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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途_年终-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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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实上自从在凯莱布相遇,他就觉得自己这个名义上的堂弟有点不对劲。他的堂弟似乎对部分人间规则有种潜意识的疏远。寂静教堂的事情打击了深渊教会,加上目前没人调查清楚实情,戈德温还能够勉强无视。
  但他不能无视凋零城堡的毁灭。
  他当然知道很多规则并不合理,可世界要照常运转,势必会造成必要的牺牲。一切“仁慈”都该基于人类自身的福祉,其他只不过是愚蠢而无用的情绪过剩——戈德温眼看着面前的深坑,脸色越来越黑。
  地平线险些错过这个线索。奥利弗·拉蒙可能和凋零城堡的事件有关,这还是那位委托人特地告知他们的。毕竟凋零城堡的事情一出,孤岛法庭负责联络的老看守在第二天就“因病去世”。地平线耗费数日收集了无数口供,才真正确定了奥利弗的去向。
  幸存下来的研究员们精神状态十分差劲,甚至有一个出现的失忆的状况。死囚们也无法提供多少有价值的线索——在场的研究员和死囚统统失去了关于袭击者的记忆。
  但有一点十分确定,他们的身上都残留有深渊魔法的波动。
  而奥利弗·拉蒙的确躲过了立刻赶去的军队,从那场浩劫中漂亮地逃走了。尚幸存的囚犯,除去本身能力不足的,身体过于虚弱的,剩下的寥寥无几。奥利弗的同伴,那个尼莫·莱特,又恰恰和恶魔牵扯不清。
  证据还不充分,但戈德温隐隐有预感,这一切绝对和他那位异常强大的堂弟有关。他不知道奥利弗究竟做了什么,他只知道他仅剩的亲人很可能还是迈向了错误的方向——
  残留的力量不属于任何已知系统,冰冷而混乱。戈德温很确定那不是地表力量的衍生,或许在肉体层面上来说,风滚草的团长还算是人类……但如果这力量的主人真的是他。
  那么奥利弗·拉蒙只能算一个披着人皮的怪物,新出现的某种“其他生物”。
  风滚草很聪明。除却两个被留在克莱门大教堂的,其他几人不知道从哪里得来了风声,瞬间消失得干干净净,甚至还留下了不少迷惑他们的痕迹。
  若是换做其他人,戈德温此刻甚至会觉得亢奋——这无疑是个旗鼓相当的对手,他已经太久没有遇到能够来一场酣畅追击的目标了。
  可此刻他的心里只剩下冰冷的愤怒,和隐约刺痛的失望。
  那是他仅剩的亲人。就算他对奥利弗·拉蒙本人没有什么好感,但他至少希望对方好好活着。
  之前他已经杀死过一次“仅剩的亲人”,这样的重演并不有趣。戈德温压下一个叹息,迅速离开凋零城堡留下的深坑。
  可那段回忆还是追了上来。
  “就是这样,我的儿子。”伊曼纽尔·洛佩兹,他的父亲,给了他一个浸透血液的冰冷拥抱。那些不正常的紫黑色液体从伤口向外喷涌,迅速染黑了审判骑士的闪亮铠甲。“就是这样——”
  “发现不对,立刻出手……你没有犹豫,很好。”
  “不许流泪,流泪是没用的……你没有流泪,很好。”
  “无论对方是谁,只要威胁到人世的和平和安稳,一律诛杀……哪怕是我,非常好。”
  “……这样我就放心了,你一定是预言中的那个人。你必须是,你一定是,你必须……”
  戈德温踏上传送阵,强行用传送的巨大声响甩脱了脑海中的声音。当他再次睁开眼睛时,克莱门的鼎沸人声又一次灌满他的耳朵。
  克莱门的居民们并不会忘记这件事。他苦涩地想道,正相反,这可能算酒馆里用来闲聊的某个小谈资——
  九年前。奥尔本出身,信仰拉德教旧派的审判骑士长伊曼纽尔·洛佩兹因急病去世。其子离开克莱门,创立地平线佣兵团。
  一则平淡的消息。




第151章 偏见
  结果出得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快。
  测试完毕后的第二天中午; 两位打算混进学校的黑章再一次站在克莱门皇家军事学院大门前。只不过这回不是参与测验,而是正式入学。
  克莱门学院会提供一切基本的生活用品,但也不排斥学生自己携带个人物品。有几位一看便是贵族的年轻人甚至用马车运了满车私物; 井然有序地运进高高的围墙。就算是平民学生; 往往也拎着三个以上的皮箱。毕竟一旦入学; 这里严格限制学生外出——对于一般学生而言,此刻能带进去的东西便是这一年能够使用的全部了。如果漏了哪几样; 剩下的只能在学院内部购买。
  尼莫望着面前修整得极其平整的大草坪; 草坪中央巨大而精美的谮尼神像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闪得他两眼发晕。他很理解那些大包小包往里带的平民学子——学院内的东西绝对不会贵到离谱; 但档次也绝对不会低到哪里去。对于贵族子弟来说可能是物美价廉,但对于一般人来说绝对算不必要的开销。
  而两位只打算潜伏几十天的黑章,实在是挑不出什么必要的随身物品——奥利弗弄了个防水的帆布袋,将自己改造的盔甲随意地堆了进去,尼莫送的琴正被他小心地背在后背。而尼莫像拎着只晕倒的鸡那样拎着灰鹦鹉; 背后背了个简单的背包。
  安只给他们准备了两套换洗衣服和一双鞋。
  “克莱门会给你们发专业制服。”女战士正在往头上揉着不知名的药水,嘴里嘟囔着。“这是给你们溜出来的时候用的,平时别乱穿。”
  兰迪和莫拉悬赏的绝大部分被用于支付两人一年的学费,逃跑后自然是一个子儿都拿不回来。知道这个消息后; 尼莫的脑子一直都有些恍惚。
  他们的还债大计刚有点起色; 到手的金币便打了水漂。
  “新入学的各位请往这边走。”一位穿着灰蓝色长袍的中年女士发现了他们; 圆脸上露出个温暖的笑容。“你们带着考试时发的姓名铜牌吧?很好; 背面应该出现了你们的专业宿舍区及房间号; 入口在那边——你们最好动作快些; 小伙子们,正午有典礼和午餐。你们还有一个小时的时间收拾行李和更换制服。”
  后勤专业和护理专业的住宿处相邻。两人很快找到了各自的房间,不知道是不是按照专业内的教区进行划分,两个房间刚好在同一条走廊的两侧,门与门正对。
  这倒不是因为两个专业的关系多么紧密,尼莫很快察觉到了原因——
  男性宿舍区的护理专业只有这么一个宿舍。而护理和后勤的学生又是战斗力最弱的那一拨,学院这么做很可能是为了避免学生间产生不必要的冲突。
  插入姓名铜牌后,两个人几乎是同时拧开了房间的门。
  尼莫打开门往里看了眼,不可置信地关上了它,随后退后一步,直接撞上同样后退的奥利弗——奥利弗背在后背的四弦琴被他这么一撞,琴弦发出嗡嗡的低响。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同时在彼此脸上找到了惊恐。
  他们从未见过这么高档的……住处。
  尼莫在加兰首都海拉姆时住过不错的旅店,他曾以为那就是他这辈子能想象的极限了。事实证明,克莱门学院并不是一个以营利为首要目标的教育机构,尼莫突然有点懂那些巨额学费都被用在了哪里。
  厚重的雕花木门上嵌着名牌,尼莫深吸一口气,扫了眼上面的名字——只有两个,看来这里是双人宿舍制。
  背后传来门再次开关的声音,奥利弗显然进行了新一轮的尝试。尼莫甩了甩手,再次压下门把——
  他一眼无法看到房间全貌。与其说这是一个房间,不如说是两个半封闭似的房间拼起来的。就他能看到的这部分,就已经比他见过的所有卧室都要宽阔。
  四柱床上挂着精致厚实的床幔,床脚还接着塞着软垫的小沙发。离门再远一点——床头边临着窗户的地板上铺着厚厚的地毯,深色的窗帘后面透出一丝阳光,房间整体偏暗,比起透进来的那一点点光线,漂浮的魔法灯显然才是真正的光源。
  而现在甚至还是白天。
  地毯上搁着宽阔的书桌和书橱,厚重的书本被整齐地码在书橱之中,扶手椅的靠背鼓鼓囊囊。书桌一侧摆好了各式墨水、羽毛笔和羊皮纸,正中央躺着一封信。
  房间正中有装饰和衣橱组成的简单隔断。尼莫下意识感知了一下,另一侧并没有人——可能他的室友早已准备好,已经前往大厅准备典礼。
  时间所剩无几,他可不想入学第一天就用迟到引起所有人的注意。尼莫咽了口唾沫,将灰鹦鹉往书桌上一扔,利索地拉开衣橱。
  随后他的脸青了。
  同一时间,护理宿舍的对面。
  奥利弗受到的震撼不比尼莫小,好在当初在旅店干活时,他不是没有接待过贵族——奥利弗冷静的速度相当快。
  他没有犹豫,把盔甲和琴放在扶手椅边,大踏步走向衣橱的方向。这房间里没有他人的气息,尽管说不清这份感觉的来由,奥利弗却对这个判断十分自信。
  后勤的制服没有什么特殊之处。基本就是一套深灰色的立领军服,左臂用银线绣着克莱门学院的校徽。里衣的心口处绣着一个基本的防御法阵,除此外再无其他。
  奥利弗十分利索地换好了制服,将写有姓名的铜牌别在领口。他不敢用灰雾给自己来个清洁咒,只能盼望典礼早点结束,至少有时间先给自己洗个澡。
  有点讽刺,他怔怔地望着镜子里陌生的自己——柔软舒适的布料将他包裹,换下扎人的麻布衣服,这身衣服轻快得如同不存在。是的,他正穿着一身属于年轻人的衣服,眼神却略带不属于这个年纪的灰暗。
  现在他正站在奥尔本最为顶尖的那一批住处之中,而就在不久之前,自己还在人间地狱挣扎。奥利弗露出一个苦笑,把领口和袖口每一颗扣子都扣紧,牢牢遮住皮肤上的伤疤。
  他不喜欢自己这份冷静。说实话,奥利弗希望自己的心脏能够单纯地因为这份新鲜感加快跳动,而不是飞快平复,犹如战场上麻木的战士。
  “尼莫?”他将身后的门关好,抬头便瞧到门口名牌上恋人的假名。奥利弗指尖在“尼摩穆尔科斯”的前四个字母上摩挲了下,随后轻轻敲了敲门。“你准备好了吗?”
  厚重的木门被猛地打开,门轴发出吱吱呀呀的惨叫。
  尼莫拉着脸,手指揪了揪领口。当他看到奥利弗身上的制服时,那份不快散去了些许。
  “不许笑,奥利。”他压低声音,“如果你敢笑出声——”
  奥利弗呃了一声,第一次觉得脑子有点转不过来。考虑到尼莫的身份,他大概是该笑的,奥利弗迷迷糊糊地想道。可另一方面,他意外地觉得这样的尼莫也不错。
  尼莫一直以来的穿着都是较为宽松的款式,奥利弗还是第一次见尼莫穿这种类型的衣服。
  奥尔本的护理职位几乎没有男性。考虑到战场上行动的便捷,护理的制服依旧是以实用性为上。只不过比起强调男性硬朗线条的其余男性制服,护理的制服更倾向于中性。
  他猜克莱门学院根本就没费心多设计一套。
  利落的白色长裤和长靴倒没什么可说,可白色的制服上衣搭了件带着束腰的夹克,它几乎将衣物紧紧压在腰上,几根结实的细皮带上还带着金属搭扣,看样子是为了装备各式护理用具。袖口也十分紧,几乎束起了整个前臂——这样贴身的设计估计是为了避免衣物碰到伤口。
  如果这么一套制服穿在女性身上,大抵是飒爽而漂亮的。可尼莫的体型和女性半点边都不沾。他的肌肉线条流畅漂亮,腰劲瘦有力,比一般青年的体格还要结实些。这么一搭有些奇异的……
  奥利弗移开视线,咳嗽了几声,脸有些发红。再次思考了一秒对方的正体,他决定不把心里话说出来。转了转脑袋,确定四下无人,他飞快地亲了下对方的嘴角。
  “我们走吧。”松开尼莫的肩膀后,奥利弗挑挑眉,心底涌上的灰暗情绪散去了一点。
  情况比自己想象的还要糟糕。在两人到达大堂时,这个冰凉的念头划过尼莫的脑海。他根本不可能做到彻底低调。
  座位是按照专业划分的,这次两人不得不短暂地分开。而护理所在的区域很好找——一片扎眼的白色,只不过绝大部分都是女性。新生们统一坐在桌子的一侧,只有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桌子角落,远看像只丢了羊群的绵羊。
  而当尼莫自己坐过去的时候,绵羊变成了两只。
  无数目光瞬间刺在他的脸上。这些目光的主人不论男女,大抵分为两类——一类是轻蔑。另一类先是赞叹,而后转为轻蔑。
  “海登·维尔赫姆?”尼莫回忆了下宿舍门外名牌上的名字,伸出一只手。
  “你……呃,你是那个尼摩穆尔科、科……”
  “叫我尼莫或者怀特,维尔赫姆先生。”尼莫无视了那些目光,直截了当地打断了对方。而他的新室友显然没有这样的抗性,那个瘦弱的青年头埋得更低了。“我可以叫您海登吗?”
  海登没有握那只手,他简直要把脑袋塞到桌子底下去,活像那里有什么暗藏的宝藏似的。
  “唔,哦。叫吧。”瘦弱青年干巴巴地回应道,“那我也……呃,尼莫。”
  尼莫点点头,熟练地无视了四面八方射来的视线。理论上来说,自己是地表生物最大的敌人——不是恐惧的视线就好,只是因为专业被鄙视一下,他还真不太在意。他只担心一件事,尽管可能性不高,这其中最好不要有什么人碰巧认出他来。
  而自己的室友显然是一位非常有特色的人——整个典礼过程,那个瘦小的青年都全心全意地扮演着鸵鸟。在被四下走动的校务人员警告一次后,海登不再是那副把头塞进桌底的样子,改为脸埋进餐盘。这又为他们引来一波新的目光。人们不住地向这个方向看来,继而窃窃私语。
  尼莫差点把叉子捏断,他真的不想要更多注意力了。
  “海登。”尼莫戳了戳自己鸵鸟似的新室友。这简直是个奇迹,他严肃地心想,他们在这里整整坐了快两个小时,他还不知道对方长什么样子。“可以开始吃饭了。”
  他的新室友终于抬起头来。
  那是很普通的一张脸。海登·维尔赫姆的体型十分瘦小,目测身高不会超过一米七。卡其色的头发蜷曲得厉害,脸上满是雀斑。眼睛很大,但并不是那种让人舒心的大眼睛——它们让他看起来有点神经质。
  他飞快地扫了尼莫一眼,尼莫能感受到那目光在自己脸上停留了会儿,随后变得复杂。
  “哦。”海登小声说道,“谢了,尼……怀特。”
  对方的态度有点奇怪,尼莫想道。但此刻面前的食物绝对是他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东西,于是他决定先不去思考这个问题。
  奥利弗同样察觉到了不对。比起尼莫那边诡异的气氛,后勤这边的气氛显然要好得多——后勤里面一个女性都没有,看谈吐也基本都是平民出身,大家很快打成了一片。
  “哎呦,这届厉害,居然会有两个男护理。”奥利弗左边的新生嬉笑道,“要不要打个赌,你们猜他俩能撑多久?”
  奥利弗将银勺子插进面前的栗子蛋糕,面上不动声色。
  “真是什么邪门歪道都出来了。”接话的那个眉头皱得死紧,脸上带着不屑。“我知道那个小个子,维尔赫姆。他家在我们那边做香料生意,富得流油——他又是个病秧子。玩玩女人,赌赌马,干点什么不好。非要挤进克莱门的女人堆,估计是脑袋有毛病吧。”
  “说不定他看上了哪个姑娘呢?不过就他那副样子,比他矮的姑娘都没几个吧?”
  奥利弗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栗子蛋糕很美味,可他隐约有些不痛快。
  “反正早晚转到别的专业去。你看高年级的护理专业,哪还有什么男人——横竖他家有的是钱,尝个新鲜就算啦,维尔赫姆老爷可不会眼看自己的宝贝小儿子学这种娘娘腔的东西。”
  “他旁边那个小白脸呢?”
  “测试的时候见过一次,看打扮是平民。我看是没什么大本事,想靠这里勾搭上哪个贵族做情人呗……好那一口的又不少。”
  奥利弗呼出一口气,搁下手里的勺子,刚打算开口——
  “闭嘴。”整个典礼过程中,坐在奥利弗右边的高个子青年一直保持着沉默,而现在他终于出了声。“能进到这里的人都是好样的,别这么说。”
  “但凡还把自己当个男人,会去那种专业吗?”左边的那位明显不太服气,并没有在对方过于健硕的体型前退缩。“维尔赫姆就算了,细胳膊细腿的,估计连桶水都提不动。那个家伙看起来可结实得很,我可不信他考不上后勤。”
  “说不定他有别的想法。”大块头青年沉静地回答。
  “瞧瞧那张脸……我保留意见,要赌一把吗?既然你这么信任他,等哪天那家伙真的爬上哪个贵族的床,给我一个金币怎么样?”
  “你——”
  “答应他吧。”奥利弗拍了拍大块头青年的背,“相信我,我是站在你这边的,兄弟。”
  大块头青年皱起眉头,疑惑地注视着奥利弗。而奥利弗叹了口气,他放下勺子站起身来,拍了拍制服下摆沾上的一点点蛋糕渣。随后离开了桌子。
  现在四下走动的人不少,他这样的动作倒也谈不上显眼。可他接下来做的事情就十分引人注目了——
  后勤的新生们眼看着他们的新同学凑近护理的长桌,和那位外貌出色的男护理说了几句,随后十分自然地吻了上去。
  而在不远处的克莱门大教堂,杰西·狄伦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还没好吗?”等候室十分温暖,金发青年听上去困意十足,他往宽大的扶手椅里缩了缩。“哎哟……我知道教皇大人很忙,可我也很忙的,有个大热闹等着我看呢!”
  “还需要您等上三个小时。”一边的随侍的审判骑士眉毛直跳,“顺便一说,这是您问的第一百八十七遍了。”
  “我们都等了两个多小时啦,”杰西再一次打了个哈欠。“人之常情,理解一下。”
  那位审判骑士看起来很想拔剑,可他英勇地忍住了。
  “这位先生,您退下吧。”艾德里安的语调十分平淡,“既然时间充足,我想和我的队友两个人单独谈谈。”
  “克洛斯先……克洛斯,我必须——”
  “您应该发现了,您不是他的对手。”前任审判骑士长毫不留情地指出,“请退下吧。”
  杰西一下子精神了。
  “您想跟我两人世界!”他惊喜地叫嚷道,“天呐,难道您想……哎呀,这种地方也挺刺激的,要不然我们——”
  看守他们的审判骑士非常利落地退下了,顺便留给杰西一打眼刀。而杰西扯扯领子,刚打算从扶手椅上蹦起来,就被一只手稳稳按了回去。
  “在见教皇大人之前,我们需要谈一谈,狄伦先生。”艾德里安双手撑住扶手椅的把手,俯视着椅子里的漂亮青年。“这场闹剧是时候结束了。”




第152章 约法三章
  克莱门大教堂的等候室采光极好; 午后的阳光照亮了屋内洁白光滑的雕像,鎏金般的光辉在光可鉴人的地板上滚动。窗口吹进的微风似乎都染上了香槟金,温暖而柔软。就人类的角度而言; 拉德教的审美不错——不知道是否教皇的授意; 这个等候室并没有透出多少金钱或宗教特有的威压感; 反而称得上温馨舒适。
  杰西向后仰了仰脖颈,柔顺的金色长发蹭上扶手椅的背靠垫。他眉毛扬得高高的; 直视着上方那双深棕色的眼眸。
  艾德里安·克洛斯很少笑; 除了偶尔皱眉; 他很少露出其他表情。如果硬要从他身上找到属于正常人类的情绪; 只能从那双眼睛深处凿出一点儿来。
  但杰西知道,这次对方是认真的。
  于是他也收了调笑的意思,作出一副“请讲”的表情:“嗯哼?”
  艾德里安·克洛斯的确并不愉快。狄伦向来行事荒唐,而他自己也早已没有什么名誉可言,说实话; 艾德里安也不真的在乎什么名誉——因此他可以默许狄伦在审判骑士面前胡闹。
  但是教皇大人不一样。
  就算以当下自己的眼光去看,教皇道恩·奎因都是一位非常值得敬重的长辈。奎因大人年事已高,而狄伦又时不时冒出几句渎神的疯话,说没有担心是假的。万一这个披着精致人皮的东西把教皇气出个好歹; 他真的无颜面对自己的信仰。
  他决心和对方谈一谈。毕竟从另一个角度来说……
  “我并不讨厌您; 狄伦先生。”
  那双冻湖般的蓝眼睛微微睁大了些; 杰西·狄伦保持着仰头的姿势; 脸上一半礼貌的疑问; 一半“早该如此”。“说实话; 我有点意外——”
  “虽然我不知道您为什么那样表现。”艾德里安没管对方黏糊糊的语调,直截了当地继续。“但从我们刚遇到您开始,您一直在暗中协助拉蒙先生他们,不是吗?”
  “如果您当时没有强行将拉蒙先生卷进文森镇的事件,估计他们赶不及救下那些青鸟和镇民。包括引导他们去禁地这件事……如果我没猜错,您事先计划好了所有事情。”
  “凯莱布村也是您给出的信息,而如果我们晚了哪怕一天,地平线都会将娜汀女士杀死。让地海兰重新盛开的也是您,不是吗?”
  “而在寂静教堂的时候,您故意将祭品扔到了错误的队伍里,导致戒律主教大人绕路肯雅塔——他们因此无法及时追击弗吉尔先生和科莱斯托罗,而我们刚巧听到了有关拉蒙先生去向的信息。这是不是有点太巧了?”
  艾德里安骨节分明的手按在扶手椅两侧,小麦色的皮肤和红色天鹅绒不是很搭。他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目光同样波澜不惊,语气平稳得像在做祷告。
  “……而这一次,您做得非常明显。您的计划让莱特先生能够及时离开,甚至替他顶了罪——当然,如果那算罪的话。”
  “您明明可以和其他人更友好地相处,为什么要故意那样表现?”
  金发青年咧开嘴,语调温柔得让人毛骨悚然:“拉蒙先生和萨维奇小姐都是单纯直率的类型,我只是不想让他们陷入混乱,很难理解吗?”
  又是让人云里雾里的回答,艾德里安忍不住再次皱起眉——杰西·狄伦整个人在扶手椅里微微缩起,看上去几乎是无辜的。“……您不否认帮忙的那部分。”
  “您可是在赞美我,我怎么舍得否认呢?”
  “那么换个问题。”艾德里安紧盯着那张漂亮过头的脸,努力寻找谎言的痕迹。“为什么您如此希望我的信仰动摇?我的信仰如何应该与您无关。”
  “您这话就说得太重了。”那双清澈的蓝眼睛顿时眯了起来,“哪有动摇那么严重,我只是希望您小小地思考一下而已。”
  “为什么?”艾德里安压下身子,脸离得更近了些。
  “在意需要理由吗?”杰西配合地身子前倾,两个人的鼻尖几乎撞在一起。他故意喷了口气,两人的气息暧昧地交缠在一起。“毕竟我从未见过您这样的人,很有趣。”
  “如果您的一切举动都是为了使我动摇,”艾德里安轻声说道,“我建议您停手。我说过,我对谮尼的爱并非是那么肤浅的东西——而您并不‘爱’我,这一点我同样清楚。”
  杰西的嘴角的弧度瞬间变大,他抬起手,直接搭上前任骑士长的脖颈:“噢,您这副固执的样子真是可爱……那么您倒是说说,‘爱’究竟是什么?”
  “我想您不想听我背诵教条。”艾德里安轻哼一声,“简单来说,我认为那是世上最宝贵的感情之一。我不理解他人的爱,但就我自己所感受到的——我相信神的确存在于世。是的,我不认为他有义务拯救谁。”
  艾德里安只觉得自己的喉咙有点发干:“可是有那么几个时刻,这个世界就像某个积雪的沼泽。它注定变得泥泞而混乱,但在雪停的那一刹那,它干净极了。我……爱着那样的世界。”
  雪停的刹那,混沌中某个奇迹般的时刻。在那片纯白之中,一连串的巧合后,总有不可能获救的人因此获得救赎。或许这只是他一厢情愿的想法。可这些巧合和对光芒的虔诚的确支撑了他,让他的心没有那么快枯竭。他发自心底想要相信那奇迹一般的生灵存在于世,凝视这世界。尽管冷漠,但至少在看着。
  并且偶尔伸出手。
  艾德里安不知道自己是否算这只手的受益者。或许他不该看得太清楚,对世间种种的无奈和愤怒早已转为麻木,他除了坚持前行,再做不到其他事。这一点信仰和坚守或许是他最后的宝物了。
  他愿意称之为“爱”。
  而他唯一的听众静默片刻,表情空白了几秒。
  “既然您明白……不久之前,您对我说过‘不排斥与人相爱’。”数分钟的沉默之后,那张漂亮的脸挨得更近,两人的脸颊几乎蹭在一起。艾德里安岿然不动,而金发青年向前蹭了蹭,嘴巴贴到对方耳边,喷出湿热的吐息。“您真是一位比我还高明的骗子。”
  说罢他松开手,再次倚上松软舒适的扶手椅。
  “感谢您对我的注意,我真是受宠若惊——而我也同样注视着您。”杰西·狄伦指尖把玩着自己长长的金发,“进食时绝不多吃,也不会少吃,无论食物的口味如何。所有决断一律理性为先,不露出一丝软弱……或者说,不露出任何一点人性。哪怕搭上自己的性命,哪怕对象是朝夕相处的同伴。莱特先生应该感谢您的脑子够用,如果您再蠢一点,估计早就把他送上火刑架啦。”
  “就这一点上,我比您都更要像个人类。”椅子里的金发青年轻笑几声,“这样的您,居然嘴里说着‘与人相爱’这样的笑话。天啊,这简直滑稽……您想过吗?”
  “什么?”艾德里安的表情看不出喜怒,他只是皱着眉,深棕色的眸子像两口深井。
  “热烈地爱上他人,感受热忱、甜蜜和满足……以及自卑、嫉妒、独占欲。爱可不是那么纯粹的东西,艾德甜心。不要迷信书本。”杰西再次靠近,蓝眼睛亮闪闪的。“对我来说,兴趣足以被称为‘爱’。而对您来说,‘爱’只不过是敬畏而已。”
  “我并不想和您在这里抠字眼,我想说的是——”
  “您是否想过和某个人共度一生?您体验过和他人肌肤相贴的感觉吗?……哪怕是在梦里,在最不清醒的时刻?”
  艾德里安沉默了。
  “您根本没有打算爱上任何人,我认得这双眼睛——您只是想要赎罪。”杰西伸出双手,捧住了骑士长的脸颊。“这想法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我想想……尊敬的骑士长大人,是您在处死第一位老人的时候?还是在您处死第一个孩童的时候?”
  “够了。”艾德里安沉下声音,语气里第一次带了些怒意。
  “好吧,好吧。”杰西摩挲着他的脸。“我知道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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