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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唐-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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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姑夫手书一缄,烦兄送与太爷,特此相托。”说罢,袖中取出十两银子,说道:“碎银几两,送与二兄途中买杯茶吃,幸勿见却。”金甲、童环推辞不得,连书信收了,起身辞谢,大家拜了四拜,金、童二人作别。众豪杰相送,叔宝直送到城外,珍重而别。他二人离却燕山,竟去潞州。
  秦琼回到中军府,谢过了众友,然后进帅府,到后堂来禀姑爹。罗公把头颠了一颠,分付摆酒上来,至亲四人相对开怀。席间罗公讲些兵法,叔宝应答如流,夫妻二人甚是欢喜。当下酒散,叔宝自回书房安睡。罗爷在于上房,夫人开言说:“相公,妾身想你既为边关元帅,总督兵权,侄儿在此,你还该看秦氏先人之面,将他提拔,巴得一官半职,日后回乡,也使嫂嫂知我夫妻情义。”罗公道:“夫人有所不知,朝廷爵禄不可以私亲,下官从来赏罚严明,况令侄系是配军,到此无寸箭之功,下官若是加他官职,犹恐众将不服。我的意思欲待下教场演武,使令侄显一显本事,那时将他补在标下,以服众心,不识夫人尊意如何?”夫人道:“相公主见不差。”当晚无辞。
  次日,帅爷升帐,众将打拱已毕,罗公传令五营兵将整顿队伍,明日下教场操演,众将遵令。罗公退帐回到后堂,对叔宝说明就里。秦琼道:“可惜侄儿锏在潞州,不曾取到。”罗成道:“这不打紧,我的锏借与表兄用一用罢。”叔宝大喜说:“如此甚好!”
  次日五鼓,罗元帅起身梳洗,冠带出堂,放炮开门,众将行礼。罗公分付打道上轿下教场,随后有罗府家将,保着爵土罗成,叔宝相随,一路往教场而来,十分威武。罗公子头戴银冠,二龙抢珠抹额,前发齐眉,后发披肩,身穿白袍,外罩鱼鳞铠甲,弯弓插箭,挂剑悬鞭,坐一骑西方小白龙,用一杆丈八滚银枪,果然英勇。怎见得,有诗为证:兴唐虎将降幽州,七岁曾经破虏囚。
  龙马银枪欺信布,指挥谈笑觅封侯。
  当下叔宝却不敢披挂,虽然罗公是他的姑爹,到底是个军犯,这演武场中,却要依朝廷的法度。所以只穿一领黄布直裰,外披一副熟铜铠甲,头戴一顶范阳毡笠,捧两条蟠龙银锏,同着一班家将来到教场。忽听三个大炮,罗公到演武厅下轿,朝南坐定。众将官参见之后,五营四哨兵丁将校,各按队伍分列两行。罗公下令,三军演武。一声号炮,儿郎踊跃,战马咆哮,依队行动,来往蟠旋,排成阵势。将台上令字旗一展,三声号炮,鼓角齐鸣,人马奔腾,杀气漫天。又换了阵势,呐喊摇旗,互相攻击,真有鬼神不测之妙。叔宝观之不尽,赞之有余。看了姑爹,年过五旬,手握重兵,身为大帅,衣蟒腰金,专征任讨,名扬四海,威震诸夷,大丈夫立身处世,如龙得志,烈烈轰轰做一番事业,必当如此。正在叹慕之间,又听三声号炮,一棒鸣金锣响,收了阵势,三军各归队伍。
  元帅令下,众将比箭。教场之中,百步之外立一高竿,上面悬挂金钱,要走马射金钱,连中三箭者有赏。彼时就有尉迟南、张公瑾等,与同那些偏副牙将,一个个全装甲胄,耀武扬威,各逞精神,如雁翅排开,轮流来射金钱。只见马走如疾风猛雨,箭发似掣电流星,中箭的麾旗擂鼓,不中的吊胆惊心。大约中三箭者少,中两箭者多。少停此箭已完,军政官上来缴令。罗爷赏功罚罪,甚是严明。
  罗公又传令下来,唤山西解来的军犯秦琼。叔宝在旁闻唤,连忙答应,上前跪下说:“军犯秦琼见帅爷磕头。”罗公道:“今日本帅操兵,非为别事,欲选一名都领军,不论马步兵丁,囚军配犯,只要弓马熟娴,武艺高强,即授此职。你可有什么本事?不妨演习。”叔宝禀道:“小的会使双锏。”罗公分付取锏,赏他坐马。叔宝答应一声,有军政官给付战马。叔宝提锏上马,加上一鞭,那马两耳一竖,叱利利一声嘶叫,发开四蹄,豁喇喇放圆了辔头,跑将下来。叔宝把双锏一摆,兜回坐马,勒住丝缰,在教场中间往来驰骋,把两支银锏使将开来,万道寒光,冷气飕飕,果然好锏。
  大隋朝原有几家兵器,是天下闻名的,如李家锤,宇文家的铛,罗家枪,秦家的锏,多是家传的,其中奥妙无穷,并没有外人晓得。
  若说叔宝的锏,不是父亲所传,一定平常的了。这却又有个缘故:当时秦彝见国家多故,社稷将倾,不知这一腔热血溅于何地。所虑儿子尚幼,恐这秦家锏法从此绝传,岂不可惜!因见总管秦安为人诚实,可托大事,所以将九九八十一路锏法,尽心教传。更有一桩绝技:在阵上杀得人家过便罢,如若杀不过,只消败下去,使出他秦家的杀手锏来,真乃百发百中,取上将首级,如探囊取物。秦安受此重托,后来传了小主,不至埋没秦家双锏。
  今日叔宝在教军场中,一来要显他山东驰名的豪杰,二来要夺这都领军与姑爹争气,将全身本事都拿出来。起初还看见他一上一下,或左或右,护顶蟠头,前遮后躲。舞到后来,但听得呼呼风吹,两枝锏好一似银龙摆尾,玉蟒翻身,裹住英雄体,只见银光不见人。罗公暗暗喝彩,罗成不住称赞,张公瑾等深服秦琼,众三军看得眼花缭乱。霎时使完收了锏,叔宝下马,进演武厅缴令。罗公叫一声好,便问两边众将道:“秦琼锏法精明,世所罕见,本帅意欲点他为都领军,你们可服么?”当下尉迟南等,巴不得叔宝前程,日后回去有些光彩,大家打拱齐声应道:“我等俱服。”
  言还未完,话犹未绝,左军队里闪出一员战将,大声叫道:“我偏不服。”叔宝吃了一惊,抬头一看,此人身高八尺,紫膛脸,竹根须,戴一顶风翅金盔,斗大红缨盖顶,穿一副连环甲,官绿战袍衬里,大步上前。他姓伍名魁,乃是隋文帝亲点先锋,当朝宰相伍建章是他的族叔。罗公见他连称不服,心中大怒,喝道:“好大胆匹夫,本帅今日操兵演武,量才擢用,众将俱服,你这厮擅敢喧哗,乱我军法么?”伍魁道:“元帅差矣!秦琼乃一个配军,并无半箭之功,元帅突然补他为都领军。若是小将等久战沙场,屡有战功的,还该早已封侯拜将了。元帅赞他使的锏,天上少,地下无,据小将看起来,也只平常,内中还有不到之处。”
  罗公此时被伍魁一席话,说得脸胀通红,哑口无言,唤过秦琼,大喝道:“不中抬举的军犯,怎敢将这些学不全的锏法来搪塞本帅?”叔宝暗暗称奇,想这秦家锏天上无双,四海无二,在山东谁不慕我之名,何等威风,不料我秦琼近来倒了运,连这锏都被人看低了,难道此人的锏法,比我秦家又高么?以心问心,自不信自,只得认个晦气,跪禀道:“小的该死,望帅爷开恩恕罪。”罗公心内明白,怎奈伍魁在此作对,难以回复叔宝,只得又问道:“你可还有什么本事么?”叔宝道:“小的能射天边飞鸟。”罗公大喜,命军政官给付弓箭。叔宝磕了一个头,站将起来,伍魁大叫道:“秦琼,你好大胆,擅敢戏弄元帅,妄夸大口,少刻没有飞鸟射下来,我看你可活得成么?”叔宝从容答道:“巧言无益,做出便见。我秦琼如射不下飞鸟,自甘按军法伏罪,何用将军如此费心,与古人担忧。”叔宝三言两语,把一个伍魁气得面皮紫胀,两眼通红:“嗄唷唷唷,好恼好恼!我把你这该死的配军,敢这等撒野顶撞俺老爷!也罢,你果有本事射下飞鸟,俺把这颗朝廷钦赐的先锋印输与你。如射不下来,你便怎的?”叔宝道:“六阳魁首。”罗公道:“军中无戏言。”分付立了军令状。当下二人赌头争印,众朋友多为叔宝捏着一把汗。
  叔宝此时拈弓搭箭,等候飞禽,哪里有得来?罗成上前禀道:“爹爹在此操演,三军喧闹,哪得鸟雀飞来?还该下令偃旗息鼓,三军伏地,自然有鸟飞来。”罗公便传令大小三军偃旗息鼓,伏地禁声,不许喧哗。将令一下,谁敢不遵?顷刻之间,静悄悄地如无人的一般。只有叔宝一人,站在教场中间,持弓矢仰天遥望。那些众将兵丁伏在地下,响都不敢响,只把头往天上看。只见远远地有两只饿老鹰,在前村抓了人家一只鸡,一只雌的抓着鸡在下,一只雄的扑着翅在上,带夺带飞的追将下来。事有凑巧,那雄的在上,雌的在下,两边扑将拢来,合着油瓶盖踏起雄来。叔宝瞧得真切,搭上朱红箭,扯满虎筋弦,弓开如半轮秋月,箭发似一点寒星,飕的一声响,却把两只鹰和那小鸡,一箭贯了胸脯,扑地跌将下来。大小三军齐声呐喊,众将官把掌称奇,同声喝彩。军政官取了一箭双鹰,同叔宝上前缴令。罗公看了,赞道:“好神箭也。”心中大喜。要晓得叔宝的箭,乃是王伯当所传,原有百步穿杨之巧,若据小说上罗成暗助一箭,非惟并无此事,抑且岂有此理。当下罗公分付传伍魁说:“秦琼已经射下飞禽,你还有什么讲,快取先锋印上来!”伍魁说:“元帅说哪里话,俺这先锋印乃朝廷钦赐,岂可让与军犯秦琼?元帅果是要此印,还须问朝廷肯不肯。”正是:任君纵有通天手,难取将军印一颗。
  不知罗公怎样取他先锋印,且听下回分解。

第九回 夺先锋教场比武 犯中原塞北鏖兵

  诗曰:
  胡笳牧马扰边城,此日英雄始得名。
  一战功成平丑虏,威传双锏梦还惊。
  当下罗元帅闻伍魁之言,十分大怒,把虎威一敲,喝道:“唗!我把你这该死狗匹夫,擅敢违我军令!”喝叫刀斧手:“与我绑去砍了!””嗄!”两旁一声答应,把一个伍魁只气得三尸神暴躁,七窍内生烟,大叫道:“元帅假公济私,要杀伍魁,俺就死也不服。秦琼果有本事,敢与俺比一比武艺?胜得俺这口大砍刀,愿把先锋印甘心让他。”罗公怒气少息,喝道:“本该将你这厮按军法开刀取斩,本帅今日看朝廷金面,头权寄在你颈上。”“是!多谢帅爷。”罗公又唤秦琼:“本帅命你同伍魁比武,许胜不许败。”着军政官给副盔甲。叔宝遵令,全装披挂,跨马抡铜。只见伍魁怒冲冲催开战马,恶狠狠举起钢刀,大叫道:“秦琼,我的儿!快来受死!”叔宝纵骑,当先喝道:“伍魁休得无礼,放马过来!”
  伍魁此时眼空四海,目底无人,哪里把这秦琼放在心上。仗平生本事,双手舞马,分顶梁劈将下来。叔宝架得一架,嚓,又是一刀。拦得一拦,嚓,又是一刀。叔宝念他是姑爹标下一员大将,所以让他三合。至第四刀盖将下来,叔宝将左手的锏嗒啷往上一迎,右手这枝锏劈面飞来。伍魁把刀迎得一迎,打在刀口上,火星乱进,震得两膀酸麻,面皮失色:“啊唷,我的儿,好家伙!”只听耳壁厢呼呼风响,两条锏如骤雨相同,弄得伍魁这口刀只有招架之功,并无还手之力。叮叮当当战将下来,不上十几个回合,二三十个照面,实在当不住,虚晃一刀,思量要走。早被叔宝右手的锏在前胸一捺,护心镜震得粉碎,仰面朝天,霍咙一跤,跌下鞍鞒。此时靴尖不能褪出葵花镫,那骑马溜缰,拖了伍魁一个辔头。可怜伍魁不为争名夺利,只因妒忌秦琼,反害了自己性命。正所谓:是非只因多开口,烦恼皆因强出头。
  伍魁一死不打紧要,只把一个罗元帅吓得面如土色,众将官目瞪口呆。叔宝惊慌,魂飞魄散,不敢上前缴令。有军政官来禀元帅说:“伍魁与秦琼比武,两边不分胜败。秦琼锏梢挂中伍魁,击碎护心镜,战马惊跳,把伍将军颠下鞍鞒。马走如飞,众将不能相救,伍先锋被马拖碎头颅,脑浆进流,死于非命。请元帅爷军令定夺。”罗帅道:“有这等事!”分付将伍魁尸骸用沙方盛殓。
  罗元帅话还未绝,那右军队里竟恼了一位英雄。此人姓伍名亮,乃先锋之弟,厉声叫道:“反了!反了!配军罪犯擅伤大将,元帅不把秦琼开刀取斩,是何道理?”罗公大怒,喝道:“唗!好大胆匹夫,你敢喧哗胡闹本帅么?伍魁身死与秦琼无涉。况且军中比武,有伤无论。你这厮适才叫反,乱我军心,该得何罪?”命军政官除了伍亮的名字,将他撵下去。”嗄!”两边一声答应,七八个赶将过来,不由伍亮做主,夹脖子叉出演武场来。弄得伍亮进退无门,心中一想:“可恨罗艺老匹夫,偏护内侄秦琼,纵他行凶,杀我亲兄,此仇不可不报!也罢,趁此罗艺不知,反出幽州,径投沙陀国,说罗可汗兴兵,杀到瓦桥关。我若不踹平燕山一带地方,生擒罗艺、秦琼,碎尸万段,剖肠剜心祭兄,也不显俺二老爷的厉害。”伍亮主意已定,多带干粮路费,反出幽州,星夜走沙陀国而去。
  且说罗公传令散操,回到帅府,三军各归队伍。众将皆散,只有叔宝、罗成随进后堂。夫人上前接住,见老爷眉头不展,面带忧容,十分奇怪。动问根由,罗公细言一遍,夫人大惊。正在埋怨叔宝,忽有外中军传将进来,报称伍亮不缴巡城令箭,赚出幽州,不知去向。罗公闻报,满心不悦,叫声:“夫人,天使伍亮反了燕山,令侄恭喜无事了,下官也脱了干系。”一面差探子打听明白,一面做成表章,申奏朝廷,只在三日之内,自有下落。夫人见说无事,愁容变喜,叔宝、罗成俱各放心。按下不提。
  单讲伍亮。当日赚出城门,诈称公干,星夜走瓦桥关,将这枝巡城令箭叫开关门,竟投沙陀国,拜在大元帅奴儿腥扇帐下,说罗可汗起兵来犯燕山。不表。
  还讲罗元帅,那日得报:“伍亮出瓦桥关公干,现有令箭回缴。”罗公大喜,立刻草成奏章,九个大炮,差官起身走长安去了。正是:沿江撒下钩和线,从今钓出是非来。
  话分两头,再讲金甲、童环那一日离了幽州,晓行夜住,非止一日,赶回潞州。此时蔡公正坐在堂上,二人进见,缴上回文,然后将罗公书帖并叔宝细帐呈上。太爷当堂开拆,方知就里,即唤库吏取寄库的赃罚簿来查看。蔡公将朱笔对罗公的来书:第一行整银十块,计重三百六十两。当日皂角林捕人进房时已失了些,又加参军厅乘机影射,今日对簿却差得远了。蔡公无奈,只得又对第二行,是碎银九十两,却也少了些。第三行是黄骠马一匹,镏金马鞍辔一副,镫挞俱全,已经官卖,册上注明马价银三十两。第四行是潞绸十匹,缎锦铺盖一副,枕褥俱全,金装锏二根。蔡公将朱笔逐一点明,分付库吏速备文书,就命金甲、童环将银两等物并马价当堂交付,限三日内起程,送往幽州罗将军衙门候缴。金甲、童环不敢违命,喏喏连声。蔡公又命库吏取本府项下公费银一百两,付与二人为路费使用。库吏答应,连忙取出交付。金甲、童环叩头退出。蔡公掩门退堂。不表。
  单提金甲、童环回家安宿一宵,来日即将秦琼书信托人转送二贤庄单雄信得知,即便起程公干幽州,一路上趱程前进。正是:逢山不看山中景,遇水不看水边云。
  两人早行夜宿,非止一日,前往幽州等候罗公坐堂投送。且讲叔宝在罗公帐下空闲无事,日日与罗成闲耍。这一日,双双同在内花园里,两个演武耍子。罗成叫道:“表兄,小弟的罗家枪,别家不晓得,就是表兄的秦家锏,也算天下无二的。不若小弟教了哥哥枪法,哥哥教了小弟锏法,如何?”叔宝道:“兄弟说得有理,只是大家不可私瞒一路,必须盟个咒方好。”罗成道:“说得有理。哥哥,做兄弟的教你枪法,若还瞒了一路,不逢好死,万箭攒身而亡。”叔宝道:“兄弟,我为兄的教你锏法,若私瞒了一路,不得善终,吐血而亡。”他弟兄二人在花园盟誓。戏言只道无凭证,过往神祗监察明。后来两人俱应前言。
  二人盟过了咒,秦琼把锏法一路路传与罗成,看看传到杀手锏,少中一想:“不要罢,表弟十分勇猛,我若传了他杀手锏,天下只有他,没有我了。”呼的一声,却住了手。罗成叫道:“哥哥,完了么?”叔宝应道:“正是。兄弟,完了。”罗成学了一会,却把枪法也是一路路传与秦琼。看看传到了回马枪,也是心中一想:“表兄英雄无比,若传了他,只显得他雄威,不显我的手段了。”也便一声响,把枪收住。叔宝道:“兄弟,完了么?”罗成道:“正是。哥哥,完了。”叔宝学了一会。罗成道:“哥哥,这样学习却没甚意思,不若哥哥拿了枪,小弟拿了锏,厮杀一回,才有兴头。”叔宝道:“兄弟说得有理。”当下提枪在手,使个势子,耍的一枪,刺将过来。罗成把锏将枪一迎,叔宝几乎跌了一跤,那枪杆却撞在金鱼缸上,哄的一声响,把那缸打得粉碎。
  罗公正在后堂同夫人坐着说话,忽听得震天一声响,吃了一惊,同着夫人悄悄步人后花园内张看,见表兄弟二人在那里演武,打碎了金鱼缸。只听罗成叫道:“哥哥,我再教你枪法。”叔宝道:“兄弟,你教会了我,愚兄传你的锏法便了。”当下罗成一路路传授枪法,到了回马枪,便住了手,只说完了。罗公叫声:“夫人,你看这畜生,他既教表兄枪法,却不教全他,分明恐显了他不显自己,你道这畜生可恶么?”罗公说罢,同夫人移步走入园内。罗成一见,说:“哥哥,爹爹、母亲来了。”叔宝同罗成上前迎接。罗公道:“你在此教表兄枪法,可曾演熟吗?”叔宝道:“承贤弟传授,尚未演熟。”罗公道:“既如此,待我传授你一回。”叔宝连忙称谢。罗公当下捻枪在手,一路路传与叔宝。刚刚使到回马枪,忽报圣旨下,罗公连忙弃枪,出来迎接圣旨。原来罗公上年破番有功,加封靖边侯。罗公谢恩已毕,款待天使,相送出衙。来日行香拜客升堂,众将官俱来叩贺道喜。金甲、童环也便投送文书。罗公当堂拆看,照文收明,即发回批。金甲、童环叩辞回去不表。
  单讲秦琼在府,虽然罗公看待犹如己子一般,怎奈远离膝下,时时惦念老母,两年不曾见面,不知在家安乐否?这晚闷闷不悦。罗成一见,便问:“哥哥,为何今晚愁容满面,甚是不乐?”叔宝道:“不瞒兄弟说,愚兄惦记你的舅母,欲回山东,感蒙姑爹姑母恩待,急切难以启口,故此忧愁。贤弟若肯见怜愚兄,可为我在姑母面前转言一声。”罗成道:“哥哥思念舅母,乃是孝道。为子理当定省晨昏,侍奉膝下。哥哥远离已久,怪不得你思念忧愁。既蒙见托,小弟自然鼎言便了。”叔宝听他几句宽慰之言,心中十分大悦。谁想罗成口虽应承,却不去说。
  一日,罗公事体都忙完了,退堂进来,老夫人接着,罗公问道:“两个孩儿却在哪里?”夫人道:“想是在外边。”罗公道:“两日有事,不曾见他们,待我去看来。”罗公说罢,走出后堂,来到书房。不见二人在内,便令家将去寻,自却走进叔宝的房内来。忽见粉壁上写着一行大字,罗公见是叔宝笔迹,虽然是叔宝写的,却不是叔宝做的。你道是什么人做的呢?原是旧话,今日触情写于壁上。罗公却不晓此是旧话,只认是叔宝心上所发,一见便拂然不悦。看官,你道是何诗句,罗公见了便不喜起来?这四句是:一日离家一日深,犹如孤鸟宿寒林。
  纵然此地风光好,还有思乡一片心。
  罗公见了,也不等二子相见,转身竟回后堂。夫人迎着道:“老爷到书房去,观看二子近来学业如何?为什么匆匆就进来了,面现怒色,却是为何?”罗公叹道:“他儿不是养,养杀是他儿!”夫人惊问道:“老爷为何发此言语?”罗公道:“夫人,自从令侄到来,老夫看待他与我儿罗成一般,并无亲疏。我只待边庭有变动,着他出马好立功,我表奏朝廷封他一官半职,衣锦还乡;不想边庭宁息,不能如我之愿。谁想令侄却不以老夫为恩,而反以老夫为怨。适才进他房中,见壁上写着四句胡言,后边两句益发可笑得紧,说道:‘纵然此地风光好,还有思乡一片心。’这等看起来,反是老夫留他在此不是了。”夫人一闻罗公之言,不觉眼中下泪道:“先兄去世太早,家嫂寡立异乡,只有此子,出外多年,举目无亲。老爷如今就使舍侄有了一品官职,他也思念老母为重,必不肯在此久待。依妾愚见,不如叫他归家省母,免得两地悬念。”罗公道:“夫人意思也要令侄回去?”夫人道:“妾身怀念久矣,因老爷见爱舍侄,故不敢启齿。”便泪如雨下。罗公道:“且免伤感,待老夫就打发令侄回去便了。”传话后堂,速备酒筵饯行。又传令出去与中军营中,备一匹好马,用长路的鞍鞒,进帅府公用。罗公便令书童相请。叔宝一闻送行之言,公子罗成便笑对叔宝道:“哥哥何如?前日小弟对家母说了,家母再四不肯,被弟恳求不过,所以今日对爹爹说了,就要打发哥哥回山东去望舅母了。快些同去饮酒送行。”叔宝满心欢喜道:“有感贤弟!”说罢,同进后堂。夫人说:“侄儿,你姑父见你怀抱不开,知道你念母孝思,故此备酒为你饯行。”
  叔宝闻言,拜哭于地。罗公用手搀扶说道:“贤侄,不是老夫屈留你在此,只为要待你建功立业,求得一官半职,衣锦荣归,才如我愿。不意你姑母道你令堂年高,无人侍奉,所以今日勉强打发你回去。前日潞州蔡知府已将银两等物造册注明送来,一向不曾对你说得,今日回去,逐一点收明白。我还备书一封在此,投送山东大行台节度使唐璧处。他是老夫年侄,故此举荐你在他标下做个旗牌官,日后有功,也可图些进步。”叔宝接领,叩谢姑爹、姑母,然后起身与表弟对拜四拜,方才入席饮酒。酒至数巡,告辞起身。此时鞍马行囊俱已收拾停当,出了帅府,去辞尉迟昆玉。这些朋友闻得叔宝回乡,俱备酒伺候。叔宝略领其情,都有相赠。因俱系官身,不能远送。独有张公瑾要款留叔宝再住几日,但因叔宝归心如箭,不好相强,只得写书一封,附复雄信,遂各分手。
  叔宝上马,马不停蹄,径奔河东,来到山西潞州府。入城到府前下马,饭店内王小二先看见了,往内飞跑,叫声:“老婆,不好了!”柳氏忙问道:“你好好一个人,怎么说起不好来?”小二道:“当初在我家少饭钱的那个秦客人,为伤人命官司;又累我用了些银子,问罪去幽州,一二年倒挣了一个官来,鬃缨大帽,气昂昂骑着马到门前来了。他恼得我紧,此番来必然要将我送官打一顿板子出他的气,故此我好不着急。”柳氏道:“丈夫,所以好话多被古人说尽的,常言道:‘万事留人情,后来好相见。’当初我劝你不要炎凉,你不肯听我言。如今难以见人,你且暂时躲过。”小二道:“我躲不得。”柳氏道:“你多大个人,怎躲不得?”小二道:“不是人大躲不得,做的生意不好。你若说我不在家,他说你们开饭店的,待我住在此等他回来,叫我怎么样躲得过这几时的么?倒不如你说我死了罢,人死不记冤,打发他去了,我再出来。”那王小二着慌的人,一边说出这个题目与妻子,就慌忙的溜开了。柳氏只得依了丈夫之言,装着哀苦的形状。叔宝在外边拴好了马,柳氏迎着道:“秦爷,你来了么?”叔宝道:“贤人,正是来了,要见你丈夫。”柳氏闻言,哭拜于地说道:“我丈夫向日多少炎凉得罪秦爷,后来秦爷为事捉拿窝家,拙夫用了几两银子,心中不悦,就亡故了。”叔宝道:“贤人请起,昔日也不关你丈夫的事,是我囊中空乏,使你丈夫下眼相看。世态炎凉,古今皆然。只是我承你,一针一线之恩,至今铭于心腑。如今你丈夫亡过,你也是寡妇了,我曾有言:淮阴溪口贤漂母,怜念王孙落难贫。”
  不知叔宝怎样报答,且听下回分解。

第十回 秦叔宝星夜回乡 唐节度贺寿越公

  诗曰:
  只为当差别老亲,潞州遭难配充军。
  若非骨肉相逢会,哪得还乡显姓名。
  叔宝道:“贤人,既是你丈夫亡过,也是寡妇孤儿,我恨不能学韩信有千金相报于漂母。今日权以百金为酬,报答贤人。”即取银相送。柳氏感谢不尽。叔宝报了柳氏之恩,正待出门上马,却好金甲、童环看见,忙来叙礼,细诉阔别之情。因要见单雄信,金甲、童环、秦琼同往,三人径出西门,望二贤庄而来。
  却说单雄信,因爱惜叔宝,不使他同樊虎回乡,后便惹出皂角林事来,发配燕山,使他母子隔绝,心中不安,真乃有力没处使。今闻有人传报叔宝重回潞州,心中大喜,谅他必来望我,分付备酒,倚门等候。
  再说叔宝,因马力不济,步行迟缓,直到月上东山,花枝弄影,才到庄上。雄信等候已久,远远听得林中马嘶声响,即高声问道:“可是叔宝兄来了么?”叔宝应道:“不敢,小弟秦琼特来叩谢。”雄信拍掌大笑道:“真乃月明千里故人来!”到庄相见,携手登堂,喜动颜色,命家童搬行李入书房,取拜毡与叔宝顶礼相拜。酒已完备,摆将过来,四人入席坐下。叔宝取出张公瑾回书来,送雄信看罢,便举杯道:“上年兄到燕山,行色匆匆,不能十分为情,况此事皆由小弟而起,心中着实不安,使兄母子各方,罪莫大也。兄在燕山二载,虽有书来,不能道其详细,将与令亲相见,所作何事,那几位朋友之中,谁好谁丑,备细情由,今日愿闻。”叔宝停杯道:“小弟有千言万语要与兄语,及至相见,一句都无,待等与兄抵足细诉衷肠。”雄信把杯放下道:“不是小弟今日不能延纳,有逐客之意,杯酌之后就要放兄行。”叔宝道:“却是为何?”雄信道:“自兄去燕山二载,令堂老夫人有十三封书在此,前边十二封书,俱是令堂写的,小弟也薄具甘旨,回书安慰。只今月内第十三封书,却不是令堂写的。”叔宝道:“又是何人写的?”雄信道:“尊正也能书。书中言令堂老伯母有恙,不能执笔修书。小弟如今速速要兄回去,与令堂相见一面,以全母子之情。岂可因友道而绝孝道?”叔宝闻言,五内皆裂,泪如雨下,道:“单二哥,若这等,小弟时刻难容,只是燕山来马被骑坏了,路程遥远,心急马迟,怎生是好?”雄信道:“兄长不说,我倒忘了。自兄刺配去后,潞州府将兄的黄骠马发出官价卖了。小弟思此良马落于庸夫之手,将三十两银子纳在库内,买回寒舍,养得仍旧如初。我常思兄,便去后槽看马,未免伤情!”叫手下:“将秦爷的黄骠马牵出来。”手下忙应诺,不一时牵将出来。那匹良马见了故主,便嘶喊乱跳,摇尾翻肚,有如人言之状。人马相逢,喜不自胜,旁观却也感动。叔宝拜辞,雄信就将向日的鞍辔,原是单雄信按这马的身儿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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