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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你而燃[星际]-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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厄琉斯大声叫着卢西亚诺名字。
一瞬间,时间如同静止。卢西亚诺如同一只坠落的鸟,在风中清醒几分,轻盈地摔落在一处山崖。
因飞船滑落了几分,距离地面并不远,卢西亚诺甚至没有骨折。
“厄琉斯?”她趴在地上,偏过头喃喃。
厄琉斯的眼泪不住滑落,紧紧扒着光屏镜头:“是我,是我。”
卢西亚诺忽然缓缓笑了,原本疲惫无神的目光里逐渐翻卷出柔和的光。
她望着厄琉斯,自言自语般轻声说:“我做到了。”
群鸦般的飞机密密麻麻靠近她,还未落地,一个个被omega信息素吸引而来的alpha就争先恐后跳下了地面,疯狂、毫无神智地奔向她、覆盖她。
厄琉斯坐在卧室床边,听着浴室里规律的水声,内疚和懊恼早已过去,此时心里空无一物,平静却也无神地靠在床头柜边,缓缓睡着了。
再醒来时,水声已经停了,厄琉斯无神了几秒,忽然被巨大的恐惧擒住,猛地扑过去拉开浴室门,惊惧道:“露西!”
好像怕她死了一样。
但卢西亚诺只是安静地泡在水里。
从那天回来起,卢西亚诺每天都花大量时间泡在浴缸里,一句话也不说,不吃不喝已经两天。
对厄琉斯来说,卢西亚诺经历过那件不忍描述的事,只要不轻生,就是最好的结局了。
厄琉斯浑身的紧张都懈怠下去,又转为了极度的无力感。
深知卢西亚诺此时不想被打扰,她打算关门出去,却发现水的颜色隐约发红,厄琉斯心里一惊,冲到浴缸旁边,一把抓住卢西亚诺的手。
“你在干什么?”厄琉斯抬高分贝,颤声制止。
被抓住手腕的瞬间,卢西亚诺忽然惊声尖叫,猛然抽回手。
这些天她拒绝任何触碰。
卢西亚诺的眼泪大滴大滴滑下,她紧闭上眼,尽可能蜷缩成小小的一团,瑟瑟发抖着低声啜泣。
厄琉斯沮丧得说不出话。
卢西亚诺娇小的身体上,大大小小的伤痕和淤青不绝。厄琉斯已经用了最好的药浴给她,照理说它们早该愈合好转,可最后严重下去,都是因为卢西亚诺不断去清洗、加深它们。
因为卢西亚诺说,觉得很脏。
伤口之中最严重的是脖颈,有人想要制止卢西亚诺的距离挣扎,狠狠抓破她的咽喉,企图扯烂她的气管,虽因毫无理智没有精准地达到目的,却留下了十分深重的四道血痕,卢西亚诺轻轻一动都会渗出血,到现在也没有愈合。
厄琉斯想给她一个拥抱,可这反而只会让卢西亚诺更难受。
望着一语不发的卢西亚诺,厄琉斯紧紧抓着浴缸边缘,跪坐在地,埋头在双臂之间。
“对不起,对不起,”她只能重复着,“对不起。”
时间一分一分地走过,厄琉斯无心计量它的长度,这份忏悔是无尽的。
“不关厄琉斯的事。”不知过去多久,卢西亚诺回应了她。
厄琉斯眼眶赤红,终于落下了眼泪:“那是我的兵,伤你的是我的兵!”
伤了露西的是她梦寐以求的、以命博来的武器,也是她登上王位最坚实的基石。
以前,边境有人对卢西亚诺不敬,仅仅是alpha并无恶意的情不自禁,厄琉斯都无法忍受,惨无人道地迫害了对方。
可现在,她却无法对手下的兵做什么,什么也做不了。
卢西亚诺又沉默起来,好像刚才的回神才是走神,对外界毫无反应才是常态。
她的手又开始抠身体上的伤,仿佛要把它们抠到最深处,把所有肮脏的东西全洗出去一般。
浴缸里的水底落下血丝,厄琉斯见状只得将卢西亚诺的双手摁在她头部两侧,这个动作让卢西亚诺拼了命般惨叫,剧烈扑腾。
厄琉斯的眼泪不受抑制地滑下,这次她没有松手,而是踏入池水,用力按住卢西亚诺,将她摁在怀里。
“别怕,别怕。”她抽噎着将卢西亚诺的头按到肩膀上。
肩膀立刻被狠狠咬住,厄琉斯眉头微蹙,但很快忍痛,转成了疼惜,轻轻抚摸起卢西亚诺的头发和背部。
卢西亚诺不可能挣脱一个alpha,被压制了许久后失去体力,在厄琉斯怀里睡着。
厄琉斯轻探她的鼻息,确保一直在,就将她往浴室外抱。
“不要。”卢西亚诺却闭着眼睛说。
厄琉斯垂眸,“好。”
“我陪你一起。”说着,厄琉斯脱下自己的外衣,只留一件贴身衣物。厄琉斯把外衣盖在卢西亚诺身上,尽管很快就被浸湿,也尽可能帮她抵御了一层。
卢西亚诺忽然抽了抽鼻子,眼眶湿润。不同两天以来恐惧的泪水,这次颇为温热。她扁着嘴,像个受尽委屈,最后得到一个拥抱的孩子一般哭了。
“呜……厄琉斯……”她环抱住厄琉斯。
厄琉斯轻轻按着她的背部,让两人靠得更紧些,“对不起。”
卢西亚诺埋头在她肩膀上,沉默了片刻,问:“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对吗?”
厄琉斯不说话。
卢西亚诺也沉默很久,抬起头,“就没有什么其他的……”她忽然一怔。
“这是什么?”她伸手抚上厄琉斯的脖子。
厄琉斯一惊,面露慌乱着退开,卢西亚诺却靠过去抓住了她的肩膀,将她摁在浴缸边上。
在厄琉斯脖颈上,缠着一圈白色的柔软丝巾,其貌不扬地扎着一个蓬松的节。本丝毫不引人注目,被水浸透后,却被血染了大片。
厄琉斯不忍用力,来不及阻拦,被卢西亚诺猛地拉散了那个结。
丝巾落入水中,露出厄琉斯脖颈上的四道血痕,和卢西亚诺脖颈上的如出一辙,同样的深可见骨、难以愈合。
卢西亚诺震惊又不解地望向厄琉斯。
厄琉斯撇开目光,似是羞于和卢西亚诺对视。她右手下意识抚上脖颈,想要挡住伤痕,但反而欲盖弥彰。四指和四道伤痕间相仿的间距,和指甲里干涸的血肉说明了一切。
“你这是……干什么……”卢西亚诺哑着嗓子,艰难说。
“我……”厄琉斯眉头皱起,倔强地斜视着右方,眼白很快充起血丝,哽咽着忍住泪水说:“不能只让你一个人受这些伤。”
“……”卢西亚诺抿住唇,伸手轻轻拨开厄琉斯那只手,手指轻轻抚住伤口,“疼吗……”
厄琉斯用力摇头,看着卢西亚诺的脖颈不说话。
卢西亚诺拉起她的手臂:“走。”
“什么?”
卢西亚诺踏出浴缸,拉着她,“这伤不能泡在水里。”顿了顿,说:“我也不能。”
厄琉斯被镇了片刻,胸口剧烈起伏了一下,爆出了个压抑已久的哭腔。她欣慰至极,也难过至极,用力点头,低头擦着脸上的泪水,和卢西亚诺回到了卧室。
卧室是卢西亚诺的,卢西亚诺拉开抽屉,熟悉地拿出了些药酒和绷带,帮厄琉斯处理起伤口。
“吃点东西吧。”许久以后,厄琉斯说。
“好。”
她们安静吃完了已经放凉的食物。
天色已黑,卢西亚诺和厄琉斯进了被窝。
“标记我吧,厄琉斯。”卢西亚诺忽然说。
厄琉斯侧头看她。
卢西亚诺转过身,将头发拨开,把后颈露给厄琉斯。
她感到身后的被褥被掀开,厄琉斯的体温靠过来,将她的头发拨开更多一些,手指不经意刮过她的耳朵,带起一片麻痒。
脖颈上数个重叠的咬痕被厄琉斯的发颤的手指轻轻抚摸、细数着,厄琉斯的吐息靠上来,轻轻吻了一下。
仅是这样的触碰,卢西亚诺都需要努力压制心里的反感。
厄琉斯似乎也有所察觉,舌尖在脖颈的腺体处爱抚一般轻轻打转,碾压,让卢西亚诺适应自己的信息素,待卢西亚诺肌肉放松后,缓缓咬了下去。
卢西亚诺轻轻哼出一声,眯起眼睛,轻抓床单。
二人的信息素在□□中缓缓融合,卢西亚诺感到的不仅是被保护的安心的熟悉感,还有一些其他缱绻的、刺痛的东西。
卢西亚诺一直没有说一件事。
当她从罗那里得知厄琉斯只是想保护自己,绝非利用或是非分之想时,她感到了巨大的震惊和后悔,巨大到一些细微和阴暗的情绪转瞬即逝,被逃避一般刻意忽略。
——她感到失落和羞耻。
厄琉斯根本不想碰她,可多年来她却默认了厄琉斯不存在的阴暗心理,虚构了一个厄琉斯的歹念。
而对于厄琉斯本身的憧憬,又让她无数次想回到过去,和厄琉斯和好,一次次的幻想后,量变引起质变,默认了只要能和好,即使接受“厄琉斯的感情”也无所谓,从心理上接受了“厄琉斯的感情”,主动逃避之余,又努力试图谅解和接受。
可那时她只知退缩,认为这只是绝不可能的假设,是自己虚无缥缈的幻想。
但现在,假设实现了。
她接受了厄琉斯没有的感情,也知道了真相。
不是厄琉斯想占有她。
是她想被厄琉斯占有。
从厄琉斯的陷阱中逃脱三天后,德蒙已经召集了一百六十三人的雄狮部队,不足二百人名额的差值中,有人自行离开,有人被泰伦踢出。
通过抢来的装甲车里的通讯系统,他们锁定了其他运输路线,又收回了两支能源石,且即将回收更多。
一切进展顺利到不自然,德蒙印象里,厄琉斯在上次陷阱中投入巨大,没道理说撤就撤,更不可能之后三天一点动静都没有,任自己孤身一人在森林里毫不受阻地通行,最后和部下汇合。
德蒙确认了皇室最近刚刚稳妥下来,忙着适应和调整厄琉斯的新方案,没有其他动静,显得厄琉斯的按兵不动更加不寻常。
第二天时,厄琉斯依旧没有任何反应,德蒙眼看人员到齐不再增长,便谨慎抵达了临时据点的位置。
清晨。
德蒙位于帐中,半宿没睡好。他的终端尤其在下半夜时,没完没了地收到部下们的信息,皆是源自洛洛。
洛洛渴了,洛洛饿了,洛洛高烧不退,洛洛想要德蒙抱抱。
所有人对此十分宽容,都默认了洛洛和德蒙是未婚关系。尽管德蒙刻意将洛洛送到远处,不想受任何干扰。
不少熟识德蒙的手下,在看出洛洛的意图,和德蒙虽然忙于正事、却的确关心洛洛的态度之后,看德蒙的目光都带了几分对空巢老人即将膝下绕子的欣慰和祝福。
德蒙:“……”
他算是服气了,洛洛就算隔着几公里远,照样能扰乱他,让他心情复杂。
德蒙无奈之余,也有些许担心。
要去看看么?手下还不至于为了撮合姻缘任凭洛洛放假话,洛洛烧了一天肯定是真的。
德蒙稍作洗漱,弯腰拉开帐篷。在探出头时,一支枪杆用力抵上他的下颚。
德蒙动作一顿,抬眼看向来人。
持枪的厄琉斯没有表情,眼里神色复杂,是隐忍和探究,也是无可奈何般的退让。
但除了她自己知道,这些复杂落在他人眼中也只是单纯的不悦。
德蒙没有采取任何反应,只是换了个舒服的站姿,看着厄琉斯:“有事谈?”
他知道,厄琉斯有意开枪的话,早就在睡梦里崩了自己了。
厄琉斯没有收回枪,而且随着他的动作,枪口依旧抵着德蒙下颚。
德蒙有点不耐烦,“我以为该害怕的是我。”
厄琉斯紧紧盯着德蒙,这才说:“我有话问你。或者,你也可以理解成……我是来谈判的。”
“你平时就这么和人谈判?”德蒙说的不是她指着自己的枪口,而是将临时据点围住的黑压压一片人,“难怪总是赢。”
己方算上反王军也勉强二百人,武器装备更是不足,实在无法在包围中抗衡。
就没有其他方法反败为胜了么?他想。
厄琉斯眉心发紧,十分缓慢地移开了枪口,盯着他说:“如果,你使用火异能,把我烧死在这里。你外面那些部下会在一分钟内被全歼。就算你有幸逃出,也不会再有人力和威信支持一个逃兵。”
言外之意就是德蒙必须和她谈,然而如果是了解德蒙的泰伦在场,就不会解释这么多。德蒙也从没产生过用火异能烧死谁的念头,他想让谁安详会直接挥拳。
“听起来,拿枪指着我,你还牺牲挺大的。”德蒙退开一步,身体坐到了靠背椅上,十分自然地靠向靠背。
刚睡醒的他活动了一下筋骨,抻拉着肩膀和手臂,看也不看厄琉斯,“说吧。”
厄琉斯站在他身前一米处,几秒没开口,环顾起这个小帐篷,想从住处的细节了解这个人。
就算德蒙刚住进来三天,也应该在入住之前就会吩咐部下摆放些熟悉使用的东西。
可是,太简单了,简单到发空。
桌子,摆放整齐的文件,配套的廉价椅子一看便知是部下随意摆的。无论什么都没有任何花纹,更别提装饰物。
唯一不同之处在于枕头旁边,有一个小巧的水晶胸针。
意识到德蒙心里装着个人,厄琉斯反而感到了距离的拉近。
德蒙见她不说话,有点莫名其妙,想了想,心说难道不懂礼节的自己怠慢了皇女。
“坐?”他随口说。
厄琉斯反倒愣了。
“……坐哪?”
德蒙的视线更莫名其妙,心说那么大个地铺你看不见吗,用下巴点点,说:“……盘腿坐啊。”
厄琉斯:“……”
德蒙这么……居家的吗。照这个进展下去,接下来他们的谈话是要变成“吃了吗”“吃了吃了,你吃了吗”么?
厄琉斯今天穿得还算正式,敛起衣摆,坐到德蒙床沿,坐姿……优雅地把双腿弯曲在同一侧。
“……”德蒙移开了视线。
如果洛洛在场,一定能察觉到德蒙隐隐感到了自己的粗暴和土鳖。
厄琉斯落座,抬眼看德蒙,脑中一闪而过了临走前露西的嘱咐。
——“绝对不要告诉德蒙我做了什么,我不想他知道。”
想到露西,厄琉斯的拳头紧了紧,沉声开口:“告诉我,你想做什么。”
德蒙看她。
两人对视片刻,厄琉斯说:“不如我先说。如果我坐上王位,我会修改法律,加强对omega的保护。”
德蒙眼里有几分意外。
厄琉斯没有停:“我会尽可能调和贫富间差距,降低税收,给予贫民工作。因贫富差距而生的难民窟会减少……你憎恨王国的这些点,可以不动用任何战争,就交由我改变。”
厄琉斯紧盯着德蒙。她知道,事情当然不会像说得那样顺利,几百年历史根深蒂固,但她并没有说谎。
诚然厄琉斯执着于王位。但她的执着和泰伦不一样。泰伦取得王位是为任务、是为了一个惯性的目标、是为了掌握大权、为了家族、以及个人利益。能否治理好,多要从关系上入手,而治理得好不好的标准,更是从王国多年来的历史上对比。从根本上来说,一切的出发点都是争夺欲、求胜欲,与净土星所有alpha的行动目的并无区别。
而厄琉斯不同,多年来所受的压迫,让她憎恨且不屑家族关系。尽管她依然会利用家族关系,但不会以其为目标。她希望国家整体过得更亲善,因为她过得很糟糕。她知道自己希望的是,这个王国有一处承认她的存在,因为她的存在而心存感激。
于此同时,她也将王位视为救命稻草。她看重成败,因为一败便一无所有,她非常害怕自己努力建设起的骄傲和自尊被踩在脚下,失去存在意义,害怕以后只能壮志难酬。她能忍受前行中的黑暗和风霜,但不能忍受从零开始,因为那样,她就真的输给了……一个东西。
一个她不想承认、甚至不想说出名字的东西。
说完后,她以为德蒙会问具体改善的做法,但德蒙只是问:“你认为造成这些的是什么。”
他语气淡漠,却不是不屑,而是出自对远方事物疏离的洞察。厄琉斯隐感不妙。
“是皇室本身。”德蒙说,“不是制度有误,是皇室的存在本身。在这个时代,已经不需要暮之光王国的存在了。”
厄琉斯忽然知道德蒙要做什么了,虽然相似的成长经历和喜恶,让两人看似殊途同归,可他与自己完全不同!
德蒙没有停:“对立的不是贫富、强弱,而是alpha对外界的攻击欲,在王国被刻意放大并唯我独尊,净土星伊始的返祖思潮提倡对科技的退缩和安宁度日,是基于普通地球人类的软弱。可现在分化出的六种性别,却让alpha拥有了绝对的强势。无长处的人们把取乐方式建立在自身与外界的对抗,尤其是肉体素质上。
“而应治理返祖思潮而生的皇室,无限助长了这处扭曲。这种对抗扭转了形态,以皇室为入口进入了政治体系,渗入权与利的各方面。能维持这么久,只是因为创立出了新的文明和文化,换言之,皇室与原来的性质已完全不同,是一个不合实际的错误理论。
德蒙垂眸,眸光暗动,“所以,我想做的,就是……
“你想毁了王位?!”厄琉斯起身,“王国的存在和是否适应时代无关,和民众的感受才有关,民众能维系百年来历史演变出的生活向往才是最重要的,皇室的存在和过去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也不需要有关系!我们能做的必须、也只能是给予他们所希望的改善……”
厄琉斯越说,却越看德蒙眼里一片漠然。
这样的眼神让她知道,根本谈不拢。
“你说得有道理。”德蒙说,“我问你,如果你坐上王位,贵族权限是否依旧保存。”
厄琉斯沉默片刻:“……是。”
“监狱是否还是原来的制度。”
厄琉斯无需撒谎:“……本质上不会改变。”
“难民只会数量减少,依然世代留存?”
厄琉斯眯起眼:“他们不可能消失。”
谈不拢的。
最主要的是,德蒙的目的就是要毁掉厄琉斯从小就立下,且追逐半生的安身立命之所,摧毁厄琉斯的生存意义。
只要想到德蒙“成王”后的光景,厄琉斯就感到被黑暗笼罩。
她食指移向手链上的终端,冷冰冰道:“进攻。”
德蒙眯起眼,厄琉斯感到了死亡一般的威胁感,但那股恐怖的力量随着德蒙右手轻轻捂住了心口,而瞬间消失。
打斗声响在帐篷之外,甚至被脚步声所淹没。飞机引擎声逐渐响彻据点上空,装甲车使地面微微震动。德蒙起身走向厄琉斯,厄琉斯微微弓身,打算尽可能拖住德蒙。
那股危险感消失一空,厄琉斯就有了直面德蒙的打算。
看来德蒙似乎有什么限制不能使用火异能,尽管厄琉斯并无接触,但这限制对厄琉斯来说符合常理、可以预测,不至于忌惮到处处避让。
如果说泰伦抢夺的是厄琉斯的权力,德蒙抢夺的就是她的一线生机。
厄琉斯从未感到心脏的跳动如此受到威胁。
对不起了,露西。她想。
德蒙果然必须死。
德蒙打开终端,命令下去:“全员撤离,不用管我,尽量分散开,我会尽可能毁掉敌方所有装甲车。”
厄琉斯不由冷笑:“大言不惭,你用什么毁?”
话音未落,只见德蒙瞳孔忽然红亮,厄琉斯心里一惊。
更让她惊异的是立刻传来的终端报告,手下惊疑不定:“殿下,所有装甲车都故障了……”
厄琉斯浑身的血液都凉下去,因为自己在场,空军现在不会对地,如果德蒙的人只是分散逃开,在这森林中总不会无处可逃!
这就是他的异能?
她还没惊异完,就见德蒙猛地捂住心口,跪到地上。
在德蒙露出的皮肤上,火红的血管纹路逐渐显现、发亮,他金红色的眼睛看向了厄琉斯:“空军现在还不会动手,对么?”
新的报告传来,空中司令极为不安地大喊:“殿下,飞机也开始出现故障!”
德蒙捂着心口,一动不能动,“掉下来,我们都会被砸个粉碎。”
厄琉斯浑身无法抑制地愤怒发抖,一把抽出了德蒙帐篷里的刀,这刀十分眼熟,但她毫无心思管这个:“我也可以现在杀了你。”
刀身狠厉地刺向德蒙心脏,德蒙用力抓住,血很快染了满手,就这样一时僵持。
“有把握全员撤离吗?”德蒙问终端。
“会有一部分反王军作为诱饵,你放心,伤亡会降到最低,再给我五分钟就够了!”亚提说。
五分钟。
德蒙手掌被割裂,紧紧阻隔着刀身。
他知道,异能撑不到。
如果死在这里,其他人就可以成功逃跑,聪明的厄琉斯也并不会因为堤防而为难他们让部下寒心,根据星联会规定,所有净土星军人都可被转移到其他星球作为军事力量,他们一定会被转移走,留在王国上的痕迹只剩税收数字。
他还在边境的时候,有一次碰到了穷凶极恶的海盗,也是一支小队所有人被困住,德蒙毫不犹豫作为诱饵,让其他人逃生。尽管最后取胜,对于德蒙来说,区别也只是没死而已。
这次也可以为兄弟们这么做的,也确实在做了。
可是……
可是,还想活啊。
还想见伊梵洛啊。
德蒙眼底忽然泛起热流,朦胧了视线,眼泪不受控制地落下,连自己都感到意外。
剧烈发颤的刀身缓缓刺入德蒙的肋骨缝隙。
每一分倒数,都是生命的倒计时。
“不要。”他用尽全身力气双手拔着它,却毫无作用,死亡的可怕忽然如此明晰,他头一次感到自己不是无坚不摧,生命脆如薄纸。
可刀身只是更进一步,鲜血喷涌而出。
德蒙用尽全力僵持着,那把刀却被猛然拔出,德蒙猛咳了一下,被拉入一个怀里。
伊梵洛吗?
德蒙看过去,却是赵万里紧绷的脸。
厄琉斯更是惊惧不已。
帐篷被数个alpha军人进入,纷纷遏制住厄琉斯,将她牢牢牵制。
厄琉斯狠狠瞪向赵万里:“你们没有这样的权力!”
赵万里接住德蒙的手在发抖,却稳住了声线,“不是我,我只是奉命行事。”
帐篷被撤掉,露出厄琉斯被钳制住的部下,第三方人的穿着打扮……赫然是王国军。
一瞬间,厄琉斯和德蒙都无法不诧异。
“看看你的终端吧。”赵万里淡淡对她说,“皇帝亲口下的令,王位暂授德蒙。”
第95章 穿上马甲就是王八(一)
事态如此发展; 就连德蒙都感到荒谬至极; 更别提厄琉斯。
这是厄琉斯听过最好笑的笑话。
王位竟然要给一个最不屑于它的人?!
厄琉斯无法相信现状; 她可以忍受所有风霜并称之为磨练; 可目前就像有一只无形的手将她压得翻不起身。
现在,如果还想夺回王位,厄琉斯的立场反而是最麻烦的。
暂时授位是对准继任者交接权力时的缓冲,也算对准继任者的保护措施。厄琉斯此时不能动德蒙,无论国王的意志还是长期以来的法律,她都是死罪。
对她而言更可笑的是; 仅仅是在王位暂授的同时对德蒙下了手,以她目前的身份地位; 都被关押了一夜才放出。
此时厄琉斯回到了自己的办公住所; 无心做任何事,因为真相分外残酷——所有的挣扎在那双手面前不起作用。
她站在露天阳台; 双手撑着栏杆; 在风中望向远处,风吹得眼睛疼。
“罗……”她想询问身后站着的人,却无从开口。
国王一直没履行过作为父亲的责任; 无论是对泰伦、露西还是自己。她也从没当过有这个父亲存在; 不仅她是这样,性格各异的泰伦和露西也是如此。外人常常站在拥有的角度评价这是可怜的、对亲情漠不关心的甚至有心理缺陷的,但这东西从出生起就不在生命轨迹里,一个人连这个东西的形态和存在都不知道,又怎么产生好奇; 怎么会想要。
也就更不会失落。
厄琉斯这么多年只得到过一次他的帮助。就是被约兰达陷害,不得不破釜沉舟在审判前连开三次会议的那次。她的实力可以使事情如愿发展,都是因为后两次决定性的审批,全部由皇帝快速通过。
厄琉斯忽然觉得父王也许对自己有所期待。不论于公于私,放眼望去,眼下自己是最有望继承王位的人。渴望一旦开启,厄琉斯就开始怀疑起事情没那么糟糕。
“罗,我问你。”她最后还是深深吸了一口气:“你第一次在议院上帮我时,我还年幼。那次,是你主动帮我,还是……父王派你来的?”
罗望着她,看见她握住栏杆边缘的手指捏得很紧,指甲发白。她虽站得笔直,却只显得强撑。
罗沉默了很久。
他知道,自己这个学生会在危难面前爆发出强大的力量和潜力去应对,去突破自我。为此,他经常刻意给厄琉斯设限,但现在,对于这个以命相搏最后还是落了下风的人,罗有点不忍心说出真相。
人体寿命有限,抗压能力自然也有限,厄琉斯只是凡胎。
再经历一次打击,她是会被压倒彻底爬不起来,还是会浴火重生?
罗决定再相信厄琉斯一次。
他缓缓吐出了口气,“我是出自个人意愿才帮你。”
厄琉斯笑了笑,像是早有预料,随意道:“果然啊。”
罗却顿了顿,缓缓道:“但是,皇帝本是让我辅佐德蒙。是我拒绝了。”
厄琉斯陷入沉默。
罗隐感不安,上前两步,只见厄琉斯平视着远方天际,目光淡然至极,不是受了打击后的失落,也不是即将奋起的绸缪,却也不像绝望。
而是像换了个人。
比起以往在风雪中咬牙前行的模样,现在更像站在瓢泼的大雨中,一动不动,一眼不眨,任身体湿透。
罗忽然感到这个从小教到大的学生,已不在掌控之中。
但他咬牙继续说了下去:“皇帝对德蒙的生母……”
“回去吧,罗。”厄琉斯轻松地打断他,偏头,淡淡笑笑,身后是天边铅灰色的厚重云层,“暴雨要来了,您会着凉的。”
说完,她不再注意罗的反应,仰头看回天空:“这雨总是不停。”
德蒙感到一片黑暗,有什么在轻轻推动他的心脏,将淤积在内部的血液费力推出,好像还在絮絮叨叨着什么……大概是个奇怪的梦。
当他在病床上醒来时,身边是一群忙前忙后的医护人员。
他觉得有点吵,皱眉起身,候在一旁的赵万里立刻扶住他。
“轻一点动,你的心脏。”
心脏?德蒙迷糊地想,低头一看,胸前一片绷带。他立刻想到了生命消逝的速度,回想起帐篷里的事。
赵万里说:“你很幸运,创口很细,自动闭合了。”
德蒙皱皱眉,“可我记得……”厄琉斯可不是轻轻划了他一下,是刺进去后和他拉锯着不断拉扯了创口,自己不死于失血过多也得死于心包填塞。
赵万里突然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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