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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庭秀骨[修真]-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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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轻轻拍着余秋远的背。就像当初,余秋远曾经对他做过的一样。
  夕阳暮色,幼龙玩累了水,趴在岸边沉沉睡去。他的梦境之中,总会有一个人将他抱在膝上,拍着他的背心,温柔地哄他。虽然每次醒来,都是躺在树祖的身上,可是容庭芳谁也没有告诉,在他的意识之中,有个人半身红衣浸在水里,是这深黑的幽潭唯一的艳色。
  余秋远记得的那些,容庭芳想不起来。他今生有记忆的时候,便长在幽潭。在过往的岁月中,他与余秋远头一回见面,便是他新任魔尊那一天,去蓬莱立下马威。
  当时银衣的仙人率蓬莱弟子迎战南海边,魔界与蓬莱唇枪舌战的哄笑声之中,容庭芳噙着示威的笑,目光就落在了蓬莱真人身上。
  我不记得,也还不是他。容庭芳心想。但不管他是谁——
  “我都喜欢你。”一见面就喜欢。就算忘尽前尘,也印在心底。万丈红尘中,只有他一个人,见第一眼便是与其他人不一样的。
  他二人,分明互相倾心之久。却是一个忘了,一个不敢说。
  最后剩下的就是猜测和蹉跎。
  容庭芳的情爱之心再淡薄,唯一的那些聚拢起来,便叫余秋远。
  “本来我想等一等。”
  等万龙吐珠,等百鸟朝凤,等古拔旰把金银玉器备全,再率魔界千军万马,骑铁甲犀牛,浩浩荡荡来南海敲门。如果蓬莱不给人,就把人抢回去。但是现在容庭芳觉得,太慢了,也太晚了。应该在动念头的时候就直接连人带窝一起端走。
  他还有些后悔,当年一时头热跳无尽崖的时候,如果能回一回头,或许他身着红衣的新郎,就已经找到了。偏倒如今找什么红衣人,还叫余秋远一道找。
  “原来一直都是你。”
  作者有话要说:  选择题发了!简答题发了!应用题发了!
  还有附加题!
  芳芳(举手):要搞事,没和你商量,随便说一声的那种。


第86章 尊师重道
  余秋远没明白容庭芳的意思; 但他被容庭芳的‘喜欢’二字砸得一懵。
  除却当日在万鹤山庄的婆娑幻境中,他觉得自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才会在幻境里见到容庭芳; 能与他有片刻安宁的相处; 还听到对方说‘吾心甚悦’; 实际上到目前为止; 近千年来; 容庭芳从未有过半句喜悦之辞。
  哪怕是在魔界那一次,如果不是旁人煽风点火; 容庭芳撑死了也只会硬着头皮叫他许愿; 而没有其他。至于后来,不管是哪一回都好,这种事兴起而为; 余秋远没有多想过; 他也不狷介。同为妖,在这一方面; 两个人都很吃得开。
  何况相守本不易,相知亦是难,片刻温存岂非已经知足?
  容庭芳见余秋远呆呆望过来; 眼中是不敢相信,心底不禁叹了口气。初时他当然是生气的; 过了三百年,他记一个人记了三百年,突然知道这个人时常就在身边; 而他竟然还一直当着本人的面提些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事,岂非暴跳如雷?
  刚杀到蓬莱的时候,容庭芳宰了这只鸟的心都有,满脑子被戏弄过后的愤怒。更觉得,原来余秋远对他好,也不过是因为受了沙那陀的影响,并非出自他本心的。
  这种好,容庭芳不需要,也不稀罕。
  但后来听余秋远亲口和他说沙那陀的事,愤怒之余,曾经藏在心底的柔软就又浮了出来。说到底,他对沙那陀是不冷不淡,但沙那陀为他做的一切,容庭芳不是不动容。
  只是他这个人懒于开口。
  何况魔的生命如此长,容庭芳愿意封他四方城大将之位,便是一种委婉的信任。哪里知道沙那陀死得那么快,一点表达的机会都不给他。
  他那段时间,是有些入了魔障。动辙大怒,手下无辜牵连的魔将已有些不满,别说本来就对他不服气的人了,甚至私下造谣说魔尊疯了。这些容庭芳都知道,他只是不在乎而已。既懒于开口,又不愿解释。底下不服便打,打一顿不行就两顿。
  从一开始,容庭芳就信奉强者为尊。
  什么不听话的,拿武力都能解决。
  所以即便是手下因为他这一百年的放纵而不满,容庭芳也没放在眼里。他是个连自己的性命都可以随手一挥说不要就不要的人,何况区区本心堕魔呢?
  但显然余秋远急了。
  在炼狱谷时,余秋远不由自主骂出来的话大约都是真心话。
  “一个不高兴甩头就走,跳崖说跳就跳,你到底有没有考虑过别人的心情!”他是这么说的。当时容庭芳被骂得一懵,没明白,也没反应过来。如今他懂了。大约是余秋远亲眼见他又撞天雷又跳无尽崖,实在是搞怕了。
  所以在他跳下无尽崖去取龙骨的时候,那只大肥鸟才惊惶地扑腾下来。
  当年余秋远没赶上,连个龙尾巴也捞不着。
  这回就算是死,也要跟着跳下去的了。
  哪怕大肥鸟真的只成了鸟,有些东西大约也是刻在骨子里的。
  容庭芳就在想,余秋远心里揣了这么多事,是怎么做到若无其事和他插科打诨,故作无事人的。他越品便越觉得,自己以前大约真的是眼睛长在天上,连对方有时眼中隐藏的雀跃和期盼也瞧不见。细细想来,举手投足之间,俱是缱绻。
  “也许和你说喜欢是没有用的。”见余秋远还是没反应,容庭芳忽然拍上他的头,冷酷无情道,“毕竟鸟的脑子小,真是为难你不停的算计。”
  还沉浸在喜悦中不能相信的余秋远半个字都还没说呢,脑袋上就挨了一下。满腹喜悦顿时胎死腹中。反应都反应不过来:“啊?”
  然而下一秒他就被人抗了起来。
  余秋远措手不及就倒了个儿:“你干什么?”
  “干该干的事。”容庭芳一巴掌拍上不可言说的地方,叫掌山真人憋红了脸。“你当然可以挣扎,毕竟你一个蓬莱的仙人被魔头这样了总是不大体面。”不过挣扎也是没有用的。容庭芳算是想明白了,有的鸟脑子不好使的时候,最好不要讲道理。
  算账就行了。
  古拔旰还沉浸在大王换了一只鸟的思绪之中,便见天边红光艳艳。魔尊又带了一只鸟回来。这只鸟比先前那只大,更红更艳。他们从天边来,魔界的天空就像是披上了彩霞,一路延绵数十里,叫人叹为观止。
  古拔旰呆呆看着,又看了眼自己着人准备的喜色红妆。
  顿时觉得太俗气了根本拿不出手。
  他把大红缎子往身后一背,摸着下巴点头。
  看来大王的鸟终于抢回来了。
  魔尊带回来过好几个人,有病怏子,有文弱美人,还有只小凤凰。但没有一个能在大殿内停留半天的。四方城的魔们一度在讨论,怀疑大王可能有的地方不行。在他们心目中,魔尊嘛,应该要有美姬无数,可是容庭芳过往这么多年心静如止水,半点波澜也没有。
  就算是再美艳的魔女,能叫人血脉贲张那种,在容庭芳面前跳舞。容庭芳撑着头,看着她们的眼神,和看一棵草没什么区别。连看花都算不上——他看圣湖边的小蓝花还能更有精神一点。最有精神的,就是逢到蓬莱仙尊巡海,拎起鞭子就开始找茬。
  没想到这回应验了。
  何止十天半个月。
  这快二十天了。
  古拔旰从一开始为大王的精力骄傲自得,到开始担心精力过头,最后忧心忡忡里面声都没一个的,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古拔旰觉得自己也真的是操心的命,明明在一众城主中,他是最年轻的,不能因为他当了城主,他会打架,就得担起不属于他的责任啊。
  长嘘短叹中,他一拍脑袋。
  不对啊,大王不是还有两个人帮衬吗?
  那只小鸟死哪儿去啦!
  暴力书生死哪儿去啦!
  郝连凤和厉姜在一起。
  他们远远呆在洛尔沁山头。
  洛尔沁山头太高,厉姜自己上不去,郝连凤带着他上去的。
  这里很高,能将平野一并收在眼底,还有远处一些隐隐绰绰的城。底下的湖水盈盈透着蓝,魔界的天是灰暗的,所以这个蓝并不是天倒映在其中的颜色,而是周围那些花,花碎了后,浸染在湖里,瞧着便发蓝。
  郝连凤迎风而立,衣衫飘飞。他换了一身衣裳,从前是一身清尘无暇的白,如今染上了墨,墨中透着红。单这样望过去,哪里能想到他是一只凤凰。可他偏是。
  厉姜看着郝连凤:“没想到,连蓬莱的小仙人都肯来魔界。”
  “厉家的小公子能舍弃荣华富贵,蓬莱如此清贫,我为什么不能来?”
  荣华富贵?
  厉姜自嘲道:“郝连真人是在讽刺我吗?”
  他从几时享受过荣华富贵,年幼时不过是别人穿旧的给他,玩剩的给他,就连饭菜,都和他母亲吃的是冷的,厨房不肯尽心做,是厉母自己亲手做给他吃。怎么说曾经也是魔界骄傲的女魔,舍了一身魔修,倒是学会洗衣做饭了。
  厉姜从前不知道,后来知道了,就难以把母亲和这里英姿飒爽或美艳动人的魔联系在一起。他母亲面上的忧色,从未消退过。直到最后才知道所爱非人。
  也许最后她将魔血换给儿子,拼死护儿子周全的时候,才像回了魔界时。
  她也曾虎虎生威,哪知一腔柔情付流水。
  “魔界于我,算是母亲的故乡。在大洲,可是什么都没有。”
  “你有,有个朋友,叫萧胜。”郝连凤道,“他来过蓬莱。”
  厉姜早已忘了萧胜,他唯一记得的,是萧胜一味拦着他不肯叫他来魔界。只是后来古拔旰出手,替他挡了萧胜,厉姜便再没听过萧胜的消息。
  此刻听郝连凤一说,厉姜道:“你认识他?”
  郝连凤是认识萧胜。
  萧家和白家从小玩到大,玉玑峰和白家又有一层亲戚关系,一来一往,郝连凤和萧胜还挺熟悉的。起码灵禽大会时,郝连凤就和萧胜约着一道去了后山,诓了容庭芳一把。
  “认识。”郝连凤道,“他和我说起过你。”
  那时候他们在万鹤山庄,郝连凤是故意去接近萧胜套他近乎的,萧胜是个没心没肺的,认准了一桩事不肯撒手。他见郝连凤生得好看,又是玉玑峰大弟子,心里已经亲近三分,别说年轻人话很投机了——虽然他年纪还不如郝连凤一个零头。
  萧胜喝了点酒——郝连凤故意劝喝的。他有些醉,话便多了。不止和郝连凤说厉姜。从不赞同父辈利益之交开始,到吐露自己曾经有个弟弟,可惜刚出生就被扔到了山沟沟里。他问郝连凤:“你说,一个才出生的婴儿,被人扔在深山老林里,能不能活下来?”
  郝连凤道:“怕是不能吧。”
  山里有狼有虎。就算没有毒虫猛兽,刚出生的孩子没人看管,一定也是个死。
  这个答案萧胜早就知道,他只是还不死心。萧胜想着,郝连凤是蓬莱修道的仙人,仙人么,神通广大,见多识广,或许有什么不同的说辞呢。
  但就算郝连凤是仙人,他也没办法,难道他还能把孩子捡回去吗?见萧胜失望,郝连凤想了想,委婉了一些:“说不定有猎户之类凑巧看见。能活下来也说不准的。”
  萧胜醉意上头,心里倒是大喜:“果真?”
  “事事皆有可能。”
  萧胜这才高兴,一高兴,就又喝了一坛酒。
  其实不太可能,但是,仙人嘴里说出来的话,哪怕是骗人的话,似乎也能叫人安心。人嘛,活下来,大多数是自欺欺人的多。骗过别人,也骗过自己。
  “那你说。”萧胜把着郝连凤的肩,“追着一个人是不是很讨人厌。”
  郝连凤把他掸下来:“这要看为了什么。”
  萧胜就反过来问他:“郝连兄,如果有个人一直追着你不让你做什么事,你讨厌吗?”
  郝连凤一想,便想到了符云生。符云生就总是追着他,这不让,那不让,多杀一个人,也能和你念叨半天。他的念叨还不是说教,是那种低低软软苦口婆心。
  “……”郝连凤说,“这要看是什么人。”
  萧胜好奇,追问道:“什么人?”
  郝连凤一斟酌:“如果人不讨厌,应当能容忍。”不然他早就一翅膀把符云生掀翻了,哪里还能叫对方一边喊着师兄一边追上来聒噪。
  萧胜一愣,随后撑着下巴想了想。
  “那他应该不讨厌我吧。我还挺招人喜欢的。”
  这话太没脸没皮,郝连凤不禁问:“你说的是谁?”
  萧胜摸着脸,好半天才说:“厉姜啊。”
  厉姜?
  郝连凤道:“就是你一直追着要杀的那个厉姜?你不是恨他为非作歹吗?”
  萧胜一拍大腿:“谁说我恨他啊。”随及突然反应过来,“在你们眼里,我很恨他?”
  郝连凤想了想——
  “势不两立吧。”
  大洲还挺乐见的。
  厉家这样亲近魔界的叛徒,既然有萧胜铁了心收拾,他们就能少操点心。
  说句实话。容庭芳少操心,余秋远也少操心。
  确实也没错。
  厉姜被萧胜缠地不胜其扰,也分不出心神做别的事。
  如今听郝连凤一说,厉姜光是想想萧胜说这些话时的样子,便觉得无言以对。他冷笑一声,道:“他想拦我来魔界,可惜技不如人,没有拦住。”还被他羞辱了一顿,什么朋友情谊,明明白白告诉萧胜,都是假的,不过是有意为之,竟还天真信了这么多年。
  厉姜想到当日萧胜咬牙切齿的模样,笑道:“他来蓬莱,是不是为了告状。”和余秋远通风报信么,说厉姜终于和魔界的人接了头,此刻滚去魔界了。
  郝连凤却说:“不是。”
  “他是来了蓬莱,但只到了玉玑峰脚下。就没有再进一步。”
  因为就在玉玑峰脚下,守山的小弟子看得分明,还特地来询问过郝连凤。
  郝连凤便远远站在山上,看着萧胜一个人蹲在那里。
  蹲了很久。
  最后拍拍屁股走了。
  来时是风风火火来。
  走时是意兴阑珊走。
  不知他脑子里是怎么想的。
  郝连凤和萧胜并不是亲近的关系,故而心中虽奇怪,却也懒得管这桩闲事,见萧胜已经离去,并没有闹出什么事来,便也将这事抛在了脑后。直到今天见了厉姜,方翻了出来。
  郝连凤说完,见厉姜沉默不语,便道:“你若下回见他——”
  “我不会见他的。”厉姜果断否决,“我也不会回大洲。”
  郝连凤一笑:“厉公子何必将话说得这么满。他倒是真当你朋友。”
  “傻子而已。”厉姜大笑,随意招的小蝴蝶绕在指间,金灿灿的翅膀,柔柔弱弱的。漫不经心道,“都告诉他实话了,却还自己骗自己。”
  “……厉公子如此通透。”郝连凤道,“倒叫郝连佩服。”
  厉姜却是噙着笑,意有所指:“哪比得上郝连真人,我这故人不过点头之交罢了。郝连真人才令厉某钦佩,相伴多年的同门说不要就不要。修道中人果真如此无情?”
  郝连凤面不改色:“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倒是实话。”
  两人你嘲我讽,互相伤害了一番,便都闭了嘴。
  谁也不知道对方面色阴郁在想些什么。
  郝连凤和厉姜想些什么不重要。
  重要的是,余秋远在想些什么。
  真的够了,他想。
  十天半个月只做一件正经事,就算是吃饱睡睡饱吃顺便双修一下也有点过头。金丹都只忙着吸纳灵气,拼命修行,顾不上说话。对它而言,简直和闭关大补差不多。
  余秋远觉得自己差不多要死在这里。
  可能先前在蓬莱时的心动和喜悦都是假的,真的是一时头脑发热才信了容庭芳的邪,说什么‘喜欢’,说什么‘过往不咎’。冰释前嫌后,不是应该温柔缱绻互诉衷肠吗?就算他是妖,也不是这么折腾的啊?
  但容庭芳不这么认为。
  “本尊或许从前对你太客气了,才给你一次又一次欺瞒我的机会。”容庭芳道,“从未对蓬莱如何,也从未对你如何。”哪怕是一株灵芝,都各人一半。但现在想想,他如果早早就强硬一些,不那么随波逐流,恐怕早就将沙那陀的事查了个一清二楚。
  余秋远忍不住开口:“你——”
  “你什么?”容庭芳挑挑眉,俯视着他,“你骗了我这么久,还敢多话。在炼狱谷时,仗着本尊想不起来先声夺人。本尊质问你时,连句辩驳也没有——”
  想到这只鸟闷不作声,容庭芳的火气就开始上头。
  “我准你随便放弃了?”
  容庭芳想到浴血的天凤,想到幽潭边朝树祖祭拜的余秋远。天水一色间那个红色的身影,如此虔诚,当时就像一块石头砸在了容庭芳的心上。他当时不懂这叫什么,如今想明白,大约那是悸动。他还在蛋壳里的时候,余秋远就是这样抱着那枚蛋的。
  一丝杂念也没有,全身心的虔诚。
  “收了本尊的龙鳞还想走,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何况——”容庭芳凑至他耳边,轻声说,“师父有事,弟子当其服其劳。这么简单的道理,掌山真人不懂吗?”
  作者有话要说:  芳芳:算账吧,按年算复利。
  金丹(太补了说不出话)


第87章 他是魔尊
  苏玄机冷着脸; 拎着剑,就站在渭水之上,立于魔界之外。自容庭芳拐走郝连凤; 抢了余秋远; 过去已经月余。但蓬莱上下还不知道。苏玄机发现的时候就一力压了下去。
  其实他也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 但他不想无中生有; 闹得人尽皆知。蓬莱才和魔界定下盟约; 如果叫人知道容庭芳和余秋远之间生了龃龉,不管是不是他们二人的私事; 闹到明面上都不好看; 也不好交待。有些麻烦实在没必要自己生出来。
  去渭水之前,苏玄机去过玉玑峰,也问过白绛雨。
  白绛雨道:“凤儿果真和容庭芳走了?”
  苏玄机有些自责:“是我不好; 我没有留意。”因为余秋远叫他加紧研究灵偶; 苏玄机便想再琢磨一下,拿着余秋远给的那一瓶精血把自己关在了屋里; 一点点试。外面发生了什么,他并不知情。容庭芳肆意进出金光顶,是余秋远默许的; 苏玄机也管不着。何况蓬莱才当众说过要和魔界交好,哪里能想到不过短短几日; 就出了这样的事。
  弟子说看到过郝连凤出了金光顶,与容庭芳往南海外去了。但是因为弟子都认识容庭芳,知道那是余真人交待过的; 要奉为座上宾的魔尊,而今魔尊有郝连凤作陪,他便没有管。直到苏玄机问余真人在哪,答不知,这才说到这件事。
  苏玄机一听就觉得不对劲,赶紧去问白绛雨。
  可郝连凤向来独断独行,白绛雨也管不着。所以他才会叫符云生跟着,而今连符云生都不知道的话——两人看向屋外,符云生站在那里。
  他道:“师兄去魔界了吗?”
  白绛雨:“……”他看了眼苏玄机。
  苏玄机道:“他与真人一道去,大约是有正经事。”
  其实能有什么正经事,苏玄机也是瞎说的。可是余秋远不是妄为之人,他不会无缘无故离开蓬莱。苏玄机又不知道是容庭芳把人抗走的。
  符云生握紧了手里半截凤翎箭,那是从前在万鹤山庄时,郝连凤朝白子鹤射出去的箭,后来因为断了半截,郝连凤便说不要了。符云生便拾了起来,一直带在身边。
  郝连凤确实是这么个性格。
  倘若不得他心意,这东西他便不要了。人也一样。
  在白绛雨看来,符云生和郝连凤自入玉玑峰以来,便一直在一处,师兄弟感情深厚,郝连凤若果真随容庭芳去了魔界,怕不只是谈正经事。他和苏玄机看了一眼,开口道:“云生,凤儿的事交给我和苏真人,你且安心修行。你不是说,要快些恢复好叫师兄对你刮目相看么?晏道长如此尽心教授你剑术,不可辜负他的心意。”
  “……”符云生沉默半晌,方笑道,“晓得。”
  总归是因为他不够上进,到落到如今,被郝连凤甩在身后,跟也跟不上。幸好他底子尚在,勤能补拙,多多少少抓紧时间补回一些。
  其实符云生没有说,郝连凤回过玉玑峰。
  郝连凤头一回找余秋远的时候,正好遇到容庭芳,因为被容庭芳拦了一拦,他一时之间心里对该不该去魔界产生了动摇,故而暂时搁下了去见余秋远的念头,思索之中,不知不觉回到了玉玑峰。等郝连凤发现,他都已经站到了房门口。这才恍然。
  自从和符云生吵过架,郝连凤不怎么回来。如今在无意识之中,身体比脑袋还要诚实。可见这千年的习惯还是会成自然。郝连凤对自己有些无语,心道,回就回吧。一推开门,却觉得屋里有人,当下凤凰火一起,满屋亮堂。
  通明之中,符云生显然措手不及,一脸惊愕。
  “师兄。”
  郝连凤也惊愕,他惊愕完便收了凤凰火。
  “你怎么在这里?”
  这是他二人自符云生结丹失败后第一次见面——在符云生看来。他在昏睡之中,自然不知道郝连凤曾经渡过修为给他,亦不知道郝连凤曾在他床边坐了许久。在符云生心里,郝连凤还是在山洞口甩袖而去的师兄。
  符云生有些局促:“我,我在这里等你。”
  等他?可是他许久未回——
  郝连凤明白过来:“你每天都来?”
  符云生没说话,算是默认。
  不知道为什么,平时罗里吧嗦的人突然变沉默,叫郝连凤有些不习惯。他在门口站了会儿,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该问什么。沉默了一会儿,转身便要走。
  符云生下意识跟出来。
  郝连凤回头道:“不要跟着我。”
  符云生一愣:“我——”
  “怎么,又怕我替你寻事吗?连身体没好都要跟来?”郝连凤道,“你为玉玑峰这么尽力,为了阻我连自己的性命也肯不顾。峰主他知道你的用心良苦吗?”
  “倘若他还不知道,你真该告诉他,好叫真人记你一功,赏你一些灵丹妙药,说不得此生还能与大道有缘。”
  话一出,便见符云生抿紧了嘴。郝连凤移开目光。他其实明明不是想这么说的,只是看到符云生,便不知为什么,伤人的话总比软话要好出口。
  “我没有告诉峰主。”符云生片刻后,说,“当日是我自己要跟着师兄,也是自己要拦师兄。不是峰主吩咐。只是白子鹤与蓬莱无冤无仇,所以我不想师兄——”
  白白添一条人命。
  沾太多血气不好。符云生很担心郝连凤的心境。
  “我结丹是因为——”
  “我不想听。”郝连凤道,“你若是还爱惜自己,就该好好躺着,哪里也不要去。免得有些人白白替你浪费功力。到头来你自己不珍惜,又叫旁人白护着你。”
  说罢不等符云生再有机会说些什么,郝连凤便振袖而去。
  如今龙凤皆在,郝连凤只想找余秋远,他终于寻到机会,能将凤凰一支重新振作起来。加之有魔界相助,大洲当然能重新回到他妖一族的掌控之中。如此大事就在紧要关头,什么玉玑峰,什么小蓬莱,都该被抛在脑后。
  郝连凤没有回头,他不想,也不敢。先祖说的不错,红尘最是扰乱人心,多少凤凰因为逃脱不了红尘的牵累,湮灭在尘世之中。竟然连他都动摇了。
  茫茫夜色中,他如同一只凤鸟,在符云生眼中愈飞愈远。
  苏玄机和白绛雨商量了一会,便各有决断。苏玄机要往南海一趟,白绛雨替他在这里盯着些蓬莱。从前金光顶有余秋远在,蓬莱一片太平没有二话,可当年余秋远不在的时候,流言四起,不是没有人心思涌动,惦记着金光顶。
  蓬莱至尊啊,有几个人不想坐一坐。
  那时余秋远这个正主不在,而在他们眼中,苏玄机除了一枝梨花带落雨,就是个摆着看的花瓶,故而毫不惧怕,大肆说着余秋远和容庭芳暧昧不清的闲话。
  苏玄机从来被护在余秋远的翅膀之下,多的是存了些年少天真,直到他师兄乍然离去,扔下一堆事叫他不得不管,苏玄机才一夜之间稳重起来。身为修道中人本该无情,他却是天生情感充沛,满腹愁绪。然后在愁绪之中,毫不留情地该打打,该镇压镇压。
  别人叫铁血手腕,轮到苏玄机,就是铁泪手腕。
  “大洲不知我蓬莱底细,管不住他们的嘴,是他们为人不正。”
  “为我蓬莱弟子,一叶障目,人云亦云,是道心不净——”苏玄机脸上还有因为获悉掌山真人以身殉魔的泪痕,话却斩钉截铁,“大敌当前不知维护蓬莱,却道心不净意图挑唆者,视为勾结外敌。”叛蓬莱者,当诛之!
  从此弟子敛心收神,不再多言。
  玉玑峰上,晏不晓负手望着苏玄机踏剑而去,面上浮现沉思。近日南海起乌云,东方又生灰雾,迷蒙中看不清天色。他的乌金寒霜剑剑身长鸣,时常警醒。乌金寒霜剑是法门所造,对魔气邪物最为敏感——
  晏不晓是剑修,他辗转尘世,一为识尽红尘,二为除魔去邪。远方有异动,晏不晓便有心前往一观,但是他一心养着的引绛草已出生花苞,将要开花了。它的花期很短,花一开便会结果,引绛草结的果,倘若未接住,叫它落在地上,便会化入土地。而开花的引绛草亦会随之枯萎。它之所以长开不败,正因从未有人叫它结过果。
  而其实,它只有一次花期。
  晏不晓看着乳白色的花苞,花苞微张,不日将开。忽然肩上一阵暖意,回头一看,却是傅怀仁正搭着他的肩,冲他笑了一下,便看了过来:“想什么?”
  “没什么。”晏不晓道,“想花开的时候,你便能好了。”
  傅怀仁伸手要拨它,叫晏不晓一拦。随及珍而重之收起来。“不能乱碰,是余真人花费心血替我养着的,弄坏了可找不到另一株了。”
  “如此说来岂非价值连城。”
  晏不晓道:“当然。”
  凤凰血养的花是很价值连城。倘若不是价值连城,他又怎么会费尽心思也要寻来送给傅怀仁当新婚贺礼呢?傅怀仁家财万贯,要找一样衬得上他的也不容易。
  见晏不晓如此紧张的模样,傅怀仁心中喜悦,便伸过去握他的手。“它再价值连城,在我眼中也不过如此。我早就有了比之更珍贵的贺礼。”
  傅怀仁本意是想说,你便是我此生难求的宝物。
  然而晏不晓看着他:“我知道你很有钱。”身怀奇珍异宝无数。大洲最有钱的人嘛,这不是早就知道了吗。晏不晓一脸莫名其妙,为什么傅怀仁还要再说一遍?
  傅怀仁:“……”
  晏不晓歪歪头:“你怎么了?脸色难看,你不舒服啊?”他忧心忡忡地把手试上傅怀仁的额头,自言自语道,“要不你还是和余真人呆在一起吧。”总觉得这样才安心一点。
  说到余秋远。
  傅怀仁若有所思:“好像没见过他。”他呆在玉玑峰并非吃喝玩乐。白绛雨有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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