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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我特别记仇-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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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尊绝不会为我们这样出头的,七师叔太帅了!”
旁边小师姐的眼神诡异莫测,半晌后无奈摇了摇头。
的确,作为徒弟来说,果然还是喜欢这样护短的师尊啊。
……
天枢宫。
时方域从剑上下来时,居然被天枢宫大门的门槛绊了个踉跄,无暇顾及自己的失态,他径直奔向内殿。
“大师兄!”人还未到,声音先到,他喊完这句话,刚好看到床前负手站立的时方圳。
时方域轻手轻脚走到近前,脸上还布满急切,刚想开口问他,便被时方圳抬起的左手打断。
“右臂我已经及时处理了,虽是伤见骨,断了筋脉,但无甚大碍,修养修养就好。”时方圳说着说着停顿一下,眉头轻皱,看着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的段衡。
这一眼让时方域心中一突,恐怕在大师兄嘴里听到什么不好的话,一面着急一面又不敢开口问。
“不过……”时方圳叹了一口气,回身望向目光担忧的小师弟,“胸口那里伤势颇重,于性命无碍,却伤了元魄,恐怕以后会耽误修行。”
“咯咯”声音作响,时方域攥着拳头,指甲深深嵌到肉里,他觉得方才对段霆的惩罚还是太轻了。
“不过也不是完全没办法……”时方圳一句话将时方域从愤怒中拉回来,有些惊愕,他“啊”出声。
“用‘湛露草’修补元魄,可以治疗他的伤势,百草园只有不足五株,想要让他完全恢复是不够的。”
“那哪里还有?我去找!”时方域急忙问道。
时方圳抬眼看了他,无奈地摇了摇头,只觉得自己这个小师弟恐怕真是宠徒弟宠到天上了,“这次天门大选以后会有一次鬼森试炼,鬼森外围再往中心去一点,有湛露草生长,到那时你可以为他摘取一些。”
“鬼森吗?我现在就去。”时方域转身急忙要走,却被时方圳一把拉住。
被小师弟的鲁莽逗笑了,时方圳将他拉到床前劝道:“那鬼森可是你说闯便闯的?有传闻说混沌凶兽从鬼森中心出走了,若是碰上它,你一个人如何应对?”
“时方域,你也是开宗收徒的一宫之主了,以后切莫任性妄为,凡事三思而后行,师尊闭关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提到虚凭仙尊时方域老实多了,静静低头听大师兄教诲,时方圳叹了口气,苦口婆心,“今天的事就算了,段霆那孩子虽有些心术不正,但终归还是孩子,而且又是段家嫡系……你以后不要自作主张了,恶人师兄去做,懂了吗?”
时方域一顿,抬头看大师兄,喃喃道:“大师兄怎么知道我将他……”
“不用想也知道!”时方圳瞪了他一眼,而后转头,“将他带走吧,别的事不用多说了。”
时方域虽然不觉得自己为徒弟出气有什么错,但到底没经过大师兄,心中有愧,他低头应了一声,转身走到床前,弯腰将段衡抱了起来。
段衡双眼紧闭,苍白的脸上还挂着细密的汗珠,昏迷状态中颇有些不安稳,时不时摇摇头仿佛梦魇了。
时方域早上见他时还是那个生龙活虎的段衡,现在却躺在他怀里成了这个样子。
紧了紧手臂,他同大师兄告辞后,便御剑飞回了瑶光宫。
刚从剑上下来,还没来得及进屋,早就在外面等着他的瑶光弟子一下子蜂拥而上。
“大师兄怎么样了?”沈真赶在最前头,咬着唇问时方域。
其他弟子也都望着时方域,目光紧紧粘着他,可见对段衡的关心不是假装的。
时方域又有些欣慰,总归段衡这两年,不再是孤身一人了。
“没事,有师尊在,就没事。”他摸了摸沈真的头安慰道,明明自己方才还怒不可遏,可现在也只得收起情绪安抚这些崽子。
却不成想,时方域说完这句话,崽子们非但没有松一口气,都低下头不说话。绫景阔抚着胸口暗暗咬牙,云风轻头偏向一旁,展多居抖着肩膀看不清表情,其余的弟子也是这副样子。
沈真瘪着嘴,压抑着情绪,眼中的泪水却夺眶而出,他立时就哽咽了,极力忍着哭腔道:“师尊!是徒儿们无用!不仅输了比试,还让大师兄身负重伤!”
时方域一下呆立住了,看到众弟子红红的眼圈,听到沈真的话,他才发现自己从方才到现在,都忽略了徒弟们的感受。包括怀中的段衡,跟他们应该也是一样的。
这种感受中带着愤怒,不甘,遗憾,委屈,歉意,种种情绪混杂,而后才有这种爆发。而时方域,他大概只有愤怒吧。
把输赢放在心上的是这些孩子。从师徒关系上说,这一点,是他做错了。
“今日,你们表现的都很好。”时方域抱着段衡回身,连自己都察觉不到的温柔止住了他们的泪水。
“不管结果如何,为师都未曾怀疑过你们的能力。至于段衡,那也不是你们的错,你们无须挂在心上。今日一战,谁胜谁负,相信座下的人心中自有定论。但为师希望,即便是输了,你们也切不可自怨自艾兀自气馁,以后再碰上他们,赢回来便是,懂了吗?”
众弟子都不停点头,可泪水却更汹涌了。
罢了罢了,剩下的估计都是不甘吧。时方域觉得这样的情绪还是需要他们自己来平复,不再说话,他转身进了内殿。
将段衡平放在床上,看他的脸时,才发现不知何时段衡已经醒了。
时方域跪在地上,看着床上的段衡,轻声问他:“疼吗?”
段衡想说不疼,但张了张口却发不出声,他只好摇了摇头。
这一连摇头之下,段衡的双眼竟也红了。
“方才的话,你可是都听到了?”时方域解开他的发冠,让他枕着枕头更舒服些,开口问他。
“嗯……”他轻声应道,声音里还带着浓重的沙哑。
“那个段霆,为师替你将他收拾了。”时方域解开他的外袍,然后拽过一旁的被子为他盖上,从始至终仿若在说很平常的事。
段衡眼睛一缩,而后放松下来,又轻“嗯”了一声。
“你身体没有大碍,修养几天就好了。”
“嗯……”
“以后不会有人用你阿娘威胁你了。”时方域这次看着他,一字一顿道。
段衡没有回答,他手指却不自觉抖了抖,回过头看着内殿顶上繁复的图案花纹,脸上一丝表情也无。
但他心中其实早已五味陈杂了。
可更多的,大概还是安心吧。
“师父,谢谢你。”半晌之后,他押着嗓子出声说道。
那是由衷的感谢,顺着时方域握上段衡的手,暖彻心扉。
作者有话要说:
嗷呜!这算是大肥章吧!
好吧其实是写成两章觉得太短,蠢作者合并到一起了。
第25章 师兄,师侄!
一粒滚圆的小石子骨碌碌滚到了刻着“灵墟”二字的巨石旁,时方域站在前面捂着下巴凝眉看着,脊背有些僵直,似乎在决定要不要继续往前走。
二人赶了很久的路才来到灵墟,可到了近前,时方域却有些犹豫了。
段衡在他身后靠立在一颗树旁静静看着他,不催促,也不开口询问。
北边的空气异常寒冷,赶路的时候天上就落了雪,厚重的大雪给灵墟盖上一层棉被,那些深藏在泥土里,遍布整个灵墟的血腥气似乎也被掩盖了。
时方域嗅了嗅,没有闻到让自己讨厌的气味,脑中的画面也很模糊,可他的腿却依旧迈不开。
任凭谁,来到自己生前的葬身之地,想必心情都不会太好。
段衡一直望着他的背影,一片银白之下,只有那个背景异常清晰,占据了他所有的目光。
“我们走吧。”半晌后时方域叹了口气,回过头的时候脸已经换了个样子。
猝不及防的回首打断了他的偷看。
段衡摸着鼻子咳嗽两声,“嗯”,然后提起脚步跟上前面的人。
“这边还是出奇的冷啊!”时方域紧了紧袖子,虽说修真之人本不惧酷寒,但灵墟的冷却不同一般,是那种深入骨髓的寒冷,除非用灵力抵御才会好一些。
段衡暗暗皱了皱眉头,“师父冷吗?”
时方域踩着泛着莹莹白光的积雪,没有马上回答他的话。正巧前面就是镇守灵墟福地的山门,他看到焕然一新的黑色城墙,身穿红黑色锦纹道袍的段家子弟守在那里,脑中恍惚了一瞬。
“不……不冷。”瞳孔不自觉的缩了缩,整个人又再次僵硬地一动不动。
段衡站在他身后,想要伸手做什么,却将将动了下又作罢。
玄色大门轰隆一声开启,段衡一惊,紧盯着门前走出的人,那人身穿黑色斗篷,隔着这么远的距离自是看不清样貌。被那守门弟子见礼之后,那人跃上一闪的红光已是消失不见。
他眼神微眯,自是没想到自己和师父回来得这样不是时候。
时方域自然也看见了,他向着斗篷人御剑离开的方向注视了好一会儿,最后抖了抖肩上的雪,继续迈步前行。
到了山门前,段衡不用说什么,守门的人只是表示了一下惊讶就开了大门,自始至终没有看时方域一眼。
到了灵墟境内,预想中的死寂萧条没有看到,灯火通明,映着皑皑白雪煞是好看。偶尔还会有人路过,拽着段衡热情地打个招呼,又捂嘴笑着离开,把段衡就当个晚辈一样看待。
当年灵墟段家虽然被严重捣毁,但紧靠山门这些平常段家人却幸免于难,看着现在这光景,好像比五年前还繁荣热闹。
可是寻着通明的灯火向里看,一座规模宏大的建筑却是漆黑一片,段家宗族原本是住在那里——坐落在逍遥峰上的灵墟府。
终究还是要到那里。
雪地上光芒闪过,原本伫立的两人消失不见。
时方域是在灵墟府中的血泉旁看到段霆的,他一身黑袍挺立,眉峰还是那样凌厉,对段衡微微福身:“家主。”声音冰冷。
时方域看着二人,戏谑的眼神中透着一抹锋利,实际上从山门到这里,时方域的心情早就已经不爽了。
十分、非常的不爽。
御剑离开的黑色斗篷他认出了七八分,红色的灵力一看便知是魔修;山脚下的人对时方域异常亲热的态度,和路过时雪地上留下的浅浅印记;灵墟府中的人对段衡回归的泰然处之,没有丝毫惊讶的表情。
被混沌吞噬以后,两人几乎寸步不离,可如今这一切又好像告诉时方域,他并不十分清楚了解段衡。
这让他莫名不爽。
“你去给施富找个房间安顿一下。”段衡轻抬下巴对段霆道。
心中横着一股气,时方域没有说话,径直跟着段霆走了,他之所以不问,是因为段衡似乎并不避讳他什么,任由着这些疑点被他发现。
他既不想瞒他,便是等着他问,可越是这样,时方域就越想让段衡自己主动来说。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纠结什么,莫名像个小孩子一样无趣,看来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段衡没有跟过来,时方域心中不快,看着给自己打开房门的段霆,他心中一动,开口道:“我看段道长比你们家主实力要更强劲些,为何坐上这家主位置的是他……而不是你呢?”
冷不防被人问出这样一个问题,恐怕任何人都会表现出戒备。可段霆却什么表情都没有,他伸出胳膊做出“请”的手势,敛着眉并不答话。
他若说了什么,时方域还觉得正常,可这样什么都不说,却更叫时方域心头起疑。
时方域旋即一笑,按下段霆的胳膊,走到他身前,又道:“段家百废待兴,正是需要有实力的家主统领振兴之际,段道长怎么,没有这个野心吗?”
段霆抬眸看了他一眼,那一眼似乎蕴含了许多东西,在时方域这里,好像还看出了一些……嘲讽?
“你看着不像是会对段家主卑躬屈膝的人。”时方域收起笑容,放轻声音说道。
“你很了解在下吗?”段霆开口,直勾勾地看着时方域,反问的同时加深了那个讽刺的眼神。
这太不正常了。
时方域转过头舔了舔后槽牙,给气笑了,眼前这个人态度很奇怪,貌似是“有人故意让我演戏可我并不想并且十分敷衍”。
以段霆以前的为人,被一个不知名的散修这样毫不顾忌地质问,早就不耐烦地动手了。对于自己三个问题中透露出的“我对你和段衡之间的关系很了解”,段霆连一个表情都懒地给。
时方域抿着唇点了点头,还是偏头看着一旁血泉滋养的灵槐,然后他猛地回头抬起了右手,寒光乍现,段霆瞬间跳出去数丈远。
“哈哈哈!”时方域收回手,看着脸色铁青的段霆,“你这么怕我做什么?”
那个动作非常熟悉,当初天门大选上时方域给他的最后一掌,手上便是冒着这样的寒气。
“寒冰摧心掌”,他几乎到了条件反射的程度了!
半晌后。
段霆遥遥地,对时方域鞠了一躬,像是对段衡恭敬一般,他唤道:“师叔。”
时方域蓦地笑了,转身进了房间,也许很多需要问段衡的事,在段霆这里也能找得到答案。
“你进来吧。”
作者有话要说:
临近期末,更新蛮不情愿地变少了,我有罪!更新也有罪!
第26章 师侄,吃味!
段霆背对着时方域,将桌上的茶在空茶杯里倒来倒去,就是不回头看那个快要气到七窍生烟的人。
时方域觉得自己肺都要炸了,明明灵墟阴冷地让人心寒胆战,可他却被气地全身发热,脸涨地通红。
本以为从段霆这里能知道些什么消息,可没想到时方域毫不避讳地问出来,段霆却装聋作哑就是不回答,甚至就背过身不搭理自己,这让时方域这个师叔脸往哪隔?
今时不同往日,看来他是一点都不好使了。
时方域踢了下木椅,那椅子转了个圈,骤然散架。
“你是打死也不开口了?”时方域指着段霆,偏偏不想动用武力,总觉得这样就输了。
从个小辈嘴中问话还得威逼利诱,他心中过不去这个坎。
段霆放下茶杯,咬着嘴唇看向一边,背对着时方域,他脸色也十分纠结……他其实也不是不能说。
不过……
他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总觉得那里的疼痛时常深入骨髓。
段衡不让他说……哦不,其实是他自己猜测,以他对家主的了解,段衡不愿意时方域从除他之外的任何人口中听到他的消息,包括段霆。
“唉?我说你总揉你肚子做什么?”时方域皱着眉,绕过他,将他的表情尽收眼底。
段霆捂着肚子猛地退后一步,茶水也洒了一身。
洒了时方域一身。
“师叔想问,还是问家主吧……”别开眼特意不去看努力忍耐并且翻白眼的时方域,段霆鞠个躬打算先遁走。
“等等!”时方域甩甩衣袍上的水,伸出手指对段霆的背影一点,段霆抬起的腿立马僵直在那里,再也动弹不得。
“你在藏什么东西吗?”时方域走到段霆面前,摸着下巴按了按段霆捂着肚子的手。
被下了定身咒的段霆无法,眼睁睁地看着那只手落下,临了吼了一声:“师叔别!”
时方域被段霆的反应吓了一跳,心中却是越发好奇,忍着好奇心收回自己的手,时方域摸摸下巴:“那你告诉师叔我,段衡是不是跟隐刹宗有什么牵扯?”
来来去去问题又扯到这里,段霆不能动,却是长出一口气,“师叔真的不要再问我了……”
“噢?不说吗?”时方域做出伸手的动作,果然看段衡脸色一变。
但是这次他好像知道时方域的用意一般,咬了咬牙没再出声,与时方域预想的不一样。
手按上段霆的腹部,没觉得有什么东西藏在那里,不自觉的抬眼打量段霆,却看到他“嘶”地吸了一口气。
“恩?疼?”
看这个表情好像触到伤口了?
这下不好玩了,时方域赶紧放下手,本来也没想过要逼问他出什么来,“你受伤了?”
说着时方域扒开段霆的长袍,作势想要看看究竟伤地重不重,意识到时方域想要做什么的段霆却一下慌了。
他瞪着眼睛看着门前突然出现的人,口齿都有些不伶俐,“七师叔!师叔!”
“你这么紧张做什么?”时方域抬头看向段霆,眼睛却不自觉的向后瞄了一眼。
“你们在干什么?”背后果然传来一声质问。
“噢?阿衡,你来了,”时方域拍拍段霆的肩膀,“没什么,为师见他好像受伤了,想给他看看。”
他是一早就感觉段衡在他身后,可是又不愿让他知道自己在问段霆的问题,只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话赶话说到哪算哪。
可段衡哪在意这个,他目光移到段霆半敞的胸膛,时方域浸湿的衣裳和他搭在段霆肩膀的手,就像是眼睛扎了一根刺。
段霆背后直冒冷风。
“他没事,。”段衡低下头敛了表情,随手一挥,下在段霆身上的禁制便消除了。段霆向前趔趄一下,肩膀也逃离了时方域的魔爪,就听段衡又接着道:“之前交给你的事去处理一下。”
俨然是家主的作风,与初见时故意放低姿态和气场的段衡全然不是一个人。
段霆赶紧拉上衣服出去了,临出门前回头看了一眼,心中啧骂:这都什么事!
时方域拍了拍手,回过身脱下浸湿的外袍,却是趁这个空挡皱眉沉思:看段衡这个架势是要与自己说什么啊……
感觉他有些生气……
“这么晚了你找为师做甚?”时方域将脱下来的衣衫在空中甩了甩,一股蒸腾烟雾过后,又径自穿上,已是干了。
段衡看得别不开眼,半晌之后才越过他坐到前厅主位的椅子上,扫了扫方才洒到桌上的湿茶叶,没看时方域。
“就是过来看看……怕师父恋床,睡不好。”
口气倒是有点阴阳怪气的。
时方域挑眉。
咋着了这是?也没招他啊。再说了,本来是他更不爽才对吧!
摆了摆手,时方域一屁股坐到另一边,长腿搭上椅子,道:“早就没这些个臭毛病了!师父一个人也能睡好。”
段衡“嗯”了一声,看着大开的门不说话,气氛一下子变得有些沉闷。
时方域晃着椅子,弄出“咯吱咯吱”的声响,试图先打破尴尬,“我说阿衡啊……”
“师父随徒儿来个地方吧!”像是知道时方域接下来要说什么,段衡突然从座位上站起,认真看着时方域道。
那个眼神,好像要把时方域整个人圈禁在他眼睛里,黑曜中透着星光点点。
那目光太灼眼了。
时方域心中突地跳了一下,连段衡是故意转移话题都忘了,看向别处清了清嗓子,“恩,恩?去哪?做什么?”
那是什么眼神啊?这是把自己当成谁了?而且那种感觉还特别熟悉……
对了,绫景阔那崽子看隔壁宫的小青梅时,不就是那个样子?
难不成自己这徒弟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也开始思春了?
想来也该到了那个年纪……
“师父随徒儿来便是。”段衡转身走开,打断了时方域跳跃的心思,听他那口气,倒像是自己是徒弟他是师父似的……
心思各异的两人路上没有再说话,时方域不认识路,只能一直跟在段衡身后。
来到段家祠堂,时方域看见那一排排牌位头皮都有些发麻,到了这种地方,无论是时方域还是段衡都应该先跪地行礼告慰下亡灵。
可段衡却全然不顾,他转到牌位后高悬的黄色锦帘的后面,不知道做了什么,祠堂瞬间发出了“轰隆隆”的巨响。
时方域脚底下踩着的地也在晃动,定睛一看,左前方毫无痕迹的木板向下塌陷,露出了一截木梯。
是个密室。
时方域看了看段衡,觉得底下也许有自己想要知道的答案。
这次不等段衡带路,时方域一撩衣摆自己径直走了下去。
踏到实地上,时方域顿觉自己落入了一个冰窟之中,即便动用灵力也没办法抵抗。寒气太重甚至迷了他双眼,时方域摆了摆手,眯眼在密室中四处张望,试图适应这个视野。
等看清了密室中的景物后,时方域只觉得背后更冷了。
一排排冰棺,一具具尸体,在这个密闭的空间里,一眼望不到尽头。
最近的那个冰棺,里面躺着一个面目苍白的美人,眉眼上落上薄薄的冰霜,好像随时会醒过来。可胸口那里,一个拳头大小的洞却仿佛在告诉别人:她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
这是段衡的阿娘。
第27章 吃味,当年!
时方域一时被眼前的景象惊得说不出话来,他差点就以为段衡会揪着自己衣领出声质问了。也许是埋藏在心中那些数不尽的情绪瞬间都被点燃,愧疚和怨恨都让他冰冷的身体渐渐着起了火。
这是什么意思?带他来看段家上上下下枉死的数百口人,是让他抵罪吗?
他到底相不相信他?到底知道不知道真相?
段衡一看时方域摇晃的身子就知道他是误会了,伸手想扶住他,却被时方域躲了开,扑空的双手空落落的,心里也空落落的。
“师父,你不必这样,血洗灵墟的人不是你,我知道。”段衡低着头,肩膀瘫下去,看不清他的表情。
时方域渐渐回过神来,方才是他情绪失控了,一看到这些尸体,他便会不由自主地想起那一夜,想起那些乱七八糟错综复杂的回忆。
他冷静下来,吐出一口气,指了指最近的那具棺材,问段衡:“你是发现了什么?”
段衡点头,道了声“是”,缓缓走到他身边,手指摸上透着寒气的冰棺,像是隔着冰棺摸那人的脸。
时方域别开头去。
“是什么?说说看。”
“师父先说吧,这么久了徒儿都没来得及问您,那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段衡转过身,靠着冰棺看着时方域,视线中有着一丝逼迫。
“那日……”时方域沉思一会儿,而后轻声道来。
“那日与你分开后不久,为师感觉到灵墟那边有一股强大的灵力波动,但是一瞬过后又消失不见。更为奇怪的是,像灵墟那样的洞天福地,灵力充沛,即便在千里之外也是能感觉到的,可那股波动之后,灵墟的所有为师都感觉不到。”
“这是……结界?”段衡凝眉问他。
时方域点点头,又摇了摇头,继续道:“也许是,但为师从未见过这种结界,倒不如说更像一种阵法。为师心中放心不下,想要回去看看,于是为师向灵墟的方向御剑,越是近越是觉得出事了。”
“血腥气,有很重的血腥气。”时方域看着段衡,认真道。
“所以那个时候,灵墟已经被血洗了是吗?”段衡又问。
“没错,为师到的时候,灵墟血流成河,你说要回家看看娘亲,为师还以为……”时方域转过身背对着他,“师父想找到你,就在灵墟府扒着尸体找了许久,可就在那时,我看到了一个人。”
“一个人?”段衡皱眉。
“没错,一个人,活人。”时方域突然转过身,目光却有些诡异,他继续道:“他带着面具穿着斗篷,我看不到他的长相,但是他应该是个魔修,因为灵力是血红色的。之后我与他缠斗起来,我本以为,能将灵墟毁成这个样子的人实力应该不弱,但斗着斗着他便落入下风……为师用出最后一击的时候,那人急忙地向后退,然后控制了身后的一具尸体来挡。”
时方域不说了,他看着冰棺里的人,知道后面的话他不说段衡也会懂了。
被拿来当挡箭牌的人是她娘亲,他回到灵墟的时候,看到的刚好是这个场面。
只是时方域手还插在他娘亲的胸膛,那个魔修却被时方域另一只手轰地魂飞魄散了。
“师父应该留下他的。”唯一知情的人就这样被解决了,时方域有几百张嘴也说不清。
可是时方域却皱眉顿了一下,他偏头想了想:“应该不是为师将他杀死的,那一掌我收了力,并没有那么大威力,应当是他自爆了。”
“而且,对战时,为师总觉得哪里不对。”时方域补充道。
“哪里不对?”
“就是……总感觉为师是在同傀儡厮杀。”
“傀儡……”段衡小声重复了一遍,想着时方域所说的话,不一会儿被他打断。
“你呢?你发现了什么?”
段衡起身,示意时方域过来,然后伸手推开了另一个冰棺的盖子,将里面的尸体移了出来。
“师父探探他的元魄。”段衡对时方域道。
看着段衡毫不客气地对待这具尸体,时方域摸摸鼻子,伸出手按在尸体前身,口中喃喃:“探元魄做什么?还能没了不成——”
他刚说完这句话,眼睛陡然瞪了起来,看了看段衡,又不信自己一般再次探了探。
这次是真的,他没有探到这具尸体的元魄。
而这世间,不论修魔还是修真,但凡没了凝聚的元魄,都是会身死魂消,烟消云散的。
时方域转过头望了一眼这些棺材,有点不敢置信,“难不成这些都是?”
段衡点点头。
怎么可能?既然元魄不在,这些尸体也应该消散才是。
段衡显然看出来了他的疑惑,将尸体移回冰棺中后,他转过身说道:“还有一种可能,就是有人将段家人的元魄本源吸走了,并未完全破坏元魄。”
时方域听着段衡的推测,心思流转,半晌后他按住段衡的手,抬头凝望着他,眼神认真。
“你有没有想过,段家为什么会被屠族?”
段衡没有回答,他以同样的眼神紧盯着时方域,一时间整个空荡的密室里便只有两人微不可闻的呼吸声。
“为了元魄本源,修炼成仙。”段衡冷冷道。
时方域向后一瘫,靠在冰棺上久久不能回过神来,倘若是这样,那段家绝不可能是最后一个遭遇此难的仙门。
“仙门六族和天门山为何会来灵墟?”时方域突然出声问道。
那日紧随着段衡到场的就是他们,不然也不会发生后来那许多事。可是时间太巧了一些,况且六族福地都相距甚远,就算感觉到了灵墟方向的不同寻常,也没有那么快赶上。
段衡闭了闭眼,又缓缓睁开,道:“徒儿是后来才知道,六族要同天门山商议有关内置长老的事。商议的时间段家未到人,所以他们才会赶至灵墟。”
时方域听了点点头,想起当初确实是有这么一回事,但是那时他刚好带着徒儿出世历练,且他自来也不管这种事,所以没太在意。
两人在密室里呆得太久了,便是修真的身子也吃不消,段衡看着时方域抱着臂凝眉思考的样子,看了看出口道:“我们先上去吧。”
时方域兀自点了点头,不经大脑做出回应,随他上去后还一直在想着这件事。
以他推测,背后有一个魔修的大势力在谋划着吸人元魄本源修炼的阴谋,而且计划应该不会终止,也许还会有受害者。
会不会痛隐刹宗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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