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锈剑瘦马-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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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四个字才一出口,傅小保双目尽赤,人如疯虎,陡地一个大旋身,早已欺到李七身前,剑尖颤抖,指着他厉声喝道:“你……你就是李长寿吗?”
李长寿见了这种模样,心惊不已,但他一时间尚未想起傅小保就是自己手中漏网的婴孩,迷惘地答道:“怎么样?大爷坐不改名,行不改姓,正是长安的金刀李七爷……。”
傅小保未等他把话说完,一声虎吼,抡剑上步,“唰唰唰”就是三剑,全奔李长寿要害,恨不得将他立毙在剑下。
李长寿措手不及,被他一阵舍命抢攻,闹了个手忙脚乱,好不容易挥刀连挡带格,躲开了三招快攻,心里不禁怒火上冲,暗忖:“你奶奶的,半夜摘桃子,尽捡软的捏是不是?老于就算打不过唐瞎子,难道打不过你吗?想着,金背刀“呼”地反挥,一招“拔云见日”,震开长剑,喝道:“小子,要找死快些报上名来,七爷刀下向来不伤无名之辈。”
傅小保这时双目喷火,哪有工夫和他通名报姓,连声不吭,剑光霍霍,直卷上前。恨不得早些一剑戳他两个透明窟窿,报了杀父逼母深仇大恨。
常言道得好:一人拼命,万夫莫敌。傅小保论功夫虽不是长寿的对手,但他有一股舍死生拼命之心,却不是李长寿所可比拟的。三五招一过,李长寿见他全然不顾自己,招招抢攻,招招进手,似乎存心同归于尽,没有再作活的打算,不由得越战越怕,刀法施展不开,被逼得连连后退不已。
唐百州在一边看见,心中大乐,叫道:“霍剑客,你的朋友不中用啦,尽看着干嘛?快些上去帮忙,两个打一个,也许还有希望。”
霍一鸣本来跃跃欲试,被他这一叫出来,倒不便厚着脸动手,怒骂道:“我出不出手干你什么事?要你来多嘴?”
唐百州笑道:“你再不动手,李七爷就要撑不住了。喏,你瞧!这一招‘飞蛇旋身’好危险,差一些没要了李七爷的老命。哎呀!这一记‘蛇游枯枝’可惜准头欠缺了些,不然,准能叫李七爷当场趴下……。”
他这种帮腔呐喊,李长寿越发心惊,心神一乱,三下两下,果被傅小保一剑划破左袖,仅差寸许,就伤着臂肉。
唐百州更乐了,大声加油,叫道:“干呀,小伙子!早些叫他躺下,你的大仇就报了!
啊!可惜,这一剑还差着半寸,对!再加一招‘灵蛇吐须’,快啦!加油!”
霍一鸣紧握着长剑,本已拿不定主意是出手还是不出手,再被唐百州一阵乱叫,更是心烦神躁,怒叱道:“你叫什么?有种咱们也走几招试试,只在旁边干叫干喊,算什么东西?”
唐百州并不生气,笑答道:“我岂能和你们一般见识,你不见吗?糟老头正在一边转坏主意呢!我得防他,谁耐烦和你们这些小一辈的胡缠!”
霍一鸣扭头,见孙伯仁果然正在双目乱转,面含阴笑,心中一动,忖道:这时候还顾那许多做啥?这疯子自有孙师叔对付,何不早些出手,料理了那小子再说。主意一定,逐也不再多虑,提剑拥身而上,长剑抖起斗大一朵剑花,罩向唐百州背心,喝道:“七哥别慌,我来助你!”
傅小保闻声回剑,李长寿才算松了一口气,立时挥刀猛扑,和霍一鸣双战傅小保。适才傅小保也不过全凭股锐气,才使李长寿连连遇险,落在下风。如今以一敌二,哪还能够进招,被迫得左支右绌,登时落在下风。
唐百州看在眼里,大惑不解,兀自沉吟道:“咦!怪了,方才那等精神,怎么现在一蹶不振起来?这小子究竟临敌经验不足,一见对方人多,气就先泄了。”
又是三五招,傅小保越显不支,被李长寿和霍一鸣走马灯似的团团围住,转眼就要落败,唐百州一惊,暗道不好,小子只怕要吃大亏。扭头向孙伯仁叫道:“糟老头,你出不出手?
你若是不干,我老唐要干啦?”
孙伯仁神情一片冷漠,鼻孔里哼了一声,并不答话。
唐百州胸无城府,拿打架当作笑闹玩儿,见孙伯仁不理,只当他果真不敢出手,探腕便从腰间撤出玄铁锈剑来,大叫道:“小子,闪开,看唐大侠来收拾他们!”
傅小保正当不支,闻声力攻两招,抽身便退。唐百州耀武扬威擎着锈剑,正要抢上去截住李长寿出霍一鸣,岂料就在他方才错步欺身欲上之际,陡听得孙伯仁发出一声阴冷笑。紧接着,“卡崩”机簧轻响,傅小保应声倒地,连长剑也“当啷”脱手,跌出老远。
唐百州大吃一惊,急急收住前扑之势。扭头看时,但孙伯仁已将背上的“金臂人手”撤在掌中,那内蓄毒针的人手指,正对着地上的傅小保。
孙伯仁狞笑说道:“姓唐的,你只要再敢动一动,莫怪孙某人手段太辣,第二蓬毒针一发,立时便要了他的小命!”
唐百州倒提着“玄铁剑”,果然不敢稍动,皆因这时候傅小保业已中了毒针倒地,孙伯仁又比自己距他更近,如果自己乱动,人家一按机簧,傅小保不变成蜂窝才怪。
不过,他人虽不动,心念却在疾转,怔得一怔,竟然龇牙笑道:“糟老头儿,你变的什么戏法?使他乖乖躺下了?”
孙伯仁冷嗤道:“你别再想跟老夫装疯卖傻,实对你说,他已中老夫透骨毒针,一个对时之内,若无老夫独门解药,休想逃得活命。你若要救他,乖乖献上手中锈剑,换取老夫一粒独门解药。”
唐百州心急如焚,但表面上却仍然笑道:“我不信,只有你能配药,别人就不会配药救得了他吗?你有种把他交给我,老唐自有办法替他解毒。”
孙伯仁陡的脸色一沉,喝道:“谁有工夫跟你扯三话四,肯不肯听你一言为决,否则,老夫再按机簧,就没有他的活命指望了。”
他心爱唐百州的“玄铁剑”乃是难求异物,这才不惜以老凌小,暗下毒手打倒了傅小保。
满以为可以借此要挟唐百州,要他以剑换人,谁知唐百州听了他的恐吓言词,竟然笑得将头连点,道:“那敢情好,就烦你再按一下,早些将他弄死,我自能设法替他报仇,不叫他白死就是。”
孙伯仁一愣,喝道:“你果真不肯舍剑教人,愿意眼睁睁看他死在老夫透骨毒针之下?”
唐百州笑道:“经过再三衡量,我宁可要剑不要人,要了人还得给他饭吃,不如一剑在身,高兴杀谁,就可以杀谁,两者相较,岂不是剑比人好?”
孙伯仁听了这些疯话,顿感为难之极,万没想到天下居然还有要剑不要命的,有心下手杀了傅小保,又怕失去要挟,那时全力相拼,不知鹿死谁手?宝剑依然夺不过来。有心不下手吧!话已出口,倒反而抹不下这份面子,一时之间,好生难决。
想了一会,他突然把心一横,暗道:难道我不能先毙了这小子,然后合三人之力,不信干不过他。
心意一决,冷冷笑道:“姓唐的,这是你心甘情愿,别再怨老夫心狠手辣,下毒手对付他一个小辈。”
说着,挺臂前伸,“金臂人手”对准傅小保面门和前胸,按动机簧,“卡崩”一声,射出斗大一蓬针雨,罩向傅小保正面要害。
唐百州口里镇静,心里何尝不急,见“金臂人魔”也是个不透气的货色,说干真干,不由吓了一大跳,猛喊一声:“不得了!”扑教不及,急中生智,一抖手,将“玄铁剑”脱手掷了过去。
玄铁锈剑横着掠过傅小保面门,恰值孙伯仁毒针也到,“唰”地一声响,一蓬毒针,竟被“玄铁剑”尽数吸去,跌落到傅小保身旁三尺左右。
孙伯仁万料不到他还有这一手,方才一愣,唐百州早已连人扑了过来,伸手就去抢地上的“玄铁剑”。
“金臂人魔”心念一动,仗着自己距离近,手中金臂一伸一缩,借那“玄铁剑”上吸引力量,飞快地将锈剑带向怀中。左手一探,捞着剑柄,晃肩疾退了七八步,一只手握着金臂人手,一只手握着玄铁锈剑,高兴得桀桀怪笑,得意非凡。
唐百州稍迟一步,投有抢到锈剑,只得趁机抱起傅小保。此时他连“玄铁剑”也失去,就随手捡了傅小保的青钢剑,抹转头奔到小黄马身边,腾身上马,带着傅小保没命的向东狂奔。
李长寿看见唐百州弃剑逃走,正好藉机落井下石,出出胸中这口冤气,金背刀倒提手中,顿足跃上马背,催马便赶,口里大叫。快追,今日不趁此良机除得此人,以后就没有清静日子过了!”
“金臂人魔”孙伯仁本只想抢得锈剑,倒无意追赶杀戮。听了李长寿这话,心中一动,暗道:“不错,此人剑术卓绝,不趁他失剑之际,斩草除根,徒增他日祸患。连忙将“玄铁剑”插在腰际,撤出“金臂人手”,也招呼霍一鸣各上坐骑,随后紧追下去。
唐百州的小黄马何等快速,虽然负着两人,脚下丝毫不慢,一口气奔了两三里,扭头看时,孙伯仁三人依然紧追不舍,掇在后面。
他肚里骂道:好孙子们,你当老唐没有“玄铁剑”,便制不了你们吗?转瞬间,望见前面有一片松林,当下就将傅小保用带子缚在马背上,驰到林边,自已飘身下马,反手在小黄马臀上一拍,,道“先进林去,就在林中等我。”
瘦马驮着傅小保,放蹄进入林中,唐百州提着长剑,反身背林而立,静待孙伯仁等到来。
孙伯仁和李霍三人三匹快马铃声震耳,晃眼赶到,见了唐百州这副架子,倒不敢过份逼近,牵马落地,相距丈许停住,孙伯仁低声说道:“你们分左右攻他两侧,待老夫从正面用毒针对付他。”李霍两人点头答应,各执兵刃,左右抢出。
就听唐百州骂道:“上吧!孙子们,谁从左右来,我先叫他趴下再说,用毒针我也不怕,不信咱们就试试。”
孙伯仁怒道:“丑贼,今日就是你谢世之期,你还装狠作什么?”
唐百州向地上死劲吐了一口唾沫,道:“呸!吹你娘的牛皮,老唐不用锈剑,也还没把你们三个东西放在眼睛角落上哩!”
李长寿受他的怨气最多,存心借此良机,好好奚落他一番,接口骂道:“姓唐的,你充了一辈子英雄,怎么今日落得这步田地?剑也丢了!人也伤了!不久之后,更要命丧荒野,连尸首也没人收埋,丢在这里喂野狗。唐大侠啊,唐大侠,以前长安城的威风都到哪儿去了?”
霍一鸣接着笑骂道:“他一个独眼臭贼,哪配称什么英雄?从前仗着剑利,一时得势,忘了自己是什么东西变的,今天死在荒山猪拉狗扯,实在罪有应得。”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骂得唐百州七窍生烟,五脏冒火,哇哇怪叫连天,声叫嚷道:
“你们两个小贼,王八羔子,有种上来,唐大侠不叫你们爬着回去,就不是人!”
霍一鸣道:“呸!什么大侠?转眼做了鬼,才知道爷们的厉害。”
唐百州实是怒板,挺剑就是扑向霍一鸣,霍一鸣才要举剑迎架,旁边人影一闪,李长寿欺身而上,一刀劈向唐百州左肩。
唐百州知他的金背刀甚是沉重,不肯用剑反格,陡的塌肩拧身,足跟疾转,让过一刀,手中剑借势一招“反捣蒜头”,逆袭反撩。
李长寿原只当他不过剑利,如今锈剑换了普通长剑,才敢肆无顾忌,近身递招。那知一刀落,眼前剑影大盛,劲风飒飒,竟比锈剑威势绝无稍逊,心里一寒,急忙抽身要退。
但“魔剑八式”乃天下剑术精英,饶他躲得快,右臂上早中了一剑,深几及骨。只痛得李长寿龇牙咧嘴,踉跄倒退了三四步,金背刀险些脱手。
霍一鸣更是乖觉,见李长寿一招未到,就受剑创,吓了一跳,心想:娘的!这小子太过邪门,早走为妙。一面挥剑了上来,叫道:“糟老头,再接这一剑试试。”
孙伯仁心里也有些不服,索性不避不让,也将内力贯注在“金臂人手”上,霍地吐气开声,又是一记硬架。
这一次双方都出了全力,两种兵器一接,居然如吸铁石相遇,“嗒”的一声响,互相粘贴,再也分不开。孙伯仁将全身功力尽都贯注在兵器上,却觉唐百州自剑身传来的劲力威猛无匹,层层不绝,恍若巨浪怒潮,潮湃不已。登时大吃一惊,连忙运功相抵,也觉得抵受不住。
他虽然第一次和唐百州较量内力,但自信凭他年纪,内功修为绝强不过自己去,万万料不到他竟然还比自己深湛。
骇异之下,恶念顿起,拼着略受一些内伤,右手“金臂人手”力道遽然一收,身形半转,只觉得唐百州的内劲宛如重锤,撞击在自己右胸上。但他探纳一口气,强自按撩住业已受伤的内腑,左手锈剑陡地横扫而去,想将唐百州立毙剑下。
这一招用得又阴又险,唐百州全心在和他较量内力,投防他会使出这种杀着。及至剑锋临身,再要躲哪还能够?说不得,只有抽剑挥格,“当”的一声响,长剑已被一砍两断。
同时锈剑划身而过,更在衣襟上割破长约尺许一道裂口,仅差半分,就将伤着肌肤。
唐百州大感骇然,兼以两手空空,无法再斗,仰身倒跃,退落在丈许之后,准备遁入松林逃走。
但是,孙伯仁拼着内腑震伤,好不容易断了他的兵刃,岂肯容他就此脱身?猛的一声虎吼,身形幌动,直迫上来。
同时一按“金臂”上的机簧,“卡崩”轻响,一蓬毒针疾射而出。
唐百州要走已经来不及,迫得挥掌将毒针震落,孙伯仁接踵已到,竟然抢先横身拦住了入林的退路,高声叫:“霍贤侄,联手上,务必毁了这小子!”
霍一鸣应了,挥剑厉喝,扑向唐百州,连负创歇息的李长寿也咬咬牙,裹住创口,提刀奔上前来,三人分作三面,围住了两手空空的唐百州。
这一来,唐百州纵有通天本领,也无法插翅飞越三人联手合围,急得他抓头搔腮,想不出一丝方法。
第十二章 飞来艳福
正在惶急无主,唐百州突然触到怀中有一件鼓鼓的东西,探手掏了出来,不由大喜,原来却是得自“碧灵宫”,曾在荒山击败“川边三鬼”的海螺号角。
他这时候狗急跳墙,管他什么东西,先用了再说,毫不多虑,凑在嘴边,“呜嘟嘟”的吹了起来。
试想,海螺号角连三鬼那等厉害的内家借音传力“迷魂鼓音”尚且能够克制,孙伯仁和李霍三人哪有“川边三鬼”结实。尤其是李长寿和霍一鸣,根本够不上材料,唐百州自从在碧灵宫吃了那一粒药丹,内力无形之中激增数倍。这一吹不打紧,李霍二人就如同被雷声所震,全都惊心一跳,似乎被人用铁锤在脑袋瓜儿上重重敲了一记。刹时间脑中轰然震荡,眼中金星乱闪,忙不迭用手掩了耳朵,兀自无法收摄心神。
孙伯仁年纪较大,多吃了几年干饭,虽未被号角震荡得那么厉害,也顿感内腑翻腾,方才所受伤势立时变本加厉,难予抑止
唐百州吹起号角,见三人全都变色,更加兴高采烈,用尽全力,“呜嘟嘟”“呜嘟嘟”
吹个不停。四野尽被号角声震动,临近一些的松针纷纷堕地,虫鸟哀鸣,震毙无数,威力非同小可。
李长寿和霍一鸣忍不住都抛了手中兵刃,滚倒在地上,狂叫翻滚不已。
连孙伯仁那等功力,渐渐也忍耐不住这种惊人号角的鸣声,初时尚能强自镇摄心智,竭力相抗。片刻之后,内伤发作,也弃了“金臂人手”和“玄铁剑”,两手掩耳,跌倒在地。
唐百州可就得意了,犹如乐队领班一样,一面吹一大踏步走上前去,没费一招一式,轻松写意,俯身将失去的“玄铁剑”拾了回来,这才停了号角,笑嘻嘻用“玄铁剑”指着三人,道:“诸位,怎么如此不通乐谱,老唐一曲未毕,诸位怎的全睡觉啦?”
孙伯仁等恍如恶梦初醒,一个个缓缓从地上爬起来,你望望我,我望望你,竟不知怎么会败得如此凄惨?尤其孙伯仁称雄一世,这个筋斗。栽得好不惨烈,眼见到手的锈剑又回到人家手里,不禁迷惘地喃喃自语,道:“怪事,这世上莫非真有邪门玩意,好端端的,会被这小子吹倒在地上?”
唐百州盈盈笑道:“一点也不怪,一点也不邪,姓唐的还算嘴角留情,一支曲子才吹了一半,如果吹完,诸位只怕全到了森罗殿,这一辈子再听不到这种热门音乐啦!”
孙伯仁拱拱手,道:“我等今日败在你手中,真可说是老天无眼,即算落败,心里不服,但你在以邪术取胜之后,未对我等再下毒手,老夫应当谢谢。”
唐百州笑道:“不用谢,只要你们记住唐大侠乃当今第【此处缺一页】著。李霍二人虽未曾谋面相识,但却早听人言,唐百州是个英俊挺拔的少年剑客,怎会一变成了这等丑怪疯癫的模样呢?
他们怔怔的看着他,心中半信半疑,但却不便开口询问。
孙伯仁望了李长寿和霍一鸣一眼,长叹着摇了摇头,道:“你们两人仍可赶往唐古拉山,见了你厉师伯,速将那东西呈给他疗治毒伤。倘能于他毒疮痊愈之后,请求他下山一行,固然最好,否则,你们就留在唐古拉山,好好跟你厉师伯学几手绝艺,以后再蹈扛湖,也不致如今这等惨败。”
李长寿急忙叫道:“师叔,你老人家真的要……。”
“金臂人魔”孙伯仁挥手截断他的话头,说道:“老夫自有算计,十年之后,愿你等也能大有增进才好。”
说罢,大袖一抖,转身就要离去。
唐百州见他要走,陡然记起一件事来,大叫道:“糟老头,且慢闭关,先把你那解药给一粒来,将来你如死在深山,我那伙伴的针毒岂不就解不了吗?”
孙伯仁闻声停步,恶狠狠盯了唐百州一眼,本想不给他解药,当不得唐百州举着海螺号角,威胁道:“你不给,我又要吹啦!”
孙伯仁颓然叹息,探手取出解药,连瓶都掷了过去,冷冷说道:“人情算做到底,有这一瓶解毒圣品,够你们多挨几次喂毒暗器了。
唐百州也不以为忤,笑着接住,说道“谢谢,用不这许多,下次如果再挨了喂毒的玩意,只要再用这号角一吹,少不得也叫他乖乖拿出解药来。”
孙伯仁听了,满面通红,转身跃登马背,如飞自去。
李长寿和霍一鸣见“金臂人魔”已走,那敢再多作停留,刚想各自上马脱身,却听唐百州喝道:“喂!不行,你两个得留一个下来!”
霍一鸣和李长寿猛可里吃了一惊,由不得心胆俱裂,愣愣发呆,不知唐百州要把谁留下来。各人心中都如十五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好不焦急。
唐百州缓缓上前,左手一挥,喝道:“退后些!”
李长寿等如奉纶音,一齐乖乖向后退了三大步,而且,作势预备,随时准各再退。
唐百州龇牙笑道:“霍剑客……。”霍一鸣混身一震。
唐百州又接着道:“……李七爷……。”李长寿也混身直冒鸡皮疙瘩。心里拿捏不定,他要对谁下手,把谁留下来?
然而,唐百州却没有表示要留下谁来,只继续笑着说道:“你们二位在长安城中的威风何在?”
李霍二人此时有如网中之鱼,白被他调侃,那敢回半句腔,都羞得和新娘子似的,通红着脸,头垂得低低的。
唐百州突然放声大笑,举起号角,“嘟”的吹了一口,李霍二人宛如中了重锤猛击,“托”地跳起四五尺高,满脸惶恐乞怜的神情。唐百州这才又笑道:“你们觉得我这号角声,可好听吗?”
李长寿最是软骨头,孙伯仁一走,靠山已失,当下便哭着脸,哀声答道:“唐大侠,咱们和你无怨无仇,往日不痛快,全系出于误会,说开了大家仍然是朋友,又何必……”
唐百州突然断喝道:“我问你,这号角好不好听?谁跟你扯这些?”
李长寿不敢说不好,只得道:“好听是很好听,但咱们定力太差,受不了,求你别再吹了吧!”
唐百州得意的哈哈笑道:“要我不吹也容易,你们两位的马儿,得留一匹下来,咱们要用一用。”
李长寿只当他要留人,一听只是留一匹马,哪有不愿之理,连忙点头答应,道:“那再容易不过,就请唐大侠自己挑一匹,给咱们留一匹代步,已是感恩不尽了。”
唐百州满意地笑道:“瞧你这可怜劲儿,这一次权且饶了你们,下次如再像子午镇上那么横行,撞在老唐手中,可再饶你不得。”
李长寿喏喏连声,没口答应,只盼能早些脱身,这时候你叫他当龟孙子,他也是情愿的。
唐百州本意还想折磨他们一会,谁知恰在此际,突听得松林之中,传来一声小黄马的嘶鸣。唐百州听了一惊,顾不得和他们扯淡,一拧身,跃上霍一鸣所骑的白马,牵马回身,奔进松林之内。
李长寿和霍一鸣至今才像从阎罗殿里捡回两条残命,赶紧拉马跨上,两人一骑,没命逃去。
说起来,一则怪唐百州疯疯癫癫,尽说闲话,忘了正事,二则也算李长寿命不该绝。倘若此时唐百州记起傅小保和李长寿之间的杀父深仇,李长寿就有八个脑袋,也都搬了家了。
偏偏他一时过于得意,疏忽了这件要紧事儿,再加小黄马突发嘶鸣,心知必然出了事故,匆匆赶入林去,却使李长寿白拾得一条性命。
因这一疏忽不打紧,李长寿此番脱身逸去,又煽惑唐古拉山另一个难缠魔头,“神魔”
厉奚怒下中原,致使傅小保险些报不得父仇,反伤在李长寿之手,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再说唐百州飞马入林,才惊觉这松林层层叠叠,甚是阴暗,放眼看不出丈许,枝丫盘结,晃如鬼手。同时,自从小黄马方才一声嘶鸣之后,就再也不闻半点声息,越发毛骨悚然,凉进脊心。放声叫了几声,也听不到回音,情知不妙,撮唇发出数声胡哨,想将小黄马招来。
哨音过后,密林中果有“得得”蹄声,自远而近,唐百州连忙牵马上前去。没一会,小黄马从乱林中迂回窜了出来,但唐百州一见大骇,敢情小黄马虽然招呼来了,然而马上空空,却不见傅小保的人影。
别看唐百州平素拿傅小保不当人看待,其内心对他的喜爱,虽师徒也未必过之。如今傅小保身负毒针重创,突然从捆着的马背上失去踪迹,令他急得六神无主。飞身跃到小黄马身侧,劈劈啪啪就抽了它几鞭子,喝道:“人呢?交给你的人呢?”
可怜小黄马再说通灵,终不过是匹畜牲,被主人一顿鞭子抽打,苦于口不能言,无法回答,只得昂首长嘶,用右前蹄敲着地面,喘气如雷。
唐百州翻身跨上马背,另一只手牵着抢来的白马,喝道:“快带我去,在什么地方把人弄丢了的?快些带我去!”
小黄马长嘶一声,放开四蹄,盘旋奔入密林中,左弯右转,奔了好半响,那松林越来越密,枝干弥漫,交叉空际,好几次险些将唐百州从马背上扫下来,唐百州满腔怒火,破口骂道:“蠢材,蠢材,叫你暂进林里躲一躲,谁让你钻到这么深的所在?难怪要出事了,蠢东西。”
正在埋怨,倏忽间眼前一亮,来到一片空旷草地边。这一片草地,约莫总有十余丈方圆,场中根树俱无,彷佛整个松林中特意挖出来那么一片空地,西北面有一块山壁,显示这儿大约已是松林尽处。唐百州游目四顾,见这草地上嫩草如茵,夹杂着几株芬芳的奇花,景色倒是分外迷人。
小黄马奔到空场边,高声嘶叫,却不再往前走,唐百州暗忖:这草地上必然透着邪门。
从马上飘身落地,左手执着海螺号角,右手拔出玄铁锈剑,小心翼翼而行,走了几步,就停身叫喊:“小保,小保!被谁捉去啦?你在哪儿?”
叫了几声,除了山林震摇,石壁回荡之外,再无丝毫回答。唐百州自己也觉得哑然失笑,心想他若真被什么歹人捉住,哪还能开口回答?看来不吓唬吓唬,只怕办不了事。
于是,又向前跨了几步,举起号角放在嘴边,高声叫道:“是哪一位把小保弄去啦?再不露面,我可要开始吹了!”
想不到这办法还真灵,他这里语音才落,就听得对面山壁上传来“卟嗤”一声笑声,有人接口答道:“你吹吧,咱们不怕你!”
唐百州听那语声,分明是个女子,心里猛吃一惊,暗道:“不好,这林子中只怕藏着成精怪物。连忙凝神贯注,功行全身,壮了壮胆,颤着声音叫道:“你们……你们是谁?”
山壁上“吃吃”一阵娇笑,答道:“我们是穿绿的,唐大侠难道忘了?”
唐百州听那声调语句,陡然记起来,当下勃然大怒,破口骂道:“原来是你们这些小狐狸精,老唐正要找你们算账哩!不想你们居然敢蹑踪到此,又做什么手脚?”
一面骂,一面顿足拔起,捷如飞鸟般,直向山壁顶上扑去。
原来他从那声调之中,听出正是以前所遇“碧灵宫”中婢女小翠。他既怒“魔剑无上心法”被七指姥姥古若英盗去,又气傅小保落入她们手中。两股一夹,忍不住便怒骂冲扑了过去。
就在他身将扑近那山壁顶端之际,忽然间,兜胸撞过来一股奇劲无比的罡风……。紧接着,另一个娇声音叱道:“小翠,你还不住手?”
唐百州人在空中,及至闻得那一声叱骂,身形已被罡气撞得一歪。急切之间,无法趋避,只得舞动“玄铁剑”。借那游天剑幕笼罩全身,和壁顶打出的罡气一记硬触,就好像一拳打在皮球上,两下里虽然俱未受伤,却被反弹之力,逼得直堕回草坪上。
脚落实地之后,唐百州尚在惊骇未已,咋舌忖道:“乖乖隆的冬,小狐狸精妖法果然厉害。
四周略为一静,就听壁上小绢的声音在埋怨小翠:“你胆量可真不小?要是方才一掌伤了唐大侠,看你怎样回去向老夫人交代?”
又听小翠的声音,气呼呼答道:“谁叫他开口就骂人?狐狸精长,狐狸精短的。”
小绢的声音又道:“胡说,你自己不是狐媚子,怕人家骂你吗?”
小翠也不服气,接口道:“那么,我一掌如果伤了他,他那唐大侠岂不是豆腐和着屁捏的?”
又听得小绢也气呼呼道:“好呀!才离‘碧灵宫’,你就不听管束,那还得了?好歹我擒你回去,交给老夫人治罪……”
于是,山壁上似乎开始了追逐,咯咯娇笑,随风播送,时而在左,时而在右。假如这时候你闭上眼睛,你将不难想像两个绝色女郎,一奔一追,绕树而行,嬉笑娇媚的绮丽情态。
那幻境似真似假,令人心跳神驰,意马难驯,唐百州含笑倾听,竟然痴了!
蓦地,又听小绢的声音叱道:“好呀!小翠,你还敢躲?我当真恼了,要用多罗掌下手啦!”
小翠咯咯娇笑道:“来吧,我不怕,你把人家傅公子打伤了,自有人找你算账。”
唐百州心中一动,连忙双脚一顿,拧身扑上山壁。这一次,未遇什么阻力,轻飘飘便落在山壁顶上。
但是,当他放眼向壁顶上一看,却气得吹胡子瞪眼,哭不是笑也不是。
你道什么?原来这山壁并非真正绝壁,只不过耸立在松林中的一个土堆,向南方削直,向北方却甚是平坦。这时候,果然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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