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猫先生-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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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猫眼神睥睨,猫脸上尽是嘲讽的笑意。
鬼知道路光庭是怎么从这张毛绒绒的猫脸上看出嘲讽的,他总觉得这只胖猫似乎等着看好戏。
原本他对这只猫还是存有一点敬畏之心,可惜这两天这只胖猫就呆在路易身边打盹睡觉,每天无所事事,之前大战书灵时的威风好似消失的无影无踪。
路光庭扪心自问,实在没法对一只成天吃了睡睡了吃,还喜欢赖在路易身上撒娇的胖猫心怀敬畏。
可这只猫这时候的表情太欠打了。
待路光庭气呼呼等到路易时,忙不迭上去告状:“祖爷爷,你家猫先生嘲讽我。”
路易心情不错,平时没甚表情的脸上带着微笑:“怎么嘲讽你了?”
“你看他脸!”
路易抬眸望去,灰色的猫站在车篷上,眼睛又大又圆,正午时分,阳光如金子一般灿烂,毫不吝惜地尽情向大地挥洒光亮,也照耀得灰猫浑身闪闪发光,皮毛如缎带一般光滑。
路易认真端详陆吾的脸,得来陆吾一声软绵绵的叫声。
“你可能是看错了。”路易道。
路光庭啐了一口:“两面派!”好好一个猫,听声音都知道是个大男人,竟然还撒娇!要不要脸!
陆吾动动耳朵,趾高气昂地从后车门跳上车,从路光庭面前大摇大摆地晃了一圈,最后优哉游哉地趴在副驾驶座上。从后面看,纯粹是巨大的一坨灰毛线团。路光庭看得牙痒痒,却又不敢真的对陆吾动手。
路易在一旁忍俊不禁,随后又敛起笑容,唇角拉成一条直线。
“你爸拜托我今天一定要把你带回家。”路易说,他转动车钥匙,另一只手的食指轻轻敲打着方向盘,眉头轻轻皱起,像是在想着什么,“摘个玫瑰花而已,跟你爸道个歉就行。”
路光庭闷声闷气地说:“我知道。”
他自己主动系上安全带,双手搭在膝盖上,待汽车驶出校门后便侧头望着窗外的风景。正是九月,学校里的桂花开了,到处都飘荡着桂花浓烈的香气,若是晚上下了雨,第二天清早,地上便会铺上一层厚厚的金毯。
学校外的玫瑰花田以前是路家的私家花园,路易按辈分算,是他高祖那一辈的人,自然也知道这片玫瑰花田在久远以前,是谁在打理。
“祖爷爷,你到底多久出生的?”
路易疑惑,不知道路光庭怎么忽然问这个。
其实他自己也记不清到底哪一年出生的,略作思考后,路易谨慎地说:“应该是民国前,民国前我就出生了。”
路光庭看着摇曳的玫瑰花枝,轻声说:“你知道这些玫瑰花是谁养的吗?为什么一直留到了现在?市中心为什么还能留这么大一片地种玫瑰?”
路易很久没有回答,路光庭猛然意识到自己似乎问了不该问的东西。
“我妈妈从小喜欢玫瑰花,舅舅就专门从国外请了一位花农来种植玫瑰。”路易说,“后来妈妈结婚,这片玫瑰花田就被舅舅当作新婚礼物送给我的妈妈。”
汽车来到玫瑰花海的边缘,路易继续道:“至于为什么还能留在现在,可能是为了给我和我爸留个念想吧。”
都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路家建国后式微许多,但仍旧是广都有名的书香世家。路家传承数百年,建国后家业基本上都捐了出去,该分家的分家,该变卖的变卖,到现在路家上下满打满算也就寥寥数人。
路家清贵,视从商为歪门邪道,这么多年,也就出了路易舅舅这么一个天资纵横的商业家。至于其他路家人,个个都只想埋在书海里努力学习钻研,出去愣头愣脑,只有被人忽悠、牵着鼻子走的份。
路光庭他爹就是个典型,从小就是个书呆,长大后醉心物理事业,至于其他身外之物一概不管。好在路光庭他妈是个精明能干的女强人,路光庭老爹这才免去捧着偌大家业风餐露宿的命运。
路家祖宅远在郊外,风水极佳,是路易舅舅主持修建。平时路光庭上学都住在市区里,路光庭他爹最开始还想陪着儿子住一段时间,可父子俩都“不事生产”,只能每天大眼瞪小眼。
路光庭老妈成日在天上飞来飞去,少有能陪儿子的时候,但对儿子的关心却丝毫不少。得知父子俩的窘境后,当机立断把父子俩拽回家,把老公教育了一通,然后毫不客气地把儿子踢去住校。
上高中后,路光庭声泪俱下地表示自己不要住校,路光庭妈妈见路光庭瘦削许多,也心有犹豫,这一犹豫,就让路光庭逮着机会成了走读生。就在她狠下心准备让路光庭继续住校时,鸡贼的路光庭就已经脚底抹油,跑到路易家避难了。
路易的童年就是在这座郊外的祖宅,祖宅外幽深的松林,不远处蔓延的青山白云,天气好时远方山巅如钻石闪烁的皑皑雪山,都是他难以忘记的回忆。
他极少会主动来到祖宅,害怕触景生情。
他虽然是吸血鬼,可心却是人的心,会难过,会恋旧,会害怕。
路易在车库中将车停好,路光庭刚想蹦下去,就被路易阻止:“光庭,等一等。”
副驾驶的陆吾主动挪了挪地方,露出一个精致的箱子。
路易单手拎起箱子,递给路光庭:“先把生日礼物送给你,十五岁的小伙子,”他微微勾起嘴角,笑着说,“生日快乐。”
路光庭感动莫名,鼻头一酸,两行热泪唰地一下就流下来。
他接过箱子,抱在怀中,感动道:“祖爷爷你对我真好。”
路易啼笑皆非:“怎么就哭了?”
路光庭睁着眼睛流着泪:“我也不知道,就觉得忽然想哭。”
箱子沉甸甸的,箱盖的地方绘着花纹,路光庭道:“祖爷爷,我能现在就拆开吗?”
路易想了想,说:“你拆吧。”
路光庭便流着泪开始拆箱子,看清箱子里的东西后,路光庭眼泪流得愈发汹涌。
——竟然是整整一盒的数学教科书。
第7章 郊外祖宅
熟悉的封皮,熟悉的两个大字,还有紧接其后的必修一、必修二、必修三……
路光庭泪流满面:“祖爷爷,你给我的生日礼物就是一摞数学书吗?”
路易正在抽车钥匙,听路光庭这么一说,他扭头看去,这才发现之前一直嚷嚷着要到路光庭身边的书灵竟然没出现。
“猫先生?”他可没法知道书灵到底在哪里,遂果断向专业的求助。
陆吾嗷呜一声,路光庭一抖,眼睁睁地看着膝盖上的数学书颤抖起来,书页哗啦啦地翻开。就在此时,光芒大盛,抖动的书页猛地静止,纸张上泛起蒙蒙的白光,光芒汇聚作一团,渐渐凝成人形。
路光庭懵了:“这是……”
“我是九章算术书灵,我们又见面了。”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响起,细声细气,不像男孩又不像女孩。
路光庭悚然一惊,连忙扔烫手山芋似的把这箱子丢到一边,惊慌失措道:“祖爷爷!你怎么把这个书灵扔给我啊!”
年幼的路光庭,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即将面对的是什么。
箱子咕噜噜地滚到一边,最后砰地撞在车门上,艰难地停下。光团一样的书灵抱着脑袋委屈地嘶了一声,它只有巴掌大,还没凝出五官,看起来是有些渗人。
路易设身处地地思考片刻,觉得让一个没脸的人形光团陪在路光庭身边,容易对他造成心理阴影。
路光庭忽然意识到什么,盯着那团光,颤颤巍巍道:“祖爷爷,你说的生日礼物该不会就是这坨光?”
“什么光,他是书灵,以后就是你的专属家教。想要有个好成绩数学不能拖后腿,你爸妈都跟我交换过意见了,你要是高考考不好,也不会送你去国外,”路易收起车钥匙,“复读吧。”
“我学文科!”
“文科也有数学。”路易瞥了他一眼,不紧不慢道,“抱着数学书下车。”
路光庭只好扛着一箱子数学书委屈地下车。
陆吾跳上路易的肩膀,光滑柔软的皮毛擦过路易的脸颊,他环视四周高大的松柏,小巧的鼻头动了动:“这个地方是哪里?”
“路家祖宅,我小时候就是在这里长大。”忆起以前与家人一起生活的画面,路易神情不自觉变得柔软起来。
陆吾歪头,俯视路易俊美的脸。
路易五官轮廓都很深刻,高鼻深目,发色眸色都偏淡,又带着东方特有的温润,旁人一眼就能认出他是混血儿。
或许因为他是吸血鬼,他的皮肤总有点病态的苍白,有着大理石一般的质感。他的衬衣永远熨的挺阔凭证,衣服纽扣从来都扣到最上面一颗,素来面无表情,也就和路光庭、朋友在一起的时候有点人气。
这几天路易上课的时候,陆吾就会学校里逛来逛去,趴在走廊的扶栏上,课间时听见不少女孩子偷偷议论路易,形容他斯文禁欲。
陆吾望文生义,无师自通地高度领会了禁欲的含义——不就是佛宗里断绝一切欲望的意思。他光明正大地用眼神勾勒路易的眉眼轮廓,丝毫不知道什么叫羞涩,在他的认知里,从来就没有羞涩这个概念。
微风乍起,吹起路易雪白的衣角,覆在他额上的发丝微微散乱,陆吾心里一动,似乎有什么在悄悄地发芽。
路光庭抱着箱子,在前面走得东倒西歪。
陆吾耳朵一转,直起身子,闻到一股草木清香味,很熟悉,味道很淡,充满了灵气。
“路易,这里是哪里?”
路易脚步一顿,不解道:“我祖宅啊,你刚刚才问过。”
陆吾:“不对,我问的是,这片土地以前叫什么?”
“你要给我具体范围我才能准确告诉你。”路易说。
陆吾沉吟片刻:“方圆千里的土地。”
“广都,据我所知,这座城市一直没有改过名字,一直叫广都。”路易说,“怎么忽然问这个?”
“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没什么。”陆吾心不在焉地说,眼睛却盯着不远处连绵的山脉,流云浮浮沉沉,缠绕在山腰,目力所见,全是葱葱郁郁的森林。
路易瞥了他一眼,没刨根问底,话锋一转:“你能让书灵有个具体的模样吗?”
陆吾神思归位,听见路易的话,眼珠子一转,含蓄地表示:“能肯定是能的,不不过需要书灵自己愿意。”
说话间,他们已经穿过花园,正是金秋,金桂飘香。路易突然停住脚步,看着一株高大的桂花树,怔怔地出神。
正午的艳阳正烈,这个时候秋老虎发威,哪怕站在树荫下也燥热不已。
路光庭往前走了好一段距离,没听见后头的脚步声,回头一看,才发现路易竟然没跟上,而在碎石小路尽头,白衣黑裤的俊秀青年站在一棵枝干虬结的桂花树下,他侧身而立,风吹桂花落,霎时间漫天都是金黄的桂花雨。
“祖爷爷,怎么不继续走了?”路光庭喊道。
路易视线从桂花树上挪开,高声答道:“这就来。”
路光庭的爸妈都在家,看见路易的到来,都有些惊喜——路易已经十五年没有主动回到祖宅,上次来祖宅时,还是为了看看刚出生的路光庭。
这次他主动回到祖宅,已经足够让路光庭爸妈喜出望外。
一顿饭四个人吃的都很满意,就连陆吾都有精致的猫餐,虽然陆吾本人似乎并不开心。席后路老爹本想拉着路易一起去下下棋、聊聊天,没想到路光庭先下手为强,拉着路易钻进自己的房间。
书箱还正正方方地放在一张小圆桌上,箱盖严丝合缝。路光庭甚至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把锁,把书箱锁上,显然对这一摞数学书深恶痛绝。
“怎么?”路易靠在门边,看了一眼那个书箱,忍不住轻笑。他慢悠悠地走了过去,坐在桌边的沙发上。
路光庭就站在桌边,满脸严肃地指着书箱:“祖爷爷,我能不要你这个生日礼物吗?”
他说着说着就悲愤起来:“我不要成了精的学习机!”
路易终于忍不住大笑出声,成了精的学习机,这个形容词不错。瞅见路光庭脸上的愤懑,路易艰难地止住笑意,轻咳一声:“书灵一直想要监督你学习,有哪里不好吗?”
要知道这两天晚上书灵在他家里还恶补了现在大学到博士阶段的数学教育课程,可谓是理论与实践完美结合,摩拳擦掌就差一个小白鼠。
虚掩的门开了条缝,路易抬眸望去,发现陆吾竟然钻了进来。
油光水滑的大猫径直跳到桌上,伸出雪亮锋利的爪子,往下狠狠一抓,咔擦一声脆响,挂在箱子上的锁便应声而落。一时间白光大盛,书灵冲破箱子的封锁,张牙舞爪地奔了出来。
路光庭后退几步,惊得一个趔趄,跌倒在床上。
第8章 书灵
书灵还是只有巴掌大,周身蒙着一层白光,就是样子变了许多。原本模糊不清的脸庞忽然清晰起来,五官一应俱全,对路光庭来说,书灵的眉眼还很熟悉。
赫然是他初中数学老师的模样。
路光庭的初中数学老师是个女孩,还担任他的班主任。路光庭扪心自问,以他的审美来说,她长得挺可爱,身材娇小,常年梳着一头利落的短发。她姓赵,二十多岁,天生一口娃娃音。
赵老师走马上任时,许多人担心她没法胜任班主任这一职务,没想到她除了教学能力却极为突出,班主任也做得有声有色。她办事雷厉风行,说一不二,奖惩有度,赏罚严厉,花费大量时间与家长学生沟通。
路光庭就是被沟通的最勤的学生之一,他数学实在太差。
路光庭初中刚入校,还抱有十足的期盼,听着娃娃音,看着班主任可爱的脸,觉得自己的初中生活一定会非常快乐。只是没想到班主任是他的数学老师,还是一个十分严厉负责的数学老师。
毫不客气地说,路光庭能顺利直升广都中学,赵老师功不可没。
当然对应的,赵老师也成了路光庭的噩梦。他现在还记得被押着在题海中翻腾的痛苦,满脑子都是几何、函数、圆锥等题目。
要知道,他可是连长宽面积都懒得算的家伙,当年小学背九九乘法表就容易背串行。
路家祖上以前出过好几个状元,一连串进士,举人更是数不胜数,甚至办了书院教书育人。
路家人论逻辑、智商都是顶尖,文理皆通,路光庭的老爸、路易的舅舅就是最好的例子。可惜到路光庭这辈不知怎么基因突变,要他学数学跟要他命一般,小学时要他学奥数更是闹得鸡飞狗跳。
就连路易都百思不得其解,到底是出了什么岔子,难不成是DNA复制的时候双螺旋扭错了?把好好的双螺旋硬是扭成一条麻花,才生出路光庭这么一个视数学为洪水猛兽的路家人。
“怎么这么大惊小怪?”路易端起桌上的茶壶,为自己倒了一杯,瞧见里面是菊花茶,他微不可见地皱眉。
陆吾从桌上跳下来,窝在路易的膝盖上,前爪揣在厚实的胸膛下,眯起一双兽瞳,幸灾乐祸地看戏。
路光庭连滚带爬地从床头蹦到床尾,发现路易竟然还在旁边老神在在地喝茶撸猫,心中忽然升起一股悲愤之情。
“祖爷爷!”路光庭高声叫道。
路易抬眼:“怎么?”
“我不要这个书灵!”
路易淡然道:“送出去的礼物,就没有收回来的道理。”
路光庭憋了半天,拱手道:“告辞!”话音刚落,他就开门扬长而去。
书灵忧伤地飘了回来,抱着比它还大的数学书唉声叹气。寻常的灵有雌雄公母之分,书灵却没有。它的脸虽然变成可爱的女孩模样,身子却还是个平板身材,“光”溜溜一片,啥都看不见。
陆吾喉咙里发出类似于笑的声音。
其实一只猫的脸上出现人的情绪,会让人感到莫名的恐惧。或许是路易素来对这些接受良好,也可能是陆吾本身就不是寻常的猫,路易却丝毫不觉得害怕。
那边书灵还在独自垂泪。
它一边把数学书变回竹简,一边抱着竹简流泪,抽抽噎噎地自言自语:“我果然还是适合去阁楼里积灰,这个世界已经不适合我了,哪怕我知道数学前沿理论,但是庭庭不学,我知道这些有什么意义呢?”
路易正喝茶竖耳听它碎碎念,猛地听见一句庭庭,笑得把喝进去的茶都呛了出来。
“庭庭。”路易面上表情没太大变化,肚子里却已经笑开了花。
路光庭出生时是清晨,恰逢灿烂的阳光洒满庭院,这才得来历史上裴氏丞相相同的光庭之名。不论是谁都唤他光庭,却从来没有人叫过庭庭。这头一个吃螃蟹的竟然是一个不算人的书灵。
路易起身来到落地窗边,拉开窗帘,瞧见书灵口中的庭庭正满脸不悦地蹲在一丛灌木边,手腕上缠着皮绳,蜿蜿蜒蜒拴着不远处一头马犬。
生个闷气都不忘招猫逗狗,这破孩子。
书灵还在哼哧哼哧地搬竹简,痛心自己满腔学识无用武之地。路易心里极为无奈,路光庭数学不好这件事几乎成了他的心病,路家后代都是在他眼皮子下长大。
二三十年前,路光庭的爸爸路停酒还是毛头小子时路易也操过心,路停酒成绩很好,只是羞于出门与人交际。当年路易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引得路停酒主动跨出与人交往的第一步,若是没有路易的耐心,很难说路停酒能不能找到如今的夫人。
到了路光庭,路易要操心的事情就简单多了——提高数学成绩。
左右书灵他已经借花献佛送出去,就断断没有拿回去的道理。路光庭的秉性他了如指掌,顶多现在生生闷气,待会儿就会回来。
路易喝完第二杯茶时,路光庭终于沉着脸回到卧室。
刚踏入卧室们,路光庭便先声夺人:“祖爷爷,你忍心这么对待一个芳龄十五岁的少年吗?”论脸皮厚度,他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
茶杯与桌面相碰,发出沉闷的声响,路易放下茶杯,面无表情道:“十五岁,要是在过去,你这个年纪早就应该开始接触家里生意,你竟然连为田几何都算不出来。”
书灵本来还抱着竹简窝在箱子里闷闷不乐,听见路光庭的声音,眼睛一亮,哗啦一声从箱子里蹦出来。
它殷勤地飞到路光庭面前,献宝似的说:“我能帮你把为田几何算出来。”
路光庭微蹙眉头,忍不住道:“我看见你就觉得快窒息了。”
书灵大受打击,怏怏不乐地飞回箱子中,抱着竹简再次失声痛哭。
路易自觉已经把礼物送到,估摸着路光庭也不再生闷气,便准备打道回府。方才他在落地窗注视路光庭时,也看见了那棵苍劲有力的桂花树,再在这里待下去,他恐怕自己会触景生情,白白惹得自己伤心。
古往今来,多少人追求长生不老,只贪图与天地同寿、与日月同辉的快感。可真正长生的人,却宁愿当一个普通人,起码不会眼睁睁地看着至亲一个接一个离去。哪怕他知道母亲、舅舅都是寿终正寝,临走前了无牵挂。
可过了数年,直到现在,他回想起过往的一幕幕时,心里还是难免生出一些怨怼,怨他们怎么舍得丢下他一个人。
他心里难过。
“喵——”一声沙哑的猫叫将他拉回现实。
路易猛地清醒过来,发现自己刚刚差点又陷入负面情绪。他手拂过陆吾柔软的皮毛,低声说:“谢谢你,猫先生。”
陆吾侧头看他,在他手心里舔了舔,然后熟门熟路地跳上他的肩膀,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蹲下来。
路易看了一眼腕表,时针已经指向二,正巧是太阳最毒辣的时候,路易心想,这时候回去还能睡一会儿午觉,下午起来把试卷批改,五点过再出去吃一顿毛血旺。他的小算盘打得飞起,原本低落的心情也跟着算盘飞扬起来。
“光庭,时间不早,我先回了,替我跟你爸妈打个招呼。”路易起身,抚平自己衣上的褶皱,便准备迈步离开。
路光庭原本还兀自生闷气,听见路易这话,登时一蹦三尺高,声泪俱下地挽留路易:“祖爷爷!吃完晚饭再走!”路易如果这时候就走,下午他们家就该上演男女混合双打。
路易态度坚决,陆吾在他肩头配合地张大嘴巴,喉咙里发出嘶嘶的威胁声。
路光庭没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路易头也不回地走下楼梯,大步离开。他失魂落魄地回到自己的卧室,卧室里陪伴他的只有那个装满数学书的木箱,和那个长了一张赵老师脸的书灵。
书灵蹲在木箱里,双手搭在箱壁上,目不转睛地看着路光庭。
路光庭一踏进卧室,就看见木箱后露出的小脑袋,一看就那张脸,他就想起自己初中时地狱般的生活。虽然要他认真说,书灵变出这张脸,比赵老师还要好看,赵老师如今三十岁,俨然是个成熟女性,书灵那张脸应该是十多岁的赵老师,还带着少女的稚嫩与活泼。
可是这有什么用,好看又不能当饭吃,特别这书灵还是个没性别的货,谁听说过书分性别。
路光庭颓然地坐在床边叹气,书灵期期艾艾地飘了过去,凑到他跟前,安慰他:“你祖爷爷已经走啦,我都听见车子发动的声音了。”
路光庭捂脸,没吭声,书灵再接再厉。
“其实我没有你想的那么讨厌,咱们精诚合作,二人同心,一定能金石为开,其利断金……”
“停——”路光庭抬起脸,打断它的话,“你先告诉我你到底男的女的?”
书灵噎住,半晌后才扭扭捏捏道:“应该是男的。”
“应该?”
“我以前经手的主人都是男的,那我也应该是男的。”
路光庭定定地看着他:“那好,我就当你是男的,你想要跟我好好相处,就先把脸换了。”
“换成什么?”
路光庭思忖半晌,翻箱倒柜找出一张毕业照,指着上面一个人的脸:“换成他!”
书灵凑过去仔细看,片刻后花容失色:“我不要!我不要变成地中海!”
若是路易在这里,一定能认出来路光庭指的那人,俨然是路光庭初中校长,一个留着及肩长发,偏偏地中海的文艺男中年。
第9章 来自法兰西的包裹
路易像是脚底抹油一般,三下五除二就驱车离开了那片针叶林。
陆吾懒洋洋地趴在一边,昏昏欲睡。他不是真的猫,却染上了猫的习性,每天二十四个小时,有十八小时都是在睡梦中度过。前些日子为了找到路易,他花费不少心力,打定主意要将浪费的时间睡回来。
行行云树向后退去,路易打了个哈欠,看了一眼副驾驶座上团成一团的陆吾。
初秋午后的艳阳耀眼而炽热,路易却最爱这样的阳光,让他觉得很温暖。陆吾不知不觉已经陷入沉睡,路易甚至能听见他轻轻的呼吸声。
他不是班主任,也就不用星期天晚上还要去守着学生上晚自习,对他来说,明天一整天都可以尽情地想干嘛就干嘛。新一届高一学生没学太多,他也就不用占用太多假期时间给这群倒霉孩子批改试卷。
他正畅想着明天的美好生活,小声地哼着歌,驶入地下车库,刚熄火将车停好,手机忽然叮铃一声响。
路易单手划开锁屏,原来是一条信息。
“尊敬的用户,您的邮柜自提邮件已到达……”路易看清信息内容后大为不解,他可没在网上下单买什么东西,难不成他那个不知道在哪里的老爹又给他寄东西了?
听见路易这边的动静,陆吾终于悠悠醒来。他慢条斯理地伸了个懒腰,然后磨磨爪子,甩甩尾巴冲路易道:“怎么了?”
“有个快递要取。”路易收起手机,“走吧。”
陆吾已经很久没在凡尘中生活过,再加上如今人间生活与百年前已经大为不同,陆吾见什么都很新奇。路易输入提取码时他兴奋地摇着尾巴,对路易道:“下次我来取。”
路易如今对陆吾已经不再警惕,他没见过陆吾变成猛虎的模样,自然以为陆吾当真就是一只成了精的猫,听他这话,不由笑道:“猫先生,你的爪子恐怕触摸屏没法识别。”
“不试试怎么知道?”陆吾一本正经地反驳。
路易输完提取码后没多久,耳畔传来砰地一声响,某个柜子弹开了。路易循声走到柜子边,取出里面的快递。他拿在手里颠了颠,分量却不轻,对得起它的大小。
他看了一眼包裹上的标签,上面是龙飞凤舞的花体字,英文、法文、中文夹杂,和那个人一样潇洒不羁,收件人名字是Little Louis,寄件人名字是Louis,寄件地址则是法兰西某个不知名的小镇。
路易垂眸看着这些漂亮的花体字,指腹摩挲着粗糙的纸盒,轻声地叹了口气。
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Louis,也很久没听他亲口叫过Little Louis,现代科技发展到现在,隔着大洋视频不过是小事一桩,可Louis还像是几百年前的人一般,坚持要用书信来往。
陆吾敏锐地察觉路易心情低落起来,他咂咂嘴,觉得自己这位小朋友实在是喜怒无常,一会儿伤心一会儿愉悦,叫人捉摸不透。
他想了想别的猫是怎么安慰自家小朋友,便有学有样,在路易脸颊上舔了舔。
路易被他舔的有些痒,一边笑一边推开陆吾的胖脸:“痒。”
陆吾不满地哼哼几声,却是没有再继续动作。
回到家后,路易随手把包裹放在酒柜上,便任由自己摔进柔软的沙发,舒服地长叹一口气。陆吾轻盈地从他肩膀上跳下来,在沙发靠背上走来走去。
“猫先生,现在几点了?”
“三点左右。”
“四点叫我。”路易愈发觉得困倦,吸血鬼本就是昼伏夜出的种族,他虽然表面看上去和常人无异,内里总归流淌着属于吸血鬼的血液。虽然不至于一定要白天在棺材里睡觉,但是白日里总是比旁人睡得更多一些。
陆吾道:“好。”
路易这才安心地闭上眼睛,手指搭在陆吾雪白的爪子上,无意识地轻轻颤动。
假日的下午极为宁静,路易的公寓地段很好,落地窗外是平缓的江水,江边是步道,栽种着高大的绿树。
陆吾甩甩尾巴,沉默地看着路易搭在自己爪子上的手,陷入沉思。路易皮肤很白,甚至有些病态,他整个人都没甚血色,活像是成日宅在家中,几年没见过阳光似的,偏偏他本人却非常喜欢晒太阳。
陆吾还是搞不懂吸血鬼到底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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