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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岸·墨上卿影-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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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谣灯和应青措手不及,万万没想到这魔头竟然帮了他们,不过此时还不能掉以轻心,万一这魔头调转过来想让他们入轮回可不是好玩的。
  应青警惕地看着他们两人。谣灯小心翼翼地挪着步,本是冲着方玖卿而去,却因胆怯还是稍稍转了方向向着北渺而去。终于站定北渺眼前,小声道:“多谢帮忙,”抬眼飞快地看了方玖卿一眼,继续看着北渺,“若是无事,那,我们先告辞了,哦,那位小姑娘也随我们告辞了。”
  说完,快步跑到小姑娘身旁,拉起她的手准备和应青溜掉,却不料小姑娘稚嫩的声音却在此时响了起来,成功阻挡了两人逃去的脚步。
  “我要那位哥哥。”小姑娘一手被谣灯牵着,一手指着方玖卿。
  谣灯惊极又气极:“你不怕他?他可是······可是······”他要不要告诉他她所谓的“哥哥”是个魔,不吃了她也会要了她的灵魂,好点就是折磨着不让她就此死去。
  应青则蹲下身来,看着小姑娘,温和劝道:“小姑娘,我带你回家好不好?”
  小姑娘闻言,泪水迅速啪嗒啪嗒地打在石板上:“我······没有家。家,已经······”
  “是刚刚那两只妖怪?”谣灯心中悲悯,却又气愤。
  小姑娘咧着嘴哭着点了点头。
  谣灯不语,应青想了想,道:“那不如去找家人家养着她吧,总不能带着她。”
  谣灯点点头,拉着小姑娘就要走。小姑娘却倔强地不愿走,闪着期盼的眼眸一眨不眨的看着方玖卿,泪水依旧在润湿脸颊。
  “君上,我们······”北渺为难地开口道。
  “走吧。”方玖卿淡淡出声,转头抬脚走了一步,却被一双小手抓住了衣袖。
  三声吸气声响亮整个结界。
  小姑娘扯了扯他的衣袖,见他不回头,又扯了扯。终于,方玖卿转过身来,却一脸嫌恶和冰寒。
  小姑娘心中一凛,忍住泪水,喑哑着声道:“哥哥,你救了我们,你去哪我们就去哪。”
  “喂喂喂,什么我们,他是救了······不是,是帮了我们,可哪有让我们跟着他走的道理?”谣灯忍不住抗议,这小女孩真是够天真的。
  “我们我们的,你的这些指的到底是谁?”北渺觉得可笑。
  “你,想打吗?”谣灯撸起袖子,摆出一副要打架的架势。
  “只怕你们连轮回道都去不了。”北渺哈哈大笑,不自量力,先不说他的法力如何,就是君上轻轻搭他一把手,他俩都得灰飞烟灭。
  “大话别说太早。”说完,谣灯的剑也跟着刺了过来,他自知法力比不上,只能希望这剑法能胜他一筹,虽然这剑法也是要使法的。
  “好。”
  刚打上的两人皆停了下来,诧异地朝着方玖卿看去。
  “君上?”
  “走吧,回高离。”方玖卿看了一眼天上一瞬而过的白光,转过头来淡淡一笑,“若是两位仙家有兴趣,自然也可以一同回去。”
  应青和谣灯一惊,果然相貌极好之人就不该笑,一笑倾天下啊。谣灯傻愣愣地回了个“好”字,转瞬间便被应青用手肘撞了一把,清醒了过来。
  “寒山冷,还望两位仙家多照看这位凡人姑娘。”北渺转身吩咐了一句,一丝不情愿烙在他脸上。
  “喂,我们可没······”谣灯话未来得及说完,两魔一女孩便消失不见了。两人无法,相互看了一眼,只能当是为了小姑娘的安全跟着去了。


第4章 芦花寒凉
  荒烟孤城,断壁残垣,沙笼掉日。
  “救命啊。”
  一声凄厉却洪亮的呼救声传遍孤城。
  “前方不远处有人喊救命,我们下去瞧瞧可好?”应青皱着眉问道。面对天下苍生,作为仙人,自是有一颗以为己任的博爱之心。
  “不归人。”方玖卿也停下了下来,冷眼睥睨着前方的残城,声音清冷中带了一丝厌恶。
  应青与谣灯听不懂,相互看了一眼。谣灯张了张口,终究还是没问出口,改道:“我们下去看看吧。”
  方玖卿转头看了一眼被应青牵着的小姑娘,嘲讽般的一笑,看着应青道:“这可又一场好戏开始了。”
  应青与谣灯不知所以,看了一眼北渺,只见北渺更是闪着别有意味的眼神笑着看着他们。二人心中一咯噔,正想放弃下去的念头,却一阵更为凄厉急切的呼救声响了起来,谣灯一咬牙,道:“不管如何,先下去看看再说。”
  于是一行五人,应青和谣灯牵着小姑娘率先降落在城外不远处,拉着小姑娘便疾步而行。方玖卿和北渺却如看好戏般闲庭信步悠悠走在后边。
  “救命啊。”
  “救命啊,行行好吧,快来帮我救救我孙儿。”一个稍稍佝偻着背、长着花白胡子、顶着银发的褴褛老头子坐在城门边的大街上。
  应青看了一眼空无一人的大街,处处萧索不已,唯有酒旗依旧是完好的。大白天,竟如此诡异,应青暗暗警惕。
  “老伯,你的孙儿怎么了?”谣灯稍微弯下腰,同情的看着老伯。
  “我的孙儿,我的孙儿啊,要被地主家吃掉了。”老者老泪纵横,嘶喊了一声,“各位大人你们看到了,我们这座城,因为常年征战,如今国家打了败仗,割给了他国了,却因人少物稀,两个国家都不理会,兵马撤走了,成了荒城,什么都没有了,那地主,因为我们一家交不上粮食,硬是把我孙儿抓去了,如今,连我的孩儿和媳妇儿都被抓去了,我儿媳妇已经······剥皮拆骨了,现在就要轮到我孙儿了,可我哪儿有粮食啊,只能坐在这里希望遇着好心人。各位大人,求你们救救我孙儿吧,求你们······”说着老者便磕了一个头,正准备磕第二个,便被谣灯扶起了。
  “老伯,那粮食抵多少钱?我们给您。”
  “恩人哪,可给得了一次给不了第二次,要不你们帮我把孩儿和孙儿救出来吧,可以给恩人做牛做马,只是希望保住一条性命。”
  “我们救了出来,你们一家子就远走他乡吧,别再呆在这城里了。”
  “若是能走,早就走了,一路上,穿无穿的,吃无吃的,哪里可走呢?”老伯干脆眼睛一闭,任由眼泪从紧闭的眼帘下冲出。
  “老伯,我们给您一点盘缠,可行?”
  “这······真是太感谢各位了,让老夫一家子可怎么报答哟。”
  “不用,老伯请带路,我们先去救人吧。”谣灯微微一笑,眼中满含同情。
  “诶,哎呀。”
  “慢点,我扶你。”
  老者颤巍巍地站起来,许是坐久了,脚麻便不比原来麻利。老头拄着拐杖,深一脚浅一脚地领着他们往地主家去。
  一路上尽黄沙侵占,只有酒肆稍微显得干净些。一阵风吹来,空气中的细微沙尘被搅动,扑啦啦往行人脸上扑。二仙二魔,施点法力,夹尘风便绕开他们去了。
  泥土筑的高墙,之间一方洞开,两扇被风沙打磨过的厚重木门在两边静静竖着。
  “就在里面。”老者抬起拐杖指着,那根可怜的拐杖正在颤颤巍巍抖着。
  谣灯一言不发,率先走了进去,却什么也没见着,环顾只有紧紧关着的门窗。心中甚疑惑,转过身来看着他们。
  老者也跟着进来,却在空无一人的院落里呆愣着。忽而头一转,凄怆一喊:“这是怎么回事啊?”又跌跌撞撞地朝着应青而去,抓住他衣袖:“他们肯定还在这里,拜托你们,去找找,去找找吧求你们了。”
  看着老者痛苦无助的眼,应青微微叹了口气,牵着小姑娘便进去了。方玖卿和北渺,自然也跟着进去,不管是由于何原因。
  五人站定,老者眼中闪过狡黠之色。顷刻之后,从紧闭的各门中冲出了不少人,面黄肌瘦如枯木,各个手拿家伙,瞬间便包围了他们,不怀好意地笑着。看得谣灯心里恶寒一阵。
  “老······伯?”谣灯一转头,却发现老者不知何时消失不见了。他疑惑地看向应青,应青抬了抬下巴,冷冷道:“他在那呢。”
  谣灯转头去看,那老者正嘻嘻笑着看着他们。
  “你孙儿呢?”应青轻声笑着,却充满鄙夷。
  “我孙儿自然也在里面,不过,你们是没机会认识他了,乖乖成为盘中餐吧,大家上!”老者哈哈一笑,志得意满。
  “诶?这么说,你们是要吃我们了?在此之前,可告知理由?”应青装着糊涂,故意反问道,说话间看了谣灯一眼。
  “城中能吃的都吃了,趁着酒肆还没开门,涮几斤肉又可以去喝酒了。”一满络腮胡黝黑男子嘿嘿笑着,眼泛精光。
  “都没吃的了,为何还会有酒肆?”应青不想就此一知半解,到底是为何这些人会变成如今这么一副行尸走肉的模样?
  “哪那么多为何,有就是有。”另一骨骼粗大却异常消瘦的男子甩了一个白眼,道。
  “别废话了,大家动手。”
  众人刷拉拉缩小包围圈,斧头、锄头、刀具等等家伙都冒着寒光指着他们五人。
  方玖卿终于觉得这场好戏可以暂时落幕了,他不耐地轻哼了一声,眼光一扫,包围圈最内层的人们便动弹不得了。
  “你们怎么回事?走啊。”有人推搡着喊道。
  “不······动不了。”一人睁着恐惧的双眼,抖着声回道。
  “开什么玩笑。”一人说着,使劲推了推他面前的人,却不料面前之人却直直往地上趴去,一动不动,口中在骂着:“推我做什么?你爷爷的,快把我拉起来。”
  众人静默,忽而纷纷惊恐叫喊着慌忙逃窜,无非是“妖怪”、“有鬼”、“快逃”、“观音菩萨”、“如来佛祖”等等。却听得谣灯和应青心中不是滋味,平常便有事无事拜着仙人,方才想着吃神仙,现下却又喊着神仙来救,真是一群得过且过以怨报德之人。
  “对酒肆有兴趣?”方玖卿偏头,面无表情地看着应青,问道。
  应青读不懂他到底何意,只顺势点了点头。
  连风都无惹起,五人便消失不见了。
  酒旗飘摇,招引着。
  紧闭的大门,一阵萧条又诡秘。
  “有妖气。”谣灯耸了耸鼻子,又用手扇了扇,一脸嫌弃。他并非看不起妖,只是鄙夷那些为非作歹的妖。
  “妖早已走了,我们继续上路吧。”应青静静说道,一丝风卷起了他衣袖一角。
  “可那些人怎么办?他们挺可怜的。”谣灯仍旧不忍心抛下那群已经失却人性可怜人。
  “不过是本性被引了出来罢了,既是本性,有何可怜?有因必有果。”方玖卿淡淡说道。
  那残忍阴狠的宫闱,那争名夺利的庙宇,那冷酷无情的统治,那贪憎恨怨的笑面,那欲壑难填的征伐······
  动荡、荒芜的内心世界,渐渐冒出头来,真真是仇满天下。
  那年芦花荡漾。
  “孩子,你为何在此?”一位温和的清秀年轻男子俯下身,笑着问他。
  “在此等我父母。”稚嫩的声音极力维持疏离。
  “我陪你在此等可好?”他温柔地摸摸他的头,道。
  孩子似乎有些不情愿,冷冷扫了他一眼,看向芦花深处。
  “你叫何名字?”
  “岸芷。”
  男子牵强地微微一笑,岸芷却眼前一黑,失去意识。
  待到他清醒过来,猛然发觉自己竟然在那男子的怀里。恼怒着挣扎下地,愤然:“你在做什么?”
  男子板着脸,肃然:“救你。”
  岸芷冷眼环顾了一番四周,飞身离去。虽然目前法力依旧不够强大,但简单的法术亦能驾驭得游刃有余。
  寒山,静穆。
  “太子,从今日起你便是魔君了。”一位长老在他身前跪下,颤抖着声音,老泪纵横。
  飘荡的白,冰冷的白,凄凉的白,与寒山苍茫融为一体,刺痛了他的眼,心中却静如湖镜。
  他表情淡漠看着他的双亲,明明昨日依旧墨黑的长发,今日已死白一片。
  是谁?到底是谁?
  岸芷缓缓走到那并排的两人身旁,手中结阵,一道光晕轻飘而出,晃荡了几圈,终于在半空停住,映出画面来。
  “我们的孩儿在哪?”
  “自然不会让你们轻易找到。”
  “你想如何?”
  白发道人哈哈一笑:“我们赌一场,若是你们进了那阵中,便把孩子还给你们,若是出不来,孩子性命堪虞。奉劝你们,可别打着先杀了我再去寻你们孩儿的主意。因为······”他阴阴一笑,“我给那孩子下了两日连心,若是我死了,他死倒不会,却亦会奄奄一息。看到这一机会,你们想,与我一道的人,会不给他最后一击?”
  他们转头看了一眼那树阵,眉头皆染上忧伤之色。魔君夙九盯着他,道:“只要我们进了此阵,便放了他。”
  “你有资格讨价还价?不过,看在你们这一份爱子之情的份上,我可以饶了他,毕竟,难得魔亦能有此情性,哈哈哈哈。”
  “立契。”
  道人眼睛眯了眯,率先割破手指。夙九画好阵,亦把自己的手指划破。点点滴血激起了阵中影影金光。
  道人嘴角微不可觉地斜勾着。他可以饶了他,但他不动手不代表他人可以饶了他。
  那双人影,相牵着走向树阵中。他们再清楚不过,树阵中若影若现的鱼暝尺的气息诉说着一条不归路上的哀伤絮语。
  白发道人微微冷笑,轻声自言:“接下来,便轮到你们可爱的孩儿了。”
  岸芷一挥手,他的思绪依旧停留在携手缓缓走近树阵的人影上,低头深深看了一眼双亲的面容,眯了眯眼,飞身而去。
  鱼暝尺,草状,极少,万年方成熟。一旦知晓何处有幼株,魔族便酬人拔除。如今在树阵中却有这许多的鱼暝尺,究竟为何?然而可以明确的是,有人容不下他们魔族。
  万家灯火初上,秋风瑟瑟,月华清冷。
  暖黄的小屋中,一男子与他的妻儿围坐桌旁吃晚饭,和谐温暖亲切。
  岸芷手中长剑一现,站在院中冷冷看着这幸福的一家人。为何,他明明破坏了他的家,凭什么能自在拥抱家庭的温暖?
  他缓缓走过去,一脚踢开门,恨恨地看着他们。
  男子顿时反应过来,脸上无甚震惊之色,只是将他的妻与儿紧紧护在身后,平静地道:“要报仇的话,是我,与他们无关。”
  岸芷冷冷一笑:“留下你孩儿如何?”
  男子一惊,眸上泛起一池哀伤,低敛了眸,声音微颤:“为何你就是不相信我是救你?”
  岸芷收了笑,紧紧盯着他:“救我?毁了我双亲却说救我?若是我将你们杀了,留下你孩儿,我与他说,我救了他。可事实不过是,我来不及杀他他便醒了。”忽而展颜一笑,笑得烂漫却让人心头发毛。
  男子不再作声,转身朝他妻儿歉意的深深看了一眼,道:“来世,我们再做夫妻,再做父子。乖,闭上眼,无事的。”
  岸芷冷漠地看着他们,忽而哀伤起来,他连与他父母道别的机会都不曾有。举剑,一片喷溅的猩红。
  男子的眼眸,如此哀伤绝望,却似乎有一丝笑意。
  岸芷将他脑中记忆抽出,回看昨日。
  男子犹豫着,犹豫着,却终于还是用鱼暝尺粉末将他迷晕。
  鱼暝尺,魔的死穴。
  然而,他却抱着他漫无目的地走着,并不知究竟要去往何方。直到他终于醒过来,飞身而去。
  男子遗落了心般游荡着回到小屋,见到妻儿,只是一滴眼泪沿眼角滑落。妻子问他出了何事,男子微微叹了口气,软坐在竹凳上,道:“我将他放走了,我们终究逃不过一劫,不是道人寻上门来,便是那孩子。”
  妻子抱着才三岁的孩子,凄惶不已。
  “终有这一日,好好活完这段时日可好?”
  妻子一听,展出一个凄然之笑,然而发白的嘴唇却出卖了她。
  岸芷心头一震,收了法术,呆呆看着那位已然倒在血泊中的男子。随即莞尔一笑,却滴落伤愁,“你还未告诉我你的名姓。”
  他过去将他眼帘轻轻扫下,转身离去。
  他不知他名姓,便自愿投入冥界去找寻他,他欠他一句感谢,更欠他一世。
  彼岸花开,淡青衣流连一片火红中。终究是寻不到的,终究是要拖欠的。他为亡魂指路,亦为寻找那一缕他欠了的亡魂。两千年来,一无所获。
  待到魔族长老来规劝他回高离,他恍然,冷冷一笑,笑自己多情,笑自己执迷。若是无情,父母岂会因自己而被道人所害?若是无情,那男子岂会心生怜悯而丢掉性命?
  情,从来无依。
  他的寒山,他的孤独,他莫名的心疼,他看到的人世沧桑,他都想,一一葬去。所以,他喜欢那种安洁的白。凤凰浴火重生,天道是否也会如此,或是,这只是他的一己之私,何人能知?他亦不知。他此生,为王,便要确保魔族日后可以不受威胁。
  何为恶,盲目的正义亦是恶。何为善,履行自身职责亦是善。
  方玖卿冷冷一笑,一挥衣袖,便立在半空中,俯视所谓苍生。
  五人继续上路,眨眼百里,云彩移转间,终于望见那透彻清寒的寒山。


第5章 白泽舞雪
  夕阳下的晶莹,星光飘舞。皑皑白雪,冽冽寒冰,连绵无以。终年不化的千年寒山,只有山脉外围山脚处绕了一圈绿中带黄或带红,其余尽皆冰雪。宏伟壮大,巍峨似神隐,苍白飘渺,却又玲珑剔透。而夕阳斜照处,却令人觉得温馨一片。若说柳色湖光是温婉柔静,那这绵绵寒山便是神秘洁傲,自有一番彻骨冰寒之感。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整片寒山,只有魔居点点,偶尔连片。
  谣灯感叹,不自觉看了方玖卿一眼。真真是从寒山来的,既刺人又引人。这么一个好地方却被这魔给占了,未免浪费了些。
  乾坤之北极,高离寒山,上空的紫微宫稳稳隐在结界内,无人可寻。即便如仙人,若是不打破结界,也很难探寻到入口。即使寻到了一次,这时刻在变的入口,也让侵入者苦恼不已。更不幸的是,这结界由于万千年来不断注入灵力,天方神人能打破它的机会也很渺茫。故而,相较于寒山,紫微宫更是笼罩着一层厚厚的迷雾。
  乾坤之东方,天方白泽早已了无踪迹。
  “北渺,好好招待故人。”方玖卿忽而停了下来,负手而立,面上冷峻如霜。
  北渺看了君上一眼,淡淡应了声,绷着脸看着前方。
  应青和谣灯环顾了四周一番,上有苍穹下有冰雪,独独没有所谓的故人,相互间看着忽而一愣,皆自以为是要对他们出手,却又在心思沉浮间明了他们是第一次见面同行,哪里是故人?正担忧疑惑着,远处寒山深处飘来了一个白衣仙人,手搭拂尘,银白微乱,几乎与这白茫茫融为一片。
  “太白金星?”谣灯诧异,照理说仙人一般也不会来这魔的主地盘才对。
  “天一魔君,”太白金星平静地招呼了一声,眉间却刻着一堆忧愁,转头看着那两个仙人,眉间又蹙起了些,“你们为何在此?”说完又看了看那两魔,以此情景来看,应是四人同行。又俯首看了一眼那小姑娘,只见她眉眼弯弯,笑得欢快。
  “我们……说来话长,简单说来便是护着这小姑娘来的,我们打算等她玩腻了便带她离开。”应青施了一礼,语气里都是无可奈何。
  “这凡人竟要来寒山?快把她带走。”太白金星拂尘一换一扫,捋了把银胡子。
  “这姑娘非要跟着这魔……天一魔君,我们也无法,半路扔下她,于心不安。”谣灯在太白金星面前不自觉地收了那火性子,瞥了一眼方玖卿,不情愿地道。
  太白金星仔细端看了一眼小姑娘,又深深看着方玖卿好一会儿,脸似结霜,终于被一声低沉的咆哮拉回了魂,脸色更是冷了几分。
  “奇怪,我怎么好像听到白泽的声音了?我幻听了?”谣灯眨着眼左顾右盼,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眼帘下的一山顶,一团白光渐渐现了兽形。“白泽,为何会在此处?”
  太白金星不发一语,他好不容易跟来了,却在一片冰雪中无论如何亦无法寻出它来,定是它故意敛了神气以藏匿。
  “看来,太白金星是为此而来,方玖卿不打扰了。”方玖卿微微一笑,他也对这莫名而来的白泽一番不解。看了北渺一眼,自顾向前。
  北渺亦惊疑,朝方玖卿作势跪了跪,便目不转睛的看着太白金星。太白自然懂这是何意,也只当没察觉罢了。
  原本化了兽形看着此处的白泽,却抬脚往方玖卿奔去。众人惊愕,北渺瞧了一眼之后禁不住急切脱口喊了一声“君上”,继而为自己的白担心在内心发笑。
  云雾飘渺,依稀隐约,白泽却忽而如云雾般柔和挡在他面前。代表邪恶的魔君,代表吉祥的神兽,如今相对而立却没有硝烟,甚至多了丝故人的相熟亲昵索绕,岂不天方夜谭?
  “这……这……”
  “应青,白泽是不是老糊涂了?”
  “呵……呵呵,回去要寻些仙草给它,不然日后自己闯进紫微宫就不妙了。”
  “兽兽也喜欢哥哥呢。”小姑娘压根没理会天地伊始便割好的各界立场与无法逾越的鸿沟,只是纯粹地看着一切物事。是善,是恶,自有一根心中准绳而无关他人观念的嫁接。
  四人闻言,只觉额边三条粗粗的黑线滑下,一时无语。
  不远处的方玖卿,淡淡地看着白泽,只见那双圆鼓鼓的眼射出丝缕缠绕的柔润,又暗暗跃动着激动。
  方玖卿读不懂它到底何意,挪开了两步继续往结界入口去。白泽却四脚一跳转了个身,柔软地拂着尾巴跟着。
  “白泽,此去何为?”太白金星急匆匆赶到白泽身旁,焦急地看着它。
  白泽对着他低鸣一声,似悲似愁。
  太白金星拂尘一打,拂尘尾软而韧的兽毛便如藤蔓般疯狂生长,朝方玖卿冲去。
  方玖卿一躲,却见万卷飞雪蓬勃而来,飞忙的雪片成了屏障,严严实实地挡在方玖卿与太白金星之间。
  白泽对着太白冲天沉闷鸣了一声,似有怒意杂夹。
  不可思议地看向它,太白手中的拂尘依旧狂猛摆动想要冲破这雪嶂。白泽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拂尘,忽地蹿进雪中,太白金星一惊之后忙收回了拂尘。
  万千飞花中,白泽于其中若隐若现,纯粹迷幻,让他们不自觉心安。
  雪花缓缓停了下来,稀稀拉拉渐渐成为绵软的素毯,轻和淌过寂寞的落日覆入下方的雪被中。
  方玖卿微微惊讶,眼底却依旧寒漠一片。走了过去,伸出过于白皙的右手,手心覆着,静静留在身前。白泽摆着尾巴,在他的手和脸之间看了几个来回,终于跨了过去。用鼻子蹭了蹭他手心,便将额头迎着他掌心而去。
  方玖卿收回手,淡漠地看着太白金星,道:“看来它要与我一同回紫微宫了,太白金星可要阻挠?”
  “方玖卿,你到底对白泽做了什么?”太白金星气得吹胡子瞪眼,责问道。
  “应说你们对白泽做了何事,上古神兽忽然要来我高离,岂不可笑?”方玖卿勾起右唇,只觉此情况真是好笑。
  “你……休想带走白泽。”
  “太白,你老糊涂了?并非我要带,而是它要跟。”说完,方玖卿眼神朝北渺一狠,北渺便一把变了把琵琶出来。一扫弦,声出而雪聚,雪瞬间凝成尖利的雪剑,朝太白金星招呼过去。
  太白金星忙着抵挡不断伴随着琵琶声而来的愈发紧密的雪剑,无法抽身,只得恨恨地看着方玖卿带着白泽进了结界。
  如水涟漪般圈开的结界入口,倏然间又凝了起来,无迹可寻。
  “哥哥走了,我们也走吧。”小姑娘扯着应青衣裳,道。
  “我们可进不去。”应青摇摇头,此时心中已不知到底是何滋味。
  “还有那位哥哥,”小姑娘一手指着北渺,“他可以带我们进去。”
  “你……真是固执,里面可吓人了,有鬼呢,你还要去?”
  小姑娘沉默了一下,似是考量他的话真假与否,而后重重点了点头。
  “太白金星,再打无益。”北渺看了一眼越来越稀疏的拂尘,微微叹了口气。他是魔,但他现在还不想担负弑神的罪名。
  太白金星听他一说,脸腾地绯红一片,一张老脸自是搁不下来,何况还丢了白泽呢,回到天方可如何交待。因而,拂尘和法术更是使得用力了些。
  看着较之前更为强悍的仙光汹汹而来,北渺轻笑,内心却腹诽着这位仙家:“白泽既是自愿奔来,你也不必非要领它回去。据我所知,白泽于我们来说并无用处,待他想回去我们自然不强留。而况,五界既然已经录掌盟誓,太白金星此举竟是要悔誓么?”
  太白金星手下一顿,反问道:“孰能知道你们魔族会否杀了白泽?”
  “哈哈哈,白泽既对我们无用而于你们有用,若真有那么一天,我想那便是我们兵戎相见之日。即使如今你杀了我,白泽依旧在高离,何况你不一定能杀得了我,这徒劳无功之事,我相信太白金星也会想明白的,不如速回复命岂不更好?”
  “花言巧语。”
  “太白金星,天帝手谕让您回去呢。”谣灯朝着法术和言语一同施放的一仙一魔喊道,手中赫然拿着一卷明黄在挥摇。太白见了那明黄,明黄仙旨便倏地绽为金光星尘消失了。
  太白金星看了一眼北渺,北渺自是知道他要停手了,便撤了琵琶,长身立着看着他。
  太白金星低头看了看手上的拂尘,心中苦笑,看来日后得多准备几把拂尘备用方可。
  “太白金星,得罪了。君上说若是您想去紫微宫,我们随时欢迎。”
  太白恨恨地扫了一眼方玖卿和白泽消失的地方,落寞划过心尖,摇了摇头。转头忿忿地看着应青和谣灯,道:“你们两个小仙,给我回去一笔一划抄一千遍天条。”
  “啊?”
  “为何?”
  北渺忍俊不禁,却遭了三人的白眼。
  “请太白金星指点,不然我们这应罚应得不甘。”谣灯不满地嘟着嘴吧,想起他还在紫宸殿当灯仙的时候是多么逍遥啊,紫薇帝君在的时候便回去,不在的时候便与应青一同去玩,甚至跟着紫薇帝君他们到处游玩。而今,五万年了,紫宸殿依旧,仙却不知何处去。叹往昔流年过,逍遥岁月原是如此稀薄。
  “第一,私自下凡;第二,与魔厮混;第三,拐带凡人孩童……”
  “还有就是看戏不帮忙。”谣灯眼一横,自发接续。不等太白金星回应便又接着故作老成,“太白金星啊,并非我们不想搭把手,而是自知搭了也无用,这徒劳无功之事我们不想干。”
  太白金星微微笑了起来,却是阴沉沉的:“若是嫌少,增加一千遍如何?”
  “哦,不了,太白金星教训得是,我们回去以后一定抄一千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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