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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假宣传,骗我修仙-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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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说这话时保持了他一贯的冷淡风格,沈梧却不知为何从中听出了些许极微弱的怅然,心里一动,手落在他小臂上拍了拍,道:“日后,若是大师兄想家了,我定会同你一起来的。”

  周敛坐回来:“没什么好见的。”

  他望着沈梧,似是忽然起了谈兴:“阿梧,不如我给你取个字吧?”

  沈梧惊讶地看着他,一时不知如何回复,只道:“大师兄?”

  “嗯,”周敛凝眸回望他,眼睛许久不见眨一下,以便让沈梧看清他开始结霜的眼神,“不乐意?”

  沈梧:“……”我还未及冠呢。

  虽说表字并非由特定的人来取,父母,师长均可,但私心里,他更希望由父亲来为自己取字。

  且尽管只看脸,周敛很少有什么表情的模样仿佛是很正经,可这一看就是一时兴起的提议,也让沈梧不是很放心把自己的字交到他手里。

  周敛见他没有反驳,便自欺欺人地认为他同意了,强行忽略了小师弟并不自然的笑脸,闭着眼睛开始琢磨。

  想了许久,还真叫他想出了些名堂来:“鸣凤栖青梧,小师弟你既名‘梧’,不如便取字‘鸣凤’吧。”

  沈梧无奈道:“大师兄……”

  周敛:“你不喜欢吗?”

  沈梧怔了怔,还是如实道:“倒也不是。”

  周敛了然道:“不是不喜欢,可又不接受,想来便是不喜欢我这个做师兄的了。”

  什么叫胡搅蛮缠,这便是了。沈梧脑仁疼,只好道:“我尚未及冠。”

  周敛见招拆招,十分冷静:“不妨事,先定下来。”

  好像也没错。沈梧一时找不到其他的推脱之词,憋了一下,道:“大师兄为何如此执着?”

  周敛不满:“本师兄还想问你呢,不就一个表字,你为何就不肯听我的?”

  是啊,不就一个表字吗。沈梧哑然,不知为何总觉得此番光景似曾相识,心里愣是不愿妥协,只是含糊道:“到我及冠之时再说此事,可好?”

  “不好!”周敛斩钉截铁地否决了,面上仍是冷冷清清万事不萦于怀的淡漠模样,“哪个知道你及冠的时候又是怎样的光景,也许那时我不在你身边呢?”

  那小师弟的字,岂不是由别人定了。

  沈梧沉吟片刻,方要说些安抚他的话,周敛又自我否定了:“不成,你及冠之日,我准定会在。”否则,再怎么预定都是无用的。

  沈梧笑了笑,并未放在心上。修行之事,愈往高深处,岁月便愈是容易被忽视。谁知道到那时他二人还会不会在一处。

  不过周敛这话他倒是爱听。

  说话间,马车忽然停了。

  沈梧起身掀起车帘子的一角,一眼便看到了车前立着一个穿着周家下人衣裳的男人,正在与车夫交涉。

  周敛也凑过来,非要跟他在一个地方挤,把没留神的在沈梧挤得往边上倒了一下,问:“何事?”

  那男人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大少爷,夫人请您过去一叙。”

  “哦,”周敛不感兴趣地放下了帘子,屁股仿佛粘在了软垫上,纹丝不动,“母亲有事何不趁我在家时同我商量,眼下我已出了城,可还要赶路呢。”

  “这……小的也不知,还请少爷您行个方便。”

  “不行,”周敛一口拒绝,“还是您给我行个方便,放我过去吧。”

  那男人慌忙道:“大少爷这话可折煞小的了,小的哪敢挡少爷的路,可……”

  沈梧望着周敛,低语道:“大师兄当真这般不愿意见?”

  “那也没有。”周敛非常无所谓的样子,未几又皱了皱眉,不高兴道,“我方才才说再也不会见到他们。”

  沈梧:……

  大师兄真的很爱面子了。

  他又探出头来,冲那下人道:“大师兄身体不适,不宜见风,烦请转告夫人,不必忧心,她所担忧之事,不会发生。”

  谁知那人却很有点装聋作哑的功夫:“那小的去请夫人过来。”

  沈梧噎了一下:“你……”

  “郎君和少爷且稍候。”言罢,便一溜烟朝路边亭子跑去了。

  沈梧木了一会,感觉这下人的做派十分眼熟,一时仅有的一点怒气也消了,哭笑不得地扭头看向周敛,见他果然是面无表情若无其事的样子,只是嘴角下撇的弧度较平时大了些,露出了端倪。

  这是生气了,沈梧驾轻就熟地就向他妥协了:“要不,这便直接走了?”

  周敛眸光微动,张嘴却装模作样地训他道:“为人怎能如此不实诚。”

  “行罢。”沈梧从善如流,“那便不走了。”

  周敛不愿承认自己内心的失落,于是迁怒道:“你是墙头草么?”

  “她已经过来了。”沈梧指了指外边。

  周敛也发觉了,眼底闪过一丝不悦之色,扭过头,脸对着车壁,蛮不讲理道:“你就不能装作不知么?”

  沈梧想了想,迟疑道:“不能吧。”也忒假了,好歹修行了七载,纵是个榆木脑袋,也该开窍了,哪能别人都到了自己五尺之地了还没发现呢。

  这种事情上你倒是挺实诚的,周敛板着脸想,他师弟可真是个榆木脑袋。

  周夫人被丫鬟搀着,不胜娇弱地走了过来,温柔道:“敛儿。”

  周敛心里不痛快,脸色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淡淡地应了一声:“母亲。”

  周夫人望着他,欲言又止。

  可惜周敛随他师父过了十多年与世隔绝的日子,修仙还没修出个名堂来,眼睛已先瞎了一半,向来不会看人眼色的,八风不动地端坐着,毫无挪动一下尊臀的意思。

  二人便隔着道半遮半掩的帘子无言对望。

  周夫人耳聪目明,比不得他迟钝,先熬不住,道:“你我母子多年未见,可否与我至别处一叙?”

  周敛眉目不惊:“外面冷,儿子身子弱,受不得凉,母亲有什么话,直说便是。”

  此话一出,沈梧也忍不住隐晦地看了他一眼,修行多年,无病无灾,还打扮得这般“花枝招展”,也不知是哪里弱了?

  周夫人也沉默了一下,道:“此事与你父亲有关。”

  周敛漠然道:“与我无关。”

  周夫人捏着手帕的手指一紧,讪讪道:“敛儿……”

  周敛:“嗯。”

  不等她再说别的,又来了一句:“儿子还要赶路,母亲若无要紧事,便请回府吧。”

  说罢放下帘子,送客的意味极为明显,车夫看着周夫人,为难道:“这位夫人……”

  周夫人哪里顾得上他,急急道:“那日,可是你……”

  车内传来青年平静的声音:“是。”

  女人的表情顿时一片空白,哑了半晌才艰涩道:“那你……”

  话音未落,她便觉得自己被一道无形的劲气推到了一边,车夫见机忙驾着马车扬长而去。

  世界终于重归安静,周敛十分畏寒似的,把手缩进袖子里,靠着车壁坐了一会,又不知不觉地躺了下来。

  这时外面渐渐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天色昏茫,马车内亦是幽暗一片,周敛躺了没多久便犯起了困,打了个哈欠,索性闭上眼睛,陷入酣眠。

  瞧着没心没肺的,仿佛一点也不将方才的事放在心上。

  沈梧看了片刻,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取出一件大氅,轻手轻脚地为他盖上,悄然退到一边,脸对着窗外,运功强行把堵在胸口的滞闷洗刷掉,面色顿时白了一瞬。

  他忍下骤然涌上来的咳意,调整了一下呼吸,才阖眸开始打坐,留下一根神识警惕周遭。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也是迟到的二更……
首次达成日万成就!就很激动,终于稍微补充了一下存稿。





第28章 梦魇
        愈向西行,天气便愈发湿冷,许是因此,蟊贼也尽皆蛰伏。这一路倒是平静,没有碰上拦路打劫的,也没撞见什么不平事,顺顺当当地到了谶都附近的一处小镇里。

  只有一点让周少爷不满意——西南地区山岭起伏,又多迷瘴多云雾,只有一条崎岖的羊肠小径蜿蜒向里。人走尚且嫌费劲,马车是断然过不去的。

  周敛眉峰紧锁:“就没别的路可走了么?”

  沈梧道:“应是没有了的。”

  他七岁前从未出过谶都,随长梧子去往朏明时又差不多是一路昏睡过去的,因而也不知,通往谶都的路,竟是这般曲折难行。

  他们于此处停下,本是因为在马车里待久了闷得慌,想出来走动走动,休整一下,吃点热乎的饭食,顺便打听一下接下来的路要怎么走。谁知就听到了这么一个消息。

  不仅周敛的脸色立刻黑了下来,一副纵然对着满桌子热腾腾辣香扑鼻的饭菜也胃口全无的模样,沈梧有一瞬也想就此撇下这一桌风味与谶都极为接近的食物,赶紧缩回马车里去,好生铭记一下有马车的滋味。
  
  周敛便不再多言,板着脸夹了一筷子他叫不出名字的肉片放入嘴中,咀嚼片刻,忽然神色一变。沈梧敏锐地捕捉到了他这一变化,不由出声问道:
  “怎么了?”
  
  周敛不作声,沈梧便不再追问,习以为常地自己寻找缘由,目光扫过那道菜里红艳艳的辣椒,又落在周敛脸上,注意到他眼底隐隐闪着泪光,白皙的面颊上也泛起了一丝不正常的红,忽有所悟:
  “大师兄可是不能吃辣?”
  
  周敛容色冷淡,语气也冷淡:“你想岔了。”言毕十分隐蔽地轻轻一眨眼,立时眸中的泪光散去,不留丝毫痕迹。
  
  仿佛沈梧方才不仅想岔了,还年纪轻轻就花了眼,看错了。
  
  沈梧也不拆穿他,顾虑到他眼下心情不好,接下来的行程相较之前又会更辛苦一些,便提议道:“方才那人说,极少有人自谶都来往,这路也不知是否真能通向那处,你我二人便在此处歇歇脚,如何”
  
  周敛的脸色好转了些,嘴上却犀利道:“莫不是你想偷懒,才寻了个由头来糊弄我吧?”
  
  沈梧:“……”唉。
  
  师兄真是十年如一日地擅长推己及人。
  
  当晚二人遂在这小镇歇下。
  此地位于西南,因山路狭窄,雨天更添泥泞,很是赶客。没什么人来往,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好到能叫周敛看上眼的客栈。床褥甚至散发着一股霉气。幸而周敛足够娇气,出门还不忘带上自己用惯了的被褥,把客栈的换了下来。
  
  出于师兄的自尊心,他还是先试图自己来整饬床铺,奈何力不从心,折腾了近半个时辰,身心俱疲,眼见着夜渐深沉,不得已,只好放着搅作一坨的锦被,去隔壁找沈梧。
  门没有闩,一推就开。周敛认为小师弟这是在给自己留门,心里有些软,正欲开口叫人,眼睛却先一步看到床榻上横卧着的人。
  
  灯还亮着,沈梧连外罩都没脱,面向外侧躺着,蜷着身子,被子堆叠在身后,仅扯了一角胡乱地盖在腰上。
  周敛并未刻意放轻脚步声,同平日里一样,径直走到沈梧跟前。沈梧的眼睛却始终紧闭着,没有丝毫要醒来的意思。
  
  怎么说也是在异乡,他如何就能睡得这般沉,真是毫无防人之心,也不怕半夜叫人下药把他迷晕过去,卖了作两脚羊。
  还有这睡相,啧。
  周敛十分看不过眼,于是掩唇很假地咳了一声。又一点也不客气地踱到床尾,几乎是挨着沈梧的腿坐下。
  
  他这一番行为动静可不算小,沈梧终于有了反应,鸦睫颤动了数下,才极不情愿似的睁开眼睛,望了他一阵,迟疑地说:“大师兄?”
  声音干涩而哑,落在周敛耳中跟用尖锐的指甲挠墙是一个效果。他心里的不满顿时又深了一层。冷着脸提起茶几上的水壶,用灵力将水烧至温热,方才注入茶盏里。
  眼见着茶盏快要满了,他忽然反应过来,匪夷所思地想道,他这是在做什么,伺候那个小崽子么!

  另一厢,沈梧也被他这一连串动作给弄清醒了,胆战心惊地看着他的背影,心中所想一会儿是,师兄莫不是遭人夺舍了吧,一会儿又是,师兄莫非要对我下手了么?

  下一刻,他便见到,茶盏里的水满溢了出来,欢快地流过桌面,滴滴答答地往下淌。

  沈梧:“……”

  看来这果然还是他的师兄,错不了。

  周敛被水声叫回了神,耳边猛地爬上了一丝红色,并蛮不讲理地将自己的败事有余推到了沈梧身上,认为若不是他令自己走神,他又怎么会犯下如此尴尬的错误。

  他稳了稳心神,不动声色地一挥衣袖,蒸干了桌上地面的水,端着茶盏转身,道:“喝罢。”

  沈梧克制住了心底看笑话的想法,很有眼色地没有再去刺激他,取过茶盏喝了几口水,觉得喉咙舒服些了,彬彬有礼道:“多谢大师兄。”

  周敛“嗯”了一声,道:“歇息时为何不关门?”不必为我留门的。

  沈梧抱歉一笑,道:“方才忘了。”

  他见周敛沉默着不说话,也不以为意,又道:“大师兄找我可是有事?”

  经他这一提,周敛猛然想起,他来这是有求于人,瞬间冷脸就摆不下去了,好一阵纠结才不太自然地把自己的目的告知于沈梧。

  沈梧没忍住笑了一下,又在周敛闪着寒光的眼神中强行收敛,道:“大师兄稍等一下。”

  大师兄自认颜面有失,并不愿意等,说完话便向门外走,但他以为走得太快未免有落荒而逃之嫌,是以,只是佯装从容地施施而行。

  在他身后,沈梧撑着身体自榻上坐了起来,脚堪堪沾着地面,身体便不稳地晃了一晃,嘴里也不由得轻轻地嘶了一声。

  周敛没走远,把这一声异响收入耳中,旋即回过头,见他一脸苍白的模样,眉头一皱:

  “你这是如何了?”

  沈梧自己也说不上来,那阵头晕心悸之感只维持了一小会,周敛说话的功夫,便尽数如潮水般褪去。再仔细感知,却又感知不到丝毫异样了。

  就好像,那种不适,只是他的错觉。

  他起身穿好鞋袜,对周敛一笑:“无事,大师兄不必忧心。”

  大师兄表示自己并未因他忧心,但方才沈梧的情状还历历在目,他也放不下心,便走过去伸指探了探沈梧的脉搏,见果然是正常的,这才舒展了眉头,道:

  “身子弱就注意些,我可不会照料病人,你若是病了,说不得就要在此地停个十天半个月,我没那个耐心,那谶都,你便只能自己去了。”

  沈梧品了品这句话,发现这种扔下病中的师弟,自己一个人跑路的事,周敛没准还真能做得出来。顿时就无言了片刻,道:

  “大约只是累着了。”

  此事便揭过了。

  然而这临行前的最后一夜却也没能休息好。到得三更时分,沈梧便昏昏沉沉地发起热来,胸口闷得慌,像是被拖入了可怖的梦魇里,拼尽全力也挣脱不得。梦境里却又空无一物,只是眼前一片刺目的红,像是闭着眼睛躺在烈阳底下。

  能感知到光,却看不到任何东西,仿佛瞎了一样。

  周敛认床,觉浅,被他的动静惊醒,夜色里摸黑冲进了沈梧房里,十万分不悦地道:

  “你最好给我个……”

  话音未落,他便看见榻上躺着的人此刻的形貌,“解释”两个字顿时在嘴里消音了。

  沈梧侧趴着,一只手被他自己压在了身下,另一只自由的手却紧紧地揪着被褥,眼睫毛频频颤动,仿佛是在努力地睁开眼,眼皮却被黏住了似的,迟迟打不开。

  今夜无星无月,只有一点寥落的天光洒了进来,如不点灯,普通人大概走几步就会被绊倒。周敛却能清晰地看见沈梧苍白一片的脸上布满了汗滴,打湿了额前的发。

  如此不安的,惶恐的表情,周敛还是第一次在沈梧脸上见到。

  小时候看他一个人走夜路,也没这么害怕过呀。

  他心里有点怪怪的,“啧”了一声,走上前握住沈梧的肩,又被那滚烫的体温吓了一回,下意识地就想抽回手,到底克制住了。贴着那汗湿的衣裳把人晃了晃,道:

  “沈梧?沈梧?”

  好半天,沈梧才缓缓地睁开了眼,眸中又是惊慌又是迷茫,显然还没从方才的心境里走出来:

  “……大师兄?”

  他一张嘴,周敛便又发现,他先前一直咬着下唇,此时那唇已然毫无血色,上面布着一个深深的牙印。

  配上那不知是被汗水还是泪水打湿的睫毛,看着真是……怪可怜的。

  周敛手微微一动,在被子上揩了揩汗,才直起身,皱眉打量着沈梧,道:“你莫不是当真病了吧?”

  沈梧睡梦中确实感到一阵难以忍受的热,仿佛被投入了大火里。醒来那一刻也还能感受到余热,可随着他神志逐渐清醒,那股莫名其妙的热却在逐步褪去。

  他合眼,灵力运行一个周天,没发现任何问题,且修仙之人也理应不会轻易生病才是。

  可方才那种似乎要把他的血液蒸干的难受感却又是真实存在的,现在他都还能捕捉到余威。沈梧也不知这是为何,只能道:

  “应是没有。”

  “应是没有。”周敛意味不明地重复了一下这四个字,又眯眼打量了一下他的样子,道,“沈梧师弟,你可不能讳疾忌医。”

  沈梧哑哑地笑了一下,撑着身子坐起来:“怎会。大约是水土不服罢。”

  又道,“劳驾,大师兄可否帮我倒一杯水?”

  周敛心说你放肆,竟然敢命令我。耳朵却被他这与平常大不相同的,沙哑的声音弄得酥了一下,一瞬间仿佛被人点了哑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于是心不甘情不愿地倒了杯水。沈梧喝得不快,慢慢地润着几乎要冒烟的嗓子。

  周敛无事可做,又不好一直盯着人家喝水——那未免有点傻——遂改为盯着沈梧的脸。这一看就发现这个小崽子的样貌的确还算过得去,这么多年过去也没长残,反而像是比小时候还要更好看了些,顶着这么一副憔悴的尊容,居然也能让他周敛瞧出几分美感来。

  他毫无自觉,沈梧却被他盯得很有压力,忍不住加快了饮水的速度,暗叹大师兄也实在太小气了,叫他倒个水怨气就这么大。

  喝完水后,周敛又停了会儿,见他一切正常,才回了房间,各自睡下了。

  接下来一路沈梧再没发过热,也没再被梦魇住过,仿佛那晚种种,真的只是因为他回到阔别多年的故乡,水土不服了。

  

  

  

  

  

  

  

  
  
  
  
  
  






第29章 怪象
 出了这个小镇,沿途便再未见过客栈了。

  云谢尘给的地图,标注的只是大概的方位,两地之间具体相距多远,地图上并未标明。

  两人一路风餐露宿,一边打听着往前走 。奇怪的是,最初还能向一些人打听到去路,顺着那些人的指点走了一阵,再问路上遇到的人,除了摇头否认摆手拒绝,竟再得不到任何收获了。

  这一天依然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两人仔细研究了一下地图,摸索着前行了一段路。到夜幕降临时,便就近寻了棵相较之下还算粗壮的树,于树底下生了一堆火,靠着树干打坐修行,以捱过这个夜晚。

  或许是秋意渐浓,而夜间又格外寒凉的缘故,沈梧不多时便从冥想中醒了过来,紧了紧身上的大氅,又悄无声息地往火堆旁蹭了蹭。

  一边的周敛仍保持着盘腿的姿势,眼睛也未睁开,却像是在一直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他方才定下来,周敛便道:

  “掉火坑里了,我可不捞你。”

  沈梧忍着寒意侵体的不适,十分客气地微笑道:“不劳大师兄费心。”

  周敛睁开眼,目光落在他的脸上,眉峰便是一蹙。随即一把捞过他的手,伸指搭在他的腕上。

  沈梧轻笑道:“大师兄一日要为我把几次脉?我自己的身体,我还不清楚么。”

  嘴里这般说着,倒也没收回手。

  周敛的眼风扫过他冻得发白的唇色,心里不屑,想道,你还真不清楚。

  然而大概是周敛于医这方面学艺不精,这次便如这些日子里的许多次一样,他依然没能看出什么名堂来。

  脉象从容和缓,节律均匀,较一般人还要更强劲有力,尽管有些许的浮,但考虑到眼下正是秋意浓的时节,也是正常。

  周敛不言不语地移开了搭在沈梧脉搏上的手指,垂下眼帘掩住了眸底的忧色和些许颓然。

   沈梧的手还被他抓着,两人坐得不太近,因此沈梧是斜着身子的。他并不习惯,见周敛把完脉了,便转了转手腕,欲抽出手来。

  谁知周敛却收紧了五指,抓着他的手不放。

  沈梧的眼神不由得带上了几分诧异:“大师兄?”

  周敛的睫毛微不可察地颤了颤,若无其事地松开,不待沈梧收回去,又倏地抓住,抱怨似的说:“手怎么这么凉?”

  沈梧不以为意地一笑:“我的手素来如此,大师兄又不是方才知道。”

  许是受各自的灵剑的秉性影响的缘故,这七年来,沈梧的体温一直要比周敛低一些。

  周敛简直是得理不饶人,无理搅三分的典范,振振有词道:“冰到我了。”

  沈梧:那真是不好意思了。

  他默默叹气,又抽了抽手,依然没成功。

  沈梧就诧异了,便是再如何冰凉的手,也不至于冷到同冰一样吧?还能把他大师兄的手粘着了不成?

  周敛一面嫌这嫌那,一面还握着人家的手不放,却连一点要脸红的意思都没有,神色如常地道一声“放松”,便输了一丝灵力进去。

  一片几乎要侵入骨髓的寒冷中忽然为一道融融的暖意劈开了一道裂缝,沈梧一瞬间有种被周敛握着的那只手在发烫的错觉,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周敛顿住,蹙眉道:“不行?”

  他和沈梧的灵力本属同源,理应不会伤着他才是。

  他一停,那一缕熨贴的暖意随之消散,沈梧有些怅然若失,恍惚了一下,手指就自作主张地勾了勾,挠了一下周敛的手心。

  周敛骤然松手,没什么威慑力地瞪了他一眼,谴责道:“做什么?”

  沈梧也发现了自己情不自禁之下的小动作,尴尬不已,张了张嘴:“我……”

  周敛完全不给他解释的机会:“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还黏黏糊糊的,以为自己还小吗?”

  这么大个的沈梧百口莫辩,只能忍气吞声道:“对不住。”

  周敛看了他一眼,没再纠结此事。而是起身,整了整衣襟,对着沈梧道:“起来。”

  沈梧:“?”

  周敛理直气壮地说:“地面凉,我坐着不舒服。”

  沈梧便瞥了一眼那微微凹陷的叠了几次的厚实的大氅,不作声。

  周敛又面不改色地搬出理由二:“且这般坐着,也不太好看。”

  什么玩意儿?

  好看?

  沈梧简直以为自己听错,又惊又疑地望着周敛。

  周敛也看着他,表情十分冷静。

  于是沈梧败下阵来,无言以对地站起身,起了之后忽然想到,等等,他嫌弃坐着不舒服不好看,与他何干?

  但是已经起来了,总不好下一瞬又直接坐回去,只能不尴不尬地与周敛对视。

  周敛转身,走了几步后才道:“过来。”

  行至一处相对开阔平坦的地方,周敛拔剑出鞘,非常不守规矩地指着他,道:“来,你我切磋一下。”

  沈梧不知道他这又是犯了什么病,还被冷意无孔不入地侵袭着,本能地不乐意伸展肢体,便婉拒道:“天色很晚了,大师兄不如早些歇息,明日再切磋,如何?”

  周敛凉凉地看了他一眼:“不如何。”

  顿了顿,不太情愿地补充道,“我怕明日醒来,你已经在火里了。”

  沈梧噎了一下,少顷才有些窘迫地道:“我会注意。”

  静坐时总是更容易觉得冷,但那只是对普通人而言。如他们这般已修行了数载之人,且不说本就该寒暑不侵,便是方才,他也并非就是干坐着打瞌睡,而是在一刻不停歇地运转功法,照理说更不应该觉得冷才是。

  他想起自己方才那副做派,自己也觉得这话没有说服力。

  果然,周敛斩钉截铁地说:“我不相信。”言毕摆了个起手势,不容拒绝地道,“拔剑罢。”

  不得已,沈梧只好将玄英拿到手中,对周敛抱拳一行礼,礼数周全道:“大师兄,得罪了。”

  周敛哼笑一声,轻蔑道:“就怕你得罪不起。”

  说罢挺剑刺来。

  此人猛一看是个冷漠贵气的神仙人物,剑意走的却并非是冷幽幽的路子,反而极为炽盛灼人,如烈火,如炎阳,虽远未臻至化境,一招一式间,却已满是咄咄逼人的气势。

  他又是个剑修,专精此道。是以,单论于剑术的领域,沈梧是比不得他的。不过好在这一年多来,周敛时常找他切磋,沈梧便是一面倒地挨打,也挨出了经验。兼二人剑意相克,因此,一般而言,倒还不至于太过狼狈。

   但,也只是一般而言。

  眼下沈梧为寒意所缚,无形之中出招的流畅度便被削减了些许,又因为怕冷,影响了剑意。两人的差距遂拉开了许多,一开始还好,到得后来,沈梧的应对便逐渐左支右绌,竟是回到了一年前的光景。

  周敛果然是他得罪不起的。

  最终结果,沈梧毫无悬念地输了。

  周敛收剑入鞘,居高临下地审视着单膝跪地,不自觉地微微蜷着身体的沈梧,缓缓道:

  “你究竟是怎么了?”

  沈梧茫然地回望着他。

  周敛走近几步,命令道:“起来。”

  沈梧心说就不能让我休息片刻么,但为防收获一个“我要闹了”的大师兄,只好拄着剑,站直了。

  周敛忽然出手,打掉了他的剑,沈梧猝不及防之下,身形不稳地晃了一晃。

  周敛轻声道:“你看看你,连自己的剑都握不住。”

  沈梧“啊”了一声,笑道:“累着了,大师兄不必忧心。”

  周敛漠然道:“哦,是吗。”

  沈梧一个没忍住,用那种刻意装出来的无辜语气小声说:“是呀。”

  周敛:“……”

  周敛看起来很想再揍他一顿。

  “罢了,左右是你的事,与我又有什么干系。”周敛说着,一拂袖把玄英剑吸入掌中,递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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