筋脚筋。
  卢西亚诺尖叫起来,扑住厄琉斯,将她护在怀里,看见厄琉斯的出血量,眼白瞬间充血赤红起来:“伊梵洛,你——”
  伊梵洛扯住她的头发,拖着她单薄的身躯走远。
  “伊梵洛!”厄琉斯野兽般吼叫,“不许杀她!如果你杀了她!我直接死在这里也不会给你半个数字!”
  伊梵洛走开了几步,松手放开了卢西亚诺的金发,卢西亚诺立刻向厄琉斯爬去。
  厄琉斯的眼泪不受控制淌出,她目眦欲裂地拖着身体,爬向卢西亚诺,拖出一地血痕。
  银发从卢西亚诺颈侧倾泻而下,伊梵洛从背后压住了卢西亚诺,按着她的肩膀,解开了她脖颈处的白色丝巾,轻轻舔在她的腺体上。
  卢西亚诺脖颈处被凌虐过的伤口外翻着,血腥气依然新鲜,一如她眼里的恐惧。
  “不要!”在被那触感碰到的瞬间,卢西亚诺便痛苦尖叫,拼了命挣脱伊梵洛,可以她的体力根本毫无反抗之力,被伊梵洛三两下束住一双手腕,咬着她的脖颈,撕扯她的裤带。
  刺骨的记忆被唤醒,卢西亚诺的尖叫不似人声。
  厄琉斯接连喊了无数声住手,最后咳着血卧在地上,不成声地吼叫:“我说!我说!”
  她抖着嗓子,灵魂被抽干了一般,道出一个个数字。
  伊梵洛闻声立刻放开卢西亚诺,冷着脸输入终端,好像刚才看似施暴的不是他。
  他还骑在卢西亚诺身上,卢西亚诺失去束缚,手肘向后狠狠抡在他的胸口,在“伊梵洛”身上划过了波纹,击飞了一个小小的器械。
  伊梵洛身形忽然消失。
  一粒金属叮一声落地,滚出。
  卢西亚诺和厄琉斯都怔了一瞬。
  洛洛在电子伪装之下的模样显现出来,他身体单薄,额角满是冷汗,发白的嘴唇轻轻抖着,冷汗顺着眉弓落入眼眶。
  因被卢西亚诺揍了一拳,红肿起来的嘴角出了血,缓缓滑下细嫩的脸蛋。
  两人的意外之间,洛洛输入完了口令,终端里“已取消”的电子音冰冷突兀,却像个结束的象征一般,让洛洛放了心,身体虚脱着晃了一下,跌在地上。
  他抹了把汗,努力爬起来,却听到一声冷笑,抬眼看去。
  厄琉斯好像看到了最后的余兴节目,伏在地上半是悲凉半是不可思议地笑着,“原来是你,难怪你要帮他,你爱上他了?爱上一个alpha了?”
  卢西亚诺想爬起来,被洛洛在颈侧用力一击,身子一麻,又倒了下去。
  “我答应你,不杀她,你大可放心。”在厄琉斯开口之前,洛洛提前道。
  洛洛站稳身体,喘了几口气,呼吸还是没能平复。
  他走向厄琉斯,蹲下抱起她,本以为要费一番力,入手却轻得意外。
  终究还是个姑娘。
  厄琉斯的四肢软软垂着,随着他的走动轻晃。
  卢西亚诺哭喊着厄琉斯的名字。
  伊梵洛轻轻呼着气,将厄琉斯带离这片区域。
  厄琉斯因失血过多,视线越发模糊,眼下只能看到洛洛的脸。
  她在刚看到洛洛完全不同于伊梵洛的体型时,本以为被骗了。但眼神一对上,便知道这确实是伊梵洛。
  不由疲惫地笑了一声。
  “你是为德蒙而来?”
  “嗯。德蒙有他的正义,不会杀你。只能我来。”
  厄琉斯有意取人性命,也坦然做好了性命被取的准备,对这个结果毫无怨言。
  她顿了顿,又忍不住笑了一声,“哈……输了,真是输了,”她视线上漂,透过伊梵洛的脸,看到了更远的天宇一般,叹道:“赢不了啊……”
  厄琉斯眼眶微红,眯了眯眼,热泪却更为顺利地聚集起来,“赢不了啊。”
  伊梵洛轻轻扫了她一眼,淡淡道:“很不甘心吧。”
  “当然了。”厄琉斯说,体力不断流逝,让她看起来放弃了般释然,“一切唾手可及,王位授给了一个对它不屑一顾的人。我本没打算贸然攻入,可父王居然会帮德蒙。我从王位上赶走了这个没资格坐它的皇帝,你却又出现了,谁能想到德蒙有你这个朋友呢。”
  伊梵洛拐了一个弯:“嗯,是啊。”
  “还有好多、好多,数不清的多……”厄琉斯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又混沌了几分:“在杀我的凶手面前说遗言,我过不去心里的坎。”
  “说吧,”伊梵洛呼了口气,寡淡到显得温柔,“这世界上,你还能对谁说呢。”
  厄琉斯从胸腔喷出一个笑,又咳了一口血。望着王宫拱形的天花板。
  忽然,眼前一片开阔的雨后星空。
  伊梵洛停了下来。
  厄琉斯望着星空,吸了吸鼻子:“好冷啊。”
  “下雨了。”伊梵洛说。
  “嗯。好累。”厄琉斯说,疲惫地半阖上眼,“到最后也是一个人。”
  雨声逐渐大起来。
  厄琉斯缩了缩肩膀:“好像一直在打一场一个人的仗,屡战屡败,还是要提起刀,把自己撑起来,撑出一条看不见摸不着的路。始终孤身一人,没有人会懂,也早就什么都说不出口。”
  伊梵洛抱在她肋下的手换个位置,遮住了厄琉斯被冷雨淋透的肩膀,,“我懂。”
  “你怎么会懂。”厄琉斯又升起嘲讽的笑意,只是这分嘲讽都显得苍白。
  “向最爱的人也无法说出实情,”伊梵洛望着密集的雨脚:“以后这条路只能一个人走下去。”
  “哦?说说看?”厄琉斯难得起了兴趣。
  伊梵洛微微弯起嘴角,垂眸看她,语气依然淡然,“对要杀的人倾诉衷肠,我也过不去心里的坎。”
  厄琉斯微怔,过后放声大笑,笑不动了,才说:“可是世界这么大,你又能对谁说?”
  两人相视,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相同的东西。
  伊梵洛重新望向了雨。
  几个小时前。
  弗里德瘫在雨里,苍白地等着他。
  伊梵洛从德蒙处返回,走到他面前。
  “你去做什么了?”弗里德问。
  伊梵洛蹲下,弗里德的脸已经覆了一半蓝色鳞片,一只眼睛也逐渐被烂肉包裹。
  再过不久,就会变成记忆里那些没有感情,只靠嗅觉进食的人形怪物。
  见伊梵洛不答,弗里德也不介意答案,他渴求般望向伊梵洛,复杂而强烈的感情伴着想说的话,喷薄欲出:“告诉我,你不是为了立功才杀他们,对不对?我想了很久,你那么害怕却还是保护我,你从来都不是我误以为的那种人,对不对?”
  弗里德眼眶浸满泪水,努力爬起来,攀上伊梵洛的肩膀,“你始终愧疚,所以才一直一言不发,就连我亲口问你,你也为了不伤害我,才一直隐瞒我,对不对,哥——”
  他哑住,瞪大了眼睛。
  伊梵洛目光悲伤,如同拥抱世界上最后一个亲人,用力环住弗里德瘦弱的上身,似是请求他不要离开。
  尽管手里的刀已经插透弗里德的后背,透出胸口,刺在地面上。
  弗里德能感到伊梵洛手臂发颤。
  “可以的,”弗里德眼里浮起苦涩,手绕到伊梵洛背上,轻轻上下安抚,“我早晚会变成怪物,杀了我,当然是可以的。”
  伊梵洛的肩膀剧烈颤抖了一下,半晌才艰涩开口:“我不是你想的那么好。我知道了那里会变成那样的原因,我一言不发是因为我想救他们,可我一直无力阻止,视而不见,我以为在尽我所能,可我只是在逃避。”
  “看来你杀我的理由,不是因为我会变成怪物,”弗里德垂眸,“你是为了德蒙吗。”
  “不是。”伊梵洛抱紧了弗里德,双眼无助地埋进他的肩窝。
  “那是为什么?我想知道。”
  伊梵洛嗓音沙哑,“因为你是……最后一个知情人。我不能让天脑发现。”伊梵洛松开他,看进他眼里,“你以前求我救他们,我没能答应。但现在,我答应你,我会救你们,包括全嗔妄星的人,我都会救。”
  “只是,你必须对我动手了?你看起来会内疚一生。”弗里德为难地笑笑,“天脑就像全知全能的神,不这样确实没办法了。不过没关系,死在你手上,咳咳……”
  弗里德艰难地咳嗽,努力望着伊梵洛,无力的眼里重新涌上泪来,他噙着笑,开心极了,“你终于用这双眼睛看我了,哥哥。”
  手指颤抖着抚上伊梵洛的眉眼,却还是无力垂了下去。
  他笑着在伊梵洛怀里合上了眼。
  雨一直下。
  伊梵洛抱着厄琉斯,望着雨,半晌才说,“我也说不出来。”
  从此以后,所有过去都因此翻盘。
  过去,他是无辜的。
  生命从手上消逝的沉重,让他无法冷冰冰说是执行任务,只能一言不发。
  可现在,他为那一言不发庆幸,堪称窃喜。
  以后要做的事,没有人会认为是他。
  一念生,将全部的过去拉枯摧朽。
  那个十五岁的beta少年的行为不再是在麻痹自己,而是精心装扮数年。
  不再有那个高尚的少年。
  有的,是一个被自己不齿的卑鄙小人。
  “是啊,说不出来的。”厄琉斯也看向雨,“如果换个方式认识,我们可能会是朋友吧。”
  伊梵洛向前走了两步,雨因此打湿了厄琉斯全身。
  她侧过头,看到夜雨里那尊熟悉的雕像,忽然怔住,久久没能移开视线。
  随后,她看向伊梵洛,露出尘埃落定般微笑,眼底闪着柔光,道:“伊梵洛,你相信命运吗?”
  卢西亚诺挣扎着喊着厄琉斯,努力向王宫内部爬去,却被伊梵洛的身影站到眼前。
  “伊梵洛,”她抬头,狠狠瞪着他,脸上满是泪痕,“你把她怎么了!”
  伊梵洛蹲下来,握住她的下巴,在她的挣扎下手上用力,稳稳捏住,脸凑过去。
  “住手!”卢西亚诺以为又要被压倒,用力推打他,拳头落上去却只轻得像石子。
  伊梵洛但只是停在她的脸前,直直打量她,轻声道:“真漂亮。我如果也是omega就好了。”
  卢西亚诺厌恶他口中的每一个字,狠狠扇出一巴掌,打偏他的脸,“你究竟想干什么!”
  伊梵洛的嘴角青了一块,却像完全不疼,转回来。
  “你爱德蒙。”他声音不悲不喜。
  卢西亚诺第二个巴掌停在空中,她死瞪着伊梵洛,却难掩诧异,无言。
  伊梵洛说:“一个单纯到对第一次见面的人说出性别的皇子,却鬼鬼祟祟出现在实验室,你以为靡娅看不出来你的目的?药剂是他送给你的。我知道你为德蒙做了什么,会有人告诉德蒙。”
  卢西亚诺并不想让德蒙知道,她完全弄不清伊梵洛的想法,却还是咬牙切齿,尽可能恶毒地诅咒道:“伊梵洛,不管你想做什么,你一定不、得、好、死。”
  “不得好死。”伊梵洛重复,道,“你就算在这里杀了我,也只是给厄琉斯报了仇,我死有应得。杀人偿命,牢狱之灾不会使我痛苦,苦刑折磨对我来说也算不上痛痒,就算你有方法折磨到我,也只会让我心安理得。”
  “闭嘴,轮不到你来嘲笑我!”
  伊梵洛脸上被啐了口口水,他眼也不眨,稀疏平常道:“只有一个方法可以让我痛不欲生,你要不要听?”
  当德蒙收到卢西亚诺的终端信息,赶到王宫时,王宫已被火焰掩埋。
  冲天的火光染红半边黑夜,即使雨下得大,也丝毫没能止住火势,火舌高腾出数米,如魔爪肆虐。
  还没等进入,德蒙就看到地上一大滩血迹,在雨水冲刷之下蜿蜿蜒蜒。
  血迹中央,还在不断溅出血花。
  有什么在上面滴着血。
  德蒙脚边就是战神雕像,在雨水下呈湿润阴冷的深灰色,雕像的脚上,腿上,也有延伸的血迹。
  他抬起头,看见厄琉斯仰着身体,高高挂在战神背的那卷真枪实刃的刀刃上,胸膛被无数刀尖刺穿,像一只胸口开出花来的红鸟。
  血迹就是从她染红的金发上滴落。
  德蒙感到不安,冲进了王宫,还没等进入主建筑,一眼就看到庭院里倒着一个人影,是卢西亚诺。
  他跑过去,跪下扶起卢西亚诺,拍了拍她的脸,本以为她是昏迷的,此时却看她在闭目啜泣,拳头捏得紧紧的。
  “露西?这里发生了什么?”
  卢西亚诺抬手擦了一下脸颊,哭红的眼睛略显可怜,瞪着他,似有千言万语,却愤怒得无法开口。
  德蒙等了几秒,见她不开口,直接把人打横抱起,就要往外送,却被卢西亚诺一声喝住了。
  “别。”她说。
  德蒙停下,视线这次落在她伤痕累累的脖颈上。
  就算这伤对德蒙来说不是大事,落在卢西亚诺柔嫩细软的脖子上,却是个人都会一疼。
  两人互相对视着,卢西亚诺抬头望向寝宫,“带我去我的寝宫。”
  德蒙看过去,那里一片火海。
  “好。”他说着,便毫不犹豫跑过去。
  一路上,德蒙询问她的伤和经过,她都一语不发,似乎每说一句话,都丧失一分气力。
  德蒙只好赶到附属寝宫,先跑到了下层自己的寝宫,路过泰伦的房间时,他忽然一怔。
  大门已被烧毁,德蒙能看到全部室内。
  围墙,天花板,甚至地面,全都是自己的照片。
  休闲服的,穿军装的,毕业照的,从军的,戴着徽章的。
  战斗着的,坐下看书的,飞奔的,低头吃饭的。
  愤怒的,面无表情的,剪报上的,烦躁的。
  十岁的,十岁到十八岁的。
  大的,小的,极大的,极小的,重叠着的,吊着的,斜贴着的。
  刀插着的,飞镖戳透的,扯下一半的,完整的。
  卷边的,发黄的,相框裱着的,草草贴上的,边上涂鸦的。
  狠狠抹烂过的,细心修复过的。
  ……
  而最为显眼的是泰伦的床头上方的空白处,正随火焰逐渐剥落下一大片。
  露出一张巨大的,真人比例的照片。
  照片中是十岁的德蒙的样子,刚来净土星不久,甚至还没参加过那次家庭晚宴。
  最喜欢做的就是如照片中,在军校的长凳上睡午觉。
  阳光略过树荫,树影迷乱地打在他身上。在明媚的采光下,他双臂交叠枕于脑后,躺在长凳上熟睡着。他把军校的白衬衫穿得十分休闲和学生气,有着属于少年的独特干净气息,胸前扣着一本书。他被偷拍得很美,金发熠熠生辉,睫毛在脸上投射出阴影,在拍摄角度下总是抿着的唇珠毫无防备地微翘。
  德蒙怔了几秒,有生以来头一次,想问这个针对了自己八百年的躁狂一个问题:为什么对他这么执着?
  可那个一直追逐等候在他背后的人已经无法回答了。
  德蒙继续跑上楼,总算找到了卢西亚诺的寝宫,在卢西亚诺确认后,把人放到了床上。
  “你要做什么?”德蒙问,撕了一块床单给卢西亚诺捂住口鼻。
  卢西亚诺侧过身,从枕头下面拿出一个粉色的相框,递给德蒙:“我一直都想拿给你看。”
  德蒙看她一眼,接过相框。
  相框里的照片,是四个人在王宫的合影。
  厄琉斯在卢西亚诺身后,微微敛着目光,却不难发现视线望着卢西亚诺,似乎是路过不小心同框。
  卢西亚诺笑得十分灿烂,把泰伦的胳膊抱进怀里自拍,泰伦努力挣脱,头拧到一边去,却看向了更远的一个小黑点。
  德蒙看到了小时候的自己,比任何人都远离摄像头,站在走廊的窗边,远远望着天。
  什么时候的事呢?德蒙回忆着,他一点也不记得了。
  “这是我们唯一的合照。”卢西亚诺说,“好不容易才捉到你拍的。”
  “露西……”德蒙皱着眉,“你怎么了?”
  卢西亚诺闻言咬住了下唇,面部挣扎过后,挤出一个微笑,“抱歉,我现在很难看吗。”
  德蒙抬头环视了被火舌包围的房间,手重新伸进卢西亚诺的膝窝,打算抱起她,“事办完了,先出去吧。”
  卢西亚诺扯住他的袖子,“再等等。”
  德蒙不解地望着她。
  卢西亚诺欲言又止地撇开视线。
  在德蒙打算再次抱起她时,她终于开了口:“从小时候起,我见到你开始,就觉得你……变成现在这样,是理所应当。我一直当你是特别的,希望你喜欢上我。结果,到了今天才能亲口告诉你这件事。”
  德蒙停了下来,垂眸看她。
  “德蒙,你从来不肯看身边有什么,无论是我,还是泰伦哥,还是这偌大的净土星,你从来没有打算接触过我们,永远隔着一层雾气,望着回不去的远方。”卢西亚诺直视着他,“所以,无论你去了边境,还是被降职,还是在这里呆不下去,我都觉得你是活该。你只会一直失去,一直被排斥下去,你到现在还没有体会到吗。”
  德蒙看着卢西亚诺澄澈的眼,心里浮现出洛洛离开时的眼神,心里一闷。
  “体会到了。”他说。切身体会到了。
  卢西亚诺露出个悲戚又欣慰的笑,语气却有一分俏皮:“就当做你无视我这么多年的报应吧。”
  德蒙默默点点头,说,“再不走,就没那么容易出去了。想说什么,出去再说吧。”
  “不要,”卢西亚诺忽然哭起来,德蒙怔住。
  “我不要,我不想离开这里,我也该死在这里。”她越哭越凶。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德蒙按住她的肩膀。
  “我……”卢西亚诺哭着发颤,眼里满是屈辱,“我……”
  ——我杀了厄琉斯。
  这是伊梵洛让她说的话。
  ——卢西亚诺杀了厄琉斯,隐藏在厄琉斯身边只为获得对德蒙有利的情报,终于找到机会,为心爱的德蒙扫清了障碍。而此刻,德蒙收到她的情报,前来英雄救美,卢西亚诺终于倾诉多年爱慕,并告知德蒙为他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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