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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庭秀骨[修真]-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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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碎骨刑!蓬莱创始至今,有几个挨过碎骨刑!
  这个刑罚未免重了!
  黑面僧挣扎地太过厉害,连加了一层的小灵锁都要扣不住他。他顶了黑莲万佛的容貌太久,哪怕是如今回到原本的样子,亦是七分如万佛,三分剩给自己。冲着余秋远怒道:“我是佛门弟子,你没有资格这么做!”
  “区区佛门弃徒,也敢自称佛门弟子。佛门需要你的时候,却也不见你站出来。”余秋远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难道不是如同墙头草,想往哪边就往哪边倒吗?”
  黑面僧死死盯着余秋远,忽然面露一丝狰狞:“我知道你。你只是怕我说出你的秘密。所以想要先下手为强,给我扣一顶杀人如麻的帽子,好不灭你蓬莱威风。你就不怕我将你的秘密宣之于众,好叫他们这些尊仰你的弟子晓得,你同那条龙搅和在一起,不过是因为你们乃同流合污之辈,你分明不是——”
  “不是人?”
  黑面僧话还没说出口,余秋远自己却先说了。
  这话声音不大,但也不小,足够叫蓬莱的弟子和容庭芳都听见。
  然后他甩袖一纵——
  苏玄机赫然倒抽一口冷气,郝连凤眯起了眼眸。
  万众瞩目之中,蓬莱弟子眼睁睁看着他们的掌山真人化作一只巨大的凤鸟。它尾长有三丈,不同于寻常凤凰,通体艳红,流光溢彩,没有一丝杂色。大凤鸟盘旋而上,绕金光顶飞了三圈,金光顶的菩提树与它相应和,佛光大盛,一时鸟雀齐鸣,百鸟朝凤,天地之间祥瑞之景不过如此——
  苏玄机惊愕地看着跪下来的郝连凤:“郝连?”
  郝连凤虔诚地磕了一个头。
  天凤乃凤中之王,他既为凤凰,臣服乃天生血缘,毫不为过。
  “蓬莱圣祖当年对本尊有救命之恩,本尊偿他恩情,愿护蓬莱千年屹立。”天凤口吐人言,“如今千年之期将满,本尊提前露出本相,亦不算违背圣祖嘱托。今五峰一顶,蓬莱灵气蓬勃,仙瑞蒸腾,大洲人心向往。我问心无愧。而你——”
  天凤倏忽化作人形,落在金钟之前,看向已经面如土色的黑面僧,眼中像燃着火。“你敢自问,绝无做过任何一桩亏心之事。”
  “冒你师兄之名,暗掩杀人之实,苟且偷生这些年,从未做过夜梦吗?”
  “……”吃瓜的容庭芳放下了抱在胸前的手。
  “世上佛门弟子如此之多,你为何独独青睐万佛之名。”余秋远道,“当然是因为,你与他师出同门,本为同根莲,是亲得不能再亲的师兄弟了。”
  容貌像,功法像,对彼此了解之深,堪称一人。
  这话又如一块巨石,掀起浪潮。
  万佛阁首徒黑莲万佛,本名黑莲,修成万佛金身,故赐名号‘黑莲万佛’,但世人不知的是,黑莲初始,却是并蒂莲。佛门有两个弟子,本是同样教导,算得上本源师兄弟。然而天资是看人的,师弟不如师兄,黑莲之名只能有一个。并蒂莲,一朵吸引了众人目光,另一朵,自然无人问津。
  一个是佛门大弟子,享佛门尊崇。另一个是无名之辈,弃佛门而去。
  久而久之,世人便不知道,黑面僧和黑莲万佛其实是师兄弟。
  若说这是隐秘之事便也罢,这却是万佛阁连提也不会提及的事,因为无所谓。黑面僧弃佛门而去,他们无所谓,在外惹事生非,亦无所谓。他就像一块石子,丢进塘中,也泛不起任何一些的涟漪。因为黑莲万佛的事,余秋远曾经追查过万佛阁,故而知道此事也不为奇。他唯一不知道的,是原来黑面僧就是黑莲万佛的弟子。
  是到了今日此时,方才晓得。
  倒算是黑面僧自己撞在他的手上。
  “……是又如何。”黑面僧铁青着脸,嘲讽道,“世人都不知道的事,掌山真人却了解如此之深,果然用心良苦。我师兄好端端的在蓬莱清修,一出来就遭魔头戕害,谁知道中间是不是受你出卖。如今你故伎重施,又要害我吗?”
  字里话间,是咬死了就算他死也要拖余秋远下水的了。
  余秋远却不以为意,孰胜孰败,一望便知。丧家之犬,不足为奇。他看了黑面僧很久,方道:“死不悔改。我只问你一件事,当年渭水之战,你师兄杀魔尊徒弟时,你在不在场。”
  黑面僧顿时心头一跳。
  未曾注意中,瞳孔放大了一些。
  “黑莲万佛只出了一招,他是用的佛杖,本意不过是逼容庭芳停手。但沙那陀死时,却是叫一道佛印贯穿了心脏。”余秋远不急不慢,徐徐道来。他蹲下身,亲眼见着黑面僧的脸色越来越青,“那道佛印,是金佛印,和莲花印不同。寻常不是佛门弟子是分不出来的。”
  “你师兄既然已修成万佛莲花身,又怎会用区区金佛印?”
  黑面僧死死盯着余秋远,哑声道:“你胡说。”
  沙那陀死了,黑莲万佛也死了,余秋远怎么说都是可以的。
  “这要怪你自己了。”一身红衣的掌山真人凑上前,轻声道,“方才你为什么要故伎重施呢?就算是两个人用同一个招式,气息也是不同的。”而方才黑面僧用的金佛印的气息,分明就和沙那陀当年受的杀招一个模子里出来,丝毫未变。
  不可能!那余秋远又怎么会知道!黑面僧蓦然睁大眼:“你——!”
  然而下一秒他便被提着脖子拎了起来。
  是面无表情的容庭芳。
  他周身的杀气有如实质,一身白衣猎猎,眼中杀意有如利剑,能将人千刀万剐。别说靠近一步,就算是刮蹭到一点,亦觉皮骨都在泛疼。修为高深如苏玄机,亦只能倒退几步,不得已化出一层真气,以作抵挡。
  “哦?”容庭芳眸色淡极,额间云纹鲜活跳亮,慢慢道,“这么听来,当年的事,还有你的一份功劳在内?”
  余秋远没有拦。他只道:“这就是我要同你们说的第二件事。”
  “魔尊是本尊请来,光明正大,绝无任何私心暗藏。”他负手而立,就站在容庭芳身侧,垂眸看着底下众人,神色淡淡,说话却掷地有声,“这个世上,唯有魔尊容庭芳,才有这个资格站在这里,亲自处置这件事。”
  冤有头,债,自然也有主。
  容庭芳面无表情,若非手中收得如此之紧,几乎要将黑面僧的骨头勒断,旁人竟难以捉摸出他的心思。他道:“怪不得我有些奇怪,黑莲万佛那一击,本尊却是知道的。”不但知道,还做好了防备,不该轻易就叫沙那陀挡了去。
  所以沙那陀死的时候,容庭芳是毫无思想准备的。在他看来,沙那陀根本不该死。甚至他一直想不通,他和沙那陀共处这么多年,难道沙那陀竟然不相信他连偷袭也躲不过吗?区区一个黑莲万佛,又怎么能伤得了他。而今容庭芳才明白,沙那陀当时脸上震惊的,或许不是黑莲万佛,而是躲在后面,暗箭伤人的黑面僧。
  若出手就在前后,又间隔如此之近,也许容庭芳确实只能挡下一击。
  “你的好师兄尚在本尊手里,关在熔心湖中,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如今看来,倒是他替你担了这两百多年的罪。你说,本尊该如何对你才好呢?”容庭芳慢慢捏紧了手指,手腕叫黑面僧抓出一道红痕,恍若未觉。
  黑面僧面露痛苦之色,然而蓬莱弟子一时近不得身,连金光顶也上不去。
  但是黑面僧不明白啊。
  当年他确实在战场,而且是偷偷混进去的。
  魔界因为魔气四溢,以致侵害到沿海村民,故而和蓬莱起了龃龉。魔气本是遗留问题,魔界有,大洲也有。阿波额那初创魔界时,便将多余的魔气封存在了一处,而大洲的魔气,则是因为当年四界时开封的小灵地受人心贪念蛊惑而生。两相应和,搅和在一起,就说不清了。
  事情闹起来时,余秋远在闭关,并不能作主。没有一个主心骨镇场,是非不由分说,大洲又有人浑水摸鱼。闹到最后,两边一言不和就打了起来。
  黑面僧混进来,是想偷摸捞点好处。他不如黑莲万佛,在佛门亦不受重视。他甘心吗?自然不甘心。于是躲在暗处,只想看看黑莲万佛是不是能露出什么马脚,好叫世人知道,黑莲万佛也不过如此罢了。
  但是在黑莲万佛出手之后,黑面僧不知为何,忽然灵光一闪补了一招。他和黑莲万佛是同根并蒂的,二人气息混在一处,又同时出手,容庭芳根本不会察觉还有第二个人。
  倘若此计成功,岂非说明他根本不是比不上黑莲万佛,还立了一大功。这本该是万无一失的一件事。但是他失败了。横刺里冲出来一个人,硬是替容庭芳挡了一招。
  黑莲万佛亦有些吃惊,这个结果显然谁也没想到。他直觉要往后看去,容庭芳大怒之下却已攻了上来,不得已只拿佛杖挡住。黑面僧便趁这个机会赶紧溜了。
  黑面僧本以为,事情过去这么多年,当事人该死的都死了。他师兄因此死了又如何,他也不无辜啊,如果不是黑莲万佛先出的手,又哪来的机会给他呢。
  但没想到——
  没想到——
  黑面僧在颈骨几乎被绞断的痛苦之中,勉强开口:“我,生是佛门的人,死,亦是佛门的鬼。你,你在蓬莱杀我。便是叫蓬莱与佛门为敌。佛门,佛门与你至死方休。”
  “那可真是求之不得。”容庭芳大笑起来,冷光淬然,“本尊正愁他们不知道门户尚未清理。还得本尊替他们动手。”
  “但是,本尊当然不会在这里杀你——”
  容庭芳慢慢松开手,眼中闪着危险的光芒。
  “不然你人在蓬莱,魂在蓬莱,拿什么去祭我徒弟。”
  说罢左手一张,龙骨鞭立现。
  “掌山真人既然定你碎骨刑,本尊就卖他一个人情。”鞭影呼啸之间,黑面僧一声惨叫,当下汗湿重衣,小灵锁一松,整个人如软骨虾颓废于地。瞧着面色无恙,却是根骨尽碎元丹亦破,只一个废人了。
  “但愿你运气好些,不要和你师兄一样,出了这蓬莱就叫本尊撞见。”容庭芳居高临下地望着颓靡不振的佛门弃徒,“如此,还能苟活几日。”
  言毕。容庭芳看向余秋远,对方眼中微光闪烁。
  容庭芳想说点什么,但最终什么都没有说。
  他没有说,余秋远却还有话要说。金钟难得才鸣,黑面僧还配不上这一声响。蓬莱的弟子有件事没有猜错。他鸣这金钟,确实是因为容庭芳的。
  “还有一事。”余秋远看着容庭芳,话却是朝底下弟子说的。“万佛阁那里,本尊会着弟子去报信,虽是佛门弃徒,究竟如何处置,亦是他们内务,出了这蓬莱,黑面僧命由天定,与我蓬莱与魔界生死不沾半分。而自四界分渭水以来,魔界和蓬莱,井水不犯河水,虽有争执,亦大事化了。从今往后,只要魔界守于渭水之内,不率兵来犯——”
  “我蓬莱,愿以礼相待。”
  蓬莱开山至今,除了踏虚空而去的圣祖,只有余秋远一个人,确如他所说,守了蓬莱几近千年。后蓬莱渐盛至今,与魔界大大小小摩擦无数,从前就是你不犯我我不犯你的状态。但,从没有说过这句话。这句话出来,便像一句金诏玉令。
  是明面上的和气。
  是一种,宣之于口的信任。
  白绛雨默默闭着嘴,不答一词。
  小灵峰峰主铁青着脸,甩袖而去。
  至于其他几人,一时之间也无话可说。
  说不同意,好像是他们吵着要打架一样,但以前他们也没有主动进犯过魔界。但说同意,那是魔啊,魔能信吗?可是蓬莱能有如今,余秋远确实功劳不小。多少弟子受过掌山真人的点化和教诲。掌山真人也没有说得很过分。他说的是,只要魔界不先率兵来犯——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看向了容庭芳。
  容庭芳脑子本是一片空白,他眨着眼睛,许久后才回过神来,慢慢琢磨着,一个字一个字将这句话的意思理了个门清。这个时候,他忽然之间就像点开了什么灵窍一样,一下子明白过来余秋远方才为什么要连着拉住他两回。
  头一回,是不愿他在蓬莱弟子面前动手,所以余秋远亲自动手。
  第二回,是为了让他正大光明,站在这金光顶。
  容庭芳要解天劫,就要叫余秋远相助。他要替角龙正名,就要率先替妖正名。还有什么比蓬莱至尊亦为妖身更来得有信服力的呢?他若为龙,余秋远便化出凤身,无论下面有多少个人看着,余秋远都是要叫容庭芳与他站在一边,站在这万众瞩目之下。
  原来他先前所有的思虑,都是为了这最后一句话。
  ——原来,这就是余秋远说的‘帮’。
  那他在幽潭时,是不是就已经打算好了这件事?
  “……”
  所有人都看着容庭芳,容庭芳就看着余秋远。一字一句。
  “若你守此承诺,本尊便不相负。”
  这件事好像没有人高兴。
  蓬莱的人忧心忡忡。
  唯一高兴的人是郝连凤。
  他当然高兴。
  蓬莱至尊是天凤,是他凤中之王。他一心想要光复凤凰尊崇的地位,岂非很好就能实现?从此神木不再没落,那些躲躲藏藏的幼鸟也不必扎着没人的地方独善其身。说到底,这个人间,这个大洲,还是要仰仗他凤族的荣光。
  自年幼躲在他处,亲眼见神木遭人纵火,凤凰蛋摔得支离破碎,火中唯有凤声凄厉开始,郝连凤无时无刻不再想着这件事。丧生火海来不及涅槃的幼鸟也好,破了的凤凰蛋也罢,还有那被困了这么多年的凤灵,哪一桩不说明世人无情?
  而今不同了。郝连凤勾起嘴角,心里轻快。而今,当年妖界双王,龙凤皆在,他要抽空找余真人好好聊一聊。委屈这么多年,也是时候重振雄风了。魔尊应当也作如是想。
  郝连凤看着容庭芳与余秋远一道离开,头一次觉得对方很好。大约是因为他瞧着如沐春风,一边苦着脸的弟子有些奇怪:“郝连,你怎么了?是符师弟身体恢复了?”
  郝连凤倏忽淡下神色来。
  “能跑能跳,应当无碍吧。”
  那弟子便道:“这我就安心了。”他唤出剑来,“哎,真人不知道怎么想的,难道真的是被那佛门弟子说中了,被妖色迷惑了心么。”
  妖色——
  郝连凤道:“你是在说真人的不是?”
  那弟子这才想起来,又是一阵苦恼:“那不一样,真人他是凤凰嘛。”
  但是,凤凰也是妖啊。而且,龙好像也不坏。
  真令人烦恼。弟子想不通,干脆就踏剑而去。
  “……”
  郝连凤看着那弟子远去,心里倒是被他提醒了一件事。
  佛门弃徒,黑面僧。
  此人心性不正,根骨不如黑莲万佛,佛心亦不如黑莲万佛。杀了容庭芳的徒弟,似乎和余秋远也有过节。既然能顶着黑莲万佛的壳子,苟且偷生这么多年,想必极能忍。这样的人留下岂非是个祸害——他要不要将此人杀了,好给魔尊和天凤送一份顺水人情?
  “……”郝连凤眯起眼,这么琢磨着,心中已打定主意,下了杀心。
  他反身就朝蓬莱外飞去——
  黑面僧方才在金钟之前,就被小灵峰的峰主派人扔出蓬莱。既然是混进小灵峰当的弟子,自然也该由小灵峰扔出去,顺便抄经千遍,以自罚识人不清。不过扔了没多久,又不能飞不能跑,仔细找找应当还在不远处。
  黑面僧确实就在不远处。
  但他难道不知道跑得慢容易死吗?
  容庭芳只说在蓬莱不杀他,却没说出了蓬莱不杀他。
  黑面僧用尽了全部的力气,最后让自己拼命功力落到离蓬莱最远的地方。代价是他彻底散尽了修为,真的再也无法提起佛修半分,而那颗元丹,从碎了个彻底,到化成了灰烬。一星半点也寻不着。
  不过,没关系。
  忍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废了根骨而已,岂非要比他那个师兄好上许多?他什么罪没受过,能忍得。蓬莱外,黑面僧挣扎着爬起来。只要能走,只要能动,只要还能活下去。他就不信,不能东山再起。到时候,有冤报冤,有仇报仇,他——
  黑面僧忽然僵住了身形。
  他的心口一疼,却是一样尖尖的东西刺了进来。
  什,什么——
  根骨碎,元丹破,都不能叫一个人死去。人和妖,和这天下苍生都是一样的。心碎了,也就死了。而他的心被捅了对穿,鲜血流了出来,滚烫滚烫的。
  就像沙那陀当年流的血一样。
  他挣扎着,在死之前,回头看了一眼,连个人影也没有,只有一根浸透了血的翅翎,艳红艳红的,在黑面僧能抓到它之前,便忽然燃起了火,化成了灰烬。
  将死之前,黑面僧突然明白过来,那个人为什么要留他一命。原来只是不想叫他死在蓬莱,死在容庭芳手中,却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要留他活路吗?
  郝连凤一路追来,却是寻不到半个人影,追出百里之远,才在地上瞧见一串佛珠,浸在血当中。他没有伸手捡起来。人既然没有找到,何必徒惹一身腥骚。佛珠既然掉了,想必此人命亦不久,难道这个人结仇如此之大?
  却说蓬莱。
  容庭芳等在菩提树下。
  既然明着交了好,也算结了盟约。他和蓬莱的关系便不同了。从前他来,那叫挑衅。如今他来,就算再挑衅,那也只能叫座上宾。容庭芳大约是心绪有些慢,在菩提树下,盯着池中那些鱼看了很久,直到把鱼看得瑟瑟发抖,这才忽然发觉。
  他好像面带笑意很久了。
  ——怪不得那些鱼像见了鬼。
  啧。
  但是余秋远呢?
  把他一扔就不见了?
  既然如此,倒不如趁这机会,把黑面僧给了结了。容庭芳是心善之人吗?自然不是。他说放过黑面僧当然是说说而已。之前,在蓬莱面前说要黑面僧多苟些日子,到现在为止,算来也是多苟了好几口气。也够了。
  却是在容庭芳想趁这机会出去把黑面僧了结之时,余秋远终于回来了。
  风尘仆仆的,带了一身暮色。
  容庭芳随手扔了抓着玩的鱼:“你去哪儿了?”
  作者有话要说:  秋秋:我只是突然忘了一件事。
  金丹呢?
  芳芳:(⊙?⊙)
  袖子里,忘了。
  【祝大家国庆快乐,今天看了阅兵,好帅好激动】


第81章 撬人墙角
  “你去哪儿了?”
  容庭芳问着; 顺便替余秋远拾去了夹在发间一朵碎花。他手上方才抓了鱼,有些湿冷,这么无意间碰到余秋远的额角; 便似冰投进烈火; 叫余秋远脑子都清醒了一些。
  取下的花是嫩黄色的; 小小一朵; 四个花瓣; 瞧着精致可爱。
  “还带了花回来么?”
  “嗯?”
  见容庭芳手上的碎花,余秋远不禁自己捋了下头发。
  他披了一身暮色进来; 也不知道是红衣艳; 还是暮色艳,还是因为暮色罩红衣,叫他艳上加艳。余秋远生性喜洁; 又见容庭芳都能瞧出他身上风尘; 便在掸衣袖。听容庭芳这样问,便随口答道:“我去见小灵峰峰主了。”
  小灵峰峰主?
  容庭芳在脑子里回忆了一下; 只能记起一个长胡长须的老头子,铁青着脸,甩袖就走了; 就像是别人欠了他很多钱。当时在场五个峰主,包括苏玄机在内六人; 走的只有小灵峰一个。倒是摆足了架子。
  他道:“你去见他做什么?”
  “小灵峰招下黑面僧为弟子,虽然不是故意为之,收人之前不问底细; 不查缘由,却也是他们的过失。所管峰内出了这事,峰主自然不高兴。”余秋远一边打量着池内的鱼,心下偷偷判断有没有被容庭芳吃了几条,一边说,“我虽然要他们自行处置,亦叫他们自罚抄经千遍,到底只是表面功夫,私下还是要宽慰一番。”
  容庭芳歪歪头:“原来你也要笼络人心。我当你多么光明正大。”
  “这怎么叫笼络人心呢。”余秋远失笑。这只是一种维持你好我好大家都好正常关系的正常交往手段。给了个棒子总要再给颗糖。何况蓬莱自有蓬莱的规定,小灵峰犯了错自该受罚,但规定之外,亦有人情。
  但是余秋远要如何同容庭芳解释呢。
  容庭芳想必也是不在乎这些的。
  魔界的人应当也不会在乎。他们爱便是爱,恨就是恨,喜欢不喜欢都写在脸上。倘若有不服气的,揍一顿也就服气了。若一顿不行,那就揍两顿。
  想想,何必叫容庭芳知道这些呢,他也不耐烦知道。故只低低一笑:“能用话语解决的事,便尽量少动手。动手伤人伤己,又不会叫人明白你半分。”
  ……
  说这些话之前,容庭芳觉得余秋远应该先反省一下自己。他们两个能经常打起来,总不可能是容庭芳一个人的责任。毕竟一个巴掌拍不响。
  就在余秋远绕过他,正要往屋里去时,容庭芳忽然道:“你为什么要和蓬莱弟子说那些话?”魔界和蓬莱,是不可能交好的,最多做到互不干扰。而余秋远今天的表态,还带着些强硬,虽然用身份将不同的声音压了下去,但不太像他平时的作风。
  余秋远处事,应当更温和一些,不至于如此简单粗暴。
  简单粗暴一直是容庭芳的风格。
  可是今天不论是从黑面僧的事看来,还是余秋远要替他角龙正名看来,都显得急躁了些。这个问题,容庭芳先前猜过答案,但是没有从余秋远嘴里说出来,便似乎少了点什么。故而此时见余秋远走过,鬼使神差便问了。
  余秋远自然道:“我说的难道有错吗?”
  “你来,难道是打架来的吗?既然不是打架来,便是我蓬莱的客人。身为蓬莱的客人,蓬莱以礼相待,又何错之有呢?”
  容庭芳:“……”
  真他妈对。
  容庭芳原本早就可以回魔界了,如今耐着性子等在这里,本来也只是觉得想再见余秋远一面,就这么不道一声再见就走,似乎心里空了一块。面也见了,话也问了,既然如此,容庭芳拈着碎花,一笑:“如此,那我先回魔界了。”
  说罢伸手摸了下这棵菩提树:“你这树果然不错。”叫人安神聚气,只这么等余秋远的片刻功夫,他便已获益匪浅,只觉得心中安定,脑中清楚,疲乏消减。连着方才因佛印而显的龙鳞,亦消退的快了些,到此刻已然全数不见了。
  余秋远看出来了,道:“你喜欢,我将它送给你。”
  “不用,我已经拿了。”
  容庭芳一哂,临到要走,却又停下步子来。
  “我先前说,要给你送一份大礼,你可别忘了取——”
  最好,是盛妆来取。
  余秋远有些疑惑。他看了看菩提树,似乎没有什么区别。
  容庭芳说拿,是拿了什么?
  容庭芳心情好,见什么就都好。草可爱,树可爱,连着这小蓬莱的鸟叫——从前是觉得吵闹,如今倒也觉得稚鸟可爱,不是很想吃了。
  他刚出金光顶,本来是要立即往南海去的,但刚要出去,却恰巧遇上了郝连凤。说来也巧,郝连凤正是从蓬莱外回来。一个出一个进,偏偏就在中途遇到了。
  郝连凤没有找到黑面僧,只见到了那串佛珠。没有人,只有佛珠,难免叫有心人拿此作文章。他确定黑面僧已死,便将佛珠埋了起来。这份人情既然不在他手中,自然也不会叫别人捡了去。万一到时候再将祸头推到蓬莱身上,岂非洗也洗不清。
  对外黑面僧只是被驱出了蓬莱。至于万佛阁收到信后,来不来找人,或是能不能找到人,就是他们佛门的内务事,不关蓬莱的事,也不关魔界的事。
  所谓恶人自有天收,不管怎样,黑面僧死了这件事,倒是仍然能和余秋远说一声。故而人虽不是死在他手中,但郝连凤从蓬莱外而来,收拾了一下自己,就揣着雀跃的心却找余秋远。哪知道先遇上了容庭芳。
  郝连凤现在对容庭芳,心情颇为复杂。一来他自己眼拙,先前明明见过容庭芳,非但不知道他就是魔尊,更没认出来这是一条龙。二来,这可是条龙,以后是要和他们家天凤一道,重振妖族的。故而这一见容庭芳,便道:“容尊主。”
  容庭芳被他叫得一顿,拈着花的手便停了下来。这只小凤凰,若非余秋远一直拦着护着,他倒是早就想当面与之聊一聊了。先前在符云生房中所见,小凤凰把自己的内丹吐了出来替他师弟渡修为,容庭芳就觉得很有意思。
  此刻听郝连凤如此唤他,容庭芳似笑非笑道:“你喊我尊主,怕不是叫错了人?你是蓬莱的弟子,所认的尊主,应当是余真人一人才对。”
  郝连凤道:“如今蓬莱与魔界握手言和,是掌山真人才从嘴里吐出来的事。既要以礼相待,我见了魔尊,尊称一声尊主,又有什么不对呢?”
  容庭芳大笑起来:“伶牙俐齿。”
  虽然只是伶牙俐齿的场面画,但不得不说,这话确实说到了容庭芳心坎上。他现在心情好,故而对待这只小凤凰,也格外有耐心一些。
  郝连凤见容庭芳面带笑意,不禁微微一笑,视线落在容庭芳的手上——
  手上那朵花。
  郝连凤不禁问道:“容尊主,方才从哪里来?”
  容庭芳顺着他的视线,目光亦落到指间嫩黄色碎花上。他心里动了一动,说:“方才我去了小灵峰,后来便回了菩提树下,不曾离开过。”
  小灵峰?
  郝连凤眼中有些疑惑。
  容庭芳似是漫不经心道:“这花应当常见罢?”
  是常见。
  但只生在蓬莱外。起码小灵峰是没有的。然而郝连凤方才才见过,就在黑面僧佛珠掉落的那个地方。玉梦生在水泽边,那一整片,都是黄色的玉梦。玉梦花不沾茎,风一吹,稍有动静,整朵花都会被吹起来,又因为小,扬扬洒洒,瞧着如同玉碎。
  容庭芳如果没有去过蓬莱外,这花又是哪来的?
  郝连凤压下眼底的疑惑,委婉道:“这花名玉梦,蓬莱外多见,但是小灵峰——可能比较少,应当也有一些,是我少见多怪了。或许是哪里风吹了沾染上的吧。”
  风沾染上的——
  “……”细小的花瓣倒是很容易沾上,如果是弄在头发上,寻常自己是不会注意的。容庭芳拈着小小的花朵,倏忽一笑,“确实。你既然知道,想必也去过?”
  “不然,身上又何来的玉梦呢?”
  他视线往郝连凤身上一瞟。
  郝连凤头一低,果然见衣襟上也夹了一朵。
  既然玉梦随风而散,郝连凤去过那个地方,当然也会有。
  他一心追查黑面僧,竟然没有注意。
  容庭芳便走上前,替他将那朵花拾走,再细细一打量,确实和他手里那朵一个模样。瞧来是出自同一个地方。他眼神微动,看了眼郝连凤来的方向,说道:“有的地方,去过就去过,沾了些什么还是要拍干净的好。不必要弄得人尽皆知,小凤凰,你说是不是?”
  郝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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