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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木-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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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敲敲西碰碰,找不到任何空隙,书怀从这边摸到那边,一无所获。他回头对思霖咧了咧嘴:“谁说这里有暗道密室的,纯属放屁。这算欺君之罪了,你得把造谣的抓起来,让他们掉脑袋。”
  “许多宫人这么说过,我要把他们都杀掉不成?——你再找找,肯定有不一样的地方。”思霖道,“保不齐你现在踩的那块儿就是空的,你跺脚试试看?”
  跺脚就跺脚,书怀压根没在怕他,向前走了几步,猛地蹦起来往下一砸——
  “砰!”
  很好,真的叫思霖说中了,底下是空的。书怀被浮起的灰呛得眼泪直流,认为这杯子精故意坑自己,想看自己倒霉。
  “行了,扔下来吧。”好不容易喘匀了气,书怀沿着梯子爬上去,还没爬到一半,就扯着嗓子对墨昀喊。小妖王将他拉出来,一脚把那些黑衣的花衣的全都蹬到下面,一票人顺着楼梯往下翻滚,才落下去没多久的灰再度扬了起来。书怀慌忙避开这阵恐怖的袭击,然而墨昀不知脑子里哪根筋搭错了,突然拉着他一起跳进了这地下的密室。


第91章 否认
  天旋地转,头重脚轻,书怀感到眼前一黑,被墨昀抱着跳进了飞扬的尘土,而思霖在他们头顶,替他们合上了盖子。那一刻,书怀心里仅剩下一个念头:他娘的,今天穿的是白色衣裳!
  “墨昀!”书怀尚未站稳,就狠狠地踩了小妖王一脚,“老子扒了你的皮!”
  “我的亲哥——你轻一些,轻一些。别踩了,外面来了人。”墨昀疼得直抽气,急忙对书怀解释清楚自己这样做的缘由,生怕对方怒火攻心,当场使出一套夺命连环脚。他们眼下所处的密室大概很多年没有开启过了,墨昀也嫌弃里面全是灰,但是当他注意到那些宫女的声音时,她们已经快到门前,再出门躲藏显然不太现实,只能就近藏身,先委屈自己一下,蹲在这间密室里。
  办正事的时候,他从来不撒谎骗人,书怀信了他的话,顿时安静下来,但无论如何,也不愿意让他靠近。墨昀遭到嫌弃,满怀感伤地缩进墙角,然而没过多久,书怀又摸到了他身旁。密室里没有灯,没有透光的孔洞,在黑暗当中一切恐惧都被无限度地放大,书怀无法忍受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本能地想找个活物抱着,缓解一下内心的紧张。最让他有安全感的活物,当属墨昀无疑,墨昀嘻嘻笑着,大度地接纳了他,反手将他搂进怀里,所幸那些黑衣裳的花衣裳的都看不到他们,否则书怀会当着别人先把他打一顿。
  细碎的足音从头顶传来,是那些宫女进门了,她们端着水盆,在擦拭屋内的陈设。皇帝寝宫说是不能进,但宫女们若真不进来,此处无人清扫,早就结了大片蛛网。燕苓溪昨晚没休息好,此刻又躺回了床上,女孩子们怕惊扰到陛下,脚步放得极轻,若非墨昀耳朵灵,决计听不出外面有不少人在。
  听着听着,却突然出现一阵啪嗒啪嗒的声音,仿佛有人在地面上奔跑。书怀呼吸微顿,正欲伸手拔剑,又被墨昀按了回去。墨昀听得真切,来人是太后身边的护卫,他们在房中检查一遍,未曾发现问题,于是出了门去,此刻正绕着皇帝寝宫巡逻。
  不过寝宫周围,应是没有异状了。黑色的以及花花绿绿的,如今都躺在墨昀脚边,不敢发出任何声音。墨昀和书怀不方便现身,他们更不方便,他们没那么大的本事能够全身而退,被太后的人抓走之后,等待着他们的只有死路一条。
  脚步声渐行渐远,那些侍卫来得早,走得也早,不晓得夜间还会不会再来一趟。他们原本说的就是在夜里过来,结果搞了一出突然袭击,这让墨昀有些摸不着头脑。他们未曾找到任何奇怪的东西,回去之后会向太后如实上报,而太后疑心甚重,从今日起,燕苓溪这里大概就离不了人了。
  “衣裳都脏了。”书怀小声嘀咕,“出来一趟搭进去一身衣服,赔本生意做不得。”
  “少说两句吧,我的亲哥。脏成怎样也不是你亲自洗,你抱怨什么?”
  墨昀话音刚落,下巴就被重重地磕了一下,险些咬到自己的舌头。与此同时,书怀伸手去摸他的衣领,口中还念念有词:“脏衣服谁爱穿谁穿,我要换给你,我要穿干净衣裳。”
  书怀这样说,不过是在开玩笑而已,但墨昀起了坏心眼,装作没有理解他的意思,探手去解他的衣带,仿佛真要在这里与他交换衣装。虽然周围一片黑暗,谁也看不到谁,可看不到不代表不存在,那些人真真切切就在书怀脚边躺着,在陌生人旁边宽衣解带,书怀无法做到。墨昀只感到手下的身子猛地一震,紧接着脸上挨了一巴掌,清脆的声音在密室里面回荡,小妖王又好笑又委屈:“怎么老打我?”
  “就打你怎的。”书怀道,“别乱动,你动一次我打你一次。”
  墨昀缩回了爪子,总算安分了,不敢瞎闹。
  黑暗中的一切都在无限延伸,时间被延长到无法计算,书怀数不清自己在密室中躲了多久,还以为已经从晌午躲到了黄昏。然而当头顶的通道再度打开,有光亮倾泻而下的那一刻,他发现自己估算错误,起码现在仍是白昼,黑夜还远得很。
  灰尘果然沾到了书怀身上,他低头看了看衣袖,又看了看身边的墨昀,再仰头眯着眼望向思霖,不禁觉得自己以后出门就应该算一卦,算准了今天不倒霉再往外走。
  密室并非完全封闭,借着光线,书怀仔细观察它的内壁,发现墙上打了气孔,顶上亦有孔洞。他记住顶上那个孔所处的方位,再到地面上一看,发现在这个位置上面摆了个大花瓶,把花瓶里塞着的东西掏出来之后,恰好能通过花瓶底部的孔看到密室内的情形。透过小孔能观察到的范围终归有限,书怀毛骨悚然,总觉得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藏了其他可怕的东西,待自己走后,它们就跑出来,透过他刚刚往下望的小孔,偷窥他的背影。
  人往往死于想象力太过丰富,而书怀作为人当中比较出色的那一部分,想象力尤为出众,他不仅能自如地切换到偷窥者的视角,眼前还浮现出了偷窥者的面容。
  严恒睿……
  书怀一阵恶寒。差点儿就忘了,这家伙溜了还没找到。宫翡那边给墨昀传信过来,说她和风仪今夜回到冥府,待他们回来以后,必须要找风仪这厮算账。他在冥府躲了这么些日子,冥君供他吃喝供他住宿,没成想他是个白眼狼,暗地里和严恒睿建立了肮脏的交易关系。怪不得他先前一直在冥府里头过夜,只有这两天忽然夜不归宿,肯定是因为算准了日子,预料到严恒睿会在何时脱逃,所以提前做好了准备,逃离事发现场,洗清自己身上的嫌疑。
  此等操作,连书怀都要赞叹一声高手。不知道风仪从前在人界的师门中生活的时候,是不是曾经多次演练过,书怀觉得他是练习过的,否则不该这样熟练。回头等天帝从神木幻境中出来,得多找她问问风仪先前是什么样子,抓住敌人的一些把柄,总是方便办事的。
  花瓶被牢牢地固定在地面上,书怀用力去推,发现推不动它,它好像就是为了遮挡那个孔洞而存在。思霖说把整个寝宫都翻遍了也没有找见密道,书怀还是感觉他在撒谎,除非他从未尝试过移动这个花瓶,也从来没有注意到脚下空旷的回声。
  撒谎的次数多了,就会成瘾。思霖以前曾经蒙骗过整个天下,难保这次不是在骗人。书怀回头看了他一眼,见他坐在床边捧着碗哄燕苓溪喝药,却又觉得这份情谊不似作伪。杯子精当爹又当妈,当宫女又当侍卫,但也无法从凡人身上索取到什么,他为何留在燕苓溪身边,书怀找不出一个确切的答案。
  世间万事如流水,有时候它们本就不需要答案。如果偏要为自己的行为找一个理由,那也太累了。书怀懒得管思霖的事,又趴在花瓶上研究了一会儿,突发奇想,叫墨昀到密室里给那群人挪个窝,把他们搁到孔下头,这刚好方便了思霖盯着他们,以防逃跑。
  “你把他们带走算了,我不想盯着他们。”思霖听见书怀和墨昀的议论,回过头来抱怨道,“我也就一颗脑袋两只眼睛,你想让我看多少人?”
  “冥府有冥府的规矩,你委屈着些。”书怀拍了拍手,啪嗒一下把盖子合上。思霖还想再反驳他,却听他添了一句:“冥君亲口说过,这规矩不能改——这也不能怪我。”
  过些时候还会有人来,应该是不用在此处看着了,否则光躲躲藏藏就要耗费大半精力。书怀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莫名感到困倦。这时候快到正午,是睡午觉的时间了,他想着今天就少吃一些,先回冥府补眠,把精神头养足了,晚上好殴打风仪。
  秋天的皇城,气候还算舒适,但光线太晃眼,照得人昏昏欲睡。燕苓溪喝过了药,药的劲头上来了,书怀和墨昀刚走没多久,他就睡了过去。外面吹着凉风,思霖怕他受凉,悄悄地把他那只手塞回被子里面。这种事情,放在寻常人家,那是父母会做的事,放在宫中,那是宫女会做的事,不管怎么说,都轮不到他这只妖精来干。他第一次照顾人,心里居然有些隐秘的兴奋,好像真的有了孩子一般,可惜他找到燕苓溪的时候,对方已经长到了十六岁,从前最有趣的年龄段,他没有参与其间。
  燕苓溪不喜欢和生人接触,宫女守卫之类,一概离他远远的,太后忙于政务,没空管他,竟也没有给他安排宫女过来。陛下喜欢清静,那旁人务必营造清静,女孩们每次来燕苓溪这里,只是例行打扫,打扫完了立马走人,绝不作过多停留,不过说不好守卫会不会突然推门。以防万一,思霖起身把门关上,又将翠玉杯放到燕苓溪枕头边,化作一缕青烟钻进了杯子里。他带起一阵风,燕苓溪迷迷糊糊地感觉有些凉,便翻了个身,把被子往上拉,刚好把玉杯一起罩了进来,思霖轻轻笑了两声,躲在杯子里看他睡觉,竟也不觉得腻烦。
  先哲曾经说过,一切困倦都来源于暴晒,一切死气沉沉也都来源于暴晒,唯有阴凉处才是生命的正当归宿——这是书怀讲的,他自己给自己封了个“先哲”的名头,日常胡言乱语来误导墨昀。
  也不知墨昀真傻还是假傻,竟然信了他这一套,他在人间萎靡不振,回了冥府就精神百倍,墨昀根本不觉得奇怪,反倒认为这才是正常反应。不过,书怀在干干净净的床上打了几个滚之后,又趴着睡着了,这或许是因为床太舒服,他舍不得离开,于是在上面多花费些时间。
  现在床上的被单不是先前沾满金粉的那些,它们大约被鬼使团成一团丢进了冥河,文砚之不会容许冥府里有这种奇怪东西的存在,他严格执行冥君的标准,冥君说不要铺张浪费,他就把所有跟金银有关的大小玩意儿全丢出去。所幸鬼使没有一丝不苟到把金色的活物也丢出去的程度,否则那条半身染金的傻龙这段时间就都没有地方可睡了。
  透支的精力,不是透支过了就不用管它了,人照样得还债,哪怕债主是自己的身体。书怀为了偿还先前借走的精力,趴在床上补眠,这一补就补到了太阳落山。墨昀端着饭碗过来找他,见他没有要醒的迹象,可他再不吃点东西,就整整一天未曾进食了,到时候夜里又饿得睡不着,要形成一个恶性循环。
  深思熟虑之后,墨昀决定把他叫醒,但叫醒书怀是具有危险性的,他的手几次伸出去,都怯怯地缩了回来。书怀抱着枕头睡得正香,仿佛一只安眠的小猫,然而墨昀心里清楚得很,此人一旦被突然唤醒,必将化身成噬人猛虎,非得把唤醒他的那位暴打一顿不可。
  在这纠结的时刻,门忽然被敲了敲。长清身上的金粉看样子是都掉光了,此时他化回了人身,正搁门缝那儿探头探脑。墨昀对他打了个手势,叫他过来说话,黑龙闪身挤进门,蹑手蹑脚地走近桌旁,悄声说道:“先把碗放这里吧,宫翡带着那谁回来了,他死不认账,我感觉你得去看看。”
  “回来了?”墨昀这才想起风仪,顿时一个头两个大,“他们在大殿吗?”
  “谁?谁回来了?”书怀垂死病中惊坐起,茫然四顾寻风仪,“那狗东西现在何处?扶我过去,我还能打。”
  墨昀哭笑不得:“若是没休息够,那你就再睡会儿——他看着像是会跑的样子么?”后面半句是对长清说的,长清连忙答道:“冥君在殿内盯着他,他是跑不了的,看他的模样,也没有要逃走的意思。”
  风仪这般态度,不是打算破罐子破摔,就是故作镇定,想要死不认罪,根据自己对他的了解来判断,墨昀更倾向于后者。像风仪那样厚脸皮的人,遇见事不会先想着逃走,他们通常是利用高超的演技来迷惑对方,从而洗刷自身的嫌疑。
  “想对付不要脸的,就得找个更不要脸的来跟他过招。”长清振振有词,自认为很有道理,算半个教育家,达到了出书的水平。墨昀起初也觉得他有理,后来越想越不对:“你想找个比他更不要脸的,那你找我作甚?”
  长清打了个哈哈,把话头岔过去,那边书怀在床上坐了一会儿,也已经清醒了,此刻正翻着床边的箱子,要先找一身干净衣服换上。风仪有点毛病,受不了自己身上染尘,也看不得别人身上染尘,若是让他发现书怀的衣袖上有污渍,他极有可能当场拔剑,在冥君面前发作。书怀不愿意在冥君跟前和风仪打起来,尽管他很想去作弄对方,但现在不是作弄人的时候,当今的第一要务是搞清楚风仪为何放走严恒睿,其次要问出严恒睿去了何处。
  事实证明,有热闹可看的时候,长清比谁都靠谱,他说风仪没有逃走的意思,书怀到了大殿一看,果然是没有逃走的意思:这厮正捧着茶,一脸云淡风轻地在那里坐着,好像人界安享晚年、不问世事的老头老太婆。
  当然他只是装装样子,书怀一进大殿,他就抬起了头,冲着书怀笑了笑。死到临头还能笑得出来,可见他脸皮的厚度已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无人可超越他,成为比他更加不要脸的存在。书怀冷哼一声,上来就问:“你私自放走严恒睿,意欲何为?”
  “你又没亲眼看到,凭什么说是我放走了他?证据呢?”风仪啜了口茶,满面不屑。
  鬼使站在书怀身后,微微叹了口气,估计是被风仪这句万用回答给害苦了,什么也没能问出来。
  他问不出来,是因为他没有学会死缠烂打,没有学会怎样讲歪理。较真的人常常是输家,他们总说真话,所以很难看出面前的人是否在撒谎,他们总认真理,对于不认真理的人,却没有相应的招数,这是他们落败的原因。而书怀向来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和不讲道理的人对话时,他会跳进对方的逻辑里面,利用这个逻辑来胡搅蛮缠,把对方逼急了,就算是他赢了。
  于是书怀反问:“你凭什么说不是你放走了他?”
  风仪端着茶碗的手稍稍一顿,果然被问住了,但他反应很快,旋即作出了回应:“为何要我给出理由?是你先说我放走了严恒睿,应当是你先拿出证据。”
  那扇木门作为物证之一,被文砚之放在大殿一角,长清看热闹不嫌事大,屁颠屁颠跑过去把它搬了过来,往书怀面前一放。书怀踢了踢这破到让人不忍直视的门,指着门板上整齐的切口对风仪道:“断面整齐,说明是刀剑之类的利器所为,晚烛和我妹妹就被排除在外,宫翡亦然;门窗未曾损坏,说明制造这个切口的并非凡人,我的嫌疑也可排除;此外,严恒睿被放走,必将给冥府造成麻烦,你倒是说说,这儿除了你都算是冥府的人,谁会处心积虑给自己找事?你凭什么说不是你放走了他?”
  “不是冥府成员的,这里分明还有一个。”风仪斜了长清一眼,妄图祸水东引。
  “他?”书怀呵呵冷笑,“你把自己跟他相提并论,不嫌丢人?”
  冥君抬头望向他们,又把头低了下去,长清自尊心大大受挫,当即抗议起来,但他说着说着,突然发觉自己似乎是真的没有私自放人的心眼,声音就渐渐低了下去,最后乖乖闭上了嘴。
  依照常理而言,的确应该由书怀拿出实质性的证据,而不是仅凭猜测就给风仪定罪,然而风仪听他天花乱坠胡扯一通之后,竟然被他带跑偏,开始思考自己如何自证清白。心里有鬼的人眼神游移,饶是风仪也无法摆脱这一定律,鬼使在旁观察着他的眼神,不由得撇了撇嘴。
  “时间够长了,想好了吗?”冥君提着笔,头也不抬地问道。
  “您应当尽快去寻他,而非在此处审问我。”风仪这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无法为自己辩解,书怀暗自翻了个白眼,觉得他看上去厉害,实际上也像个弱智儿童。这件事风仪办得就有问题,严恒睿跑出去于冥府有害,于他无益,可以说是损人不利己,谁晓得他这么做是想干什么——说他犯傻,倒也真没有错。
  嘴硬的人冥君见得多了,不过嘴硬的神仙是真少见,他正欲开口讲几句话,表明一下自己的态度,书怀却忽然跑上前来,仿佛有事要说。
  作者有话要说:  心脏疼然后查出心包积液,不过是少量,希望这个诊断结果可以为我带来闪避军训的机会。


第92章 相见
  他跑过来就跑过来吧,一路上还不断地挤眉弄眼,冥君皱了皱眉,对文砚之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立即劝走了风仪,顺手关上了大殿门。书怀眼看着风仪离去,这才开口:“他死鸭子嘴硬,很难从他嘴里撬出一些什么来,严恒睿的下落是决计问不出了,不如先把此事放下,与他继续做表面兄弟。”
  表面兄弟,顾名思义,就是仅仅浮于表面的、虚假的兄弟情。风仪和书怀到目前为止尚在联手对付存雪,为了一个严恒睿跟风仪撕破脸,就好比拣了芝麻丢了西瓜,冥君这么一想,认为书怀说得有理,但是任凭严恒睿在外游荡实在不妥,于是他勒令书怀务必尽快找到严恒睿的踪迹,将他安全带回。
  书怀脸上笑嘻嘻,心里早把风仪杀了无数遍,要不是这家伙,自己手头哪能多出这么一大堆麻烦事?现在可好,他不光要保护燕苓溪,同时还得负责严恒睿的生命安全。严恒睿也真是的,这么大的人了,该学会照顾自己了,怎能成天依赖他人护卫?
  抱怨是无用的,因为无论是严恒睿还是风仪,都听不见他的抱怨。书怀内心郁闷,当天夜里再度失眠,他躺床上闭着眼也睡不着,只好轻手轻脚地爬起来,悄悄越过睡在外侧的墨昀,披衣下床要往冥府最东边行去。
  天梯在最东侧,顶端连着天宫的神木幻境。他现在急需慕华的安慰,希望天帝此刻还醒着,能听他诉诉苦。
  理想总是丰润的,而现实瘦弱似一具骨架,书怀都想好了要怎样对天帝倾诉,怎样眼泪横流,结果还没爬下床,腰间突然被勒紧。“熟睡中”的墨昀睁开了眼,一把将他拉了下来扣在怀里:“半夜鬼鬼祟祟的,想要去何处?”
  “我去天宫一趟,找……”书怀话未说完,墨昀就一口咬了上来,他吃痛收声,又听见墨昀慢条斯理地说道:“存雪不是没在天宫?你要找他,应当到人界找才对——也不知你为何这般惦记着他,他很吸引人吗?”
  “我何时要找他了?分明是你成天惦记着他!我要到天宫找你娘哭一会儿,你赶快松手。”墨昀一提起存雪,书怀就气不打一处来,当即更难过了,想去找慕华诉苦的心情愈发迫切,恨不得现在就瞬间移动到大神木之前,抱着树干痛痛快快地哭一场。
  墨昀愣了一下,脑筋没转过弯:“你要告状应该找存雪他娘告状,找我娘做什么?”
  “……”
  书怀放弃了辩解,一头栽倒在墨昀胸前,哼哼唧唧地说自己心里不舒服。墨昀后知后觉地懂了他是何意,但这时候再放他走,他居然又赌气不走了。小妖王支着身子看向那只面向墙壁的大蚕蛹,好言好语地劝他:“你若是憋得太久,找我说说也是可以的;假如你想找我娘,现在是太晚了,明日晨起我陪你去,叫宫翡替你到人界看着那小皇帝。”
  风仪整出那么大的乱子,宫翡指不定要怎么跟他吵,多半没有看护凡人的心思,书怀觉得墨昀这话说了等于没说。横竖长清身上的金粉掉干净了,回头就让他去人界陪着燕苓溪,这也算是给他创造一些价值。
  大蚕蛹又缩了缩,把自己团成一个球,再也没了声息。
  凡事都只有再一再二,而没有再三,宫翡曾与风仪说过无数次,在冥府期间不要给冥君添乱,但风仪就是不听。他第一次去找严恒睿的时候,恰好让宫翡撞见,宫翡把他拉了回来,没成想他趁着旁人不注意,又溜出去看了严恒睿一次。对风仪而言,只需见对方一面便够了,短短的一刻钟之内,他们能够谈很多很多,这样一来,他的目的实现了,却必然激怒宫翡。
  重返人世的愿望,无时无刻不在烧灼着严恒睿的心,因此当风仪提出助他离开冥府的那一刻,他毫不犹豫地同意了。他并不知道自己从冥府逃走之后应当到何处去,更不知道风仪所言是真是假,倘若风仪出尔反尔,或是将他诱杀,他是无法反抗的,然而他选择了信任风仪,在绝对的死亡和占半数的生机之间,他走向了后者。
  他选对了。风仪设下阵法,帮他逃离,而他离开之后,风仪就再未出现过。
  “我同你说过多少次,你永远不听,偏要这样做——他跑了,对你有好处吗?”宫翡坐在桌边,脸色很是难看。她从来没有摆出过这种表情,至少在风仪的记忆里,她未曾如此愤怒。
  在她面前,风仪倒是不必撒谎,也不必搜肠刮肚为自己找出理由辩解。他拿起桌上的水杯,先润了润嗓子,才回答宫翡问他的话:“没有好处,起码也没有坏处。我就是放他跑了,那又如何?”
  一口气卡在宫翡喉咙里,下不去也上不来,她转过脸不再看风仪,过了好久,风仪听到她轻声说:“你也和从前不一样了。”
  “是和当年不同了。”她这句话触动了风仪的逆鳞,人仙猛地把瓷杯扣在桌面上,尖利的碎片划破了他的手掌,“你现在离我远一些,还来得及。”
  “你说的是什么屁话?”宫翡怒极反笑,“以前的你就不是你了吗?还是说现在的你就不是你?我不过觉得你变了一些,你就要赶我走?老娘偏不走,有本事你动手打我。”
  “我不打你,打女人的都是废物。”风仪道,“你别总说我,你也变了,以前跟着妖王的时候,你还是很乖的。”
  谁都有个从前,而且大部分人的过去和现在,差异相当显著。从前宫翡跟着墨晖做事,一向严肃谨慎,话也极少,然而自从她在天宫见过风仪之后,她身上的变化就越来越大,倒像是返老还童一般,尽管她当时也不怎么老。
  提及旧事,宫翡的态度软化了些,也不再是先前那副冷冰冰的模样,只是她在等风仪回来的时候,为了压下火气灌了不少茶,此时睡不着了,便推开风仪说想自己出去走走。风仪没有拦她,目送她去了冥河旁边,低头一看桌面,碎瓷片混着血滴,红的白的对比鲜明,这才觉出痛来。
  现在生气还早得很,过些时候,有的是时间留给她发火。风仪挥了挥衣袖,桌面上的狼藉一扫而空,顿时整洁如初,手上的伤痕也都消失了,凡俗之物,不会给仙人之躯留下任何疤痕。
  成仙和做人,究竟有何区别?风仪蓦地想到这个问题。不管是人仙还是天神,那颗心似乎都与凡人无异,那成仙到底有什么用呢?拥有永恒的生命,难道就能够获得更多吗?
  宫翡喝茶喝得异常精神,夜里没有回房,坐在冥河边越想越难过,便起身寻了个更为僻静的去处,躲在那边自顾自抹泪,一边哭一边痛骂风仪王八蛋。她骂了不知有多久,肩上突然被人轻轻拍了一下,宫翡险些跳起来,还当是风仪听见自己骂他,结果回过头去,却发现身后站着的是鬼使。
  “外面天刚亮,过些时候他们就都醒了,要不要先回屋?”文砚之撞见她哭,像是撞破了什么秘密,不免有些尴尬,笨拙地安慰道,“别哭了,眼睛肿了就不好看了。你想骂他,我改天替你骂。”
  “替我骂就免了,他活该挨打。”宫翡擦了把脸,“他妈的这王八蛋,老娘真的瞎了眼。”
  鬼使站在原地,犹豫着是否要跟着她一起骂风仪乌龟王八蛋,但想了想还是算了,他们吵架,外人不好站队,因为无论站谁那边,都像是多管闲事。
  幸好宫翡没有逼着鬼使和自己站在同一边,她酣畅淋漓地又骂了一通,末了道一句可惜,站起来拍拍屁股直接走人。没过多久,文砚之就看到睡眼惺忪的风仪被轰了出来,他抱着枕头蹲在门前,看上去竟有些可怜,好似一只被逐出家门的小狗。
  那几排房间陆续有了声音,雪衣推开房门,提着灯啪嗒啪嗒跑到了冥河之畔,晚烛随着她走出来,伸了个懒腰,远远地对鬼使打招呼。鬼使冲她点了点头,又向风仪那边一努嘴,晚烛往旁一瞥,立马嘻嘻嘻地笑了:“哎哟这是怎么的?被老婆赶到外面啦?”
  “滚!”风仪低声骂她。
  晚烛朝人仙做鬼脸吐舌头,后者转身面对墙壁,只当自己什么都没有看到。
  自作孽不可活,他把宫翡惹怒了,宫翡就要让他丢人现眼。风仪敢怒不敢言,他本就不是爱说话的人,让他对宫翡道歉,他完全做不到,于是只好在外面站着,什么时候宫翡气消了,就把他放进屋。
  雪衣扒在桥栏上,与冥河里的水鬼闲聊,这几位都是在人界淹死的旱鸭子,在此地等着转生投胎。小姑娘跟他们胡扯,居然还谈得很开心,人死了之后,原来也会变一个样子,不会水的成了水鬼,竟能在河里自如地游来游去,并且再不必担心淹死的问题。
  人死了会变成鬼,鬼死了会变成什么?长明灯的火焰在跳动,雪衣看得出了神。
  “天天在这里玩,也不说去多读两本书。”兄长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说的是责备,却又完全不是。
  “哥哥你说,人死了以后是鬼,那鬼死了以后是什么?”雪衣觉得书怀一定知道这些,便抓住他的手臂,仰着头问他。
  “人死为鬼,鬼死为聻,聻死为希,希死为夷——这只是一个说法,听听便好,小孩子不要想那么多。”书怀在妹妹脸上掐了一把,满意地发现她最近又长了些肉。还好她现在严格来说不算是鬼,还能长肉,女鬼都是很瘦的,而太瘦了不好看,十五六岁的姑娘,脸圆圆的看着顺眼些。
  墨昀对那些鬼啊聻啊的没什么兴趣,他想着等会儿就能亲耳听见母亲的声音,不由得有些紧张。说来惭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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