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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教主可能有病-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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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儿啊,你可是我们老左家的宝贝根子,怎么能这么年纪轻轻的就走了呢?”
……
宫天雪顿了顿,有点不想下去,他当初只是为了气李护法,随便瞎编了一个小名,没想到还真给他猜中了。
但是不下去不行。
宫天雪挑开轿帘,走下马车,身后带着王护法和李护法,分开人群,向左家人走去。
果然见到左浪被一群人围在中间,面色已经有些发青。
宫天雪看了一眼,就知道左浪没救了。
众人也看到宫天雪出现,一个个显出惊异的神色,都直直地往宫天雪脸上看来,半天没回过神。
这不似凡人的美貌公子,是从哪里来的?
他竟然认识左浪么?
众人又惊又疑,本来脸上哭化了妆的几个女眷,这时候也忘了哭,俱是呆呆地望着宫天雪,半张着嘴巴。
直到他的衣袂掠过身畔,那副唇红齿白的明秀模样,还久久的烙印在脑海之中。
宫天雪径自穿过人群,基本没受什么阻拦,两边的人自动分出一条道供他通过。
宫天雪来到左浪近前,也不说话,俯下身试了试左浪颈侧的脉搏,又看了看他胸口的状况。
一丝气息也无。
“死了。”宫天雪面无表情道,“收尸吧。”
左浪的三姑六婆呆了一会儿,忽然爆发出一阵嚎哭。
“我的浪儿啊!!!!!”
“浪儿,你死的好惨啊!!!!”
“浪儿啊,你睁开眼睛看看娘啊!!!”
……
宫天雪感到耳朵发痛,站起身准备走。
左浪的亲戚中,不知哪个女眷,伸手拽向宫天雪的袖子,一边嚷嚷着:“你不能走,这里的事情还没说清楚,你怎么就走了呢?”
宫天雪的袖子岂是什么人都能摸的?他动用了点真气,那女眷一摸到他的袖子,就仿佛被利刃割破了手指一般,惊叫一声,慌忙收回手。
众人又是一阵哆嗦,看来这公子不光相貌美,还是个厉害人物。
左浪的娘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猛地站起来,双手展开拦住宫天雪的去路:“先生,先生,你不能走!郎中先生,你可一定要给我们浪儿看一看,他到底是怎么了?到底是谁害得他这样?您一定不能见死不救啊!!”
宫天雪并不想和这群人纠缠,但那左浪的娘却从旁边拽出一个瑟瑟发抖的小姑娘来,看样子也就是十二三岁的样子,小姑娘容色娟秀,此刻却吓得脸色煞白,被左浪的亲属推推搡搡,又被左浪的娘用力一拽,差点摔倒在地。
“郎中先生,你可要给我们作证,就是这死丫头不知用了什么邪术,害得浪儿血流不止,我们今日就扯着她去对簿公堂,请先生与我同去,作证。”左浪的娘一腔悲愤地说道,看向小姑娘的眼神,更像是要把她生吞活剥了。
宫天雪皱了皱眉头,这小姑娘这么小,怎么可能杀左浪,再者说,左浪也不是因为……咳咳死的。
这时,王护法贴近宫天雪,传音入密道:“教主,这个小村姑,就是被左浪欺负的那一个。”
宫天雪撇嘴:“干嘛告诉我这个?”
他才不想多管闲事,听着这群人吵吵嚷嚷,耳朵都要震聋了,他拂袖就走,也没人能拦得住他。
“哎,教主,教主。”王护法见宫天雪离开,急忙也跟上。
身后却传来左家众人打骂那小姑娘的声音,小姑娘又哭又叫,听着煞是可怜。
宫天雪一脚顿住,王护法差点撞他身上,好不容易才给稳住。
宫天雪回过身,冲左家众人道:“喂。”
他这一声声音虽然不大,穿透力却很强,众人不由自主停下来,听他说什么。
“你儿子之所以会死,是因为色。欲熏心,牵扯到了肚子里的孕囊,以致大出血。”
孕囊?
在场众人都有点听不懂这个词是什么意思。
“你们不信的话,可以叫郎中看看。”宫天雪瞥了一眼地上的左浪,“唔,应该是叫仵作看看。”
众亲戚面面相觑,终于有一个声音问:“孕囊是什么?”
“是你娘怀你的东西。”宫天雪简明扼要地说。
“可、可左浪他、他是——”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宫天雪坦然道,“这阴阳双性,也不是不存在。”
“呸!根本没有的事!”左浪他娘突然跳了起来,“我儿子才不是什么双性人,我儿子就是顶天立地的爷们!你不要胡说八道!”
他娘身边跟了两个丫鬟,这时候互视一眼,一个丫鬟上前,在夫人耳边低语几句,夫人立刻瞪大了眼睛,一脸的难以置信。
那丫鬟是贴身服侍左浪的,自然知道左浪现在身体迥异于常人,她的话,让左夫人不得不信,可是,左浪一向正常,怎么会突然来癸水,又揣着什么孕囊?这简直是——无法理解!
待左夫人回过神,那白衣美人已经走了。
“还要不要报官啊。”旁边一亲戚问。
“报什么官!先抬回去!”左夫人只觉太阳穴突突跳,转过头去,又扑在左浪尸身上大哭起来,谁知道自己儿子早早殒命不说,还是因为这样奇怪而羞。耻的原因,难道是平日她太疏于照顾了?怎么连儿子是双性人都不知道?哎,这可不能传出去了,双性人可不是什么吉利的事情,若是闹开,对他们左家名誉有碍,老头子是绝对不允许的。可是,难道就这么轻轻放过?儿子没了,她连个发泄情绪的去处都没有?
左夫人想起来小村姑,不管怎么样,左浪都是因为小村姑才变成这样,有理没理,她今天都要替儿子狠狠地抽打一顿小村姑。
“人呢?那小村姑人呢?”
左夫人扬起头四面去寻找,却发现刚才还在眼前的小村姑,好像人间蒸发了一般。
“不知道啊,刚才还在呢……”本来押着小村姑的两个男眷,也面面相觑。
来时马车上俩人,回去时变成四个。
左边一个王护法,右边一个李护法。
宫天雪嫌恶地看着侧榻上哭哭啼啼的小村姑。
第10章 死了老婆的教主
听着小姑娘一路哭哭啼啼回去,宫天雪也到了爆发的边缘。
所以,王护法租来的马车还不回去了,因为它在濯水桥边爆炸,碎片散落了一地。
小姑娘被响亮的爆炸声一惊,哭泣哽住,瞪着大大的眼睛,惊疑地望着宫天雪。
他怎么了?
“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前来牵马的张护法语气温和地问。
“莫、莫姑。”小姑娘战战兢兢地回答。
“小蘑菇啊。”王护法咂嘴,“不错不错。”
“是莫、莫姑。”小姑娘强调。
在和王护法辩驳的过程中,小姑娘暂时忘掉了今天一连串的惊吓。
张护法揣着钱去马车租赁的店铺里善后。
吵着吵着,小蘑菇忽然问:“美、美人哥哥是在生我的气吗?他是不是讨厌我?”
王护法一愣,小蘑菇倒是挺大胆的,直接管宫天雪叫美人哥哥啊。
“他不是生你的气,他只是,嗯,刚死了老婆,有点伤心。”王护法一本正经地说。
“死了……老婆?”小姑娘睁大了湿漉漉的眼睛,显然是把王护法的胡说八道当了真。
当真的不光是小姑娘一个人。
李护法尾随宫天雪回到寝殿,久久徘徊不去,一直跟着他走进了卧房内。
宫天雪心烦意乱,随手一道气劲打过去,窗户应声飞了出去。
他听见响声,才发觉自己用力过猛,本来只是想开个窗户,没想到把窗户打飞了……
宫天雪发愣,在李护法眼中,他这却是刚刚失去了意中人,沮丧伤心所致。
李护法本来不是个主动的人。
但是,看到宫天雪如此心烦意乱,李护法便不由自主想要去劝慰,去陪着他。
遇到这种事,就算再强大的人,也会受不了,刚刚寻觅到一个看对眼的人,如胶似漆了几天,就被强行分开,阴阳永隔,这势必会在宫天雪心中留下创伤,无论如何,这个时候也不能放着他不管。
李护法来到宫天雪身后,低声道:“教主,节哀。”
宫天雪没吱声,他心里本来一团乱麻,想着自己费尽力气,才搞到左浪这么个体质正合适的准教主夫人,现在可好,左浪自己不争气,劝他不要在特殊时期拈花惹草,他偏偏要去调戏什么小村姑,白白作掉了自己的性命,害得宫天雪本来周密的计划彻底完蛋,他不恼火才怪!
但是这恼火,这心烦意乱,落在身后的李护法眼中,似乎变成了……悲伤过度?
宫天雪有点想笑,又有点生气,李护法这个人,什么都懂,唯独不懂人心。
他宫天雪是何等样人,怎么可能轻易因为皮相喜欢上左浪呢?若说一见钟情,他也得看上一个和自己相貌差不多的人吧,哎,可惜这世间,真是没有人比他自己更好看了。
宫天雪这边自恋心思转来转去,表面上却是皱着眉头、默不作声,周身仿佛散发着浓浓的怨念。
李护法自后方,看见他绷紧的脸颊,不知何时,原来那个脸颊鼓鼓的小孩子,突然长大了,变成了会喜欢别人、会为了别人伤心难过的青年。
长大?
李护法脑海中划过这个词,突然警醒,是了,宫天雪长大了,不管是身体,还是心灵,他不能再回避这个问题。
无限制地纵容着,就算宫天雪要拉着他一起玩亲亲抱抱的游戏,他也由着他来,那是因为他觉得宫天雪还没长大,就算做大人的事,也像是小孩似的,这样的宫天雪,让他不忍心放着不管,让他不忍心离开。
不,现在不是想那些的时候。
李护法上前一步,贴近宫天雪的肩膀,虽然贴得足够近,却并没有碰一碰他。
“生死有命,不是人能够强求的,教主若是心情不佳,我们也可以出去散心,或是回西洲去,长老会那边,我会去说。”
宫天雪仍是不吭声,眼睛望着外面。
“教主……你是在自责么?左公子那样的身体条件,夭折也是……没办法的事,生死之事,命中注定,不是以一人之力就能篡改的,教主也不必苛责自己,是左公子的命不好。”李护法今天的话格外多,简直搜肠刮肚,把几天的说话量都给预支了。
然而宫天雪仍然不说话,也不动,像一块漂亮又死气沉沉的玉雕。
李护法也跟着心中难过起来,却又毫无办法,手指在佩剑剑柄上无意识地摩挲了几下,终于伸向宫天雪肘边,慢慢地、温柔地将他拥住。
宫天雪简直心花怒放,死个左浪,虽然让他前功尽弃,但是能得心上人这么一抱,什么都值了。
不行,他不能破功。宫天雪强忍着跟李护法和盘托出真相的冲动,腮帮子咬得鼓鼓的,这一来,在李护法眼中,又变成了心痛难忍的证明。
两人就这么抱了半柱香时间。
李护法似乎感觉这么抱着也不是个事儿,便问:“教主,你好些了吗?我去修窗……”
“没好。”宫天雪抓住李护法的手,不让他松开自己,“浪儿走了,我心中难受,想着头七那天去送送他,虽然我和浪儿还没有成亲,但送他下葬,还是要穿孝服的,今天你就和我一起去,买些丧葬用品,我也不懂这些,你帮我挑一挑。”
李护法叹了口气:“教主乃是重情之人……但为了一个相识几天的人戴孝,未免有些过了。”
宫天雪一听,突然“情绪失控”,转过身,一头扎进李护法怀里,一边拱来拱去,一边嚷嚷着:“我好伤心,我就要戴!你不安慰我就算了,你还训我!你训我!”
李护法无奈,一番抚慰之后,只能由着宫天雪去了。
要说宫天雪怎么有心思去参加左浪的葬礼。
那也得怪王护法之前借给他的精装绣像全本小黄。书,里面有个场景宫天雪印象特别深刻:江左某名门子弟未及弱冠而夭折,有传言是因为他的未婚妻娇梨小娘子命中克夫,这名门子弟的大哥听信传言,对娇梨没有好脸色,到了葬礼那天,却不巧撞见一身雪白孝服哭哭啼啼的娇梨,那叫一个唇红齿白,乌发如瀑,大哥登时心猿意马……书中有个俗语,说“要想俏,三分孝”,被宫天雪牢牢记住了,还用朱笔在下面画了两道短粗的杠子。
话说既然决定了要穿孝服勾。引李护法,宫天雪便拉着李护法去制衣店选衣服,制衣店的掌柜不在,只有一个小店员看店,看见宫天雪这样美貌男子进来,不由得呆了片刻,听说他要买孝服,又同情心爆发,将店里各种款式的孝服都拿出来一字排开,给宫天雪挑选。
宫天雪看着这些孝服都白擦擦的,搞不懂有什么区别,便选了一件料子粗的,感觉更有诚意,李护法却按住了他的手,道:“这是粗麻衣,逝者的子女才穿。你与左公子仅算朋友,穿白布即可。”小店员在旁连连点头。
“那你帮我选一件?”宫天雪兴致勃勃道。
李护法果然认认真真地挑选起来,将所有孝服看了一遍,选出两件,递给宫天雪。
宫天雪愉快地抱着衣服去帘幕后面换上。
少顷。
暗色的幕布拉开,宫天雪一袭白衣,缓步走出。
小店员此时完全忘记了这位客人是在试孝服,小步趋上前赞叹:“这身衣服真适合公子,衬得公子英姿无双,若是再加上一把白扇子,简直就是神仙中人了!”说着,从桌边拿起一把纸扇,递向宫天雪。
宫天雪也不客气,接过纸扇,“哗”地展开,白纸与白皙修长的手指竟分不出彼此,扇端轻摇,乌发满肩,白纸半遮住张扬恣肆的美貌,真如小店员所说,多了几分含蓄优雅的气质。
唯独那双星海似的墨瞳,直率凛冽地望过来,仿佛要把人的魂魄都吸走。
“怎样?”宫天雪等了半天,不见李护法回答,便主动问。
李护法睫毛微颤,似是意识到宫天雪态度的不对劲,后者并没有半分悲伤之色,反而是跃跃欲试地在问他好不好看?
“嗯。”李护法垂下眼睛。
“嗯算是个怎么回事??”
返回教主寝殿之后,宫天雪有些恼火地把衣服包裹往床上一甩,气哼哼地自言自语道:
“还说不陪我去左浪的葬礼了?这是存心晾着我是不是?不陪就不陪,谁稀罕的你陪,等到葬礼上我再找两个身强力壮的武林人士,让他们怀了我的孩子,我就不信这次还不成功……”
宫天雪一边盘算着鬼主意,一边走过去把窗户打开,又在鼻端厌恶地扇了扇风:“臭死了!床都换过一张了,怎么还这么臭!这次找身强体壮的再不行,干脆就用你的身体算了!”
这声过去,宫天雪又沉默下来,望着墙壁出了一会儿神,想到那个人若是怀了他的孩子,揣着沉甸甸的身子,面露窘迫慌乱之状,该有多么妩媚可爱啊……这想象力如同一匹脱缰的野马,放出去就收不回来了。
不成,在体内植入孕果之术,还是太凶险,母体又要受很多罪,像左浪那样连孕囊都没长好就死了,也足证其凶险,这种事想想就罢,绝对不能用在李护法身上的。
唉,可惜可惜,看来是没希望见到李护法和他的结晶了……宫天雪叹了口气。
第11章 二号教主夫人
不知不觉,左浪下葬的日子到了。
那锦绣坊果然回去就偃旗息鼓,没再提状告莫姑的事。
这日早晨,宫教主早早起来,对镜梳洗一番,将一头鸦羽色的青丝一丝不苟地挽起,梳得光光亮亮,额头上缠了一道白布,丝毫不损美颜盛世。
宫天雪揽镜自照,十分满意。
转念又想,白瞎了他长得这么帅,李护法可能是个瞎子。
王护法前来接驾,刚进门,就听见宫大教主在那边长吁短叹:“我在深闺,望穿秋水——”
王护法:“???”
宫教主从窗棂上跳下来,拍了拍衣服,道:“走着?”
王护法硬着头皮装作神色如常:“教、教主请。”
宫天雪在前面快步走着,王护法小碎步跟在后面,走着走着觉得有些不对,这好像是朝着护法的院子去的?
“教主,马车在大门外。”王护法贴心地提醒道。
宫天雪一抬头,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走到了李护法的宿处:“我自然知道,就顺路看看。”
王护法暗想,没见过顺路往相反方向顺的。
“你在这等着,我进去看看。”宫天雪撂下一句,便风也似的掠进院子里去了。
宫教主这边说是去了左浪的葬礼,李护法不用随行服侍,这一天也就空闲了不少。
赵天德听闻李护法休息,急急拿着一副新写的字来找李护法品评,李护法寡言少语,却句句中肯,赵天德不由心生敬意,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李大哥这般才华,屈居管家之位,实在是……”
“咚!”
门板被人踹开,赵天德吓了一跳,抬头看去,却见宫天雪一身孝服,脸色如霜,定定地站在门外。
“鬼呀!”赵天德吓得往后缩去,幸亏李护法扶住他,才免于摔个四仰八叉的命运。
宫天雪咬牙,狠狠地瞪着李护法扶在赵天德腰后的那只手臂,也不多说,扭头就走。
他来得快,去得也快。
李护法回过神,追出去看时,宫天雪早就离开院子,气哼哼地跑到大门外面去了。
左家宗祠。
灵柩停了七日,左浪也没有诈尸,确确实实是死透了。
左家一干亲戚俱穿着煞白的孝服,神色凝重,祠堂里哀乐萦绕,仪仗队两列来到灵柩前,准备升棺,左夫人嚎哭一声,扑在棺材上喊道:“我的儿啊,你死的好惨啊!!”
“夫人,夫人节哀啊。”女眷们劝道。
“有什么好哭的,不孝子!死了也罢!”忽然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左夫人的哭声顿时哽住,恨恨地望向发声的左老爷。
“浪儿都去了,你怎么这么狠的心啊!我一定要让那个姓莫的陪葬!我不管!我这就去击鼓鸣冤!”左夫人喊道。
“你可别出去丢人现眼了!谁知道你生出来那么一个不男不女的东西!都把我们老左家的脸给丢尽了!唉!”左老爷捶腿,重重地叹了口气。
正在这个时候,罪魁祸首宫天雪溜溜达达地走进祠堂,这一路上,他已经想清楚了,这回不管怎样,他一定要物色个身强力壮的教主夫人,不管李护法如何想,他一定要把那身强力壮的教主夫人金屋藏娇了,不到胎气稳妥,绝不离开片刻。
哼,要不是他之前瞻前顾后,顾念着李护法的想法,现在左浪都怀上他的孩子了!
谁知道李护法不仅没有半点感恩,还背着他和那个赵天德勾勾搭搭,赵天德有什么好?除了比他宫天雪多认识两个字,论腿长、论拳头硬,都比不上他一星半点,他可以给李护法整个西洲的江山,不,教坛,赵天德能给李护法什么?不过是嘴上哔哔,会几句花言巧语罢了。
偏偏!李护法竟然还喜欢跟赵天德杵在一块!
宫天雪肚子里的酸水都快泛出来了,径自往前走着,却不知道自己在左家众亲戚眼中,宛如神仙降世,一个个都看的呆了,怎么会有人把孝服穿的如此好看,左家制衣起家,锦绣坊就是他们的家业,什么样的好衣服没见过啊,正是因此,能把孝服也穿出锦绣华服效果的美人,绝对不是一般人。
左家的亲眷一个个都看直了眼睛,连左老爷都忘记合上嘴巴,痴痴地盯着宫天雪看。
唯有左夫人警醒,盯着宫天雪,突然斥道:“谁放他进来的?濯水桥的腌臜妓子,也配踏进我家宗祠?!”
左老爷这时反应过来,问道:“你认得这位公子?”
“是,我浪儿就是被他缠得精神恍惚,回来卧床数日才丧命的!”左夫人恨恨道。
“你不是说,是个姓莫的村姑缠住左浪么?”左老爷疑问。
“是……那是之后了!若不是有这个雪什么的在前,缠得我儿精力不济,我儿哪里会被一个小村姑害死?”左夫人此刻已失去理智,能赖上谁就赖上谁,说着,就过来扯宫天雪的袖子。
左老爷眯起眼睛,任她放肆,自己只在一旁观察着这个雪公子。
其他人听闻左夫人的说法,不由咋舌,窃窃私语声响起,都是议论这雪公子看起来清高如寒山之雪,其实不过是一片任人践踏的玩物。
顿时,四面八方聚集来的目光,从惊艳欣赏,变得欲。望横流,赤果果起来。
宫天雪何许人也。
什么样的目光他没见过,生就这样一副美貌,就注定得不到忽视,不管是色眯眯的、嫉妒的、敬畏的还是鄙夷的,反正到了快死的时候,都会变成恐惧的。
所以,就这一点而言,还是他们家李护法好,眼睛里没有那么多情绪——呸!怎么又想起李护法了!
宫天雪有点恼火,径自穿过祠堂,也不由人请,自个儿从花篮里摘了两朵菊花,冲着左浪的牌位摇晃了两下手指,算是敬过了。完事把菊花插到花瓶里,拧身就走。
“慢着。”左老爷瓮声瓮气道。
左右各有一名家丁走上前来,挡住宫天雪的去路。
“你以为我们左家宗祠,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吗?”
左老爷心中已经盘算好了,不管左浪的事与这雪公子有没有关联,都一定要想方设法赖上他,长安城里出名的美人,他左老爷也是见过几个的,但是像雪公子这样风姿品貌,绝对是天下无双,有这样一幅好相貌在此,若是能被他占了,不管是留在房里,还是送给达官贵人,只有他数不尽的好处。
这样一想,自己儿子虽然死得羞。耻,有辱门楣,但能得了这么一个美人儿,倒也算是福祸相依?
左老爷对于左浪之死,还是羞。耻大过伤怀的,毕竟他私下里还有三个儿子,只是左夫人太过凶悍,还没有告诉她知道,那些可都是货真价实的儿子,绝无阴阳不分之症。
左夫人以为左老爷终于要给左浪出气了,立刻腰杆挺直,指挥人把宫天雪拿下:“老爷说的是,今天你休想踏出这个门!还不快动手?”
左家亲戚见状也纷纷起哄,一时间堂下哀思全无,乱成一团,一个个都扑上来,想摸一摸美人一片衣角,也不算白来一回。
可怜左浪的灵柩仍停在烛影里,毫无存在感。
“都给我——住手!”
一个洪亮的声音响彻祠堂,连着灵台上的牌位都跟着震了两震,梁上扑簌簌落下灰来。
“梁大侠?”左老爷略有惊讶,看向那发声之人。
那人看起来三十多岁年纪,身材健硕,相貌端正,两目中如有火炬,熠熠发亮,一看就是身负修为之人。
他姓梁名勉,与左老爷有些生意来往,本身是长安镖局的大镖师,这次来参加左浪葬礼,也是来给左老爷撑撑场面,算是有一个有威望有武功的人在场,让人面子上有光。
这梁勉为人正派,刚才看左夫人借题发挥,已经是有些不喜,这会左老爷竟然也要为难这个柔柔弱弱的小倌,他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梁勉一声饱含真气的呼喝,震住在场众人,他自高处向堂下望去,只见被人群围在中间的宫天雪,背影十分柔弱,一脸无辜地回过头,目光望向声音来处。
而后定在了他身上。
从头到脚,从脚到头,来来回回观测几遍,直到梁勉都有些不好意思,宫天雪才满意地“嗯”了一声。
身材壮硕——get√
长得勉强能看——get√
身怀武功,不易流产——get√
宫天雪分开人群,大步走到梁勉前面,一把拽住他的胳膊。
片刻之后,梁勉被宫天雪拽着,磕磕绊绊地跟在他后面,一边暗自心惊,这小倌的脚力着实可以,人看着细细瘦瘦的,竟然这么能跑?
不过,就这样公然把他拉出祠堂,当街狂奔……恐怕不太好吧?
作者有话要说: 梁勉:雪公子不愧是天真率性之人,如此私奔示爱,真是清新脱俗,别具一格。
……
梁勉:咦,雪公子为何抚摸我的肚子?
第12章 二号教主夫人
宫教主去完左浪的葬礼,回来就带了个修为不低的男人。
这男人身材壮硕,仪表堂堂,和左浪是完全不同的类型,因此,一开始,没有人把他当做准教主夫人。
大家都担心着教主会不会在左浪的葬礼上太过伤怀,因此一听说教主归来,就纷纷地走出前院迎接。
关怀的目光纷纷投向宫天雪,想从他脸上看出一丝一毫的悲伤之色,然而没有。宫天雪兴致勃勃地拉着梁勉的手,环视四周,道:“既然大家都在这里,也省得我再召集大家开会了,我要宣布一件事,今天,我遇见了小勉,一见钟情,打算让他今晚留下来,希望大家不要打扰我们。”
说着,宫天雪笑意盈盈地望着梁勉,梁勉总觉得有点不对,但是对上宫天雪光彩照人的笑颜时,又不忍心出言说破……
在围观群众看来,两人这绝对是充满爱意的相视一笑,第一天认识就这么有默契,肯定是一见钟情跑不了了,教主果然很有效率,拿得起放得下。
众人不约而同松了口气,围观人群里的赵天德拉了拉李护法的袖子,小声道:“李大哥,既然教主没事,咱们走吧,你不是说要教我《广陵散》吗?”
李护法并未看他,仍是注视着与梁勉手拉手的宫天雪。
也不知是故意的还是怎的,宫天雪主动挽住了梁勉的手臂,半个身子都贴在他身上,还笑得像春天的花儿一般灿烂。
目送教主和未来教主夫人进入后院,众人也算放下一桩心事,纷纷散去。
只剩下默然不语的李护法,和目瞪口呆的长老团。
“这、这怎么又找了个男的?”长老甲跌足叹道。
“唉,都是长安风气不正,教主年纪尚小,被好男风的潮流一带,哪里把持得住?”长老乙一脸的痛心疾首。
“要不咱们还是回西洲总坛吧?”长老甲摇摇头,“这样下去可不行。”
“也别,教主正值逆反期,越逼他越来劲,倒不如让他把这股劲头过去了,总知道走后门一时新奇,实则没什么乐趣。”长老乙捋了捋白髯,沉声道。
长老甲、李护法和赵天德同时看向长老乙。
“?”长老乙,“干甚么这种眼神看我?”
半晌,赵天德又拽了拽李护法的袖子:“大哥?李大哥?”
李护法“嗯”了一声。
“我们走吧?”赵天德一脸殷切期盼,“李大哥你可说好了要教我失传已久的名曲《广陵散》,可不能赖账。”
李护法点点头,道:“去楼上。”
另外一边。
“什么见鬼的《广陵散》?!”宫天雪一路腾腾往前走着,一边气哼哼地自言自语着。
“雪公子,这是要去哪儿?”梁勉跟在宫天雪身后,问道,“方才那些人也是楼里的吗?看起来对你很是关心啊。”
“呸,他们才不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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