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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界保护系统-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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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霄从幻觉中清醒平静了过来,苦笑了一声。这般幻觉出现过不止一次,每一次都是留他一个独自醒来,这次却看见了曾经的兄长留了下来,温柔的安慰自己。
  为自己活着……吗?
  不过是幻觉罢了。
  凤霄踉跄着起身,强行冲破魔君陵越的禁制术法的滋味并不好受,也正是因此才会一回来便陷入幻觉吧。
  他向殿深处走去,未有发现身后不远处的阳光下站着一个虚影,极浅极淡的男子身影静静看着他,直到他走到榻边躺下,才悄然消失在了明亮的光线里。
  。
  。
  接下来的几十日一直平安无事,凤霄安静闭了殿门,将紧张的神界与自己隔开。幻觉自那日后便没有再出现,凤霄甚至觉得,这十几日和以往的千年并无不同,就是静静的待在殿中,一眨眼过去了一天。
  他静静消磨着可能只剩下几十天的生命,等着神界溃塌的时间来临。
  “等到那一天,我就能和你们团聚了吧?”凤霄甚至是怀着期待的想到。
  那天到来时整个神界猛然震动起来,金色的琉璃瓦从房檐上啪嗒掉下摔的粉碎,惊破了凤霄的午梦。
  三界溃塌的时间来到了吗?凤霄心想,他这几十日一直等着这一刻,等到真正到来时却有些害怕。
  他深吸一口气,指尖燃起了金色的火焰。
  忽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宫殿的门被重重敲响,凤霄指尖的火焰骤然熄灭。
  “我果然还是在害怕。”他叹了口气。
  他快走几步到门前,猛地拉开了门,来人似乎没想到他会猛然拉开门,身体失了平衡往前栽去,一头扎进了他怀里便哭了起来。
  那是个看身形还不满六岁的幼童,脑袋上带着一对白色的虎耳,身后也拖着条白色的虎尾。小家伙包子脸上脏兮兮的,泪痕在脸上冲出一道道痕迹,哭的抽抽噎噎。
  “凤…凤凰殿…殿下……救救我……我哥哥吧……魔族……魔族打过来了……”
  不是三界溃塌的震动,而是魔族的袭击。
  幼年的小白虎偷偷跟着出战的哥哥跑了出去,却恰好看到魔族攻来了神界,满场神将皆抵挡不住。
  “听说……只有您……打的过魔族了……”小白虎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有个……有个穿黑衣裳的魔族……他…他特别可怕……”
  “在哪?”凤凰语气骤然紧张起来,“那些魔族在哪?”
  “在三界交汇的地方……”
  小白虎手上一松,凤霄已经化作了原身,一只金色的凤凰冲天而起,化作一点金光飞速向战场赶去。
  远远的,凤凰就看见了魔族中那个身影,他与凤霄在一起将自己的威压很好的掩盖了起来,而当他站在战场上时,无人能忽视他的存在。
  陵越自然也看见了神界白昼的天空中划过的金色光点。眯起眼睛,一只凤凰的身影在其中依稀可辨。
  他随手将手上抓着的神将扔到一边,银甲的神将已濒临死亡,却看见一道金色光芒从天边落下,化作一个绝色的青年站在他身旁。
  “别动,”凤霄止住了银甲神将想要挣扎起身的动作,伸手按在他伤口上,宽大衣袖里的手腕流出几道细长的掺着点点金光的血液。
  凤凰的血液是天下无双的疗伤圣品,却也不是随便哪个人都会给用的。
  陵越站在不远处看着,眼中嫉妒的要冒出火来。在魔界战斗那次他都没舍得让凤霄受伤流血!凤霄却就这么随随便便用出来给一个普通的白虎神将疗伤!他完全忽略了血流在凤凰身上人家想怎么用就怎么用的事实,理所当然的将凤霄视为自己的私有物。
  陵越手中黑色长刀一扬,一道黑色刀光便无声无息的朝躺着的白虎神将袭去。
  将要命中时凤凰身侧亮起金色的盾状光芒,噌的一声刀光便撞了上去,明明两道光都是虚影,却发出了金属刀剑相击时清越的撞击声!
  直到这时凤霄才回过头,像是刚刚才注意到他的存在。
  “怎么了?才不过十几天…就不记得我了?”陵越勾起唇角看向他。
  凤霄起身看着几名神族将白虎抬走,才淡淡出声道:“回去。”
  陵越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我千里迢迢的跑上来见你一面,刚上来就要赶我走?”
  他忽然消失在原地,下一秒出现在了凤霄身后:“你这般做法……可真是让为夫心痛啊。”
  凤霄在他消失那刻便反应过来,猛然转身退开数步,同时挥袖,数十根堪比利剑的黄金羽猝然挥出!
  凤羽与长刀的相撞声叮叮当当不绝于耳,陵越极速挥刀劈斩,每一根黄金羽都被他准确命中拦腰斩断!
  凤霄站在远处眯了眯眼,指尖凝出一根极细小的黄金羽,轻轻一弹,细小的黄金羽在金色碎羽的掩盖下无声而极速的飞出。
  陵越正挥刀砍断最后一根凤凰羽,忽然眼睛余光瞟见一点金光划过,他猛然侧头险险避开,锋利的凤羽在他颈间擦过,拉出了一道血红的长线,过了好一会,才有丝丝鲜血从伤口中渗出,带着一缕缕黑色的魔气。
  陵越停下动作伸出指甲在颈上轻轻一抹,低头看见指尖沾染的暗红色血迹,眼神暗了暗。
  “我归来后只出了魔界两次,每一次都受了伤,”陵越慢条斯理的开口,“一次是带你看看人界的华城,你用凤凰羽刺中了我后心,”他颈上的伤口在强大的自愈能力下慢慢消失,只最终只余几道刺目的血痕。
  “这一次是前来神界找你,凤凰羽擦着我喉咙飞了过去,再偏一偏,就能刺穿我的喉咙了吧?两次痛下杀手,你为什么那么恨我?”
  为什么?凤霄愣了愣,神魔交战既与他这六道外的凤凰无关,按理说陵越与他便算无愁无怨,若是第一次下手是为了逃离陵越身边,这一次下手又是为了什么?
  “为了刚才那只差点被我杀掉的白虎吗?”陵越显然将他的沉默视为了另一种意思,冷笑一声,“你怎么就看得上?也是,凤凰血都用了,想必关系也不一般。”
  “闭嘴,”凤霄上前一步冷冷说到,“回你的魔界去,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有什么不该来的?你在哪,我就在哪,既然你不愿意住在魔界,那我住在神界也无所谓。”陵越环视一周的神族与魔族,淡淡道,“不过神族不太欢迎我们前来的样子,所以我想,不如全部杀掉再去找你。”
  这和当时他在魔界给凤霄纠正错误时说的办法并无不同,只是这一次,沉不住气的换成了凤霄。
  周围的神族眼神已然起了某些变化,窃窃私语的声音响了起来,凤霄想也不用想就能猜到他们在想些什么,无非就是,凤凰才是这次魔族攻打天界的根源,交出凤凰,魔族自然会退去。
  “反正凤凰从来都不是神族,有什么资格居住在神界。”
  凤霄自己都能为他们想出一个合适又完美的理由。
  对于表面纤尘不染高高在上的神族,没有谁能比凤族更了解他们的劣根性,而这正中陵越下怀,他静静等着窃窃私语的神族停下来,交上一份他满意的答复。
  


第9章 信则有,不信则无
  窃窃私语的声音渐渐停了,战场之上的所有人都默默看向中央的金羽青年,魔界的大多好整以暇的看着事情接下来的发展,神族却大多沉默着看向凤霄,眼中带着某种低劣的期待,期待他能说出自己出离开神界的话语。
  也有一部分人已经识破了魔族的圈套,但别无他法,只能跟着人群沉默,在对上凤霄望过来的眼神时低下了头。
  凤霄环视了一周,看见的是无数双眼睛,带着冷漠的、含着恶意的、惭愧的或是期待的……却都是沉默的。
  。
  。
  【为什么要为了这样的神族这样的人间拼上一族的性命?】
  【为什么要为了不属于自己的错误而燃烧自己的生命?】
  【为什么明知从来不会被记住、还要继续这样做?】
  凤霄想起幼时提出的问题。
  那时兄长温柔的摸了摸他的头,道:“也许是……宿命吧……不过啊…”兄长蹲下看着幼年的凤霄,“我们都希望你以后能够好好的活着,你是最后一个了,凤族的责任,不应该再落在你身上。”
  【好好活着,不必承担任何责任,随心所欲的活着。】
  兄长离开后凤霄就像变了一个人,神族们纷纷议论说凤凰殿下小时候乖巧可爱,长成少年后却任性妄为,只凭着自己的心意行事。
  “毕竟上古留下的唯一一个凤凰血脉,小时候无人管教,性子上叛逆些也不足为奇。”那时候神族们纷纷这样说。
  只有凤霄自己知道,那些被三界力量抹去的人和事。
  。
  。
  “我不去。”三个字如同惊雷般在神族当中炸开,没等神族反应,凤霄接着对陵越道,“你要留下便留下。”
  “凤霄!”有神族在人群中大喊起来,“天界养了你这么久,你便是这般回报的吗!?”
  凤霄抬头,冷厉的目光直直看向他,连艳色都被压了下去,眉间第一次浮现出深深的戾气。
  “尔等自作孽,与吾何干?”
  这是谁也不曾料到的反应。
  自上古流传下来的、凤凰的血脉里流淌的高高在上的一面,此时终于完整无遗的在凤霄身上重现。
  “小心!”陵越忽然冲了上去,神族中忽然有一枝羽箭冲着凤霄飞来。但是凤霄反应比他更快,金色的光幕在半空中悄然张开,羽箭在刚刚碰触到那一刻就无声化作了灰烬。
  陵越挥出的长刀尴尬的停在了半空,接着他很自然的将刀放下,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的样子。
  凤霄看他一眼,旋即幻化成凤凰原型展翅而飞,整个战场无人反应,只能愣着看那从心所欲的凤凰消失在天边。
  “现在怎么办呢……”陵越按住了额角作苦苦沉思状,神族这时才反应到哪里不对,有几个聪明的准备悄悄开溜。
  “刚才谁射的箭,站出来。”
  无人应声。
  “找不出来啊……干脆一并全杀了罢。”
  神族中有人怒吼出声:“陵越!莫要欺人太甚!”
  “我欺人太甚?”陵越好笑的重复了一遍,转了转手中黑色长刀随手劈下,方才怒吼的人觉得脖颈一凉,未反应过来就在别人惊惧的目光中扑通倒下,被斩断脖颈的躯体沉重的倒在地上。
  “你们当着我的面对我小心翼翼捧着的人下手,究竟是谁欺人太甚!”
  “刚才射箭的人,是谁?”
  依然是一片死寂,只是齐刷刷看向一个方向的目光已经指出了陵越要找的目标。
  半晌之后,三界交汇之处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叫,而在场的神族都纷纷苍白着脸用此生最快的速度逃离了此处。
  。
  。
  。
  “出去。”凤霄一手按着门板冷漠道,同时手上用力想把大门关上。
  “哎别啊,”陵越把全身的重量都靠在门框上,力图想要从门缝直接挤开进去,“你说了让我留下,可神族没给我住的地儿啊,我想着你不算神族,咱俩又一日夫妻百日恩的……”
  凤霄手上倏然加大了力道,门缝又小了一寸。
  “别别别……”陵越识相的顿住,保持着整个人艰难倚靠在门上的姿势抬起一只手,指尖上晃晃荡荡勾了两个酒坛子。
  “那间酒肆的地窖里剩的!要嫌不够再让青知来唱个小曲?”
  凤霄冷冷的盯着他:“你是想要让他烧了我的宫殿吗?”
  “怎么会呢?就是唱个小曲而已!”
  凤霄手猛地一松,陵越倚着的门板吱呀一声向前滑开,陵越整个失了平衡向前栽去,脚下却转了两个步子直直撞到凤霄身上。
  撞到凤霄那一刻他心满意足的伸手抱住人,两个酒坛被他扔开,一个在地上咕碌碌滚了几圈,另一个直接啪摔的粉碎。
  凤霄瞳孔一缩,身上猛然冒出金色的凤凰火焰,陵越却像是毫无所感,依然紧紧抱住他不放手。
  酒坛子里根本没有酒!
  碎掉的酒坛中晃晃悠悠飘出暗红色的烟雾向着凤霄飘来,挨到他身上那一刻便从无形无状变成为细长的线状,紧紧的附在凤霄身上,而那灿烂夺目的凤凰火焰则寸寸消退终至熄灭。
  陵越慢慢松开手,身上碰触到火焰的地方焦黑一片,衣物都燎了大半。
  陵越随手褪去烧焦不成形的外衫:“反正一会也用不到。”被火焰烧灼的皮肤快速愈合。
  他将立在原地的凤霄打横抱起向宫殿的深处走去,高大的宫门在他身后无声阖上,隔绝了外面的一切。
  。
  。
  殿中的窗户被纷纷关上,几线阳光透着窗缝漏进来,在地上拉出细长的光道,而床榻则被厚厚的床幔遮起,昏暗的光线配着床帐中传来的几声喘/息,更显旖旎。
  修长白皙的双手被高高缚过头顶,手腕处密密麻麻缠了几十圈细细的红线,缠裹着如玉的手腕。
  被缚住的凤霄做着徒劳的挣扎,最外沿的红线处手腕已经磨破了好几次,却又被自己的凤凰血飞快治愈。
  陵越的动作与往日相比显得急切而凶狠,像是急于进食的野兽急急忙忙将面前的血肉吞下去,恨不得一口吞尽。
  事实上他附在凤霄颈侧的时候确实咬了下去,带着血腥的意味,简直恨不得想把面前的人拆吃入腹。
  【肉略】
  不知过了多久,陵越才解开了束缚着他手腕的层层红线。
  凤霄艰难起身踉跄向外走去。
  “别想着离开找救兵了,”陵越没有阻止凤霄往门前走去的步伐,笑道:“法力被封,毫无自保之力,你想想,发现这一点神族会怎么对你?”
  凤霄没有停下脚步:“无所谓。”反正三界现况如此,他消失不过早晚的事情。
  他走到空空荡荡的前殿将紧闭着的窗户一扇扇打开,陵越倚着门框看着他动作,凤霄行走时衣角发出悉索的摩擦声,衬得殿中更加寂静。陵越看着他身影就觉得十分的冷清与孤寂。
  长久以来,你就是一个人在这座巨大的宫殿中待了这么久吗?
  “不觉得孤独吗?”陵越将心中所想问了出来。
  凤霄终于将所有的窗户都打开,灿烂的阳光照进了殿中,凤霄用一根黄金羽割破了手腕,羽毛沾了鲜血后漂浮在空中晃晃悠悠向殿正中央飞去,落在地上时,地面泛起如同湖面般荡起的一圈圈波纹。
  波纹晃晃悠悠到足够大的范围时停住,一面圆形的水镜就静静嵌在了大殿中心,陵越好奇走到跟前,轻轻伸手一碰,镜面就泛起层层涟漪来。
  “别碰。”凤霄在镜子边缘坐下,垂首看向镜中影像。
  镜中映出的并不是他,而是人界。
  “平日里我会用它看看人界。”凤霄答非所问,“不过更多还是睡觉。”九天之上无人打扰,凤凰一梦三千年。
  凤霄指尖在镜面轻轻拂过,镜面平静下来,景象转换,渐渐浮现出一座城市,陵越认出那是华城。
  陵越干脆也走到他身边坐下,顺手牵起他的手细细摩挲着那节手腕,白玉般的手腕上绕了一圈细细长长的红绳,更衬得肤色莹润。凤霄抽了下手,没有抽开,干脆随他去了。
  他低头看向镜中之像,华城竟然还是最近一次去的景象,虽然在街上行走的人类依然瑟缩而小心,却像是慢慢适应了这般人魔共存的局面。
  “我还以为你会人类全部杀掉,”凤霄道,“他们的信仰可是神族力量的来源,人类要是不灭,神族也不会消失。”
  这也是为什么神族与魔族的战火往往先从人间烧起的原因。
  “哪能呢,你如此喜欢人间,我哪里敢杀。再说了,”他满不在乎的开口,”不过是信仰之力罢了……若是我让人类转而信仰魔族呢?”
  他无视了凤霄听见这句话时震惊的表情,继续道:“神族以赐予换人类的信仰之力,说白了不过是交易,既然是交易,那么换作魔族也没问题。”
  “当人类信仰魔族时……神族就会彻底消失,这不是比直接前去杀掉更方便的方法吗?”
  凤霄心中涌起一阵寒意。
  水镜中的华城街上人群依然熙熙攘攘,但是每一个人类的心中都在悄然无声的发生着某些变化。遗忘是人类的天性,也许老人们还记得神族,可随着时间流逝神族总会有被彻底遗忘的那一天。
  当灵魂的记忆随着忘川河水无声奔流而去,那时,神族就会如同历史的陈迹,被彻底碾入泥土之中。
  信则有,不信则无。
  这句话正是对神族最好的写照。
作者有话要说:  神族抛弃凤凰时
“这哪是什么上古血脉独一无二,”青知对凤凰的近况做了评价,“简直是,天地不容。”


第10章 比死亡更可怕的
  陵越若是让人界转而信仰魔族,神族就会彻彻底底的消失在世间。
  比死亡更可怕的,是遗忘。
  神族最后会落得和凤族相似的下场吗……这个认知让凤霄整个人都微微战栗起来。
  “怎么了?”陵越立刻发现了他的不对,忽然想起凤霄在天界居住了那么多年,也许对神族还是有些感情的。
  说不定他在战场上说的“与我无关”只是一句气话……陵越想,不过后悔又如何?已经晚了。
  凤霄是他的,谁也别想夺走。
  “陵越……”
  “嗯?”陵越表示自己在。
  凤霄下半句没再说出口,他痛苦的抱住了头,曾经的幻觉再一次出现在脑海。
  欢笑声、打闹声、脚步声……忽然一切都安静了。
  聚在一起的族人出现在殿中默默看向凤霄,向他伸出了手。
  凤霄再也坐不住,重重倒下摔在铺开的水镜上蜷缩起身体,水镜泛起一阵波纹,景象如水般荡开。
  “凤霄?凤霄!”陵越被他的反应吓到了,大声喊着他的名字。
  凤霄终于抬起头,却是泪流满面的看向他,双眼毫无焦距,他颤抖着向陵越伸出手。
  “带我走……带我离开这里……”
  这画面带着巨大的冲击让陵越愣住,初见至现在,他何曾见过这样的凤霄?
  下一刻他已经把人抱在了怀中:“我带你离开这里!你想去哪里?我陪你去!我都陪你去!”
  他紧紧抱住怀中人颤抖的身体,听见他传来压抑而惨烈的低泣。
  陵越将人打横抱起匆匆向外走去,却在宫殿门口被拄着拐杖的鹤翁拦住。
  “让开!”陵越无心与他多说。
  “魔君想将我家殿下带到哪里去?”
  “让开!你没听见吗?他要离开这里!”
  “那只是我家殿下的病症,魔君稍等片刻,殿下自会恢复如常。”
  “病症?”陵越愣住了,他想了想,的确,凤霄那一刻的转变来的太过迅速,以至于他关心则乱,来不及反应。
  “我家殿下一直幻想他有族人,想让族人将他带走。”
  【带我走……带我离开这里。】
  “但殿下是上古唯一的凤凰血脉……何来族人一说……”
  “我有族人的……”凤霄在混乱中执拗出声反驳,“我有的……”
  陵越也顺着哄他:“对,你有族人……”
  “他们会过来接我的……”
  陵越沉默了下没有再接,凤霄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没有迷茫与失措,反而亮的惊人,带着令人心惊的坚定……和死志。
  鹤翁深深的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离开了。
  凤霄渐渐恢复了平静,只是睫毛还在微微颤抖着。不知何时他出了冷汗,打湿了额角与鬓发,从陵越抱着的角度看更是美的惊人……美的甚至有些不祥的预兆。
  物极必反。比如情深不寿,比如慧极必伤。
  而凤霄现在的模样,正像人间此时枝头开的最高最艳的凌霄花——也许下一刻就会有一场倾盆大雨将它重重打落在泥土里,无声腐烂成泥。
  再次回到殿中时,凤霄已经恢复了平静,只是还有些懵懂般愣愣坐着,还是没有完全从幻境中挣脱出来。
  陵越伸手为他理好散乱的长发,凤霄的发丝细长而柔软,从身侧柔顺垂落下来,陵越握在手中有些舍不得放开。
  “我是有族人的。”凤霄突然开口道。
  陵越没有说话,静静看着他。
  “我是有族人的,”他执拗的重复了一遍,似是要说服陵越,又是要说服自己,“只是除了我以外,三界之中已经没有人记得他们了。”
  “我知道。”陵越点了点头听他继续说下去。
  “你见过凤凰涅槃吗?用凤凰火烧尽凤凰老去的血肉,回到生命最初的样子。”
  “你见过凤凰涅槃吗?”凤霄停下来,没有等陵越的回答便继续道:“你肯定见过,所有人都见过。”
  “因为最近的一次凤凰涅槃,就发生在上一次神魔之战。”
  “但是所有人都不会记得那景象,他们连涅槃的凤凰是谁都不会记得,因为那只涅槃的凤凰,已经彻底消失了。”
  凤霄的话说的颠三倒四支离破碎,这些秘密在他心里埋藏的太多太久,以至于说出口时语句显得苍白而平淡,如同他失了血色的面孔。
  “你还记得上次战争后被损毁的世间吗?”
  陵越点头,他还记得千年前那次战争有多么惨烈,神族伤了元气,魔族君主遁入轮回,只有人族……虽然死伤惨重,却在休养了千年后恢复如故。
  “涅槃的那只凤凰,用凤凰火烧尽了自己的骨和血,魂魄散入山河,修复了摇摇欲坠的三界。”
  “他彻彻底底的消失了,连带着你们对他的记忆。除了同为凤凰血脉的我,三界再没有一个人记得他。”
  【比死亡更可怕的,是遗忘。】
  “他彻彻底底的消失了……”只留下了凤霄,默默守着一座空旷的宫殿和仅剩的一点记忆,痛苦的沉溺在曾经的幻象里,等着再也不会归来的族人。
  他期待着宿命来临将他带走的那一刻。
  独一无二的凤凰血脉,这称呼真是讽刺。
  陵越终于明白了凤霄为什么不懂得人类的生死,因为他已经见到过了最残忍最冰冷的死亡,相比之下轮回时忘川涤洗去记忆根本不值一提。
  当一个人连留存于世的痕迹都彻彻底底消失,再也无法找回无人记起,那时他才是真正落入永恒而黑暗的死亡。
  “我……不想死……不想涅槃……”
  “若是我消失了,三界就真的没有人记得他们了。”
  “若是我消失了,三界就没有人再记得我了。”
  陵越伸手拭去凤霄脸上的泪水,凤霄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再次泪流满面。
  “不会消失的,”陵越与凤凰金色的眼瞳对视,黑色的眼睛里蕴藏着深深压抑起的风暴,许诺道:“我不会让你消失的。”
  。
  。
  陵越带着凤霄回了魔界。
  凤霄没有再坚持什么,埋藏在心头的秘密一旦说出,他整个都变得无所谓起来,他想,既然总有一天世人会忘了他,那……现在放纵一些也没关系吧?
  比如……去承认一些一直不愿面对的感情。
  “将这两城的魔族全数撤回。”陵越在书房中,对着宽大桌案上展开的地图点了两处,“让神族有点存在的意义。”
  “为何要撤回这两城?这两城素来贫弱,对神界信仰最是匮乏,正方便我们实验。”素来无所不知的青知也提出疑问。
  魔君的书房里站了好几个身影,只有他提出疑问。
  当然不是因为他勇于进谏,只是其余几个神将都已看着什么入了迷。
  凤霄懒洋洋倚在书房一侧的榻上,他此时褪下了金色凤凰羽衣,只着了一身素白色的衣衫,衣衫套在他身上稍大了点,松散着领口,更令人移不开眼。
  他浑身素色,只手腕上绕了一根细细长长的红线。
  “为了让神族有些苟延残喘的空间。”陵越表情平淡,心中却在恼怒——早知道就不应该让凤霄待在这里!下次就在书房另设一个房间把他藏起来好了,除了自己谁也不能看!
  陵越敲了敲桌面,几名魔将忽然觉得眼睛一阵刺痛,霎时反应过来出了一身冷汗,赶紧收回了目光。
  青知皱起了眉:“属下愚见,不理解主公此举意义何在,斩草应除根,趁此时彻底消灭神族才是最好的办法。”
  “神族统治人界多年,总还是有些自己的办法的,不可将他们逼之过急,否则会还用些两败俱伤的法子也说不定。”陵越随口编了一个理由。
  在场的所有魔族不约而同的想起了千年前那一次神族的假意投降,数名神族的高手不惜自爆来换取魔君陵越的死亡。
  还好魔族魂魄返生之术精湛,陵越遁入轮回,历尽上千年终于归来。
  但若是神族再重复一次那样的行为呢?
  青知是个聪明人,聪明人的毛病就是想的太多。
  所以他深深行了一礼:“主公远虑,臣下等万万不及。”
  “无妨。”陵越不在意的挥挥手,“按照我说的去做,都退下吧。”
  陵越挥起手时袖子滑动,露出一根细细长长的红线,绕在他手腕上。
  与凤霄手腕上那根一模一样。
  待属下退下,他才长出了口气放松下来。
  “我这般安排你可满意?”他看向凤霄。
  只要将神族的影响控制在一定的范围之内,保持神族不灭,三界不至于失衡,对凤霄应该就没有太大的影响。
  陵越是这般判断的,但凤霄并没有理会他。
  他这几日似乎非常疲乏,也许是经历了太多事情,也许是说出了长久以来独自保守的秘密,他斜倚在榻上,竟是睡了过去。
  陵越轻轻坐在他身边,伸出手与沉睡的他手掌十指相扣,交握时两人手腕上的红线都发出了微弱的光芒。
  “我绝不会让你消失。”
  他哪里会想到,凤霄这一睡,便是三年。
作者有话要说:  重新做了一个封面……
我觉得海星。jpg


第11章 魂魄入河山
  凤霄做了一个很长的梦,他梦回了千万年前他还很小的时候。
  其实凤霄小时候的记忆大多已经模糊不清了,因为他在成长的每一个阶段都难以寸进,以至于停留在幼年的时间比同族漫长了许多,记不清楚,也是情有可原的。
  但是这场梦境带着他回忆起了那些久远的泛黄的模糊不清的回忆。
  他梦见了当他第一次觉察凤凰一族宿命时,向兄长凤行问出的那个问题:“族人都去哪里了?他们为什么不回来”
  幼年的他当然看不出凤行听到他问题时眼中蕴藏的深切的悲哀,依然固执的追问着:“我问过白虎了,可他说上古只流传下来你和我两个凤凰血脉,根本没有其他的凤凰。”
  总是笑着的凤行第一次收起了笑容,蹲下抱住幼年的凤霄深深的叹了口气。
  “他们……去了一个地方。”
  “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凤行沉默着没有再应答。
  那时凤霄第一次离开了天界的居处,消失了整整三天。
  当凤行找到他时,小小的凤霄坐在那条横贯了三界的、名为忘川的河流边。三三两两的亡魂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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