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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客-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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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今日早晨。”妇人说。
雾年又问:“那为何现在才来找寻?”
“早晨已经把周围找遍了,都没有见到七宝,这才来了这儿……”
“也就是说,其实你没有确切的证据证明,是剪银带走了你的孩子。只是哪里都找不到孩子,才来碰碰运气?”雾年闻言立刻一声轻笑,反问道。
“不,不是的!”妇人神色慌乱,语气急促,“数日前,七宝一时贪玩与我走散,待我再寻到七宝的时候,便是你家雪客拉着七宝……说不定,说不定那时这小妖便想带走七宝了,只是恰巧被我碰见!”
剪银第一次见人如此颠倒黑白,不禁声音都拔高了几分:“那日我的确与七宝在一起,可我分明带他来找走散的你!那时你还在向我道谢,为何如今却要反咬一口?”
“那……那是因为,我那时不知你是妖!若是知道,我是绝不会让你靠近七宝的!”妇人说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你!”剪银气结,又是气恼又是委屈,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方才乔三的一番污蔑于他都是不痛不痒,可这妇人分明受过他的帮助,此刻竟也能倒打一耙。
只因他是妖,便处处是错?
雾年见剪银气得面色都泛白,心下一疼,立刻把人拉进了怀里,拍着背安抚。
眼前这出戏码着实拙劣得可以。那妇人虽然哭哭啼啼,却只见害怕,不见焦急,言语间神色躲闪,万万不像是个丢了孩子的母亲。且就算孩子真的丢了,又与乔三那泼皮有何干系?分明是那乔三绑了孩子,威胁这妇人出面构陷于剪银,好让他名正言顺地把剪银掠了去。
这点浅显的道理,岂止雾年,在场的绝大多数人一想便知。可即便知道了,哪怕说透了,又有何用?这乔三本就是个泼皮流氓,他要的只是个幌子,只要找不出孩子,便无法让他收手。
想来孩子现在就在乔三手上,只是如何拆穿他的谎言……
雾年低垂着眉目,眸中泛着冷意:“夫人既然对几日前的事情印象如此深刻,那自然也记得,当时剪银与另一位公子同行。为何如今却只怀疑剪银?”
“这,这,毕竟他是妖……”妇人磕巴道。
雾年语带嘲讽:“哦,如此说来,青泽这么多雪客,就只有剪银有嫌疑。”
妇人更是无言以对。
眼看孩子的母亲被雾年一句两句给堵得说不出话,乔三跳出来急道:“少跟他继续废话!是与不是,我带回去一审便知。”
雾年的眼神如冰刀一般刮向他:“我看不必了。剪银这几日,从未外出过。”
“这只是你的片面之词罢了!”乔三气急败坏地叫到,“再说这些小妖狡猾得很,你又怎知他有没有用什么妖术瞒过你?”
“你方才说的那些,不也只是片面之词么。”雾年冷笑。
不少周遭围观的人已开始对着乔三的无赖行径啧声,他狠狠磨了磨牙,心知不能与雾年硬碰硬,兀自挤出一个古怪的笑容,状似退让道:“雾年老弟,你的人品大家都是信得过的,此事定然与你无关,你只需把那小妖交出来便可。”
“雪客出事,家主担责,这是青泽历来的规矩,雾年不必例外。”雾年自然不吃这一套,但继续这样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不如先把人遣散了再想法子,于是又转身对众人朗声道:“既是我的雪客,我定当追查到底,明日必定给各位一个交代。”
乔三一听,连忙对一旁的妇人使眼色,妇人立刻哭天抢地地扑倒在地:“不,不行!——人命关天的事,怎么能一拖再拖!我的七宝啊……”
雾年看着地上的妇人,眼神冰冷地讥讽道:“早晨丢的孩子,下午才想着来寻。若真是被妖精捉去了,想必这时候也已经吃得只剩骨头渣了,岂还差这半日功夫。”
那妇人哆哆嗦嗦答不上来,只坐在地上一个劲儿哭闹。
乔三数次吃瘪,这回算是长了个心眼儿,没把男童关在自家宅子,而是绑在了村后山的一处小树林里。即便雾年闯进他家也定无所获,他自然不信雾年有这个本事找着人。
于是他略一思虑,便咧嘴邪笑道:“一言为定!但若明日你们交不出人,便要把这小妖精交给我……”一边说着,一双浑浊的眼睛又贼心不死地缠上了雾年怀里的剪银。
雾年正不悦地想把剪银藏到身后,怀中的剪银却突然一个转身,面色冰凉,似笑非笑地盯着乔三道:“只是不知,若查明此事非我所为,诬陷于我的人当如何?”
剪银的眼神活像在看着一个死人,乔三心里突然有些打鼓,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下缓缓沿着躯干攀沿而上:“若是误会自是皆大欢喜……”
“误会?”剪银轻笑出声,那笑容美极却也冰冷至极,“带着一帮人冲进院子,不由分说打伤主人,空口白牙污蔑于我,误会两个字可没这么大本事。”
“那……那你想怎样!”乔三无法从剪银的笑颜上挪开目光,却也无法控制自己遍体生寒,碍于面子还是故作镇定嘴硬道。
“自然是要一报还一报。”剪银眉眼弯弯,缓缓伸出右手,洁白的霜雪从四面八方飘向他手中,渐渐凝出了一道闪着微光的鞭子,“若非我所为……”
他手腕一翻,雪鞭在空中划出一道凌厉的耀眼银光,击起一层数尺高的雪浪,笑意盈盈道:“你吃一鞭,还雾年那一棍。”
第十六章 天雷
“如何,”半晌没得到回应,剪银向前一步,颇有几分咄咄逼人的架势,“你敢吗?”
其实此刻,剪银的心里也是万分没底。乔三方才能这般爽快地答应宽限一日,足以看出已把这孩子藏得很好,他也没多大把握能找到。因而现在只能故作镇定强势,盼着能把对方先吓退。
乔三自然不知道这些,望着剪银手中闪着寒光的鞭子,不自觉踉跄着退后了半步,视线有些慌乱地四处乱飘,却撞上了旁人带着嘲讽鄙夷的眼神。他咬了咬牙,强撑道:“有何不敢!明日一早,若是你们……”
“何必等到明日。”
突然,一道有些苍老却洪亮的声音打断了乔三的话。院外围得层层叠叠的人群一阵耸动,缓缓让出了一条道,两人一前一后地走了进来,正是智庾和绵枝。
剪银方才还在奇怪,他们这边都闹成这样了,绵枝却迟迟未出现。这会儿见人终于来了,瞬间心里踏实了不少,但又不禁暗自疑惑,今日绵枝怎么乖乖地跟在智庾身后了?
绵枝一走近便恶狠狠瞪向了乔三,眼神凶煞,活像是要吃人的夜叉。
今日午后,他突发奇想要吃鲜笋,便跑去山里挖笋了。谁知就这会儿功夫,也有不长眼的东西敢来生事,回来便见隔壁屋子被人里三层外三层地围着。
他拉了个路人问清了经过,更是火冒三丈,与剪银心有灵犀般地想,上回就该打断这畜生的狗腿!
绵枝是个暴脾气,如此想着,便二话不说准备冲进去动手了,却被一旁的智庾给拦了下来。
“你若是直接打伤那泼皮,虽能解决一时的问题,却免不了在日后给人留下话柄。”智庾说。
绵枝没好气道:“这我自然知道。但看那泼皮的态度,分明是把孩子藏了起来,莫非你能找出来?”
“你且看,我自有办法。”智庾捋须,慢慢朝着人群走了过去。
绵枝虽不服气,但想到智庾到底是个有名有位的神仙,没准还真有什么方法能找到孩子,当面打那泼皮的脸,便也快步跟了上去。
乔三上回在绵枝这里吃足了苦头,心理阴影可不小。来之前还特意派人前来查探过,知道绵枝出了门, 才赶紧带着一伙人前来。本想着速战速决把剪银抓了去再说,谁知竟一扯两扯拖了这么久。一个剪银已是让他招架不来,如今见到绵枝,更是吓得两股战战,退意顿生。
两人在院中站定,智庾拐棍一拄,朗声道:“不必等到明日,今日便可见分晓。”
乔三这才斜睨了一眼智庾,见是个走路说话都颤颤悠悠的老头,没放在眼里:“你是什么人?”
“在下智庾,是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帮你们找到那孩子。”
乔三闻言心下大惊,又有几分狐疑,正要开口,便听智庾又道:“各位身上可有纸笔?”
人群一阵攒动,自然没人出门看个热闹还揣着纸笔的。剪银看向雾年,雾年朝他略一点头,道:“在下屋内有,剪银,去取。”
剪银挥散了雪鞭,小跑着回屋去拿纸笔。乔三见状生怕他跑了,刚要开口大叫,便遭到一旁绵枝极尽凶狠的瞪视,霎时没了气儿。
片刻,剪银取来了纸笔,要递给智庾。智庾却微微摆手,对一旁的妇人问道:“请问夫人那孩子的生辰?”
那妇人有些畏惧地看了眼乔三,见他作没什么反应,便小声地说了。智庾朝剪银微微颔首,剪银立刻会意,在纸上写下了七宝的生辰。
“折起来吧。”智庾又道。
“啊?折什么呀?”剪银不明所以。
“随便什么,”智庾微微一笑,“总归得是个有腿的。”
剪银想了想,把纸折成了一个小人儿的形状。
写完生辰折完纸,智庾总算接过了那小纸人。他闭着眼嘴唇微动,像是念了一小段咒语,随即把纸人儿举到嘴边,轻轻吹了一口气,五指一松。
众人屏住呼吸,不约而同地睁大了眼睛。
只见那片小纸人轻飘飘地下落,中途还打了好几个卷儿,然后……啪叽一下扑在了地上,没了动静。
人群中立刻传来一阵低声哄笑,夹杂着几声“骗子”、“故弄玄虚”、“老神棍”之类的叫骂。
剪银有点着急,不知道智庾葫芦里买的什么药,他看了眼绵枝,却见对方也是一脸茫然。
乔三方才见那老头儿神神叨叨,颇像是有那么回事儿,还以为自己这回要露馅儿了。谁知对方不过是个故作高深的骗子,霎时心念一松,张口便要嘲骂,却见智庾满不在乎地微微一笑,提起手中的拐棍在地上重重一敲——面前的雪地突然动了!
只见那原本扑在地上的小纸人突然抖了抖,慢慢地弓起,变成了一个四肢着地的跪姿。随即双手撑着地缓缓站起了身,一边还伸出一只小手掸了掸脑袋上的雪!
众人何时见过这样的事,片刻的死寂后便爆发出了阵阵惊呼。
智庾面色如常,对着小纸人儿云淡风轻道:“走吧。”
那小纸人点了点头,一蹦一跳地向院外跑去。
青泽镇今日真是难得的热闹,说起来场面还颇有几分滑稽。浩浩荡荡一队人,跟着个鹤发老人,游街似的穿镇而过,气势雄雄地往村后山里走。
仔细一看,那老者还不是真正的领路人,前面竟然蹦蹦跳跳走着个纸做的小娃娃!
那纸娃娃虽然个儿小腿短,步子却一点也不小,一蹦三尺高,不时还要停下来等等身后的人们。它一只小手叉着腰,一只小手挥舞个不停,仿佛在嫌弃人们走得太慢。
剪银拉着雾年跟在智庾身后,尽管雾年说了很多遍没事,还是忍不住担忧,时不时看向他受伤的肩膀。
雾年反倒是更担心剪银穿得太少着了凉,强行给他披上帽子又扎紧束带,白白的一圈雪狐毛裹着小脸,恨不得只给他露出一双眼睛看路,把身后那群方才已经见识过这小妖精厉害的人们看得阵阵牙酸。
越往后山走,乔三的一颗心就越是冰凉,心知自己这回铁定是遇着高人了。只是后面跟着这么多人,且不说这时逃跑有多丢脸,就是想跑也没那么容易,便也只好硬着头皮往前走。
众人沿着树林向里走了一阵儿,那小纸人突然停下步子,有些躁动地原地蹦跳起来,一只小手不停往面前的一颗大树上挥动。片刻后,又像是失了魂魄一般,软趴趴地倒在了地上,变回了普通的纸。
人们上前查探,果然在树后找到了被绑着的七宝。孩子想必哭闹太久,已经累得睡过去了。
“七宝!——”那妇人终于见到孩子,猛地扑上来抱住他,一边啼哭不止,一边跪爬过来对剪银道歉,“公子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是这乔三拿孩子威胁我,我、我也是迫不得已啊……”
见事情败露,乔三又急又慌,暴跳如雷道:“你放屁!老子什么时候抓过你儿子了?!”
说着,又突然转过身,指了指剪银和绵枝,对着智庾恶人先告状道:“你这老头分明和他们是一伙儿的!谁知道这孩子是不是你们藏在这儿的?!要我看,呵,你们都是妖……”
“轰!——”
话音未落,万里无云的晴空突然劈下了一道惊雷,带着火光炸裂在乔三身后!
乔三被吓得当场瘫坐在了地上,腿脚因恐惧而不可自控地抽搐着,身下缓缓渗开一片水渍。
只听雷声的余音间,智庾波澜不惊道:“不敢当。在下不过是一介散仙,与我家公子云游至此,和剪银小友颇为投缘罢了。”
智庾本就看着仙风道骨,方才又这般大显神通,早已目瞪口呆的人们一听真是神仙,排队朝圣似的跪倒在了地上,又忍不住将崇敬的目光投向了一旁尚处在震惊中的绵枝。
这位大仙这般厉害,竟还要叫他公子,真不知这位俊朗青年是怎样尊贵的身份哩!
绵枝万万没想到竟还有自己的戏份。但既然被智庾捧到这个位置,架势总归是要做足的,他清了清嗓子,背起手沉声道:“往后你若再敢在青泽胡作非为……天不收你,我收!”
乔三一个哆嗦,再说不出话来,只六神无主般地一个劲儿点头。
眼见两位大仙替天行道,为他们除了这毒瘤,青泽镇的人们纷纷感激涕零地对着几人跪拜了起来。强装了一回神仙的绵枝哭笑不得,心虚地朝众人摆手,大家又排着队过来道谢,再去乔三那儿啐上一口唾沫,才逐渐散去。
那妇人又抱着七宝过来朝剪银道歉,剪银柔声安抚道:“没关系,我不怪你的,快带七宝回去吧。”
先前他的确有些生气,但冷静下来想想,妇人这么做也是别无他法。为母者,为了孩子,自然顾虑不了那么多。若是有人拿雾年或是绵枝来威胁他,想必更疯狂的事他也会做吧。
雾年摸了摸剪银的手,冰凉的触感让他不住皱眉:“快回去吧。”
剪银点点头,心里也记挂着雾年肩头的伤,四人便不再管角落里仍如烂泥般瘫坐着的乔三,慢慢往回走了。
路上,剪银万分真诚地向智庾道谢:“智庾大仙,今天真是多亏你了!”
智庾下凡这么些时日,今日总算是扬眉吐气了一回,腰板笔直摆手道:“举手之劳罢了。”洋洋得意的语气听得绵枝直想翻白眼。
雾年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身旁的三人。
此前,他一直以为智庾也如他们一样是妖,如今看来倒不尽然。弹指间便可降天雷,恐怕也不会如他说的那样只是所谓的散仙。只是剪银和绵枝既是妖,又怎会与神仙有来往?
况且剪银今日所展现出的实力,也绝不像是熬不过寒冬来做雪客的小妖……
思索间,几人已回到了住处。
进了屋,雾年尚沉浸在纷乱的思绪中,剪银便已扑过来抱住了他,埋在他胸前小声道:“刚刚真是吓死我了……”
第十七章 命数
雾年回过神,忍不住揉了揉胸前的小脑袋,有些好笑道:“我怎么没看出来。”
方才舞着鞭子那般凶悍凌人,此刻却又像个小哭包,躲在他怀里说害怕。
剪银抬起头,精致的小脸被束紧的帽檐衬得只有巴掌大。眼眶红红的,眼睫也湿湿的,在微暗的天色下水光熠熠,不知是泪水,还是方才在外面凝结的霜露。
雾年伸手替他松开系带,刮了刮他有些冻红了的鼻尖道:“刚刚不是还很厉害么。”
剪银没说话,再次低下了头,一个劲儿把脸往雾年怀里塞,半晌才闷闷地开口:“对不起……都是因为我……都是我,害你受伤……”
那软软的声音里带着哭腔,让雾年心间猛地一颤。他以为剪银是因为要被抓走而恐惧,剪银却是在为他的受伤后怕。
感觉到前襟逐渐渗开的湿热,雾年把剪银从怀里拉出来,微微俯下身,看着脸都有些憋红的小蛇,安抚道:“剪银,这不是你的错。”
剪银吸吸鼻子,湿润的眼睛不住眨动,却不敢看向雾年,像是只做了错事,歉疚又怕责罚的的小兽。
雾年在心中微微叹息,伸手抬起剪银的脸,用拇指擦了擦他湿红的眼角,声音里带上了难以掩饰的温柔:“你是我的雪客,我保护你是应该的。而且今日,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剪银抬起湿漉漉的眼睫回望雾年,有些犹豫:“真的吗……”
“真的。”见剪银终于放松,雾年又起了些逗弄的心思,若有所思道,“我都不知道原来剪银凶起人来这般厉害。”
剪银的脸更红了,有些不好意思,随即又想起下午人们看他时略带畏惧的眼光,咬了咬唇小声道:“那,你……会害怕我吗……”
雾年失笑:“我还想你再凶点才好。”这样便没人敢来惦记了。
“我会保护你的!”剪银的心砰砰直跳,抱着雾年软声道,“只对你乖……”说完,自己又难为情般地把头埋了下去。
此刻雾年确信,这小蛇定是对自己施了什么妖术,不然为何他的每句话、每个举动,都会这般让自己心跳不已?
他望着剪银粉粉的耳根,半晌才道:“好。”
突然间,雾年感到自己的衣襟一阵拉扯,一低头,便见剪银正认真地解着他的襟扣,霎时大惊,一把抓住剪银的手道:“你做什么?”
剪银抬头,皱着眉一脸的担忧:“我看看你肩上的伤呀。”
雾年看着剪银单纯的神情一时无言,片刻后僵硬道:“不必了,并无大碍。”
“不行,我一定要看看的!”剪银却十分固执,“毕竟是我害你受伤的呀……”
雾年心知若是不让这小妖精看,他定又要自责许久,只好咬了咬牙,让剪银褪下了自己的衣衫。
而一旁看似理直气壮的剪银,此时却不断在心里给自己打气。我是为了看雾年的伤势,嗯,只是看伤势而已……
可惜这番自我催眠似乎并无太大用处,雾年修长结实的身躯刚一露出来,剪银就没出息地红了脸,并且越涨越红,仿佛眉间的那粒小红痣都要隐了去。
雾年有些好笑,非要扒人衣服的是他,如今见着了不好意思的也是他。
剪银红着脸,蹙着眉,有些微凉的手小心地抚上了雾年的左肩,语气心疼道:“好大一块淤痕啊……”刚才真应该抽那乔三一鞭!
雾年心神一颤,只觉得一股难言的酥麻由自己的肩头扩散,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在为之沸腾。那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让他身上的肌肉都在刹那间紧绷了起来。
他虽从未与人亲热过,却也本能地很清楚这股热意是什么。
雾年有些慌乱地穿起衣衫,掩盖住自己的失态:“这点伤……过几日便自己好了。”
剪银却以为是自己的手太凉,讪讪收回了手,有些不好意思地咬了咬唇。
另一边的绵枝和智庾也已走到了院门口。
回想起刚才的事,绵枝忍不住开口问道:“方才你找那孩子,用的是什么仙术吗?”
智庾摇头道:“若用仙术,岂用费这般功夫,一掐指便可。方才那招,是灵引之术。”
“灵引?”
“给死物注入灵力,附上咒术,它便会对灵光极为敏感,稍加催动,便可用来引路了。”
“灵光?难道说那孩子竟有仙缘?”绵枝惊讶道。
“你想多了。”智庾斜了他一眼,颇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意思,“那日你们给那孩子吃的灵露糕,一块便能涨十年修为!也不想想这凡人要多久才能消化掉,此时这孩子便是个行走的灯笼。”
绵枝也不知道灵露糕什么的,还当是随处可见的糕点,瞬间目瞪口呆:“那你先前问那妇人孩子的生辰,又让阿银折小纸人儿……”
智庾笑容狡黠:“不过是故弄玄虚罢了。若非如此,众人怎会信我。”
的确,比起神仙掐指一算就寻着人,凡人总是更相信也更喜欢那些个稀奇的景象。引路的纸娃娃,听着便是茶余饭后的谈资,写进话本的好故事。
“老狐狸……”绵枝喃喃道,“不过今日还是多谢你了。”
“不必谢我,要谢便谢摇光大人去。”智庾心虚,若非摇光所托,他才懒得管这些闲事。况且方才降的那道天雷并未请示过,之后还要找他背锅呢。
说到那轻浮孟浪的神判,绵枝一边推门,一边忍不住翻了个巨大的白眼。
突然,一只白皙修长的手从半开的门缝间伸出,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腕,绵枝尚未来得及反应,便被猛地拽了进去!
随即,大门又砰地一声关上,差点把身后的智庾碰得一鼻子灰。
智庾愣了愣,连忙用灵力查探了一下屋内。随后,有些好笑地摇了摇头,也不再推门进去。
“你来做什么。”屋内,绵枝有些戒备地瞪着面前笑意盈盈的男人。
“这话问得我好伤心,”摇光眨眨眼睛,真有几分委屈的意思,“我当然是来找绵绵的。”
绵枝最受不了他这副模样,也不欲与这古怪轻浮的男人多加纠缠,走过去就把人往外推。
“哎哎哎,我开玩笑的!”摇光扒着门框不撒手,快速说道:“我这儿有个消息,你肯定想知道。”
绵枝这才松了手,抱着臂冷冷地看着他:“说。”
摇光舒了口气,整了整衣襟缓缓道:“你走之后,我又磨了那女罗数日,她才松了口。”说着,一双狭长的凤眼又开始盯着绵枝眨巴,竟带着一丝邀功的意味。
绵枝假装看不见,不耐烦道:“废话少说!”
摇光撇撇嘴,像是在埋怨绵枝的不解风情:“龙神此劫,不仅是情劫,也是天劫。”
“什么?当初不是说这是雾年自己请的劫吗?”绵枝皱眉道。
“不错。但龙神与镇海蛟魂珠心脉相连,这几年雾年先是重伤,后又生出心魔,蛟魂珠也日日躁动不安,天下水域都不太平。女罗预见不日便会有一场千年一遇的水患。若雾年不能挺过此劫……”摇光顿了顿正色道,“必将生灵涂炭。”
绵枝心头一跳。
上回在天宫,他们缠了那天织女罗许久,对方也未曾多说一字。
天织一族独立于六道轮回之外,却因此能通晓天命,是维系起世间因果轮回的一族。天织写命,神判判命,这世间的一切便是这样往复运转的。
天织族人不入轮回,自然也不能擅自扰乱因果,道破天命。如今这女罗竟会告诉他们这些,想必是真的火烧眉毛了。
摇光见绵枝神色凝重,突然道:“其实最简单的办法就是让雾年杀了剪银,取回心头血,让蛟魂珠炼化了他,一切尘归尘土归土。”
绵枝尚未回神,便听到摇光这番话,气得眼珠发红,立刻一拳挥过去:“你说什么?!”
“我若真这么想,上回又何必救那小蛇妖。”摇光轻松接住了绵枝的拳头,“我想雾年也是清楚的。他当时只告诉我是为了除心魔,大概就是怕我为了天下苍生,选择牺牲剪银。”
说罢又轻笑道:“可惜龙神大人实在高看了我,我哪是这般心系天下的菩萨。”
绵枝定了定神,收回手:“那现在该如何?”
摇光折扇一收,正色道:“若要两人平安无事地渡了这劫,唯有一种办法。那就是让此世的雾年再次爱上剪银,心无芥蒂。只要雾年解了心结,剪银自然能顺利炼化蛟魂珠,天下水患亦可平。”
绵枝闻言眉头一松,随即又蹙了起来:“可我看雾年现在分明就已经爱阿银爱得死去活来了。”
摇光轻笑着摇头:“你别忘了,雾年现在是凡人,而剪银是妖,心无芥蒂绝非易事。”
绵枝想起上回剪银说的那些事,也心知雾年的确还在忌惮他的妖精身份,沉思道:“可阿银现在身体这样,又是虚修化形,我真不知道他还能撑多久……”
“虚修化形?”摇光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古怪道,“你可知剪银那小蛇体内有多少修为?”又在绵枝狐疑的目光中继续道:“剪银在天宫那两年,雾年给他喂了多少神丹仙药,只盼着他能早日开窍。如今剪银体内的修为,可不比一般的仙官少。别说化形,就是升仙也绰绰有余。”
第十八章 解印
“可我分明查探过阿银的丹元……”绵枝惊诧,又突然想起方才智庾说的,那日剪银拿出的什么糕,一块便能涨十年修为,霎时有点懵。
“剪银的丹元现在被雾年的心头血封印了。不然你以为就你那点修为炼出的莲回印,能抵挡蛟魂珠这么多年?”摇光好笑道。
绵枝听得脸上发热,没好气道:“雾年的心头血这么厉害,那蛟魂珠怎么还冲撞阿银的丹元?”既是心脉相连,又哪有蛟魂珠冲撞,心头血护佑的道理。
“这便是我要与你说的第二件事。”摇光凝眉道,“我怀疑那时,有人在剪银身上动了手脚。”
“什么意思?”绵枝大惊。
“有人在剪银身上下了咒,使他无法炼化蛟魂珠,故而失了神志,咬伤雾年。”
绵枝立刻摇头:“可我替阿银医治了那么久,从未发现他体内有什么符咒。”
“这就是这道咒的高明之处。起先靠着符咒来催动蛟魂珠,冲撞剪银的丹元;待到雾年生出心魔之后,即便没有这道咒,蛟魂珠也无法被炼化。”摇光道,“我也是上回救下剪银时,隐约觉察到他体内有一缕不属于他的灵力,但尚未来得及查探便消失了。”
绵枝眉头紧锁,思索片刻后道:“你这般说,可是已经有了怀疑的对象?”
“虽无证据,但那时能接触到剪银的,恐怕只有雾年的侍从,倚星。”
绵枝想了想,摇头道:“应当不是。我听阿银说过,倚星与他素来交好,且在他吃下蛟魂珠之前,便因病被雾年遣出宫了。”
“那我便不知了。”摇光微微颔首,“不过比起这个,我倒有一个建议。”
绵枝看了眼摇光,便听他又道:“你把剪银身上的莲回印解了吧。”
“什么……”绵枝一愣,马上跳了起来,“你疯啦?”
摇光脸上却无半分玩笑的神色:“方才我也说了,真正压制蛟魂珠的是龙神的心头血,你的莲回印不过是消解了剪银体内的躁动,治标不治本。”
“你怎知那心头血一定能压制住蛟魂珠!”,绵枝咬牙道,“我绝不会让阿银冒一点险。”
摇光面色渐冷,沉声道:“那你打算怎么办?莲回印不剩几重了吧?到时候你又要用去半身修为替他结印吗?你以为你有多少修为可以这样耗下去!”
绵枝被这一番质问砸得面色发白。
摇光沉默片刻,上前一步垂首望着绵枝,软下声音:“剪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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