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溃不成仙-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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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听一阵响动,已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大堆天兵,将灵渊与绯英牢牢地围在了当中。
绯英吃了一惊,但她毕竟不是个真正的小娃娃,她虽是孩童的身躯,却有着成人的镇定。
她当即上前几步,摆出一副小小当家人的气势,喝道:“你们这是做什么?擅自闯进罗叶尊者的仙府,有没有规矩!”
几个神官从兵阵中走出来,其中一个笑道:“小鹤童莫急,我们不是来找罗叶尊者麻烦的,而是来抓你旁边这个大魔头的。”
绯英一个没有灵渊君腿长的小娃娃,此刻却有着丈高的气势,她哼了一声,厉声道:“灵渊君现在在神叶府里,就是神叶府的客人,我偏不让你们动他。”
几个神官面面相觑,都笑了起来,似乎觉得这娃娃奶声奶气地吓唬人,实在有些好笑。
绯英气得直跺脚:“混蛋,笑什么笑!看本姑娘啄瞎你们的眼睛!”
她说着就想要变幻成鹤形,好去惩治这帮瞧不起她的人,这时候灵渊君却伸手,轻轻地按住了她肩膀。
绯英抬头一看,只见灵渊君笑眯眯的,对着她眨眼道:“小丫头,不错,气势比本君都足。”
绯英看着他的笑容,又被他这么一夸,忍不住脸上发红。脸一红又不合时宜地想起了不久前她看到的,灵渊君将那个漂亮公子压在身下,跟野兽一样,浑身散发出陌生的侵略感,她一想到这个,脸就更烧了。
神官道:“灵渊君,你是直接跟我们走呢?还是抵抗一番再走?”
灵渊道:“其实你们带这么多人来,完全没有必要,因为我本来就是打算去找你们的,你们这一趟,实在是白跑了。”
“哦?灵渊君想通了,不再逃了?”
灵渊君笑道:“对,我想通了,与其自己东奔西逃,不如拼着试一试,能不能让别人逃去。”
神官没听懂他话中的意思,但能轻轻松松地把他带走,省去了一番苦斗,当然是件好事。
他一摆手,对灵渊道:“请吧。”
灵渊提步要走,绯英却抓住他的袍子不放,小脸皱成了一团,急道:“你是不是傻,你怎么能跟他们走呢?他们会杀了你的!”
灵渊君捏捏她的圆发髻,弯下腰对她道:“你放心吧,我死不了的。你帮我去告诉那个小院里的公子,说我办事去了,让他不要高兴得太早,我还是会回来继续缠着他烦他的。”
绯英只能呆呆地立在那里,任由他的袍子从手中滑出去,看着他被那群来者不善的家伙簇拥着离去。
元彭神君已经回到天界许久了,但他一直谎称闭关,没有出来管过事。
这真是他过得最清闲的一段日子了。
他跟天君一样,是目前天界所有的神仙里,最早飞升的凡修。
他与天君几乎同时飞升,曾经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后来却成了一对冤家。天君总爱跟他比这比那,而一切的根源,就在于天君的继任大典上,有不懂事的神仙说了一句“还是元彭神君更适合坐这个位子”。
天君好酒,贪玩,元彭做起正事来却是一板一眼,虽然他不是天君,但这天上大大小小的事情,他管的可要比天君多得多了。
自己何必总是操这么多心呢?唉,怪就怪天君实在太喜欢悠闲,而自己又实在是个闲不下来的神仙。
今日终于到了不得不“出关”的日子,元彭神君在镜前整理好衣冠,与镜中那个一丝不苟的人对视半晌,突然有些自嘲地笑了笑。
他伸手拿起桌上的绢帛,又将上面的文字看了一遍。
这是灵渊呈给天君的控状,细数了元彭的种种罪过,写了他是如何在凡间豢养凡人杀手,如何残杀凡人栽赃陷害天诞神君,又是如何控制了离象真人,还在萍虚仙山设下陷阱,豢养毒褐蜥猎杀神仙,十分详尽。
元彭忍不住笑起来:“灵渊啊灵渊,你这字写的难看,文采倒是可以,看下来我都觉得自己坏透了。”
他看着那“毒褐蜥”三个字,收起了笑意,眼中渐渐染上了阴云。
元彭不想再看,他将这绢帛信手一抛,绢帛刚一离手,立刻燃起了火焰,眨眼便烧了个干净。
他走出门去,门外候着的神官立刻迎上前来,笑道:“元彭神君,收拾好了?那便请吧?”
元彭点点头,跟着他们往天宫大殿行去。
那些神官曾经都是听他号令的,对他很是恭敬,一个神官看他面色凝重一语不发,便安慰他道:“神君不用担心,那灵渊企图祸水东引嫁祸于您,纯粹是打错了算盘,谁都知道元彭神君嫉恶如仇,凭您的威望,跟他天诞魔头的臭名声比,大家都知道该相信谁,天君传诏您去对质,也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
其他神官也都纷纷点头附和。
元彭却道:“可我觉得,灵渊肯定会赢。”
一众神君都愣了,大家面面相觑,不明白元彭为何这么说。
元彭笑了笑:“天诞的神君真的是魔头吗?恐怕未必。”
这话一出,大家就更加震惊了,他们整日与元彭共事,都很清楚,天诞神君与魔族来路相同的理论,一直是元彭神君所信奉的,他从来不愿意把凡修神仙与天诞之神归为一类,向来只愿把天诞视作敌人,如今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难不成闭了一次关,元彭神君的脑子都混乱了?
元彭也不与他们解释,只是叹息一声:“谁是敌人?都是云里雾里。”
他们到了天宫大殿之中,元彭这才发现,今日真是难得的整齐。
这天上的神仙们向来过得懒散,住得也分散,少有聚齐的时候,通常只有元彭神君与几个管事的神官仙官在这里议事,天君都很少来,而今天这殿上的人却是格外的多。
天君高坐在殿首的通天玉座上,记事仙官持卷执笔立在宝座右边,其他神仙们在殿下分列两旁,而灵渊君就站在当中,抱着手臂,一副等得有些不耐烦的样子。
元彭笑道:“抱歉,我来晚了。”
灵渊看他一眼,道:“元彭神君出个门,梳妆打扮的时间,比我家那女孩阿涅长得多了。”
元彭神君叹息道:“没办法,我毕竟年纪大了,总要多收拾收拾,不像灵渊君这样的年轻人,天生丽质,完全用不着打扮。”
他们这一来一往,惹得殿中响起了一片笑声,竟让这场面显得不那么紧张了,反倒还有些热闹。
灵渊君也笑起来,眼睛里溢满了快活,他微笑道:“希望等一会儿历数元彭神君的罪孽时,你也能这样讲笑话逗乐大家。”
元彭点头道:“我尽力而为。”
说着他便朝殿首走去,走上了台阶,站到了天君的左手边。
那是元彭神君在这天界的特殊地位的证明,如今他明明是被控告的嫌犯,却还是自然而然地站到了这个位置上。
他站在高处往下看了一眼,笑道:“今天真是难得,若是平日里议事,大家也能来得这样齐的话,天君和我就欣慰多了,我也能少操一些心。”
他这副样子,风头竟完全盖过了宝座上的天君,言谈之下,仿佛他才是那个主事者。
灵渊君蹙眉去看天君的反应,发现天君就跟个喝醉了的普通白胡子老头一样,懒懒地坐着,并没有什么反应。
元彭神君道:“人都齐了,那就开始吧?”
灵渊君忍不住道:“不好意思,元彭神君,你这样站在那里指挥,我都要以为你才是天君了。你难道不应该下来跟我站在一个高度吗?”
元彭转头看向玉座上须发花白的天君,他们两人明明年纪相仿,天君却要比元彭显得老多了,元彭向来讲究姿容仪态,天君却是随性得多,他天天关心的,大概只有美酒和玩乐。
元彭神君向天君行礼道:“天君认为,元彭该站在哪里?”
天君挥了挥手:“哪里都行,只要不站在本君头上就都好说。”
说着他又想起了什么,伸手从自己怀里掏出个小玩意,一边亮给元彭看,一边悄声道:“你看看这个,你绝对弄不到,新鲜玩意儿!”
这回下面的神官都看不下去了,赶紧出列行礼道:“天君,咱们还是说正事吧。”
天君瘪了瘪嘴,不太服气地把东西塞回了怀里,道:“那,灵渊,元彭,你们二位便都说说吧,让本君听一听你们的说法。”
灵渊道:“我想说的都已经白纸黑字写好,天君和元彭神君想必都看过了。”
天君点了点头,用下巴指了指元彭道:“那老东西你呢?想说什么?”
元彭道:“我什么也不想说。”
天君半阖的眼睛终于张大了一点儿,他不无诧异道:“难道你承认那些都是你做的?确实是你栽赃灵渊君?”
元彭面色不变道:“我们再怎么争辩,都是口说无凭,灵渊君拿不出证据,那些所谓的罪状都只是空话。”
天君点点头:“老东西……不,元彭神君说得对呀,灵渊君,你可有证据?”
灵渊从怀中取出那枚毒褐蜥的内丹,将其隔空传到了天君手中,道:“这是我在萍虚仙山所杀毒褐蜥的内丹,萍虚仙山离象真人及一众弟子,都成了人皮傀儡,具体景象如何,大家随时可以去看。”
天君将那内丹拿在手中看了又看,道:“就算你说的景象都是真的,又怎么能断定是元彭神君做的?”
元彭看着那枚内丹,眼神微沉,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灵渊君耸了耸肩,道:“我无法证明,但几乎可以断定,因为我在凡间时,曾遇到化名改装、扮作凡人的元彭神君,他的身边跟着一个凡人下属,我在萍虚仙山寻找离象真人时,正是这个凡人将我引到了毒褐蜥的陷阱里,而后我才发现离象真人已经遭遇不测。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天君想了想,点头道:“确实有道理。”
他又看向元彭:“你如何解释?”
元彭苦笑道:“我不知道怎么解释。”
他方才还说要尽力而为,此刻面对灵渊君并不算证据确凿的指控,却显得有些消极应对。
灵渊君觉得有些奇怪,这几乎不像是他印象中的元彭了,难不成他是有所倚仗,有恃无恐?
天君见他没话说,似乎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似乎更想好好地欣赏手中的内丹,便伸手示意殿中的神官替他继续。
那神官接了指示,转向灵渊道:“你方才说的话是否属实,待我们找到那个凡人便可查证。可是当初你杀了金陵阮姓凡人一家,那件事没有人证,却有指向你的物证,你怎么说?”
他是元彭的同僚兼朋友,又是厌恶天诞神君的凡修之一,当然会向着元彭,针对灵渊。
他拿定了灵渊没有办法洗脱这项罪责,便立刻搬出了这件事来。
谁知道话音刚落,外面就传来一个嫩生生的小女娃的声音:“谁说他没有证人了?证人这就来了!”
大家回头看向殿外,只见外面进来了一男一女两个小娃娃,不久前才去过神叶府的神官们认出来,那正是罗叶尊者的小鹤童。
向灵渊发难的神官一愣:“你不是罗叶尊者的鹤童吗?小娃娃连凡间都未曾去过,哪里能给他作证?恐怕又是学着灵渊来空口白话的。”
绯英笑嘻嘻地摇了摇头:“我们俩当然不是证人,我们只是负责把证人送来罢了。”说完就望向殿外。
灵渊君听了绯英这一番话,心已经砰砰跳了起来,当阮梦深出现在这天宫大殿门口时,他的心几乎要从嗓子里飞了出去。
自己明明不久前才见过他,重逢的冲击也该过去了,然而此刻他才知道,什么叫依然情难自已。
灵渊突然觉得凡间那些有关情爱的酸诗涩词,一点也不是夸张,自己的心情,比那些诗文中写的更加酸涩,也更加甘甜。
最是情字乱人心,管叫滋味难言。莫说凡人逃不过,神仙也是难躲。
☆、疑惑未解
阮梦深作为在场的唯一一个凡人,姿态气度却并不比任何一个神仙差,落在灵渊君眼里,甚至是最像神仙的一个。
他走上前来,四下一揖,薄唇微抿,面上有些歉意:“抱歉,我一个外人贸然闯进来,唐突了。”
灵渊君几步上前,将他抱拳揖礼的手按下去,道:“你是来给我做证的,有什么唐突他们的?”
大殿里面的神仙都愣了,他们没想到,这里竟会出现一个凡人。
最近天上发生的新鲜事,确实太多了。
元彭神君面色微变,他没想到这个凡人竟还活着,他可是亲眼看着他元神俱灭的。
连一直心不在焉的天君都被吸引了注意,他望着这个文质彬彬的年轻凡人,问道:“你是何人?如何来到这里的?”
阮梦深面对天君发问,倒也面不改色、不卑不亢,他拱手道:“在下金陵凡人阮梦深,我是如何来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可以为灵渊神君作证。”
天君一愣,看了看元彭,又看了看殿中的神官,道:“当时你们不是查过了,没有活口吗?”
当初负责这件案子的神官赶紧回禀道:“当时我们去凡间查看,金陵阮家唯一的幸存者是一个叫阮由的仆人,他当时拿了主子的信物去了别处办事,躲过一劫,但由于他不在现场,也做不了人证。至于其他人,确实已不在生簿上。”
元彭神君垂着眼,他后来通过孟息找到了“停云”,也就是阮梦深,他当然知道有这么一个证人活着,但是当时他坚定天诞神君都是妖魔,一心除掉灵渊,当然不想将此事告知天上。
阮梦深向那神官道:“天上地下,时日有差,恐怕诸位神仙下到凡间去查看时,我已半只脚迈过鬼门关,又万幸得了灵渊神君的神骨,若按照寻找凡人的方法找我,恐怕确实找不到。”
那神君顿了顿,他心里清楚,当初想着此事是扳倒灵渊的好机会,根本没有想过好好调查,阮梦深的话正好给了他一个台阶。
他立刻道:“好,多说无用,一探你的神识,便什么都清楚了。”
阮梦深看了看灵渊,点点头,示意他们但看无妨。
几个小仙倌抬上来一面巨大的铜镜,正是当初元彭神君在凡间窥探阮梦深神识所用的、放大了些的窥心镜。
元彭神君一看这阵势,忍不住笑道:“你们最好看准些,不要看到一些不该看的,这里有些神仙清心寡欲了几百年,恐怕受不了那个刺激。”
灵渊君瞥他一眼,并不理会,只对阮梦深道:“不要勉强,那些回忆搬出来想必会让你痛苦,我不要这个证明也没关系,问心无愧,旁人能奈我何?”
阮梦深拍了拍他的手背,脸上笑意平和:“无妨,死过一次,什么旧事我都放下了。”
窥心镜里,映出了那夜阮府里的景象。
一个血色的中秋之夜,作恶的,并不是他们原先以为的那个。
诸位神仙先入为主,听惯了天诞神君凶恶的传言,早已想象出灵渊凶狠残暴、大开杀戒的样子,现在当时的真实情形摆在眼前,才知道事实与想象全然不同。
正在大家议论纷纷的时候,殿外又突然进来一个人。
是罗叶尊者。
他还挟着一个被斗篷遮得严严实实、看不清面貌的人。
绯英蓝雲最先反应过来,一见自家尊者来了,他们当然又惊又喜,忙上去迎他。
天君怔愣道:“罗叶尊者怎么突然来了?”
罗叶道:“今天这么热闹,我又怎能错过呢?”
说话间他已看见了阮梦深,愣了一愣,忍不住对灵渊笑道:“好啊,我就离开那么一会儿,你就把我压箱底的宝贝给找出来了。”
灵渊君道:“多谢,我欠你一份人情,必定还你。”
罗叶尊者道:“知道就好,切莫赖账。”
灵渊君注意到他带来的人,问道:“这是?”
罗叶尊者道:“这就是你给我的线索。唉,还好本尊没有老得太彻底,不然就被人家做成布娃娃了。”
他说着便一挥手,掀开了身边人的斗篷,当人们看清斗篷下女子的模样时,都惊得半晌说不出话来。
“绣姑?你怎么成了这副样子?”殿中有认出女子的神仙失声喊道。
绣姑支离破碎的嘴唇勉强扯出个笑来,看着实在是比哭还难看。
天君诧异道:“罗叶尊者,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罗叶道:“想必在我来之前,灵渊神君已经跟大家说过了,萍虚仙山的离象真人被人做成了人皮傀儡,离象真人豢养凡人杀手,主谋也另有其人,而那傀儡之事正是出自我们这位绣姑之手。
在我去绣姑那里调查此事的时候,我才发现,她居然变成了这副模样,我向她询问幕后指使者,她却不肯说,甚至还想要杀我灭口,将我也制成傀儡。还好本尊不至于那么没用,并未被她制住。”
罗叶尊者道:“绣姑,你是不是该说实话了?”
绣姑的头颅艰难地动了动,目光转向了元彭神君,眼睛里流露出些许忧愁。
她喃喃道:“都完了,我们本就不该做这些事的。”
元彭神君看着绣姑,一语不发,神色复杂。
灵渊君将他俩的神情看在眼里,一方面确定了自己的猜想,一方面又觉得有些说不上来的怪异感觉。
罗叶尊者见她如此,又劝道:“绣姑,你便说出实情吧,今日大家都在场,也可还你个公道。”
绣姑闭上了眼睛,冷冷道:“没什么好说的,是我用活线控制了离象真人,人间的那些凡人杀手也是我指使的,当初若澧神君的罪,如今灵渊神君、方镜神君的错,都是我的手笔。”
罗叶脸色已沉了下去:“你没有说实话,这一切并不是你主使的,而是有人胁迫你,也是那个人将你弄成这样的,是不是?”
绣姑冷哼道:“你非要为我开脱,我也没法子。早听说罗叶尊者出了名的怜香惜玉,没想到,我这个样子,你竟也怜惜得下去。”
“胡言乱语。”罗叶尊者气得一拂袖,绣姑失了支撑,霎时摔跌在地。
天君还是一副老糊涂的样子,看到面前混乱的景象,他好像也失了主意,竟探头去问记事仙官:“你看,这下该怎么办?”
记事仙官笔都拿不稳了,惶恐道:“天君陛下,这小官可做不了主啊,您要自己定夺。”
天君摸摸胡子,瞥一眼旁边立着的元彭神君,小声嘟囔道:“以前麻烦事都是元彭这老东西拿主意,现在他也成了嫌疑对象,这让我找谁好?”
灵渊君的耳力当然将这话听得明白,他挑眉道:“天君是不是忘了自己的本职了?拿主意的事,难道不该由您来做吗?还是您酒喝得太多,一个主意也拿不了了?”
天君道:“本君许久未理这些麻烦事,一时拿不准。”
灵渊望着通天宝座,眸中露出嫌恶之色:“所谓的天君,原来形同虚设,根本就是个傀儡,元彭才是真正的主事者,我看这位子,还不如让出来给罗叶尊者坐。”
罗叶一愣:“哎,别这么说,这位子我一点儿兴趣都没有。”
天君真的就像是个醉酒的糊涂老头,他拍了拍扶手,嘴里叫道:“记事仙官,还不快记?灵渊有篡位之心。”
灵渊君眼睁睁看着他这番动作,觉得有些好笑。
荒谬,天上的掌权者,就是这么个老糊涂虫?
这时候,沉默许久的绣姑突然开口道:“不用争执了,罪我也认了,还用得着你们拿主意?”
记事仙官凑到天君耳边悄声道:“天君,这都认罪了!这主意还不好拿?”
天君坐直了些,匆忙摆出一副威严的样子,清清嗓子道:“好,大胆绣姑,你竟做出屠戮凡人、谋害神君的事情,实在是罪无可恕,本君判你……判你……”
天君说着,又顿住了,似乎不知道该给她定个怎样的责罚。
绣姑苦笑道:“不必说了,我如今这个样子,什么千刀万剐的苦都受过了,还有什么吓得了我的?大不了就是灰飞烟灭、万劫不复。”
她说完这番话,眼睛望向了大殿上方的祥云穹顶,喃喃道:“你不要忘记,你答应我的。”
话音刚落,她浑身一震,那穿在她皮肉里的黑线纷纷断裂,刚刚那副残破拼凑的身体,霎时崩落开裂,成了一地真正的残骸断肢。
她这一下自引是如此的毅然决然,快到近在她身旁的罗叶尊者都来不及做出反应。
天君见她如此,摇着头啧啧叹息了一阵,道:“好了,这下元凶也死了,灵渊神君的冤屈也解决了,大家可以散了吧?”
灵渊道:“就这么算了?”
天君瞪起了眼:“那你还想怎样?”
他对上灵渊不善的眼神,无奈道:“灵渊君受了冤屈,本来是应该补偿的,但是你私通凡人,刚刚还顶撞本君,赏罚相抵,就这样作罢吧,散了散了。”
“慢着,事情还没解决完,天君想去哪里?”
天君回头瞪着灵渊,终于也有些怒了,他沉声道:“灵渊神君,莫要得寸进尺。”
灵渊君道:“笑话,我劝天君铲除奸恶,却成了得寸进尺了?”
“罪魁祸首已死,哪里还有奸恶?”
元彭神君突然叹了口气,道:“想必灵渊君说的奸恶,就是我了。”
灵渊君笑道:“元彭神君竟还有些自知之明。”
元彭道:“天君,灵渊神君如此坚持,我们似乎应该给他一个交代。”
天君站在原地,沉默半晌,转过身看着元彭神君,问道:“元彭,你是他口中的奸恶吗?”
元彭神君也直视着他,微笑道:“那就要看天君的意思了,天君说是,那我也只能是了。”
天君与他对视着,半晌没有说话,最终只是沉默着转身离去了。
灵渊君想上去阻拦,被罗叶尊者挡住了。
罗叶拉住他,指了指天君方才站着的地面,那里静静地躺着一块白绸,那白绸的材质,看上去真是再眼熟不过了。
罗叶道:“天君与元彭表面争争吵吵,其实关系不差,他们做了这么多年的朋友,有些话也不好说,但该做的决定,天君已经做了。”
灵渊君也知道不必再追了,天君抛下了斩神令,这就是他对元彭的判决。
记事仙官看着那白绸,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一位神官赶紧将那绸布拾起,看看布,又看看元彭,一张脸上表情变了又变,犹豫不决,纠结不已。
元彭神君掌管审判裁度,从来都是他给别的罪神下诛杀令,如今这斩神令上头的罪神,却要成了他自己了。
元彭向那神官道:“给我吧,这东西从来都是我写,这次也不用劳动别人了。”
罗叶尊者看得摇了摇头:“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他看了看一旁敛眉不语的灵渊君,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莫要发愣了,我们现在要想办法将那大石头还回去,不然还是会乱套的。”
阮梦深走到灵渊神君身边,问道:“怎么了?可还有哪里不妥?”
灵渊神君摇了摇头,心中却总觉得不对劲。
这确实是他想要的结局,但这结果来的,似乎太草率了一些。
而且,那个绣姑的态度也很奇怪。
他有些疑虑,却说不出问题在哪里,只得收起心中的思绪,准备带着阮梦深同罗叶尊者一道离开。
罗叶负手轻松道:“没想到事情解决起来这么快,看来天君糊涂、众仙冷漠,也还是有一些好处的。”
事情真的如此顺利结束了?
灵渊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没想到元彭竟也在看着他,两人目光交汇,只一瞬间,灵渊君便瞳孔骤缩,眉头深锁。
阮梦深察觉他不对劲,也停下了脚步,问道:“怎么了?”
灵渊君看着移开目光的元彭,最终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道:“没事。”
太奇怪了,他不知道怎么说。
元彭竟会用无声心语给他传话,只有八个字:“若无其事,不要声张。”
☆、谈天说地
对于罗叶尊者可以随意出入玉灵渊带走阮梦深的事情,灵渊君还是有些在意,但罗叶毕竟是在帮自己,为挽回阮梦深的性命、揭开真相出了力,自己对他只能说感激,绝不敢谈怪罪。
“不过我还是好奇,你的动作怎会如此之快?”
“实际上比你想象得还要快,等你找到我这里来的时候,阮梦深都回去看过他凡间的小徒弟了。”
灵渊沉默片刻,才道:“你是如何得知我们在凡间的事情的?”
罗叶面带不屑:“谁能像你那么悠闲,整日不理身外事?元彭为了除你,都亲身下界吃苦头了,我哪能闭目塞听,完全不理会地上的事情,那岂不是慢他一步,处处受制于人了吗?”
说着他伸手指了指自己池子里争食的鱼儿,道:“看见了么?好东西只有那么多,不抢可就没了。”
灵渊君在凡间走了一遭,哪能不知道这些浅显的道理,可那是凡人的道理,他们是高高在上的神仙,需要这么争来抢去?
“你认为不需要,不代表别人也这样以为,他既来抢,我就要往回夺,明白吗?”
罗叶尊者这副讲大道理的样子,让灵渊分外不适应。他伸手一挥,波澜骤起,将那争食的鱼儿激得四散开去。
“要是做神仙也要如此,还有什么逍遥自在可言。”
罗叶高深莫测地笑了笑,仰头望向穹天,问道:“当你在人间做凡人的时候,能猜到这天界的景象吗?”
灵渊也跟着往天上看:“虽然猜不到,但我那时候就觉得自己不一般,我一直认为我是天上掉下来的孩子,注定跟别人不一样。”
罗叶默默翻了个白眼,力挽狂澜地将话题扭回来:“你看,凡人无法参透他们头顶的天,而我们就像看池里的鱼儿一样,在他们之上清清楚楚地洞悉他们的生死轮回。我们的头顶还有天,那天外天之上又是什么?谁知道会不会有另一群“人”,也像看池鱼一样看我们,可以随意左右我们的生死?你能说出是谁让你诞生,是谁让你成神的?所以神仙有什么了不起的呢?凭什么有恃无恐?”
发表完这番高论,罗叶尊者也忍不住一时心中激荡,多么有道理的一番话啊,说得本尊自己都忍不住佩服自己。
他等着灵渊君接下话头,却半晌不见对方有动静,扭头一看,灵渊正蹙着眉头,碧眼幽幽,一脸深沉地望着自己。
“怎么?听完这番话,是不是感触良多?瞧你,都惊得说不出话来了。”
“不,是你这副样子,让我想起了一个人。”
“哦?是谁?”
“是我在凡间时的养父,一个老秀才,有一天他也跟你一样,突然和我说起什么天道轮回、凡间地狱的事情,意思就跟你刚才说的差不多吧,然后……”
“然后怎么?”
“然后他第二天就死了。”
“……”
罗叶尊者就此下定决心,不打算再与他谈论任何有意义的话题了,他咬着牙说道:“你的脑袋可能是掉下去的时候摔坏了,完全没有正常人的思维,够了,跟你说这些,算是本尊自讨苦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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