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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途_年终-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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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苍穹坠落,深渊升起。”他试着哼唱,然后抬眼望向雕像的果酱瞳孔,带着副认真的搭讪架势。“不错的形容。我喜欢坠落这个词,宝贝儿。苍穹坠落,那启明星该去哪儿呢?”
  说罢他斜了眼正有条不紊地离开忏悔教堂的骑士们,伸了个懒腰,露出胸口的黑章——
  上面赫然雕着条五只眼睛的海蝎。




第35章 承诺
  “总之先离开这里?”尼莫非常现实地建议; “他们应该不会仅仅摇个钟给我们听。”
  安终于从恍惚的状态中恢复了点,她带着苍白的脸色,大踏步走到艾德里安跟前——然后猛地扯开了他的领子。
  尼莫:“……”安下手比他实在多了。
  艾德里安的前襟被扯开; 露出了锁骨下的法阵。它像是刚被烙下不久; 伤口还有些溃烂; 血肉中隐隐透出点点银光。安将手指毫不客气地点上伤口,银色的丝线从脓血中飘出; 围绕她转了两圈; 最终向不同方向激射而去。
  “教廷的追踪法印。”她简单地解释; “我稍微加了些干扰。”
  “为什么背叛?”艾德里安的语气里没有什么情绪波动; “这不是能偷学到的东西。”
  “我看起来像那两个傻小子吗?”她短促地笑了声。“凭一句话就想套出我属于‘哪一边’?没门儿。”
  “你们和上级恶魔一起行动。”前任骑士长缓缓说道,他的语调缺乏情绪,很难通过他的话来猜测他的想法。
  “是可能的‘上级恶魔’。现在我不想和你讨论这个问题。”安不耐烦地补充。她横起手刀,径直劈向艾德里安的后颈,然而——
  “等等!”奥利弗突然开口; “我们还有多长时间……我是说,能安全停留在这里的时间?”
  “最多半小时。”安的手掌在艾德里安的后颈处堪堪停住。
  “给我十五分钟。”奥利弗走上前去,手里依旧捏着那个圣光护符。“安,你能和尼莫一起在外面支个护罩吗?”
  “为什么?”
  “他并不打算跟我们走。”奥利弗语速很快。
  “他现在只是个普通人; 弄晕就老实啦。”
  “我们必须先回答他的问题。”奥利弗尽管对战斗没什么自信; 但成长于深渊入口; 他自小便在旅店接触过无数战士。他很清楚; 艾德里安·克洛斯完全不打算配合——这位曾经声名赫赫的骑士长显然对自己的处境十分清楚; 他冷漠地站在原地; 甚至懒得挣扎,眼神却没有丝毫示弱的味道。就算被锁链缚住,被信仰抛弃,他仍然像名军人那般挺拔地站着。
  考虑到最糟的情况,奥利弗不确定他们是否能招架他的死志。
  安皱紧眉头,她扫了眼奥利弗手中的护符,沉吟片刻,然后揪住了尼莫法袍的后领。“跟我出去,听我指挥。”她简明扼要地要求道。尼莫甚至还没来得及反抗。他徒劳地挥舞几下胳膊,像个麻袋似的被扯出了门——废屋里只剩奥利弗与艾德里安两人。
  很快连透过窗户淌入房间的月光都消失了,屋外的两人动了手,尼莫在外侧竖起的黑影障壁遮蔽了一切光源。
  “我们并不打算利用你。”奥利弗伸出掌心相对的双手,圣光护符他双手间的空隙中漂浮,发出耀眼的光辉,再次照亮满是衰败痕迹的黑暗房间。“另一方面,尼莫确实很可能是上级恶魔,至少也是恶魔术士。这一点我并不否认。”
  “凯恩的天使。”艾德里安似乎不打算多说一个字。
  奥利弗自然知道“凯恩的天使”指的是什么。尽管事件发生时他还小,但它足够骇人听闻,算是个经久不衰的好谈资。
  对于试图召唤上级恶魔的人,人们采取的处理方式向来只有一种——不管是否成功,召唤者和愿望受益人一律处死。恶魔术士倒好说,上级恶魔们从来善于伪装,没人能分清召唤者是召唤失败还是已经被成功附身。
  而在凯恩镇,一队审判骑士遭遇了有史以来最年幼的召唤者——一个瘦小的男孩,套在尺寸不对头的肮脏衣服中,满眼是泪。据说被发现时,他正哆哆嗦嗦地窝在墙角,手里还攥着块发了霉的面包。孩子坚称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只是按照陌生人的要求向深渊发出了信号,而深渊并没有回应他。而他许下的愿望同样简单而直接,他只想找到抛弃自己的父母。
  当时带队的审判骑士心软了。他可能输给了孩子饱含恐惧的眼泪,或者被那太过悲惨的境况所动摇。他并没有下令进攻,而是决定将此判断为虚假警报。审判骑士们收起银剑跨上马,离开了风景优美,一片平和的小镇。
  半日后,五千余人葬身火海。凯恩镇从加兰的版图上彻底消失。
  时隔一个月,付出巨大代价的审判骑士团终于将那只攻击欲格外强烈的上级恶魔肃清。当时带队的审判骑士怀抱那具瘦小的尸体,伫立在忏悔教堂的谮尼神像之前,绝食而死。
  自那之后,无论垂垂老矣的老人、即将临盆的孕妇还是无邪的孩童,审判骑士的剑下再无活口。
  所以奥利弗很清楚对方想要表达什么。
  “我知道。”他平静地回应道,“我并不认为自己的做法是‘正确’的。我不会说我认识他很久这种话,他当然可能自始至终都在演戏——”
  “……但我不介意。”奥利弗认真地总结,而艾德里安的目光变得愈发冰冷。
  “他救了很多人——也救了我,还不止一次。”奥利弗继续道,“尼莫确实使用了他的力量,但他用它来施救。就算那是伪装,我也不觉得哪里不好。克洛斯先生,尼莫·莱特不是个傻瓜,他知道他的力量意味着什么。”
  “你没有资格代表他人不介意。”
  “是的,我没有。但我也没有资格代表他人审判他。我理解您的荣耀和责任,您有您的立场,而我只是个小人物,没什么胸怀天下的志气。希望您不要误会,我并不想说服您。”
  他合起双手,交叉十指,将圣光护符包在掌心。苍白的火焰瞬间燃起,它的光芒不再柔和,变得分外灼人。他们脚下的地面消失了,视野里除了彼此只剩一片纯白。
  “经过刚刚的事情,我也知道我的力量意味着什么。您是专家,克洛斯先生。告诉我——这是否能破坏上级恶魔留在地表的血肉?”
  艾德里安·克洛斯深深地望着他,沉默了片刻。
  “能。”
  “我现在还控制得不太好。”奥利弗一字一顿地说道,“如果有那么一天,我发现一切都是谎言,而他真的打算对无辜的人们下手,我会亲自杀了他——哪怕是同归于尽。而在那之前,我会站在他身边,与他一同前进。我知道这听上去有点狂妄自大,但我会为此努力。”
  “如果是您,应该能看出我是否在说谎。”
  碎裂声响起,尼莫架设的黑影护罩被满溢的光芒生生撑破。奥利弗松开手,圣光护符落到地上,发出一声轻响。随着黑影消散,残余的银色光辉渐渐熄灭,皎洁的月光再次照亮凹凸不平的地面。
  “您不需要信任他,也不需要相信我的判断。相信这个承诺就够了。您有位熟人想要见您,在你们相见之前,我希望我们可以短暂地合作。如果之后您执意要离开,我肯定不会阻拦。”
  艾德里安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他紧盯奥利弗的双眼,而奥利弗并没有回避对方的视线。他坦然而倔强地瞪着对方深棕色的眸子,就算那份经过血与火洗礼的气势让他脚底有点发虚。
  “可以。”终于,艾德里安再次开口。“但希望您清楚——我并未求救,也不喜欢被人自说自话地救赎。我会回去的。”
  “那小子搞得动静还挺大,我们应该可以进去了吧。”安按住一边肩膀,活动了下脖子。“你是蹲墙角蹲上瘾了吗?告诉我,尼莫,他们谈完了吗?……喂,你怎么了?”
  黑发青年背靠着墙,蹲在窗外。他的双臂在膝盖上围着,而脸正埋在膝盖间。
  “他搞定克洛斯了没?”
  “应该没问题了。”尼莫抬起头,脸上的表情称得上平静。
  安走到他跟前,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你有话对我说。”她笃定地说道。
  “安,你知道艾德里安·克洛斯会认出我。”尼莫用肯定的语气轻声说道。“你早就知道这一点。”
  “如果他连这点眼力都没有,教廷那帮捧着他的老头子可以排队从钟楼跳下去。”安向他伸出一只手,“要是克洛斯完全无法接受你,我可不会蠢到牺牲队友去掺和他的破事。你真的没事吗?好吧,抱歉,我不该让你偷听的。但你看,我得站在最外头给你俩打掩护——是不是奥利弗那小子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没有。”尼莫露出一个微笑。安怔了怔,她从未见过尼莫·莱特露出过这种如释重负的表情。“恰恰相反,我终于可以睡个好觉啦。”
  他不认为自己身上的力量是祝福,也不认为那是某种罪恶。它给他带来的不是喜悦和充实,而是可怕的空虚——就像踏上遍布裂痕的冰面,每时每刻都被即将坠落的恐慌所笼罩。他找不到那个着力点,不敢迈开步子前进,更别提找寻冰面下的真相。尼莫一直不想去想象等待着他的是什么——那力量太过庞大,它或许会使他失去自我。而在那个时刻到来的时候,没有什么能拉住他。
  他原本是这么认为的。而他现在拥有了一个小小的立足之处,以及一双可以拉住他的手。
  尼莫轻快地站起身,向屋内走去。把一头雾水的安晾在了后面——女战士只得耸耸肩,紧跟其后。
  房间内的一切和他们离开时并无二致,房内两个人甚至一步都没有挪动。尼莫整了整灰色法袍的领口,凑到奥利弗身边,饶有兴趣地打量起他手上的圣光护符——而奥利弗不自在地挪开了一点点,目光带着心虚的飘忽。
  艾德里安还是冷着那张脸,态度丝毫不见好转。只不过在安走近的时候,他主动开了口,音量大到所有人都能听见。
  “那么,这位不愿透露来历的女士。”他慢悠悠地发问,“你又是为什么跟着他们呢?”
  “关你屁——”
  “是因为那个预言吗?”




第36章 老套的预言
  安没有回答。她跟没听见似的; 径直走到废屋角落,掀开腐朽的地窖门。
  “下去。”她说,“我们走下面。”
  说罢她第一个跳了下去; 剩下三个男人面面相觑。艾德里安第二个动身; 锁链似乎并没有给他造成多大的麻烦; 他的动作利落,落地声听上去轻而稳。尼莫向地窖中望去; 只能看到漆黑的一团。而奥利弗犹豫片刻; 双手扒着地窖边; 然后小心翼翼地松了手。
  奥利弗着地后第一件事是施放照明术; 柔和的光瞬间照亮比上方房间还要破败的地窖。尼莫偷偷舒了口气,学着奥利弗的动作,试图用个安全点的姿势接触地面。结果他彻底低估了自己崭新的握力——腐坏的木板在他的手指间崩成碎渣,他很不体面地摔了个仰面朝天。
  幸亏地窖的地面是柔软的泥土。尼莫嗅着钻进鼻孔的浓烈臭气,狠狠打了个喷嚏。这次奥利弗倒是很快伸出手帮尼莫摆脱了地面上的淤泥和干苔藓; 外加几根黏兮兮的老鼠骨头。
  “这边连着下水道。”安踹开块摇摇欲坠的石砖,“他们这会儿估计正忙着封锁围墙。下水道暂时是安全的,他们不会一开始就往这边派太多人。”
  尼莫非常同意她的观点——他简直要被空气中的臭味熏窒息,除了老鼠和蟑螂; 没什么生物会把这种地方作为第一选择。他已经开始怀念那个干净舒适的旅店房间了。
  “先把克洛斯先生的锁链解开吧; ”奥利弗建议; “他同意帮我们完成任务; 我相信他不会食言。”
  “……你还想着任务?”安难以置信地叫道; “你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吗?”
  “反正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 不如顺路完成算啦。”穿过坍塌的石墙,他们正顺着漆黑的地下河道前进。每次收回脚都会附带令人不快的黏腻感,尼莫并不想知道自己踩到了些什么,只得靠加入话题拼命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你们那边的收获如何?”
  “爱德华兹夫人或许……知道。”奥利弗目光飞速掠过艾德里安。“我觉得她不像受控于那个……”
  “戴拉莱涅恩。”艾德里安帮他补充了后半句。
  安停住脚步,奥利弗和尼莫则同时看向走在最后的前任骑士长。
  “我以为你们至少知道自己的敌人是谁。”艾德里安叹了口气,“我的失误。”
  “既然你知道上级恶魔的身份,怎么还……呃,到了这个境地?”尼莫谨慎地挑着用词,试图挽回点形象——如果他在艾德里安·克洛斯那里还有什么形象在的话。
  “戴拉莱涅恩擅长幻术。”艾德里安并不像安那样不喜解释,或者对反感的提问采取无视态度。他干脆地回答了尼莫的提问。
  “捏造型幻术可不会让人看到自己不想看的东西。”安有点不怀好意地加入了对话,完全不打算掩饰给艾德里安使绊子的渴望。“也就是说对于可爱的公民们来说,比起卡希尔·爱德华兹,他们更希望你是那个恶人。”
  “事实如此。”艾德里安表情平静,甚至点了点头。“我并不意外。”
  “那么继续刚刚的话题。”对方沉稳的态度让女战士的语调里多了点挫败,“我可不希望你对我有什么奇怪的期待,这个世界就算完蛋了也跟我没关系。我对那个预言没有任何兴趣。我为什么还跟着这两个小子?因为这次是我出的问题,不然我早就把他俩绑一块儿挂在教堂门口谢罪啦——我对自己那点良心很有数,但我至少还要脸。”
  奥利弗和尼莫默默拉开了和她的距离,落到艾德里安身后。
  “……不过我很好奇,预言里的人不是已经确定了吗?”安冲后退的两人翻了个白眼。
  “我不是那个人。”艾德里安沉声说道,“但戈德温·洛佩兹肯定也不是。”
  “怎么,对地平线的团长评价这么低?”安抱起双臂。“你想说什么,奥利弗——对,就是刚刚跟你谈话的那个小子——有那个可能?”
  “他的天赋不比洛佩兹差。”
  “他们说洛佩兹,”尼莫捕捉到了某个关键词,忍不住冲奥利弗小声嘀咕。“地平线的团长是个洛佩兹?他和锡兵团长弗林特·洛佩兹绝对有什么关系——”
  “比起这个,我更好奇那个预言是什么……我怎么感觉我是这里唯一一个没听说过的?”
  “你没听说过?!”尼莫吃惊地提高音调,安和艾德里安齐齐停住话头,投来复杂的目光。“……抱歉,抱歉,你们继续。”
  “其实我也记不得太多。”尼莫再次压低声音,冲表情一片空白的奥利弗解释。“只记得不太像人话。”
  “不太像人话啊……”
  可能是终于忍受不了两个人对于预言的随意态度。艾德里安锁紧眉头,刚打算开口,一个女声先一步响起。
  “生于死亡与背叛,踏过至亲的骸骨,粉碎诅咒,拥抱深渊。”
  “遵从王的指引,被神所庇佑的骑士啊。他追随星光,寒冬般降临。”
  “他的剑将带来真正的终结。”
  安清了清嗓子。“……就这么几句,其实我也觉得不太像人话。如果我是教皇,我肯定希望预言师能精确到那家伙的出生地,最好连街道也确定一下。”
  “……不,我是想说。”奥利弗看起来有点纠结。“这是关于什么的预言?听起来有点,呃,消极。”
  “谁知道呢,现在比较流行的说法是‘最有希望踏平深渊的剑士’‘真正的救世主’……诸如此类。”
  “我觉得克洛斯先生挺符合的。”尼莫小声说道,“尤其是‘寒冬般降临’那一句。”
  被提到的骑士长冷飕飕地扫了他一眼。
  “确定是踏平深渊不是踏平地表吗,”奥利弗也小声嘀咕回去,“预言里那个人听上去有点惨啊?”
  这回艾德里安重重地咳嗽了两声。
  “总之肯定不是我,克洛斯先生。”奥利弗连忙解释,“我的童年很幸福。我没遇到过哪位国王,更不是什么骑士——我甚至没什么信仰!”
  尼莫深有同感地点点头。就他们目前的遭遇看来,别说是被神庇佑,被神嫌弃还差不多。
  “我只是比对了一下你和洛佩兹的实力,客观来说有这个可能性而已。”艾德里安面无表情地回应。“洛佩兹还没有被正式承认,我不认为他会被承认。只是这样。”
  他的话音刚落,空气中让人难以忍受的腐臭陡然浓郁。安的猎矛瞬间爬满法阵,她一矛刺向艾德里安,后者的锁链瞬间炸成几段。肿胀的浮尸扑了个空,它摇晃几下,刚打算调整动作,就被泛着白光的锁链狠狠勒住了肿得看不见的脖子。艾德里安抓住刚刚断掉的银制锁链,将它变作足够致命的武器。
  他紧握锁链,收紧双臂,几乎要把它的头颅整个儿绞掉。浮尸咧开满是腐肉的嘴,发出一声愤怒的咆哮,紧接着脖子整整转了半周,伸头便向艾德里安咬去。安反手一矛刚好戳来,浮尸的头被电光击碎,浮肿的身体软绵绵地跌回污水。留下一地黑绿的脑浆和更加熏天的臭气。
  战士和普通人的区别残酷地显露出来——这一切结束的时候,奥利弗刚刚摆出战斗的姿势,而尼莫刚打完他的第二个喷嚏,正在几乎要结成实体的腐臭中努力克制住干呕的冲动。
  艾德里安无言地收回视线,收起手上的锁链,安却没放下手中的猎矛。于是他只得叹了口气,将锁链丢入粘稠的污水,安这才把矛收了起来。
  “希望您能理解。”她冷酷地说道,“以防万一。”
  “我答应了那个年轻人。”艾德里安说道,老练地活动着因为被束缚太久而僵硬的关节。“我不会说谎。”
  一边的尼莫好不容易顺过气,简直要开始怀疑那两个人是不是压根长了个假鼻子。他刚想跟奥利弗分享这个猜想,却发现奥利弗正盯着自己的双手——照明术还堪堪维持着,但变暗了不少,奥利弗在走神。
  尼莫登时收起玩笑的念头。奥利弗的脸色有些苍白,没用照明术的手缓缓握成拳头,而尼莫很清楚那并不是因为腐臭或者恐惧。
  “奥利?”他担忧地发问。
  奥利弗勉强笑了下,照明术的亮光缓缓恢复。“我没事。”他温和地回答,然而他随即便将脸转开了。
  “安,我们需要在这里待多久?”奥利弗朝着安的方向大声问道。
  “至少今晚,如果顺利的话,明天下午就能——”
  “如果可能的话,能请你不要立刻出手吗?”
  安发出一声长长的,饶有兴趣的“哦”。她停住脚步,上上下下打量了奥利弗一番。
  “你没有剑。”她总结道,“我大概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勉强自己可不是个好主意。”
  “我知道。”奥利弗说道,快走几步,和艾德里安一同走在了队伍最前面。
  “你可以把护盾收起来了。”女战士凑近尼莫,猛地拍了下他的肩膀。而后者字面意义上的吓了一跳,黑暗中传来什么东西碎裂的轻响。“哦,好吧,继续支着也好。你可以顺便练习下控制力——既然你这么想要保护他。”
  在这个距离,奥利弗听不清后面两人正在说什么。但在浮尸袭来的那个瞬间,他背后那片黑影哆嗦了下。他几乎在瞬间察觉到一个事实——那并不是下水道隧道投下的单纯黑暗,从一开始就不是。而在场能操控暗影护盾的只有一个人。
  而这个认知让他的心脏发酸。
  前方有什么在低声吼叫,他小心地控制着力量,学着艾德里安的动作,向声音来源攻击过去——
  再强一点,他吸了口气,寒气在污水表面凝了层薄薄的冰。
  他需要变得再强一点。




第37章 唯一的问题
  乔安娜·爱德华兹从院子走进门; 一点褐色的泥土落在地板上。她沉默地收起花园铲,裙摆带着丝月季的香气。天已经彻底黑了,忏悔教堂的钟楼示警显得格外刺眼。
  “母亲。”卡希尔朝正在擦拭双手的爱德华兹夫人点点头。他正靠在客厅的书架旁; 随意地翻看着书本。“……您受伤了。”
  老妇人正用手帕擦着双手; 手帕上一抹红色格外扎眼。
  “天太暗。”她轻声答道; “切割魔法出了点儿差错,不用担心。”
  卡希尔控制轮椅靠近; 他小心地捧起老人枯皱的手; 治愈魔法的金色光芒从他的指缝中露出。伤口像被擦除般消失; 他松了口气; 抬起脸,露出一个微笑。
  “我可是治疗师。您可以多依靠我一点,母亲。”卡希尔欢快地说道,手掌覆住爱德华兹夫人的手背——她的手很小,潮湿而冰冷; 如同露出墓地泥土的尸骸。“您的手太冰了,最近有哪里不舒服吗?”
  “我很好。”爱德华兹夫人挑挑嘴角,将手收了回来。
  “桌子上的花换过了,您下午有客人?”
  “那几个黑章; 他们问了些关于任务的事情。”她答道; 挪了挪花瓶; 好让桌上的灯光更亮些。
  “他们没放弃?那么他们或许成功啦。”卡希尔爽朗地笑笑; “您能见到艾德了; 这挺好的。原本我还想跟主教大人再求求情; 让您至少在祭典前见他一面——毕竟我不希望您留下什么遗憾。”他顿了顿,“而且说句自私点的话,作为朋友,我也不希望看到他被处死。”
  爱德华兹夫人的动作停顿了几秒。她怔了怔,继而缓缓叹了口气:“……希望真的是他们。”
  “这是第几支队伍啦?我想想……第十支?您一定有很重要的话想跟艾德说。”
  “是的。”她温柔地抚着月季花瓣,背对着卡希尔点点头。“非常重要的话。”
  “您一定能顺利见到他。需要我陪您一起吗?”卡希尔倒了杯茶,体贴地加了块糖。茶杯稳稳飘到老妇人面前。
  “不用了,孩子。我不希望你再次受到伤害,我只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他。”老妇人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露出宁静的微笑。她把茶杯和茶碟搁在一旁,拂开卡希尔姜黄色的额发,弯下腰轻轻吻了吻他的额头。就算刚刚抿了口热茶,她的嘴唇几乎和她的手一样冰冷。“……只有一个问题。”
  “爱德华兹夫人想要见您……您知道原因吗?”奥利弗开始用凝结出的冰刺当武器,并意外地掌握了点节奏。他不时瞄向一边空手战斗的艾德里安,艾德里安·克洛斯被称为“辉光的启明星”的理由肯定不止他已失去的魔法天分——前任骑士长的动作丝毫不拖泥带水,一点多余的行动都没有。面对袭来的怪物,纵然奥利弗魔力惊人,击倒敌人的数量和速度也远远不及失去力量的艾德里安。
  奥利弗笨拙地学习着,对方的气势让他隐隐有种再次对上威瑟斯庞的感受。
  “不知道。”艾德里安利落地踹飞一条贴过来的巨型毒水蛭,“但你们不是第一支来找我的队伍,我听他们提过,她在佣兵公会那边发布了任务。”
  “会不会是戴拉……戴拉什么来着,想借此干掉你?”奥利弗嘟囔着,接连竖起三个冰刺才把滑溜溜的水蛭刺穿。“说实话,现在我们最担心这个。虽然我们下午去拜访过她,她不像是受到控制的样子,但你说过那个恶魔擅长幻术——”
  “我会和她见面。”艾德里安打断了他。“无论她有没有被控制。”
  “您和卡希尔·爱德华兹到底……”
  “他是我的朋友。”艾德里安沉声说道,但似乎没有继续这个话题的意思。“你的重心太高,这样很容易被击倒。”他皱着眉头补充道。
  奥利弗尝试着压低上半身,险险避开一条压来的水蛭。
  “谢谢您的指导。”他有点不自在地摸摸鼻子,结果差点被另一条给掀飞。
  “你的底子不错,”水蛭群仓皇逃窜后,艾德里安垂下双手。“看得出有个好老师。”
  奥利弗挠挠头,艾德里安的态度比他所想象的要好很多。如果不是事先知道艾德里安的身份,奥利弗绝对不会认为他是教廷的哪位高层——毕竟就目前接触的圣职人员看来,他们倾向于每句话都赞美下无所不能的谮尼,并且认真地憎恶着和恶魔牵扯不清的尼莫。
  可这个人看向尼莫的时候,目光里只有浓重的警惕,却没有憎恶。而且从他们相遇到现在,他一次都没有用那种唱咏叹调似的口气说话。想到审判骑士的血腥传闻,奥利弗忍不住甩甩脑袋,发现自己有点难以想象艾德里安举剑刺向同胞的情景。
  奥利弗注视着前任骑士长挺直的后背——没有了敌人,艾德里安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修士服被怪物的粘液和污水浸湿,看起来接近于纯粹的黑色。或许是错觉,奥利弗想,他看起来有点悲伤。
  于是奥利弗没再多问。
  在尼莫混进地牢的那段时间,他特地问了安关于卡希尔·爱德华兹的情报。但奥利弗得承认,自己并不喜欢那个故事。
  “就是悲情英雄那一套。不是什么国家生死存亡的大事,坎达尔之战——你知道的,加兰和威拉德为了抢夺肯雅塔附近的龙息石矿脉。那条边境线向来难画。加兰随便找了个由头,率先发动战争——指责对方庇护上级恶魔,这个借口向来好用,还方便动用审判骑士。”
  身为奥尔本人的奥利弗表示自己对那场战争一无所知。
  “细节不重要,总之他们打得意外的惨。龙息石矿脉由加兰拿下,对内宣布肃清了上级恶魔。威拉德当时正忙着对付奥尔本,人手不足,但他们可不是愿意吃亏的主——他们在撤军前派死囚队去袭击最后撤走的审判骑士团。估计教廷的老头子们当时只想派克洛斯去立个威,没想到克洛斯直接栽在了那里,当时的说法还是‘被邪恶的恶魔所诅咒,被封住了法力’呢。他和卡希尔两个人硬是顶住了死囚队,尽管当地人死得差不多了,审判骑士们好歹没人丧命——当然,后果你也看到啦,卡希尔变成了那副鬼样子。”
  “那他们两个不该都是……”奥利弗噎住了,不知道为什么,他不太想用“英雄”这个词。
  “因为克洛斯一直没有恢复力量,拉德教那帮人可不愿意承认他们对‘恶魔的诅咒’无能为力。而且说实话,如果他那个时候还正常,他一个人就可以干掉整个死囚队。更何况一开始克洛斯还拒绝前往肯雅塔,当时就有他被上级恶魔所蛊惑的说法。”
  “你说过,上级恶魔只是个借口。”
  “‘我们针对庇护恶魔的异教徒发动了一场神圣的战争’比‘对不起我们特别想要那条矿脉所以要去抢抢’好听多了,不是吗?你觉得虔诚的国民们更乐意相信哪边呢?”
  瞧瞧现在。两年过去,尘埃落定,歌颂和平与爱的祝福祭典近在眼前。当初的“英雄”一个化为黑暗中的异类,一个将作为罪人被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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