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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剑心魔-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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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离倒抽了一口气,做声不得。拓拔赤又假惺惺的劝慰他道:“沙铁山的伤也很不轻,亦算是受了惩罚了。我再叫他向将军兄妹赔罪,让你们出一口气,我看将军也可以不为已甚了吧?”

曲离气愤交加,愤然说道:“都不必了!嘿,嘿,什么当众赔罪?这不是丢我们的脸吗?”拓拔赤谈谈说道:“曲将军既是这样想,免了也好。不过,我还是希望曲将军以大局为重。”

曲离强忍着气,说道:“元帅这样吩咐,小将只好依从。好,告辞!”

拓拔赤道:“且慢,我也要向将军讨人呢!”

曲离吃了一惊,说道:“元帅要讨什么人?”拓拔赤道:“曲将军与今妹一同带回幽州的那个受伤的是谁?”

曲离知道瞒他不过,坦直说道:“是一个名叫南夏雷的男子,这人的父亲就是二十年前大唐鼎鼎有名的游侠南霁云。”

拓拔赤道:“我还知道这人乃是与夏侯英一伙,要来与咱们作对的。好,恭喜将军,拿了一个重要的人物,请交给我吧。”

曲离道:“实不相瞒,南夏雷是救了舍妹的恩人。沙铁山伤了我的妹妹,是他打跑了沙铁山救了阿英的。他现在伤还未愈,请元帅准他留在我家养伤。”

拓拔赤统皱眉头,说道:“正是因此,我怕将军给人说闲话啊!将军为了私情,包庇敌人,此事传到大汗的耳中,只怕你我都有不便!”

曲离忍不住将茶杯一顿,亢声说道:“曲某一生忠于大汗,大汗想来也信得过曲某,还不至于勾结敌人。若有怪责,曲某一肩承担,决不累及元帅!”

拓拔赤奸笑一声,说道:“曲将军,我这可是为了你的好。须知众口难防,令妹又是未曾出嫁的,留一个男子在家,只怕也有玷令妹清誉。”

曲离满面通红,说道:“狗嘴里长不出象牙,倘若有些心怀邪念的人要这样说,那也只好由他。我们不怕!”曲离这一骂,暗中可是连拓拔赤也骂上了。

拓拔赤变了面色,但并不发作,仍是皮笑向不笑的说道:“还有一层,按军法而论,擒获的敌人,除非他肯投降,否则就是要杀掉的。曲将军治军素严,刚才还口口声声说是要维护军法,那么我倒不能不请曲将军以身作则了。”

曲离道:“我正是要劝他投降。”

拓拔赤面色一端,说道:“好,那么我请将军明日回覆我,南夏雷肯不肯投降?若是不肯,我只好依法从事!我忝为元帅,俘虏本该由我处置,看在曲将军的份上,我现在已是权宜行事,请曲将军不可令我难为!”

曲离甚是气恼,说道:“好,多谢元帅赏面。我回去马上劝他。”曲离走出元帅府,隐隐还听得拓拔赤的冷笑声。

曲英在家中守候,好像热祸上的蚂蚁一般,心情焦急之极,好不容易盼得哥哥回来。一见哥哥的神色,曲英已知不妙,问道:“怎么样,沙铁山这老贼呢?拓拔赤不肯交给你么?”

曲离沉了面色:“别提了!拓拔赤非但不肯交人,还向我要人呢!”曲英大吃一惊道:“他要南夏雷?”曲离道:“除了南夏雷还有谁人?”

曲英柳眉倒竖,大怒道:“岂有此埋,拓拔赤也未免太欺负人了!哥哥,你怎能让他如此欺负?”

曲离苦笑道:“你要怎么样?他是亲王,又是一军之主,我怎能违抗他,难道你要我造反么?”

曲英道:“这么说,你答应他了?南夏雷是我的救命恩人,你答应我不答应!”

曲离道:“你先别着急,你听我说。论军法我是不能违抗他,但我也决不能恩将仇报,叫天下英雄笑话。”曲英道:“你爽快说吧,究竟答应了没有。”

曲离道:“没有答应,不过————”曲英刚刚松了口气,又皱起眉头,说道:“不过什么?”曲离道:“拓拔赤总算卖我一点面子,不过他要我劝降,限在明日就要南夏雷投降。”

曲英双眉紧蹙,说道:“要南夏雷投降?哼,那你不如杀了他吧?”

曲离道:“我当然不能杀他,但他若不肯投降,恐怕我也不能包庇。妹妹,他或者肯听你的话,你去劝他试试。”

曲英板起面孔道:“我可没有这样厚的面皮去和他说。”

曲离道:“这是关系咱们身家性命之事,为了我,为了你,同时也是为了他,你就去劝劝何妨?”

曲英想了一想,说道:“好吧,你既然定要我去,我就去试试,成不成不敢说。”

曲英并没有马上去劝南夏雷,她回到房中,把心腹的侍女叫来,悄悄的吩咐办一件事,安排好了,这才去见南夏雷。

南夏雷还没有睡,见她来到,好生欢喜,说道:“昨晚累了你一晚,我很过意不去。现在我已经好多了,今晚你不用服侍我了,你还是早点儿安歇吧。”

曲英道:“你可以走得动吗?”南夏雷道:“我想,勉强是可以的。”

曲英忽地靠近他的身边,将他的手紧紧一握,南夏雷莫名其妙了,怔了一怔,道:“你干什么?”

曲英笑道:“试试你的气力。嗯,你的气力虽未恢复,却也的确是好得多了。好,这我可就放心啦!”

南夏雷道:“我还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试我气力?”曲英在他耳边悄声说道:“我要你立即逃跑!”

原来曲英深知南夏雷一定不会投降的,所以她已下了决心,要和南夏雷私逃。哥哥要她劝降的说话,她根本就没有说。

南夏雷吃了一惊,苦笑道:“要我逃走?嘿,只怕是插翼难逃吧?”曲英道:“后门已经停着一辆马车,我送你出城。”

南夏雷道:“你哥哥知不知道?”曲英道:“当然是瞒着他的。”

南夏雷道:“那么会不会连累你的哥哥?”曲英道:“是我和你走的,他可以将事情推到我的身上。他究竟还是副元帅,料想拓拔赤也不敢怎样将他难为。”

南夏雷道:“那么你呢?你怎向哥哥交待?”曲英道:“我出了城,当然也就不会再回来的了。”

南夏雷道:“你去那儿?”曲英粉颈低垂,轻轻说道:“你去哪儿,我就跟你去哪儿。”

南夏雷心中甜丝丝的,不知不觉的握紧她的手,说道:“为了我,你要放弃富贵荣华,受苦受难,而且说不定从今之后,你就再不能回家了,你都想过了么?”

曲英道:“过去我是回纥的一个‘格格’,到处有人奉承,我的确是心满意足的。但这个月来,我从吐谷浑来到了幽州,又在乡下接触过许多你们的老百姓,我才知道我的富贵荣华,是在许多无辜的百姓苦难上堆起来的,这样的富贵荣华,只能令我感到耻辱,感到痛苦,我是决意不要它了。”

南夏雷欢喜之极,说道:“好,你有这个决心,从今之后,咱们就不是敌人,是朋友了,嗯,曲姑娘,我真不知道怎样报答你才好。”

曲英道:“既然是朋友,还说什么报答?你救了我的性命,我又应该怎样报答你?”

南夏雷道:“对,对。那倒是见外了。‘报答’二字,咱们今后彼此都不再提。”两人心意相通,心中都是无限欢悦。

南夏雷忽地放开曲英的手,说道:“我好像听到什么声音,你有侍女同来么?”曲英道:“没有。”南夏雷道:“外面似乎有人,不知会不会是你的哥哥来此偷听?”

曲英打开门一看,并无人影,笑道:“我哥哥不会做这样的事的,是你多疑了。事不宜迟,咱们走吧!”

南夏雷心想:“或许当真是我听错,是老鼠从屋顶跑过也说不定。曲离在自己的家中,的确也是无须伏在屋顶偷听的。”原来南夏雷刚才隐约听得屋顶上有极轻微的悉索声音,他是个武学的大行家,一听不由不怀疑是轻功高明的人伏在屋顶。

南夏雷心里想道:“若给曲离发觉那就插翼难逃。唉,反正我这条性命也是准备豁出去的了,既有这个机会,试试何妨?”于是说道:“好吧,我和你逃走便是。但怎样个走法呢?”

曲英道:“委屈点儿,充当给我赶车的家丁。我都已准备好了。”说罢拿出一套回纥武士的衣裳,南夏雷到屏风后面换上,曲英恐怕他担忧,给他解释道:“城里认识你的人只有沙铁山、北宫横、西门旺、司空猛这几个人,他们是不会在街头巡逻的。我们家的附近,或许会有帅府的密探,但他们决想不到你会这样大胆,敢充当我的家丁,公然驾车招摇过市!”

南夏雷笑道:“曲姑娘,我也想不到你竟深通兵法,这一着正是可以叫做:实则虚之,虚则实之。行险则用奇兵,这实在比我躲在车里要安全得多。”曲英笑道:“不必多谈兵法了,走吧。”

曲英带领南夏雷百悄悄走出后门,上了马车,故意卷上车带,让街上的行人都可以看得见她。南夏雷穿着回纥武士的服饰,头上戴着风帽遮过了半边面孔。此时已是将近三更时分,街上极少行人。巡逻的兵丁看见从曲副元帅家中出来的马车,慌忙让路。南夏雷手执马鞭,坐在驭者的位置,大声吆喝着赶车,马车在长街疾驰而过。南夏雷的本领虽未恢复,但普通人的气力则已是恢复了,赶车并不费力。

不料刚走过两条街,前头有一小队回纥的巡逻兵忽然当街拦住,曲英大怒,伸头出来喝道:“你们瞎了眼睛吗!竟然挡我的车驾?”

那队巡逻兵队长上前说道:“小的不敢。但不知道这么夜了,格格却要到那儿去?”曲英道:“你管不着!走开!”

那队长却不走开,又说道:‘小的不敢麻烦格格,但请格格许我问这位驾车的大哥几句。”

南夏雷不会说回纥话,若给盘问,一出声便会露出破绽。曲英怒道:“大胆!你要盘问我的车夫,那不就是给了我的麻烦么?你有几个脑袋,敢阻我的车驾?”曲英那里知道,这个队长之所以敢如此大胆,是有人叫他这样做的。

那个队长弯下了腰,说道:“小人不敢。但只是问两句话,也阻不了多少时候吧?”曲英大怒,抢过南夏雷的马鞭“唰”的一鞭就打下去,喝道:“滚开!”

不料这一鞭刚打下去,忽听得暗器破空之声,铮、铮、铮的三声响过,这条马鞭断为三截,三枚铜钱跟着落地。马鞭若给飞刀割断不足为奇,给三枚铜钱分为三截,这人的功力可就当真是非同小可了。

曲英手上的马鞭只剩下短短的一截,大吃一惊,喝道:“什么人?”话犹未了,只听得有道:“阿弥陀佛。曲姑娘何必动这样大的火气!”两个披着大红袈裟的僧人突然现出身来,正是无咎无妄。

这两个僧人乃是回纥大汗亲自礼聘,这次和曲离一同来幽州的。这两个僧人和曲离也是好友,有十年以上的交情,当年他们三个人在鄂克沁寺败在空空儿夫妻的剑下曾经一同在吐蕃隐居了十年,互相切磋,勤练武功。这次曲离复出领兵,特别请准大汗,邀同他们随军的。

曲英见是他们,心头一震,想道:“这两个和尚的武功不在我哥哥之下,只盼他们念着和我哥哥的交情了。”

无咎笑嘻嘻的走到马车前面,合什说道:“这么晚了,曲姑娘你到那儿去啊?”曲英道:“哥哥叫我出城。”无妄道:“干什么?”曲英道:“咦,你这出家人也未免太好多管闲事了。这是军令,不好随便对你说的。”

无咎笑道:“令兄和我们的交情你是知道。他有什么事情不能和我们说呢?”曲英道:“我是只知奉令而行。既然我的哥哥什么事情可以告诉你们,那你们就问他去吧。他告诉你是他的事,我可不敢坏了军中规矩,请恕我不奉陪了。”曲英是想用缓兵之计,只要出得了城,就会有义军照应,不怕他们来追了。

那知无咎无妄却不肯依,无妄说道:“真的吗?那么令兄也未免太糊涂了,怎能让你一个单身的女子出城?好,就算你真是奉了你哥哥的军令,我也要阻你一阻。曲姑娘,我们和你一同问过令兄,好吗?”

曲英佯嗔道:“你不相信我的说话,要我和哥哥对质?”无妄笑道:“不敢,贫僧的确是有点不大相信。”

无咎却走到南夏雷的身边,说道:“令兄的卫士我都认识,这位驾车的大哥是谁,我却没有见过。咦,好像是个汉人?”口里说话,伸手就想揭下南夏雷那顶遮着半边面孔的风帽。

原来无咎无妄就是刚才伏在屋顶上偷听的人。他们是受了拓拔赤的请托,曲离前脚离开帅府,他们后脚跟着出门,悄悄的到曲离家中埋伏,侦察曲离有什么异动。原来拓拔赤一向忌刻曲离,正想找一个把柄夺他的兵权。无咎、无妄与曲离的交情虽深,但毕竟敌不过利禄之念,拓拔赤比曲离有权势,他们为了巴结拓拔赤,也就顾不得好友了。

那队巡逻之敢于阻挡曲英的车驾,也是无咎、无妄指使的。

他们其实已经知道了驾车的是南夏雷了,他们故意如此做作,不过一来是按照军中的规矩,二来也好叫这些士兵作他们的见证而已。

无咎伸手要揭下南夏雷的风帽,曲英见情势危急,一柄飞刀就飞了出去。她明明知道本身的武功与无咎相差太远,但事到急时,也只好不顾一切了。

就在此时,南夏雷也使出了浑身气力,呼的一掌,向无咎胸膛击下。无咎哈哈一笑,三指在南夏雷的脉门一扣,南夏雷即使未曾受伤,也不是无咎的对手,给他三指扣着脉门,登时不能动弹。“当”的一声,曲英那柄飞刀也同时坠地,是给无妄打落的。无妄打落飞刀,立即也伸手点了她的穴道。

无咎笑道:“南夏雷,你做赶车的人,不嫌太委屈了么?不用你驾车了,让你和曲姑娘一同舒舒服服的躺在车厢里吧。曲姑娘,你不用害怕,你虽用飞刀伤我,我可还是念着和你哥哥的交情的。我不处罚你,只送你回去让你哥哥管教你。”说罢把南、曲二人塞入车厢,换了一个兵士驾车,回去曲家。

且说曲离等了许久,未见曲英出来回报,心里起疑,亲自到南夏雷房中去看,这才发觉他们两人业已私逃。

曲离这一惊非同小可,想要下令搜查,又怕事情传了出去,不但丢了面子,给拓拔赤知道,还有更大的祸患。曲离负手徘徊,又惊又恼又气又急,一时间竟是想不出妥善的办法。

忽听得门外车马喧闹,曲高颇是诧异,心道:“这么晚了,还有谁来?该不是拓拔赤的人吧?”心念未已,只见大门开处,无咎无妄已经走了进来,一个押着曲英,一个押着南夏雷。他们不待守门的禀报,撞开门就闯进来了。无咎哈哈笑道:“曲兄不用担忧,我给你把令妹送回来了。”

曲离倒抽了一口冷气,心道:“完了,完了!”但见是他们二人,还幻想可以凭着多年的交情挽回危局,于是强作镇定,说道:“这是怎么回事?”

无妄笑道:“曲兄,这可要问你才知道了。这小子就是南夏雷吗?”

曲离情知瞒他们不过,说道:“不错,但我却不知他是怎样出去的。”

无咎道:“是令妹用你的座车要送他出城的,令妹说是奉了你的军令而为,不知是真是假?”

曲英给点了穴道,不能说话,眼角挂着泪珠,脸上一副愧羞惶急的神情。

曲离把心一横,叹口气道:“事已如此,我只有实话实说了。不错,是我叫妹妹送他出城的,你们不可难为我的妹妹,有事我一肩承担!你把舍妹先交回给我吧!”

无咎淡淡说道:“曲兄愿意负责,那是最好不过。我们当然不能难为令妹,不过——”

曲离道:“好,你们痛快的说吧,你们要什么交换条件,才肯放回舍妹?”无咎道:“不敢。只是想请曲兄和我们回去当面向元帅解释这件事情,好让我们有个交待。”

曲离气待上冲,冷笑说道:“哦,原来你们要拘捕我了?”

无咎作了个苦笑,说道:“不,不,曲兄,你这真是误会了!只因兹事体大,我们担当不起,没办法,只好请曲兄亲自向元帅解释。曲兄,你的身份和我们不同,元帅一定不会和你为难的。但这却免得我们为难了。”

曲离冷笑道:“好,多谢你们念在往日的交情,给我这点薄面。管他拓拔赤与我为难也好,我和你们去见拓拔赤便是。”

曲英穴道一解,立即嚷道:“不,此事与我哥哥无关,是我假传哥哥的军令放走南夏雷的。要见拓拔赤我和你们去。”

曲离眉头一皱,说道:“妹妹,你别多事了。”曲英叫道:“不,哥哥,你不知道拓拔赤是有心计算你的!你这两位好朋友曾偷入咱们家中,偷听我和南夏雷说话。大街上又早已布置了拓拔赤的人马!”

无咎面色一变,强自笑道:“曲兄我们这是奉命而为,身不由己。元帅怕我们请你不动,所以又派来了一队骑兵准备恭迎你的大驾。我们只要你和我们同去,这些士兵决不敢对你有丝毫冒犯。”

曲离仰天大笑,说道:“真是要多谢拓拔赤看得起了,派了这么多人来请我!”

无咎道:“曲兄,大丈夫说话算话,你究竟去是不去?”曲离朗声说道:“去,去,怎么不去?”

曲英大吃一惊,说道:“哥哥,你当真要去?那么,南夏雷呢?咱们的仇人没有要回来,反而把恩人送入虎口吗?”

曲离面色一沉,说道:“你别多嘴,由我来说!”曲英心里难过之极,暗自想道:“倘若哥哥为了保全自己的功名利禄,不惜将南夏雷送入虎口的话,我就自杀在他跟前!”

心念未已,只听得曲离已在说道:“去,我当然要和你们去的,不过,你们有条件,我也有条件。”说到此处,声音蓦的提高,喝道:“无妄,你把这姓南的放了!”

无妄暗暗吃惊,却打了哈哈,说道:“曲兄,你说笑了,这是元帅要我们押解回去的,怎能轻易放了。”正是;

忍为功名忘道义,英雄肝胆女儿情!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正文 第四十七回 神剑施剑寒敌胆将军一怒反幽州

曲离沉着脸道:“谁和你说笑?天大关系有我承担,你把他放了!”

无妄登时变了面色,说道:“这小子是在逃的时候给我截获的,岂能让他再逃?说什么也不能放!”

无咎做好做歹的劝道:“曲兄何苦为了这小子赔上自己的身家性命?元帅对你并无恶意,你把这小子送去,只求交待得过,也就算了。”

曲离大声说道:“我可不能恩将仇报,让天下英雄笑话,嘿,嘿,你是打算威胁我么?”

无妄冷笑说道:“岂敢!我只是看在多年交情份上,请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曲离双目圆睁,纵声笑道:“曲某有你这样的好朋友,可真是无话可说了!嘿,嘿,我倒想吃吃你们的罚酒了!”

无妄一掌按在南夏雷的后心,冷笑说道:“曲离,你再上前一步,可休怪我铁掌无情!”

无咎道:“曲兄,你为人当知进退。你若定要迫使我们和你动手,只怕你也未必占得便宜。姓南这小子的性命可就先要丧送了。”

曲离心头一震,跨出去的脚步不由得又缩回来。要知无咎无妄的武功并不在曲离之下,他们二人联手,曲离的确是难占便宜,何况还有南夏雷在他们手上,曲离必须投鼠忌器!

曲离正自踌躇不决,忽见白光一闪,随即听得空空儿的声音说道:“你这两个贼秃可真是不够朋友,曲离容得你们,我空空儿也容不得你们!”声到人到,后面还跟着个辛芷姑。

那一道白光乃是空空儿飞出的一柄匕首,这匕首发得非常巧妙,正是对准无妄的虎口飞来,来得疾如闪电!

无妄这双手按着南夏雷的后心,不错,只须他的掌力一发,就可要了南夏雷的性命,但他是奉了拓拔赤之令,要把南夏雷捉回去领功的,又岂能轻易把南夏雷毙了?

空空儿就是看准了这一点,这才能对他的弱点进攻,匕首来得疾如闪电,在这紧急的关头那容得无妄思量?他若不立即缩手,虎口的腕脉就给匕首一挑,多好的武功也将成为残废!无妄只得缩手闪开,说时迟,那时快,空空儿已经扑到!无妄抄起禅杖,“当”的一声把空空儿的短剑格开。空空儿笑道:“曲兄,你是要他死还是要他活?”

空空儿这一突如其来,大出曲离意料之外。曲离也不知是喜是惊?要知空空儿这么一来,固然可以暂解曲离之困,但事情却是越发不可收拾了。曲离心乱如麻,做声不得。

空空儿笑道:“好,你不作声,那就是任凭我了!”剑光霍霍,登时把无妄杀得手忙脚乱。辛芷姑此时和无咎也交上了手。

辛芷姑剑法奇诡无比,杀得无咎也只有招架之功。

曲英把南夏雷拉过一边,但她却解不开无咎所点的穴道。曲英叫道:“哥哥,你过来帮帮忙呀!”只见曲离呆若木鸡,对她的话,竟似听而不闻。

无妄给空空儿闪电般的剑法杀得手忙脚乱,满头大汗,空空儿却笑道:“上次交手,你接挡得我五十招,这次交手你居然也挡得到三十招,委实难得!但我若容你挡得到五十招,我这十年岂不是白活了。”

空空儿这十年来潜心武学,在剑术上精益求精,自问比十年之前已是高出了不知多少,故此他对无妄能够挡他三十招的本事,也不禁颇为欣赏。

空空儿一招“龙飞九天”,剑点分九处落下,只听得嗤嗤声音,无妄的僧袍穿了三个小洞。这即是说他对空空儿的一招九式只能化解六式,空空儿笑道:“你还不认输么?”

无妄咬紧牙根,把铁枚一推,蓦地腾出左手,发出了一支蛇焰箭。这支蛇焰箭却并不是向空空儿射来,而是射出院子,射向上空。空空儿眼快手快,一柄匕首飞出,将它打落。蛇焰箭是一种杆中空,内贮硫磺,射出之后,可以自燃,用作报讯的一种火箭。给空空儿打落下来,一溜蓝色的火焰依然喷了出来,但是着地燃烧,而不能飞上空中,让远处的人也看见了。

空空儿“哼”了一声道:“你还想请救兵么?来不及了!”唰一剑刺去,无妄举禅杖一挡,空空儿使了个“四两拨千斤”的“引”的字诀,无妄的禅杖给他引过一边,身体失了重心,空空儿喝一声“倒!”无妄果然应声倒下。空空儿一脚踏着他的后心。

无咎与辛芷姑此时还在杀得难分难解,她的本领胜于无咎,而辛芷姑的本领则不如空空儿,无咎本来是可以和辛芷姑打成平手的。但他看见师弟给空空儿击倒,心中自是不由得一惊。辛芷姑剑法奇诡绝伦,有隙即进,欺身一剑,剑尖登时指到了他的喉头,无咎叹了口气,禅杖坠地,说道:“要杀便杀,我可不能受妇人之辱!”

辛芷姑冷笑道:“什么,你敢看不起女人?”空空儿笑了一笑,正想说话,曲离已在叫道:“请贤伉俪看在我的份上,剑下留情。”

辛芷姑道:“怎么?这样的朋友你还替他说情?”曲离道:“宁可他们无情,我可不能无义。他们是奉命而来,罪不至死,两位若然杀了他们,岂非增了我的罪孽?”当然曲离是从自己的处境出发,这才要求空空儿夫妇手下留情。

空空儿笑道:“好吧,当世可以与咱们一战的好手已经不多,杀了也有点可惜。看在曲兄的面上,就饶了他们吧。”

辛芷姑道:“好吧,依你就是。但也得给他们一点惩戒才成。”说罢,唰唰两剑,手法快得难以形容,曲高大吃一惊,还未叫得出声,无咎无妄已是各自着了她的一剑。

曲离见他们身上并无鲜血冒出,这才知道辛芷姑不过是用剑尖刺了他们的穴道。用剑刺穴不难,难的是力度用得这样恰到好处,方能使两个毫不受伤。

曲离不由得不心里佩服,想道:“我苦练了十年,本来以为可以和空空儿争雄的,现在看来,莫说空空儿,只怕他的妻子我也未必胜得了她。”

空空儿笑道:“好,你点穴。我解穴。”轻轻一拍,一举手就给南夏雷解开了无咎的独门点穴。

南夏雷道:“空空伯伯,真是多亏你来。小侄惭愧……”

空空儿道:“别多说了,你的弟妹都已来了,正在夏侯英那儿等着你回去呢。你和我走吧。”

辛芷姑笑道:“雷侄好像有什么事要告诉你,你让他说吧。”

南夏雷讷讷说道:“这位曲姑娘也想到咱们那儿,她——”空空儿笑道:“我早就知道了。她现在是咱们的自己人啦。”

空空儿回转头来,说道:“曲兄,你怎么样?”曲离苦笑道:“空空儿,你——”空空儿哈哈笑道:“我空空儿把你害得好苦,是吗?”这正是曲离心里想说的话,空空儿心直口快,一口道破,曲离双手一摊,唯有苦笑。

曲英道:“哥哥,你何必在这里受拓拔赤的折磨,和我们一起走吧。”曲离苦笑道:“事已如此,我也只有暂时离开这儿了。不过我却有一事情求你们伉俪。”空空儿道:“不必客气,爽快说吧。”

曲离道:“请你们都上马车,我送你们出城。除非万不得已,否则请你们不可露面。”他是怕空空儿好勇斗狠,一出去又和士兵冲突。

空空儿笑道:“你别担心,我空空儿是要有好对手才打架的。现在看在你的份上,就是碰见好对手,我也不惹事就是。”

空空儿、辛芷姑、南夏雷与曲英四人都上了马车,曲离便亲自驾马车,出了他的将军府,直奔东城,东城的守门军官是曲离的老部下。

街上那队巡逻兵见曲离亲自驾车出城,却不见无咎无妄二人,都是暗暗吃惊。队长迎上来,陪笑说道:‘曲将军可是去会元帅么?小将给你护驾。”

曲离冷笑道:“在这幽州城内,谁敢动我毫毛,用得着你给我护驾?让开!”

这队骑兵本来是奉命协助无咎无妄,准备对付曲离的。但在这样的情形下,他们却是不敢立即动手。

这队长暗自寻思:“我不过是奉命协助无咎无妄的。讲好了由他们二人对付曲离,倘若曲离的部下哗变,才有得着我们弹压的。如今并不见有他们二人的讯号,即使曲离跑掉,过错也用不着我来承担。曲离有万夫不当之勇,我何必多事惹他?”于是陪笑说道:“既然到元帅用不着我们护驾,那么小将告退了。”

曲离斥退了这个骑兵队队长,立即驾车径奔东门。到了东门,只见一队士兵早已列队在城门之前等候他的车驾。

曲离暗暗叫声“不妙!”原来那个守门的军官已经换了人。以前那个守门的军官是他的老部下。如今这个则是拓拔赤的亲信。

那军官上前行过参见之礼,说道:“这么晚了,曲将军何往?”曲离道:“我要出城,快快给我打开城门!”那军官陪笑说道:“卑职奉了元帅之令,天黑之后,不再开门!”

曲离“哼”了一声道:“你眼睛里只有元帅,就没有我么?”

那军官道:“不敢。副元帅要出城是可以的,不过,可得稍待片刻!”曲离喝道:“你要怎样?”那军官道:“非是卑职胆敢阻挡将军的车驾,这是元帅特别交待的,请将军容禀!”曲离道:“哦,是元帅特别交待了你,不许我出城么?”那军官道:“不,只是要请将军出城之前,先让元帅知道。有元帅的令箭,我们才敢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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