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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犬天下-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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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现在百里荫问起,卫南薰顿时语塞,不过还好他脑筋灵活,反应也快,连忙答道:“这小子是‘恶狗五小’中的老大,那黔境黑道上的迟化猛就是被他杀死的!”
百里荫冷哼了一声,道:“甚么‘恶狗五小’,不过是几个小毛孩,那迟化猛也定是浪得虚名之辈,不值得一提!”
卫南薰早知道师父狂傲的性格,此时更不敢再多说,连声称是。
百里荫也不理他,凝目望向那艘逆流而来的小舟,却见那只小船越驶越近,直到距离他仅有十丈左右时才停了下来。此刻虽是黑夜,但是不远处江面上烈焰冲天,甚是明亮。但见在熊熊火光的印照之下,那独臂剑客在船头端然站立,表情沉静,看不出悲喜,更无一丝畏惧之色。
在华不石的安排之中,并没有想要派遣俞千里出战。俞千里得到的指令,只是在岸边接应江中截击“衡山派”座船的“湘江五鱼”和沈家帮众。
按华不石早先的料想,在江上设下的火攻之计,定能烧毁“衡山派”的座船,击溃一众弟子,而凭借于家兄弟的水上功夫,也足以能够对付得了不通水性的百里荫。却没有料到百里荫的武功竟然如此高强,一剑就重伤了于老大,再连斩五船,以一人之力就逆转了整个战局。
眼看着于家兄弟败逃下来,江面上无人能挡百里荫的威势,俞千里只得乘船迎敌。
这本是一个意外,但是在俞千里的心里却毫无一点意外之感,而似乎是早有所料。
俞千里习剑的目标,是为了追寻和超越剑道的极限。百里荫成名多年,是武林中绝顶的剑术高手,这样的对手,就好象是横在他的面前,必须要跨越的一座山峰,这个对手,似乎冥冥之中已注定要在今夜相遇,又怎么会轻易地错过?
船已在江心停住,于老二放下了船橹,道:“俞少侠,兄弟我先走一步,你自己小心!”
俞千里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于老二瞪了百里荫一眼,一翻身跳进了江里,转眼之间就已消失在滚滚江水之中。在百里荫这等高手面前,于老二的武功太弱,留在船上反会碍事,因此才先行离去。
船上只剩下俞千里一人,他脸上依然平静如故,目光如电,扫向了十丈开外同样孤身站在船头的百里荫。
此人虽然一头白发,但是从袖口领间所露出的肌肤看去,却光滑而健壮,一点也不象是一个老人。这当然是修炼了上乘内功,长年累月以真气锻筋洗髓所至。他站在船头,江上浪涛涌动,船身起伏不定,此人的身体却好似千斤巨石一般巍然不动,气势如山,颇有些世外高人的气度。
只不过,他的脸上的神情却充满了狂傲之气,眉目凶厉,手中长剑的剑刃上残留的血迹正一滴滴地淌下,又足见此人心性残忍,出手狠辣。
最为难缠的对手,莫过于武功既高,手段又毒辣之人。俞千里只看了一眼,便已确定百里荫正是这种人,心中不由得多了几分凝重。
百里荫盯着眼前的独臂少年,同样感觉颇为惊异。这个少年年纪虽轻,身上却蓄藏着一种凌厉之极的气质,就好似一柄出了鞘的利剑,令人不敢夺其锋芒。当然,也只有百里荫这等剑法高手,对剑客的气质才会如此敏感,也才能从气质上判断对手的剑法修为。
这少年站在小舟上,身形并不象百里荫那般巍然不动,而是随着波涛的涨落而起伏晃动,虽然不显强势,却让人感觉他已与小舟,甚至大江溶为了一体。而他望向百里荫的目光,却是平静如水,又寒冷如冰,一丝畏惧之色也没有,反而显得自信而沉稳。
先前百里荫一直没有把甚么“恶狗五小”放在眼里,到了此时他才忽然感觉到,这个少年竟是一个足以与他一战的对手。
“你叫俞千里?”百里荫问道,他面上的狂怒已经隐去,眼光之中的凶厉却是更甚。
“我是俞千里,”俞千里答道,声音平稳,不卑不亢,“素闻衡山派剑法如神,上次与令徒交手,可惜未见衡山剑法真髓,今夜与百里前辈斗剑,应不致令我失望。”
第202章 青云剑阵
“我是俞千里,”俞千里答道,声音平稳,不卑不亢,“素闻衡山派剑法如神,上次与令徒交手,可惜未见衡山剑法真髓,今夜与百里前辈斗剑,应不致令我失望。”
百里荫皱眉道:“你曾经与南薰交过手?”
俞千里道:“是。”
百里荫道:“何时何地?”
俞千里道:“大约二个月前,就在长沙。”
百里荫沉默了片刻,又问道:“你在第几剑取胜?”
百里荫平日里性格暴燥,心高气傲,给人的感觉乃是一个无甚心计的狂人,然而当他面对真正的对手时,却能够立刻冷静下来,全无一丝一毫的疏忽大意,连判断也变得异常准确,这也正是他数十年来击杀过无数强敌,自己却从未失败过的原因所在。
百里荫听俞千里说和卫南薰交过手,立时就猜到卫南薰一定是输了,所以才隐瞒此事,没有向他禀告。而他非但没有因此恼怒,反而立刻询问起俞千里在第几招取胜,只是为了以此来推断对方剑法的高低。
一旦全心全意斗剑争胜,就能够放下火爆脾气,也不会再顾虑什么颜面问题,这就是百里荫身为一代剑法宗师的高明之处!
俞千里答道:“第五剑。”
百里荫点了点头,面上未动声色,道:“很好!看来,你确是有资格做我的对手。”
俞千里道:“领教!”
※※※
岳寒山的座船已驶近了“葛家堡”的码头,距离岸边仅十丈之遥。
岳寒山站在船头,神色安然自若,堡墙前的激战,江面上的冲天大火,都没有对他造成一点影响,似乎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座船上还有六十名“衡山派”弟子。见到掌门师父如此镇静,这些弟子也均是默然而立,没有人敢发出半点声音。
在“衡山派”中,鲁玄通的弟子最多,势力最大,但治下最严厉的,却是岳寒山,他的弟子,也是所有衡山弟子中资质最好,武功最高的。
从河岸到码头,江面之上没有一个敌人的拦截,与堡墙前的叫嚷喧嚣,以及另一侧江面的熊熊大火相比,显得格外风平浪静。即使座船靠近码头,也没有预想中的弓弩暗器的袭击,仿佛没有设防,码头之上一点灯火也不见,漆黑一片,目力不能及远,显得格外神秘莫测。
双桅帆船靠上了船坞,码头周围的十多处风灯忽然燃起,将整个码头照得一片通明,站在船头的岳寒山也终于看清了江岸上的情形。
码头正前方是一片五六十丈方圆的空地,空地之上人影憧憧,竟然有数十人之多。这些人站立方位有些奇怪,并未排成一排,也不是成方阵而立,而是几人一堆站在一起,好似十分散乱。
以岳寒山的眼光,当然看得出他们并非是随意的排列,而是七个人站在一起,围成一个半圆,空地之上又共有七个半圆,又围成了一个大的孤形。也就是说,此地共有七七四十九人,按照着一个颇为玄奇的方式排列站立着。
不对,应该有五十人。还有一名女子,背着一柄形状夸张的巨剑,巧立在圆孤的正中,应该是这些人的统领。虽然天色阴暗,但岳寒山内功深湛,目力过人,在数十丈外也能看得清楚,这名女子年纪也就在二十出头,穿着一身鹅黄色的衣裙,身材窈窕,秀发高挽,容貌甚是俏丽。
而在她周围的四十九人,均是二十岁左右的少年人,全都青衣短衫装束,每个人的背后都斜背着一柄长剑。
一丝浅笑出现在岳寒山的嘴角,他抬头望了一眼远处的“通天塔”顶,象是在对塔中的对手说话,又象是在自言自语:“原来是一个剑阵。你这般自信,敢与我‘衡山派’正面决战,所依仗的就是这四十九名少年排成了剑阵么?”
岳寒山接掌“衡山派”掌门已近十年,若论武功,他早已号称“湘境剑法第一”,而论心机智谋,即使是鲁玄通也无法与他相比。
今夜一战,虽然对手的名气实力,均弱于“衡山派”,但岳寒山却一点也没有轻视之意,事实上到了现在,所有事情也均在他的计算之中。
岳寒山下令鲁玄通“务必拿下堡墙”,其实早就预料到谨慎保守的鲁玄通会惜力佯攻,以保存实力为上,而对于百里荫,虽然没有要他非得取胜,而是只须“护住后方不被夹攻即可”,岳寒山却能料到有勇无谋的百里荫必定不顾弟子的死伤强攻。虽然江上的火攻之计岳寒山事先不能知晓,但是百里荫会在江上一战中蒙受损失他却是早已猜到的。
而岳寒山如此安排,借机削弱百里荫的实力也是其目的之一。百里荫身为“衡山派”大长老,近日内功有成,越发倚武而骄,目空一切,连他这个掌门也不太放在眼中,因此岳寒山才会这么做。
其实那两路人马,只不过是牵制对方防守力量的手段,均非今夜之战的胜负手。
真正要决出胜负的关键,却他亲自率领的攻打码头的这一路人马。只要攻下了码头,就可直接进入“葛家堡”,此堡立时可破。
这个道理岳寒山知道,四派联盟的主事者自然也能想得到,一定会在码头上布设下最强的力量把守。因此,在码头上发现对方排下的剑阵,岳寒山一点儿也没有感到意外。
对于阵法,岳寒山当然也不陌生。江湖上的各种合击阵法数不胜数,其中最有名的便是“少林派”的“十八罗汉阵”,和“武当派”的“阴阳双鱼阵”,另外还有传说中的“七绝阵”等等,不一而足。
“十八罗汉阵”和“阴阳双鱼阵”分别是少林武林两派的镇山大阵,据说即使盖世高手,一旦陷入其中,也决难脱出,九死一生。而近百年来,确是有不少名家高手败于这两阵之下,无人能够攻破,才造就了这两阵如此响亮的名头。
不过任何阵法的本质,都不过是一种多人的合击之术,阵法的巧妙,只在于能够使得布阵之人充分发挥实力,联手合击敌人,那种排出某种阵法就能颠倒五行,迷幻众生的故事,其实不过是神话传说。
“十八罗汉阵”和“阴阳双鱼阵”之所以强,是因为少林武当乃是中原武林是最强的门派,门下的高手众多,实力本就十分坚强,少林寺罗汉堂中的“十八罗汉”全都是功力精深的人物,若论实力,每一人在江湖上都足称得上顶尖高手,而武当派一众剑修的实力自也不在少林高僧之下,这些高手布下的阵法,当然更加不同凡响,寻常人又哪里可能攻得破?
但是,岳寒山眼前这座剑阵,布阵之人的却只是七七四十九名少年,年纪最多不过二十三四,而岳寒山一眼就能看出,他们的内外功夫修为都甚是有限,即使强于一般的江湖中人,却也并不是什么高手。用这些人布阵,即使是把“十八罗汉阵”或“阴阳双鱼阵”布出来,威力想必也很有限,根本就不足为惧!
岳寒山虽然如此想法,却也并没有生出大意之心。他盯着前方空地上以古怪阵形排列的一众少年,过了片刻,才忽然喝道:
“古志诚何在!”
身后的一众弟子中立时有人上前应声道:“弟子在!”
岳寒山道:“你前去破阵,要小心一些!”
那个名叫古志诚的弟子应道:“弟子遵命!”
这古志诚在岳寒山的弟子里并不出众,甚至还不是嫡传弟子,武功剑法只能排在中游。此时见师父命他打头阵,心情颇为激动,拔出长剑跳上江岸,朝着码头前方的空地直行而去。
走到空地边缘,数丈之外便是对方最前面的七名少年,古志诚才停下了脚步,却忽然身形一闪已飞扑而上,长剑递出,刺向了站在最外侧的一名少年!
这一剑十分突兀,与其说是攻击,倒更象是突袭,古志诚连起手的架势都没有摆就倏然出剑,而且剑刃带动风声,速度极快,眨眼间就刺到了那名少年的胸前!
古志诚的剑法虽然在岳寒山的弟子里不是拔尖,在江湖上却绝对能算得上是难得的好手,而且颇有心机,一剑刺出,气势不弱,力量也很强,一般江湖人决难抵挡。
却只听得一声清鸣,却是七柄剑同时出鞘,而这七柄剑也瞬时之间就横在了古志诚的面前,竟联手架住了他的剑!古志诚刺出的这一剑力量虽然不小,但是对方七人合力招架也是绰绰有余,立时就被格挡开来。
而那七名少年手腕忽然一转,青光闪动之下,七柄剑又同时刺到了古志诚的身前!
古志诚先前的一剑存有伤人之意,所以力道用得极大,被封挡之后身形不免有些迟滞,而对方刺过来的七剑亦是十分突然,而且所刺是他身上七处不同的方位,他仅有一柄剑自是无可挡架,情急之下只能尽力抽身后退。
第203章 剑阵之威
古志诚先前的一剑存有伤人之意,所以力道用得极大,被封挡之后身形不免有些迟滞,而对方刺过来的七剑亦是十分突然,而且所刺是他身上七处不同的方位,他仅有一柄剑自是无可挡架,情急之下只能尽力抽身后退。
只听得几声轻响,古志诚退到了丈许之外,右臂和右腿上已多了两道血痕,而胸前和腰间的衣衫则被剑锋划破了数道裂缝!
他的脸色也已吓得一片惨白,这些少年的剑法实在犀利,刚才他若是退得稍慢一点,只怕就不只是受一点轻伤,而是被别人开膛破肚了!
七剑一出,逼退了古志诚,七名青云卫便一齐后退一步,又回到了原先防守的位置,并不追击。
古志诚经过刚才一剑,已经知道了对方的厉害,再冲上去只怕又要吃亏受伤,但就此认输退回却又唯恐师父责备,一时之间进退维谷,僵在了当场。
此时却听得船头上的岳寒山朗声道:“志诚,回来吧!”
古志诚如获大赦,拖着伤腿一瘸一拐地退回了座船上,跪地叩头道:“弟子无能,请师父责罚!”
岳寒山却一挥手,叫他退到后面裹伤,神色之间似乎毫不在意,略一停顿,又喝令道:“雷义,方元祥,周勇,你们三人上岸破阵!”
三名“衡山派”弟子齐声应是,一同跳上了河岸。
这一次岳寒山派出的三名弟子武功均比古志诚要强不少,尤其是那名叫雷义的,乃是岳寒山的嫡传弟子,年龄已过三旬,挥动一柄粗大的镔铁钝剑,与一根大铁棒相似,不仅膂力过人,一身内功修为也极是雄厚。
岳寒山适才派古志诚出战,只不过略作试探,他看见剑阵中的七名少年一起出剑格挡住古志诚的攻击,便知道此阵有汇合七人力共同攻防的能力。只不过这些少年岁数既轻,内力修为肯定不深,派雷义出战,便是要利用此人力大的优势,以雷义的力量和内功修为,全力一击之下,就算七个少年合力格挡,也未必能挡得住。
然而,雷义等三人还未走近剑阵,站在空地中央的那名黄衣女子却忽然喝道:“丙组,星罗式,斗转星移!”
只见七名少年腾跃一步,已逼到雷方等人的身前,却又忽然散开,将三个人围在了中间!
这七名少年之间均相隔丈许,在这种距离之下,再想要帮助同伴格挡进攻却不可能。不过,他们这一次根本不是要防守招架,而是要进攻!
七个人一齐移动,七柄剑亦是一齐转动,瞬时之间剑光滚滚,朝着雷义和方元祥直攻而来!
而双方一交上手,雷义,方元祥和周勇三人就已落入了下风。只因为七名少年围着敌人如车轮一般旋转,雷方周三人每拆一招,对手就已经转开,换上了另一名少年,而他们每一个人所使的剑法皆不相同,但是每一招攻出,却又与先前一人的剑招配合得恰到好处,所刺的尽皆是匪夷所思的方位,令人防不胜防。
要知道任何武功的攻防之道,皆有章法可寻,如果对手上一剑是刺击咽喉,那么下一剑若要想刺小腿,就必须先收回剑势,再行刺出,即使是拖剑下划,也需要一个过程,作为防守的一方便也有时间反应,或是格档或是闪避。
然而现下随着剑阵的轮转,雷义,方元祥和周勇每一瞬间的对手都在改变,而那些少年每个人的剑法又大不相同,所攻击的方位变化多端,根本没有给他们做出反应的时间。
而且剑阵的轮转,时顺时逆,令人全然无法抓到规律,雷义等三人在数招之间就撤底陷入了被动,不仅连一剑也没有攻出去,而且防守也是左支右拙,全然乱了章法!
再战了数招,方元祥已被一剑刺入左肋,惨叫一声栽倒在地,周勇的大腿上也被划中了一剑,顿时鲜血直流,也将要倒地。雷义见势不妙,大吼一声,奋力举剑直击,终于觅得了一丝间隙,腾身冲出了阵外,而他的后背上却也被刺了一剑,直痛得呲牙咧嘴。
却听那黄衣女子一声喝令:“退!”
七名少年立时齐身后跃,又回到了原先站立的位置,空地前就只剩下受伤倒地的方元祥和周勇,以及侥幸逃出的雷义。
船头之上的岳寒山道:“雷义,回来。”
这位“衡山派”掌门人语气平静,脸上依然丝毫未动声色,仿佛对这两战的失败若无其事一般。
雷义扶起两个师弟退回了船上,却是一脸的惊惶和颓丧,岳寒山手一挥,让他们下去包扎伤口。
这一次试探,雷义三人仅支撑了不到二十招就败下阵来,但岳寒山却也并非全无所得。
他看出对方剑阵的进攻犀利,布阵的少年各自习练了不同的剑法,相互配合亦是十分熟练,但是从他们须得听从那黄衣女子的号令改变阵势来看,这些少年运用阵法于实战的经验定是尚浅,临敌之时才须是有人号令指挥,才能使用相应的战术。
也就是说,那名黄衣女子才是这座阵法的头脑,只要将她制住或击杀,此阵即不攻自破。
岳寒山心中盘算,却也知道要击杀那黄衣女子定是极不容易,她既是此阵的首脑,阵法对她的保护定然十分严密,而且岳寒山一眼便知那女子本身也并非弱者,武功要比起布阵的四十九名少年还强得多!
如果要强袭她,只怕会正好中了对方的计谋,反会遭受全阵的攻击。
站在阵中的黄衣女子,当然就是杨绛衣。她面如寒霜,秀目紧盯着座船上的岳寒山和一众“衡山派”弟子,心中却颇不平静。
这座“青云剑阵”是她师父华清真人的心血,而布阵的四十九名“青云卫”,则是她和华不石近一个多月以来,花费了大量的时间和银两训练出来的。今夜之战,乃是此阵第一次出世,却遭遇了“衡山派”和岳寒山这等强硬的对手,着实有些令人担心。
尽管这些少年的临敌经验不足,阵法亦不是十分完善,但是无论如何,杨绛衣也不能让师父创出的剑阵在第一次临敌时就被别人破去!
而且能否守住码头,已关系到今夜之战的胜负之数,乃至整个长沙城的战局,可谓重要之极。虽然剑阵两度发威,挫败了敌人的进攻,但是杨绛衣望向船头上的岳寒山,见此人一幅好整以暇的模样,心中反倒有些隐隐不安。
第三次进攻,岳寒山一口气派出了十名弟子。这十人跳上河岸,立时就排出了一个形同尖锥的三角阵形,各自仗剑护身,互为攻守,一步一步朝着“青云剑阵”逼了过来。
杨绛衣略一犹豫,喝令道:“乙组,霁云式,风云七变!”
对方来了十个人,她却决定仍然用一组七人剑阵迎敌。先前对古志诚和雷义等人的两次出手,七人应敌均是以多敌少,而这一次则是以少打多。
实战经验不足所体现出的一个重要后果,便是自信的欠缺。尽管这些少年对剑阵的诸多变化已十分熟练,在此战之前华不石的一番言语也大大振奋了他们的士气,但是在没有真正战胜强大的对手之前,他们并不知道剑阵的威力有多强,因此难免会有所疑虑。
一个人若是缺乏自信,在拼斗时就很容易因畏惧敌人而犯下错误。
岳寒山不断派出弟子,自是想要利用这些弟子来试探阵法的虚实,寻找破阵之法,而杨绛衣却决定借此机会磨炼这些少年的意志,如果七人的剑阵能以少打多,战胜对方十人,那么在这些少年心中,己方四十九人要击败“衡山派”座船上的六十多人也就完全可以做得到!
一旦有了自信,他们的战力便会更强,对付岳寒山时就会多一分机会。
杨绛衣很清楚,在那条双桅帆船之上,岳寒山才是真正最为可怕的对手,只有等到他亲自出手,才是双方决战的时候!
“青云剑阵”中的“霁云式”不同于“星罗式”的分散攻击,七名少年齐身跃进,七柄剑飞刺而出,寒光跃动,所进攻的目标却是最前言的一名“衡山派”弟子。
这七剑由不同人从不同方位刺出,剑光却合在了一处,好似形成了一柄大剑,声势惊人,直刺而至。对于这种攻击,自是难以格挡,那名“衡山派”弟子连忙向一旁避让,闪躲剑势!然而,这一剑眼看着刺到空处,却忽然一分为七,化为七点寒星,向四面飞射而出!
这一变化甚是突然,但是“衡山派”众弟子早就有了闪躲的准备,纷纷向四下跃开,避开了袭来的七道剑光,只是先前汇聚于一处的防守阵形顿时散了开来。
七名少年剑势落空,却不停顿,竟然各挥长剑,身形已穿插到“衡山派”的十名弟子之间,左一剑右一剑地频频递出,已与对方战在了一处。
第204章 折枝为剑
七名少年剑势落空,却不停顿,竟然各挥长剑,身形已穿插到“衡山派”的十名弟子之间,左一剑右一剑地频频递出,已与对方战在了一处。
这一次“青云剑阵”运作和先前对付雷义三人的轮转战法不同,只见七名少年并不移动脚步,所站的方位看似凌乱,却正好将十名衡山弟子分隔围困,让他们难以互相照应。而七名少年施展出各自的不同剑法,“衡山派”的弟子人数明明比对方多,却好似每个人都被四周围的数名少年联手攻击,顿时个个都手忙脚乱地挡架,连一剑也攻不出去!
虽然战法不同,但是结果却是十分相似,仅仅数息之后,“衡山派”的十名弟子中剑倒地的已有六人,其余的四人奋力杀出阵去,却也个个身上挂彩受伤,狼狈不堪!
杨绛衣喝令了一声“退!”七名少年退回了原地,脸上都露出了充满自信的微笑。
七人剑阵,仅用了不到五十招就打败了十名“衡山派”的弟子,而且赢得颇为轻松,这些少年对于“青云剑阵”的威力,已经有了十足的信心,他们已坚信今日之战必能取胜!
这种在战斗之中树立的信心,却是任何言语激励或利益的诱惑都代替不了的。
“都回来!”岳寒山喝道,平静如水的脸孔终于微微有了些许动容。
并不是因为十名弟子的失败,而是岳寒山已看出,对方的用意正是要利用他的试阵之举,来为那群未经战阵的少年建立信心,这般下去只会让那些家伙越来越难对付!
对方不但是剑阵厉害,那名统率剑阵的黄衣女子,懂得用这种方式提升士气,增加己方的实力,亦是难得的将才!
“衡山派”的十名残兵败将退回到船上。
岳寒山沉默了片刻,才朝着码头前的空地朗声说道:“姑娘指挥的剑阵不同凡响,令岳某大开眼界,想来‘武当派’的‘太极双鱼阵’也不过如此,不知道姑娘贵姓大名,这座大阵是何来历,可否见告?”
只过了极短的时间,这位“衡山派”掌门人又恢复了气定神闲的姿态,举止气度恍若世外高人,刚才门下弟子的失败似乎一点也没有放在他的心上。
杨绛衣秀眉一挑,答道:“本姑娘姓杨,乃华山门下弟子,此阵法是家师所创,只为了对付一些江湖宵小,岳掌门谬赞了!”
此时双方对峙,本是你死我活的仇敌,杨绛衣的回答看似有礼,实则讽刺“衡山派”的弟子都是江湖宵小。岳寒山的一众弟子听了,个个咬牙切齿,怒火上冲,却见师父丝毫未动声色,只得强自忍耐。
岳寒山似乎一点也没有生气,道:“杨姑娘好厉害的一张嘴,殊不知武功之道,并非逞口舌之快就能取胜,若无多年刻苦修为,纵是能排出神奇的阵法,也赢不了当世的高手。”
在这一刻他仿佛又变成了苦口婆心的宗师大家,满口所说的都是武学至理。杨绛衣明眸一转,便已知道岳寒山言下之意,是说这些少年人功力修为不足,仅仅依仗着阵法巧妙,也不足为峙。
她轻哼了一声,问道:“却不知岳掌门认为自己可算得上是当世的高手么?”
岳寒山道:“当世高手愧不敢当,不过以岳某的武功修为,区区剑阵,却也耐何不了我分毫。”
杨绛衣道:“是么,那岳掌门何不下船赐教一二,让本姑娘看看到底师父比徒弟高明多少?”
岳寒山道:“在下正有此意。不过以岳某人的身份武功,与你们这些晚生后辈动手,胜了也不光彩。这样吧,我便以柳枝当剑,与你们五十人拆上几招。”
他说完,迈步走下船来,前行了两步,来到岸边的一棵杨柳树下,伸手折下了一根枝条。
这根柳枝不及小拇指粗细,三尺来长,枝条甚是柔软,上面还有不少绿叶,岳寒山拿在手中,抖了两抖,然后朝着码头前的“青云剑阵”缓步走来。
杨绛衣见此情形,心头却是一沉,她冰雪聪明,哪会不懂得岳寒山这般做的目的。内功练到深处,飞花摘叶亦可伤人,真气所至,普通的枝条亦有着钢剑一般的杀伤力,岳寒山以柳枝为剑,看似吃亏,其实他正是要以这种方式,让剑阵中的一众少年认为他的武功深不可测,从而产生畏惧之心。
岳寒山号称“湘境剑法第一人”,“衡山派”又是湘境中的第一大派,杨绛衣出身七大门派之一的“华山派”,自是不觉得“衡山派”有多么强大,可是在湘境中普通的江湖人眼里,“衡山派”当属名门大派,岳寒山也绝对可以算做是必须要仰目而望的高人。
四十九名“青云卫”均是从长沙城中招募而来的年青人,在被传授“青云七剑”之前,他们的武功在江湖上只是末流,这种观念在他们心中早已根深蒂固,难以消除。所以,岳寒山用柳枝为剑的轻敌之举,反而会令这些少年对他心生惧意。
岳寒山不但武功高强,智谋亦是极高,对于这些少年的心理把握得极准,他这么做,正可使得这些人对先前好不容易才建立起来的信心,又产生了怀疑。
而座船上的一众“衡山派”弟子,见掌门人要以柳枝为剑上前破阵,视对方数十人如无物,顿时情绪高涨,齐声叫好,恢复了不少斗志。
转眼之间,岳寒山已走到了四十九名“青云卫”面前。他的脸上仍然带着微笑,步伐轻盈而稳定,忽然手腕一抖,柳枝上的片片绿叶四散纷飞,掉落,其中的几片落在地上所铺的青石板上,竟然好似精钢铸成的暗器,直嵌在了青石之上!
以岳寒山的内功修为,将真气贯注于柳枝之上,就可以让绿叶变成足以伤人的暗器。而剑阵中的四十九名“青云卫”,都没有见识过这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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