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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剑心魔-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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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得曲英自称是本地人,他想由曲英去探问更方便些。
曲英却误会了南夏雷的意思,心里想道:“唉,你虽然喜欢和我作伴,可惜我却不能和你作伴、”
原来她不但知道段克邪的名字,还知道段克邪是空空儿的师弟,而空空儿则是认识她的。曲英心想道:“若是我和你去见段克邪,我的身份马上就要戳穿。那时只怕你要把我当作仇人了。”
南夏雷见她沉吟不语,也误会了她的意思,说道:“姑娘,敢请你是不愿意投入义军么!”
曲英忙道:“不是的,不是的,待我先见了爹娘再说。”
南夏雷道:“不错,你既然上有父母,理该禀告等长。不过,以你一身武艺,若不投入义军,那可就真可惜了。”曲英不由得又是满面通红,轻轻说了一声“是”宇。
南夏雷道:“你的伤不算很重,但恐怕总得要三两天才好。你乡下还有亲人吗?我给你找来。”曲英道:“我的爹爹在幽州,乡下并无亲人。”南夏雷大感为难,摇头不语。曲英叹了口气,说道:“南恩公,你有紧要的事情,那就不必再顾我了。”
南夏雷道:“这是那里的话来?姑娘贵体未愈,我岂有抛开你不管之理!”曲英道:“南大侠为了我一个不相识的女子耽误了正事,我实在过意不去。”
南夏雷笑道:“江湖上讲究的是患难相扶,何况咱们是一路上的人呢。”
曲英面上一红,讷讷说道:“我,我怎么配……”南夏雷道:“曲姑娘,你我都是要投奔义军的,沙铁山这贼子伤了你,这贼子也是我的仇人,咱们是敌忾同仇,还能说不是一条路上的人么?我迟两天去幽州并不打紧,你安心养伤吧,我会照料你的。就只怕我照料得不好。”曲英又是感激,又是惭愧,说道:“倘若他知道了我是谁,他不知该如何失望了。”
南夏雷笑道:“别多说了,我是应该这样做的。不过,现在却要请姑娘恕我无礼了。”曲英怔了一怔,心头一跳,说道:“什么?”南夏雷道:“姑娘的外伤虽然不算很重,也得敷上金创药才好。请你背转身子,解开衣裳。你可以自己解开吗?”原来曲英的肩背给沙铁山抓伤,必须解开衣裳方能敷药。
曲英面红过耳,但却放下了心,想道:“他是毫无邪念,倒是我想歪了。当下说道:“南大侠,我的伤是在左肩,肩胛骨下大约三寸之处,请你把那处的衣裳撕破就行了。”曲英吐血过后,仍是浑身无力,是必须请南夏雷代劳。撕破一片衣裳,胜于赤身露体。
南夏雷道:“好,敷了创药之后,你可以暂时穿我的外衣。事急从权,恕我不避嫌了。”轻轻的把曲美翻了个身,撕开她背上的衣裳。曲英忍不住发出了呻吟。
南夏雷刚刚取出金创药,正要替她敷上,忽听得马蹄之声,来得有如暴风骤雨,南夏雷心想:“这人不知是谁,但盼是义军就好了!”
蹄声戛然而止,南夏雷心念未已,那人已闯了进来,陡地大喝道:“气死我也,曲某不杀你这淫贼,誓不为人。”原来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曲英的哥哥曲离。他见此情形,只道南夏雷是在调戏他的妹妹。
南夏雷大吃一惊,叫道:“你、你误会了!”话犹未了,曲离刀已出鞘,一刀就劈过去。南夏雷打了个滚,曲离第二刀跟踪劈到,南夏雷无法,只得拔刀招架。
曲英见是哥哥,这霎那间也吓得呆了。她最怕南夏雷知道她的身份,做梦也想不到哥哥竟会忽然在她的面前出现。
曲离气怒当头,恨不得一刀把南夏雷劈为两段,那能容他分辩?曲离的本领在南夏雷之上,而且他是发了狠劲要杀南夏雷的。南夏雷只求招架,那里招架得住?双方相交,“当”的一声,火花四溅,南夏雷虎口疼痛,刀也险些脱手。南夏雷见不是路,只好施展快刀绝技,希望可以把曲高迫退,缓过口气,才能分辩。
曲离越发大怒,心道:“这小子刀法倒是不差,怪不得妹妹受了他的欺侮。今日若不杀他,祸患非小!”喝道:“好小子,你碰上了我,你敢逞能?”一招“横扫六合”,刀光四面铺开,把南夏雷的整个身形笼罩在刀光之下。
南夏雷招架不住,眼看曲离手起刀落,这一刀是朝着他的天灵盖劈下。曲英情急惊呼:“哥哥,住手,住手!”她眼见南夏雷即将性命不保,自是顾不得了那许多了。
曲离怔了一怔,刀锋停在南夏雷顶门三寸之上,说道:“为什么?”曲英喘着气道:“哥哥,你不能杀他,他,他……”曲离道:“他怎么样?”曲英道:“他是我的救命恩人!”
此言一出,曲离大感意外,他望了一望曲英,说道:“那么你何以这个样子,是、是谁欺侮了你的?”
曲英披了南夏雷的外衣,挣扎着坐起身来,说道:“我并没有受人欺侮,是沙铁山打伤了我,他、他救了我的。他刚才正要替我救药。哥哥,你别错把好人当作了坏人,他、他实在是个正人君子!”
曲离越发惊诧,心里想道:“沙任山,这人不是曾经在拓拔赤军中效力的一个汉人帮主吗?他可是自己人啊,怎的却会伤了我妹妹?一不过,他知道妹妹是不会骗他的,于是先把刀收回,向南夏雷施了一礼,说道:“如此说来,倒是我错怪了壮士了。请问壮士高姓大名。”
南夏雷报了姓名,曲离不禁又是一惊,心想:“原来是前辈游侠南霁云之子,怪不得快刀刀法如此了得。但他的父亲,当年可是曾经和我们回纥打过好几次仗的啊!”
南夏雷听说曲离是曲英的哥哥,一方面是喜出望外,一方面又不禁有点怀疑。曲英曾经说过,她除了在幽州的爹娘之外,别无外人,那么这个哥哥是怎么来的?还有一点,曲离穿的虽然是汉人衣裳,但说话的口音却带着浓重的回纥上音,相貌也不似汉人。他不比他的妹妹曲英,曲英是因为这一个多月来都是在幽州城外打转,与汉人往来多了,说话的口音也和汉人差不多了。回纥的女子,尤其是长得清秀的女子,和汉族北方的女子分别是远不如男子显著的。
南夏雷心有所疑,抱刀还了一礼,说道:“曲大哥武艺高强,小弟十分佩服,请怨冒昧,宏间曲大哥是哪条线上的朋友?”
曲离哈哈一笑,说道:“我是章节度使请来幽州的客军统领。”南夏雷这一惊非同小可,失声叫道:“你,你就是回纥的元帅曲离?”曲离笑道:“不敢。正是区区。”南夏雷虎目圆睁,重又拔刀出鞘,冷冷说道:“我打不过你,但也非得和你一拼不可!你杀了我吧。”
曲离道:“南兄休要惊疑,请听曲某一言。”南夏雷手按刀柄说道:“回纥大唐乃是敌国,你我有何话好说?”
曲离道:“南见此言差矣!我是应贵国藩镇之请而来的,咱们两国并没交兵,怎能说是敌国?南兄救了舍妹,我感激还来不及,又岂有加害之意?”
南夏雷怒道:“你花言巧语骗得了谁?章留仙引狼入室,将你们招引了来残害我们的百姓,你们的手上沾满了我们汉人的血腥,嘿嘿,你敢说不是我们的敌人,难道还是我们的朋友么?”
曲离变了面色,勉强笑道:“回纥铁骑,纵横天下。有些兵士,私犯军法,骚扰百姓,那是有的。多谢南大侠见教,我回去严加整饬就是。但我也有一言相劝,请南侠士三思。”南夏雷“哼”了一声,心里想道:“说来说去,无非文过饰非。不过他还肯承认有些兵士‘骚扰’百姓的事实,似乎比拓拔赤要好一些。”
曲高既无厮杀之意,南夏雷也就暂且按刀不动。曲离缓缓说道:“令尊尽忠唐室,睢阳殉国,力挽狂澜,也算得有大功于朝廷的了。但火急的朝廷却未闻对功臣有甚抚恤,南侠士未蒙朝廷之恩,甚至反遇朝廷视为逆党,以至流浪江湖。大唐对功臣之后凉薄如斯,能不令人寒心?大唐于南兄无思,南兄若又何苦为大唐效其愚忠?南兄救了舍妹,曲某无以所报,南兄肯作我臂助,我担保可以让南兄独挡方面,至少也做一个节度使。”
南夏雷大怒喝道:“住嘴,你以为我是为大唐效其愚忠才反你们回纥的么?不,我是为了我们大唐的百姓,非把你们扫除不可!我路见不平,救了你的妹子,这是侠义道之所应为,你当作私恩,这是你的事。而你,则是我们汉人的公敌。私恩、公敌不必混为一谈,我不要你领我的情!今日我与你唯决一死战而已。嘿,你不必假惺惺了,你拔刀吧!”
曲离苦笑道:“你不听我劝,那也由你。但曲某乃是恩怨分明的男于汉,你救了舍妹,我岂能杀你?我不与你动手,你要如何便如何吧!”
南夏雷道:“好吧,那么咱们以后在沙场相见吧!”曲英深深叹了口气,满眶眼泪,看着南夏雷的背影在夜色苍茫之中消失。
曲离道:“你怎么啦,伤得很重?”曲英道:“不是。我心里难过。”曲离道:“你舍不得这个小子?”曲英面上一红,说道:“他救了我,我当然是感激他的。但我也不是为了他难过。”曲离道:“那又为了什么?”曲英道:“我是为了咱们的自己人难过。”
曲离道:“此话怎讲?”
曲英道:“咱们到了人家的地方,只知奸淫掳掠,惹得百姓都憎恨咱们。可是和咱们对敌的人,却都是光明磊落,行侠仗义的汉子。相形之下,我怎能不难过呢?哥哥,我实在惶惑,咱们打这一场仗究竟是应不应该?”
曲离第一次给“自己人”问起这个问题,不觉一片茫然。夕阳已在落山,天边一抹余霞,但暮霭已是笼罩四野了。
曲离想起本国连年来南征北讨,虽然占了许多地方,但到处受人驱逐,尤其最近在师陀的一仗,更是败得惨极,甚至回纥在西域各国的根基也受到了动摇。回纥帝国的景象只怕就要像西落的夕阳,“好景”无多了。曲离沉默了一会,不觉也叹了口气道:“我不知道。”
南夏雷此际在荒野中独自前行,心中也是一片茫然的。但他的“茫然”与曲离所感的“茫然”自是不同,曲离是为了前途的渺茫而有所伤感,他却是为了自己适才所做的事情而自感惶惑,“我救了回纥元帅的妹妹,这事做得对呢还是不对?”曲英含着眼泪目送他的情景如在目前,南夏雷也就不觉一片茫然了。南夏雷怅怅惘惘,想了一会,心道:“她是受了沙铁山欺侮的,我救也理所应当。回纥的铁骑蹂躏各国,但回纥的百姓不见得都是侵略成性的人,他们也有许多是善良的。即使在回纥的军官家属中,我想大约也有许多是不愿打仗的吧?但愿曲离的妹妹就是这样的人,听她刚才的说话,倒像是有点同情咱们的义军呢。但奇怪的是:她是回纥元帅曲离的妹妹,何以沙铁山竟然敢欺侮她?”
晚风吹来,南夏雷吸了口清冷的空气,烦乱的情绪似乎被这冷风吹散,渐渐的冷静下来。想道:“我何苦为一个回纥的女子多伤脑筋,现在最要紧的是去寻找义军。”
心念未已,忽听得山的那边似有大队人马行走的声音。南夏雷心中一喜,心想:“一定是义军了,我且过去看看。”
南夏雷正要翻过这一座山,刚上山坡,忽见山中冲下了两骑快马,暮江苍茫中还是看得清清楚楚,一个是司空猛,一个是北宫横。
北宫横哈哈大笑道:“果然是南夏雷这小子,想不到在这里就遇上。师弟,你去破庙搜那女子,我捉这个小子。”
司空猛道:“好吧,但这小于的快刀很是不弱,你也不要太过轻敌才好。”
北宫横笑道:“这小子曾是我手下败将,你放心,我决不能让他逃走的。倒是那个女子,你可一定得把她找着了才好。沙铁山说得她花容月貌,实似天仙,咱们捉着了她,献给拓拔元帅,倒是一功。”说话之间,两骑快马已然来到,司空猛飞骑掠过,北宫横则跳下马背,手挥独脚铜人,要来活捉南夏雷。
原来司空猛乃是从幽州出来,接应北宫横这支官军进城的。
沙铁山受伤之后,顾不得体面,只好投奔北宫横那儿,恰值司空猛来到,司空猛听说那座破庙就在山的那边,于是就和北宫横过来搜索。北宫横的那支官军则交给他的另一个师兄西门旺率领,继续行军。
南夏雷和沙铁山恶斗一场,疲劳还未恢复,但在面临强敌之下,仍是抖擞精神,拼死力战。
北宫横抡起独脚铜人,以泰山压顶之势向南夏雷压下,南夏雷气力不加,接了十九招,虎口疼痛。
南夏雷喝道:“好。不是你死,使是我亡!”使出快刀绝技,与北宫横绕身游斗,乘瑕抵隙,刀刀都是劈向敌方要害。
北宫横笑道:“你这小子要拼命,我且慢慢的消遣你!”他胜券在操,当然不想拼命。当下把铜人舞得呼呼风响,南夏雷一口气斫了八八六十四刀,没有一刀斫到他的身上。双方近身搏斗,南夏雷虽然极为避免与他硬碰,在十刀之中还有三两刀给他的铜人磕着,南夏雷气力越来越弱,胸中气血翻涌,眼看就要支持不住,忽听得马铃声响,司空猛去而复回,后面还有一骑,这一匹马上却乘着两个人,正是曲离兄妹。
原来司空猛未曾到那破庙,在途中就遇上了曲离。曲离是赶着要把他的妹妹送回幽州养伤的。
司空猛碰见曲离,又惊又喜,叫道:“曲元帅,你怎么也在这儿?这女子你已经捉获,用不着我费力了。”曲离虎目圆睁,喝道:“你说什么?”司空猛道:“我已经见了沙铁山了,是他指点我们来捉人的。我还要报告元帅一个喜讯,打伤了沙铁山的那个南夏雷就在前面,已经给我的师兄截住了。”曲英猛的抬头,冷冷说道:“你看看我是何人?”正是:
狐假虎威欺弱女,谁知却是对头人。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正文 第四十六回 仗义何堪遭折辱铸情无计愿偕逃
司空猛曾在军中与曲英见过一面,本来是认识的。只因此时已是入黑时分,而曲离兄妹又是合乘一骑,曲英坐在她哥哥后面,低着头抱着哥哥的腰,故而司空猛未曾察觉是她。
此时曲英蓦地抬起头来,厉声一喝,司空猛见是曲英,这一惊非同小可,慌忙说道:“小将不知是曲元帅的妹妹,说话无礼,望元帅格格恕罪。”
曲英不理睬他,只是催她哥哥快马飞跑,叠声说道:“哥哥,哥哥,咱们可不能让南夏雷给他们伤了。”曲高道:“这个当然!”唰唰两鞭,催得胯下骏骑绝尘而去。司空猛惴喘不安,只好跟在他们后面。
南夏雷与北宫横厮杀了百多回合,已是斗得筋疲力低,北宫横忽施杀手,一招“泰山压顶”,铜人向南夏雷的天灵盖猛砸下来。这一招是在他们最初的时候,北宫横曾经使用过的,当时南夏雷勉强可以抵挡,但如今他已是力不从心,可就招架不住了,只听得“当”的一声,南夏雷的宝刀脱手飞上半空。
曲离快刀赶来,但相距还有百步之遥,眼看北官横的铜人又已高高举起,就要取南夏雷的性命,抢救已来不及,曲英吓得尖叫起来。
北宫横正是因为看见曲离来到,有心在元帅面前逞能,故此才连续使用那最霸道的一招“泰山压顶”的,北宫横听得曲英尖叫,怔了一怔,稍为缓了一缓,但他的铜人仍是砸了下去。
幸亏这一瞬间的迟缓,曲离拿起了马鞍,用力一掷,的“当”的一声,马鞍击中了铜人,替南夏雷挡过了铜人击顶之灾。
曲离是回纥第一高手,功力在北宫横之上。百步之外,马鞍飞来,击着了北宫横的铜人,北宫横仍是不禁倒退三步,虎口给震得酸麻。
北宫横大吃一惊,说道:“元帅,这人名叫南夏雷,是和夏侯英、段克邪他们一党的。”
曲高道:“我知道,不能伤他!”可是话犹未了,只听得南夏雷“哇”的一声,吐出了一大口鲜血,身子晃了两晃,就似一根木头似的倒下去了。原来他虽然没有给北宫横打着,但因用力过度,已是受了内伤。
曲英怒道:“你杀了南夏雷,我要你偿命!”曲离道:“你别惊慌,待我去看一看。”跳下马来,亲自把南夏雷扶起,探了一探,说道:“还好,伤得虽重,尚还可救。咱们赶快回幽州替他治伤。”
司空猛赶了到来,对北宫横道:“师兄,这位姑娘是曲元帅的妹妹。”
北宫横惊慌失措,忙向曲英语罪,说道:“小将是魏搏的牙军统领北宜横,不知什么地方得罪了姑娘?”
曲离因为北宫横一来是“客军”将领,二来是雪山老怪的弟子,故此不能不给他几分面子,当下向妹妹使了个眼色,说道:“北宫将军有所不知,这姓南的曾救了我妹子的性命,因此我要请将军手下留情,看在我的份上。饶他一次。”北宫横忙不迭的说道:“元帅有命,小将敢不依从。”
曲离道:“听说沙铁山在你这儿,是么?”北宫横道:“不错。他现在已经随军往幽州了。”曲离道:“贵部离此多远?”北宫横道:“敝军正在行进之中,大约离此十里之遥。”曲离道:“好,那么清将军赶回去给我要一辆车子来。”
曲英“哼”了一声,说道:“还有,沙铁山这厮也要揪来!”司空猛道:“好,我替你把他揪来就是。”
他们师兄弟二人走后,南夏雷醒了过来,说道:“我不愿受敌的恩惠,你还是把我杀了的好!”曲离笑道:“就只许你做侠士,却不许我报恩么?你也未免太看不起曲某了。”
南夏雷道:“你想收服我,那是万万不能。我明白的告诉你,你医好了我,我还是要和你作对的!”曲离笑道:“大丈夫讲究的是有恩报恩,有仇报仇。你救了我的妹妹,我给你治伤,这只是还你的人情而已。谁说我要‘收服’你呢?你别多疑,跟我到幽州安心养伤吧。你养好了伤,和我作朋友也好,作敌也好,都由得你!”
曲离话虽如此,但心里还是打算以“思义”结交南夏雷,希望他将来渐渐软化的。南夏雷伤得极重,有气没力,身不由己,也只能听他的摆布了。
过了约一个时辰,司空猛与北宫横果然驾了一辆马车回来。
曲英道:“沙铁山这厮呢,揪来了没有?”北宫横陪笑道:“他是打前部的,若要把他揪来,我得多走十里路。我怕误了你们的事,因此要了辆车子就匆匆赶回来了。姑娘贵体要紧,能快些到幽州养伤好些。”曲英道:“也好。反正他是要到幽州的,到了幽州,我再找他算账。”
其实事情的真相却不是这样,他们实在已经见过了沙铁山,叫他躲起来了。而且还不只如此,司空猛还替沙铁山出谋划策呢。原来司空猛表面上虽然对曲离兄妹低首下心,其实心里却是极不服气,只因曲离是回纥元帅的身份,才不能不对他貌作恭顺而已。司空猛本来是个骄傲自大的人,又传着他的父亲是亲王拓拔赤所要倚重的人,故此受了曲离兄妹的气,心中立即就在盘算怎样报复的了。他准备挑拨拔拔赤去对付曲离,而沙铁山则交由他父亲保护。
曲离怎知司空猛的阴谋诡计,见他赶了马车到来,还当他是一番好意,心里想道:“不错,妹妹和南夏雷都是要赶着回幽州治伤的。沙铁山之仇,以后再报,也还不迟。”当下把曲英与南夏雷扶上了马车,便即上路。
曲离回到幽州之后,把南夏雷安顿在他的将军府里养伤。南夏雷伤得很重,当晚曲离就请了幽州最出名的两位大夫给医治,又找来了一支千年人参,由曲英亲自煎了参汤给他喝下。
曲英的伤本来也是不轻,但由于在她受伤之后,南夏雷立即给她服了一颗小还丹,这是空空儿从少林寺偷来的分赠亲友的,南夏雷只得一颗,让曲英服了。小还丹是医治内伤的无上圣药,效果更胜于千年人参,所以曲英当晚就能够行动如常,不过功力未曾恢复而已。曲英知道他把仅存的一颗小还丹给了自己,心中十分感激,衣不解带的服侍南夏雷。
第二天南夏雷伤还未好,但已有了几分起色。曲英正自欢喜,不料曲离带回来的一个消息,却又令她气恼非常。原来沙铁山并非逃跑,而是躲在拓拔赤的元帅府里。在元帅府的卫队之中,有跟随过曲离多年的卫士,这消息就是他们传出来的。
曲英听了,气恼非常,说道:“岂有此理!司空猛这人竟敢骗我,说他逃了。”曲离道:“这件事情还不仅是如此简单,他为什么敢这样大胆,不问可知。那一定是背后有人撑腰的了。”
曲英道:“他恃着他的父亲是准国师么?”雪山老怪司空图受了拓拔赤的礼聘,拓拔赤答应推荐他做回纥的国师,但因尚未曾得到回纥的大汗的正式册封,故而曲英称他为“准国师”。
曲离说道:“恐怕还不仅仅是恃着他的父亲。”曲英道:“你是说拓拔赤是他们的靠山么?他们敢把沙铁山的恶行告诉拓拔赤?”曲高叹了口气,说道:“但愿不是。倘若拓拔赤明知沙铁山是伤了你的仇人,依然把他收留在帅府的话,那就是有心和我过不去了。”
曲英发了脾气,说道:“不管如何,我这仇是要报的!司空图也好,拓拔赤也好,那一个收容了沙铁山,你就应该去给我讨回来!”
曲离道:“按说把元帅之位让给了拓拔赤,他是应该给我几分情面的。”曲英道:“哦,要是他不给你情面,那又如何?”
曲离大是尴尬,期期艾艾的说道:“且待我去和拓拔赤说一说,看他如何。”曲英大声说道:“哥哥,你身为大将,若是不能给妹子报仇,何以为人?”曲离满面通红,说道:“我不惜与拓拔赤翻脸就是!”
正说话间,忽地有帅府的人到来,说是拓拔赤要请曲离元帅过府一谈,曲高心里忐忑不安,心道:“我还未找他,他倒先来找我了。却不知是否为了沙铁山之事?”
曲高见了拓拔赤,拓拔赤满面堆欢,降阶相迎,叠声说道:“曲将军辛苦了,辛苦了!”曲离道:“元帅将我找来,不知为了何事?”
拓拔赤请曲离坐下,令手下奉上香茶,这才皮笑肉不笑说道:“别无他意,只是慰问慰问将军。听说将军前日单骑出城,颇遇惊险。”
曲离正要说他妹子之事,拓拔赤把茶杯一放,已是抢着说道:“将军单骑出城,想必是为了军国大事。但我却有点逆耳之言,奉劝将军。”曲离面上一红,说道:“请元帅教训。”心想:“他明明知道我是为了私事出城,这不是有心奚落我吗?”
拓拔赤打了个哈哈,说道:“将军言重了。咱们分属同僚,怎能说到教训二字?我不过是为了将军着想,想将军是咱们回纥的栋梁,即使是为了军国大事,也不宜单骑犯险!倘若为敌人所算,岂不折了本国的威风,我也不好向大汗交待呀!”曲离只得说道:“元帅说的是。但这次我也是不得已而为。”
拓拔赤眯着眼睛说道:“哦,那一定是非常紧要的事情了。却不知究是何事?”
曲离忍着气说道:“我只有一个妹子,元帅从师陀退兵的时候,我曾差遣她到过元帅帐下送信,元帅想必是知道的。”拓拔赤道:“令妹怎么样了?”曲离道:“她在回程遭遇奚族的追兵,幸而逃脱,不过却是赶不回军中,以至和我失了联络了。我知道她是一定要到幽州来的……”
拓拔赤打断了他的话道:“哦,原来曲将军是为了寻找令妹,不是什么军国之事。”
曲离愤怒说道:“我只有这个妹子,难道不该找她回来么?”
拓拔赤道:“应该,应该。将军可别多心,我的意思只不过希望将军不可冒险,幽州城外,到处都是敌人,将军出城,似乎还是以多带随从的好。”
曲高道:“正因为幽州城外,到处都是敌人,咱们即使空城而出,也未必能够稳操胜算,所以我才不愿意兴师动众,打草惊蛇。”
拓拔赤道:“令妹找回来了没有?”曲离忍不住说道:“令侄是和我一同回来的,我以为他已经禀告元帅了。舍妹托庇,业已找回。”
拓拔赤道:“哦,不错,不错。阿雄是曾和我说过,说是将军带了一男一女,两人都是受了伤的,那女的想必是令妹了。我当时事忙,未曾问得清楚,不然我是该去探望令妹的。请将军恕罪。”
曲离道:“不敢有劳元帅的驾,舍妹的伤已经差不多好了。遗憾的是伤她的人尚未拿获。”拓拔赤道:“可知道了是什么人?”
曲离咬了咬牙,说道:“元帅既然问起,请恕我直说。伤舍妹之人是元帅帐下的沙铁山,听说他现在还在元帅府中。”
拓拔赤神色不变,淡淡说道:“是吗?那么曲将军此来,是向我要人了?”曲离道:“不敢。但依军法,沙铁山抢妇女,即使伤的不是舍妹,那也是应该按法惩处的。”
拓拔赤笑了一笑,说道:“话虽如此,但咱们的兵士奸淫掳掠之事,也是常有的啊!为了振奋士气,咱们有时也只能眼开眼闭的了!”
曲离不禁火起,大声说道:“这么说来,舍妹就平白让人欺侮不成?”
拓拔赤作出歉然的神色,打了个拱,说道:“曲将军息怒。令妹当然是不能轻易让人欺侮的,此事由我作主就是。待沙铁山的伤好了,我一定叫他当众向曲将军和令妹赔罪。”
曲离怒道:“只是赔罪就算了么?”
拓拔赤一捋胡须,说道:“曲将军若不肯依,这倒令我为难了。我有几句不中听的说话,请曲将军不要见怪。请问曲将军,是为了给令妹报仇要紧呢,还是咱们回纥汗国的霸业紧要?我决不是爱惜一个沙铁山,只是为了顾全大局,还望曲将军体谅我的苦心。”
曲离冷笑道:“元帅的意思请恕小将还是不能领会。不知杀一个沙铁山何关大局?”
拓拔赤道:“曲将军有所不知,这次咱们到幽州来,并非仅是帮幽州的节度使‘袭匪’而已。大汗的用意,实是想利用大唐的藩镇,制造纷乱,最后就由咱们回纥统一中华的。”
曲离道:“这个我知道,但一个沙铁山有什么能为,难道他就能够帮忙咱们大汗完成霸业?”
拓拔赤道:“将军知道就好。不错,一个沙铁山无济于事,但更多的沙铁山就可以帮咱们的大忙了。咱们回纥人有多少?在西域咱们可以算得是一个大国,但比起大唐,那却是差得太远了,恐怕十分之一还不到吧!要灭大唐,只靠咱们这点兵力是不够的,必须得到汉人相助。可是投顺咱们的汉人是些什么人?老实说,不是像沙铁山这样的贪图富贵的坏人,他也不会来的!杀一个沙铁山事小,吓坏了那些想来归顺咱们的汉人事情可就大了。所以这次出京之时,大汗一再吩咐,对汉人必须双管齐下,一面镇压,一面笼络。曲将军,大汗吩咐咱们总该遵从吧?只有请令妹稍受委屈了。”
曲离倒抽了一口气,做声不得。拓拔赤又假惺惺的劝慰他道:“沙铁山的伤也很不轻,亦算是受了惩罚了。我再叫他向将军兄妹赔罪,让你们出一口气,我看将军也可以不为已甚了吧?”
曲离气愤交加,愤然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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