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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要渡我的和尚弯了-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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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罔顿时放下手中的白花,“胆子真大,这你还敢往北边跑?忘了去年你浑身滴血的那副惨样了?也不怕天山教的玄武使、朱雀使,看到你就提刀上去,把你剁成馅吗?”
和尚莞尔道:“在下也从固虚法师处,得了些易容的物事……总之,从去年夏末起,天山教就已经在秘密筹划这场瘟疫。我被教主以‘药工’的身份招了进去,专门负责种植这种白花,是以闲暇时,对它有了不少的研究。”
池罔点了点头,“那这草,也是天山教教主自己倒弄出来,让你成片种植的?”
“不,这草是天山教中的一个人,为我拿来的。”他沉默了一下,似乎在考虑要不要暴露他的身份,但他很快就下了决定,因为接下来的对话,他瞒不住此人的身份。
“池施主,你可知天山教的青龙使?”
池罔淡淡道:“有过一面之缘……脸带青色面具,高束马尾,武器用枪。”
“正是。天山教中有三位尊使,每位尊使负责一片药田,各自分开管理,教主甚至限制了他们私下的交流。而我现在手中所拿的这两味药,现在看来,全部都是能治疗这次瘟疫的关键草药。”子安面色平静的叙述道。
池罔非常快地跟上他的思路,“如此说来,天山教教主种植了至少三种……或者更多,专门用来治愈这次疫毒的草药。”
池罔在有限的情报里,推断出不少信息,“天山教教主似乎有疑心,三位位高权重的尊使还要互相隔离,分别管理,可是怕他们私下自己串出解药?对了,那你是在青龙使手下种药的?”
“没有,我在玄武使负责的药田里做工。”
池罔有点不可思议,“你去年把人家打成重伤,今年就直接在人家眼皮底下晃?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子安沉默一下,“去年和他打架时正好天黑,他没看清我的模样。”
池罔毫不留情道:“就你那锃亮的脑壳,在黑夜里也会闪闪发光,他看不清你的脸,还能记不住你的脑袋?”
看着子安被自己噎得说不出话的模样,池罔还是给他找了个台阶下,“你既然知道这些药田的所在地,我们便可以带人前去突袭,把他的草药抢劫一光。嗯,那教主如果想趁着这次瘟疫,一举拿下江北全境,将江北从仲朝的统治下脱离,那需要很多的药,才能救治这次的瘟疫。”
“确实,那药田不小,但也没有那么大。”和尚恢复了平静,“下手抢药,绝不是一件容易事。”
池罔从他神色中,看出了凝重的意味,便问:“怎么了?”
“每片药田中,都有教主死士守护。”
池罔点了点头,安静地看着他,“以你我的身手,便是有再多的死士,也不用担心吧?”
池罔如今武功已恢复到9%,世间罕遇敌手。
除了那被砂石盛赞习武奇才的风云山庄庄主,和眼前这摸不出深浅的和尚,怕是没人能在他手下走过几招。
“恰恰相反,让人非常担心。”子安脸上露出忧色,“这些死士分散在田中各角,互相之间都能看到,只要一人出事,其他之人立刻会启动自己所守护处的机关。”
“什么机关?”
“引爆火药的机关。”子安眉头深皱,“那火药埋在整片药田的各处,只要一处机关扣下,立刻将那药园中所有的药材、药工,并连同死士自己,一同在顷刻间化成一团火海。”
池罔一怔,“真是个疯子,宁愿炸了药田,也不愿让它落到旁人手里。就算是江北瘟疫救不回来,死到最后只剩一地尸骨,他也要坐在这坟堆上,做江北的皇上。”
“不过……”池罔一声冷笑,“我这一生碰到过不少坏了脑子的,还没有我收拾不了的人。”
这情形显然十分棘手,但江北瘟疫传播速度太快,他们根本没有时间等。
即使用了池罔的方子,这瘟疫也无法根治,只要是拖着,便还是有压不住的一天,更何况以这位鞋教教主丧心病狂的程度,怕是不会让他们拖太久,已经在准备后招。
池罔在这房中慢慢踱了一圈,看了一眼子安的神色,突然肯定道:“和尚,你有办法。”
“有一个想法,但并无十分把握。”子安斟酌许久,才缓缓道,“我们需要第一时间解决分散在园中各个角落的死士,不给他们引爆机关的机会。同时控制所有忠于天山教教主的药工,免得他们销毁药材、通知天山教教中支援。”
“只是能与我一同潜入药田的人选,条件十分苛刻。”
子安抬头,漆黑的眼眸望着池罔,认真道:“这最重要的一点,就是需要武功高强、速度敏捷之人,在死士察觉前先下手为强。”
池罔慢慢点头,“你、我……我再从江北叫个小朋友来,他武功路数轻盈敏捷,速度上不会有问题。”
子安也说:“我传掌门固虚法师来,我们有四个人……还是太冒险,但短时间内,怕是也叫不到更多的高手了。”
年前百晓生排行榜上前十的高手,天山教本就自己占了三个,青龙使更是技压固虚法师和房流,排行第三。
风云铮如今在南边行走,几个月杳无踪迹,不太可能立刻找到他。其他的高手,要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把他们请来江北冒这样的险,可能性也不大。
池罔也明白此时劣势占尽,情形十分不妙,“还最好不能碰到天山教的那三位尊使……不过你刚刚说,那青龙使似乎是站在我们这边的?”
子安思索一会,摇了摇头,“去年青龙使奉命追杀我,他故意放了我一马。这次的红尖草,若不是他主动塞到我身上,我根被没有机会拿到……我与他接触的机会不多,他身份微妙,不到万不得已,不能指望在他身上。”
“本该如此,此事机密,当须谨慎为上。”池罔点了点头,毫无异议道,“我即刻向江北传讯,招人过来。”
“只是……我那蝴蝶药箱又被你落下了,得借你这里的草药,去叫我的乌鸦了。”
“这个自然,池施主请随意。”
池罔捡着药材,看到其中一味药,放在自己头上的架子上,便道:“和尚,你帮我取最上面格子中的药,拿二两下来,我够不着。”
子安默默看一下放在他脚边的板凳。
池罔只要站在板凳上踮起脚,就一定能够到上面的药盒。
而依池罔的武功,只要他站上去,你想把他从板凳上晃下来,怕都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可是池施主就要耍赖,一脸无辜的看着和尚,眼睛黑白分明得那样好看,让人无法拒绝。
子安无奈的笑,“好,你放着,我来。”
喂给乌鸦吃的药不用熬,就做出来得很快,池罔直接用掌力碾压,将药汁榨了出来,和在捣碎的药里团成了一个丸子,放在了经楼外的空地上。
然后他便转身回屋,提笔写就一封信,绑在落在外面的蓝喙乌鸦脚上,让它飞走了。
“行了,该叫的人都叫了,咱们该研究一下解药了。”
池罔走回和尚身边,露出迷人笑意:“接下来的一两日,我怕是要在你这佛寺中暂住了。”
他笑起来的模样,能招架得住的人委实不多,子安深深吸了一口气,对旁边已经直了眼的小和尚道:“五蕴皆虚象,怎么就堪不破?你还需用心修行,先下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
池罔:哟,和尚,你看我这五蕴幻相,生得可还合你心意?
子安:……施主先坐,我去念经。
第59章
“明日一早; 便发布瘟疫时令。”
“通知各州府; 严格控制南北通行,禁止北边百姓偷渡。南边沿江封锁,这里的百姓也不许过去,如有任何特例; 都必须登记人名在册; 由我特批后,方可成行。”
深夜皇宫灯火未熄,步染穿着长公主的厚重官服,眉头深锁,压下心中焦虑。
有官吏向她递了申请北渡的名册; 她一个个看过; 吩咐道:“我记得佛门掌门固虚法师,早在几天前就做了北渡的准备; 他还和我打过招呼; 说要带领寺院僧人去北地救护病患……传令; 沿途的官吏; 要对佛门中人心存尊敬; 不许为难。”
官吏又呈上了一本折子; “长公主殿下,王府里那位殿下,也呈上了折子。”
步染一怔; “……流流?拿来给我看。”
房流一向不掺和政务; 除了假日寿辰这时候必须上请安的折子; 他几乎从不主动递折子,这倒是十分少见。
步染打开折子,一目十行看完,秀气的眉毛立刻拧在了一起。
官吏打量着长公主神色,心中琢磨开来,不知那血统不正的皇储在折子上说了什么?才惹得长公主这样不悦。
步染“啪”的一声合上了折子,甩在一边,恼怒道:“以前天天往外跑,我也不做追究了,可现在是乱跑的时候吗?传令——瘟疫期间,不许房流踏出王府一步!”
她难得焦躁地在殿中踱步,“我这去请皇上圣旨,我看他还有这个胆子,敢抗旨不遵不成?”
房流跪着接旨的时候,面色十分平静,没有当着众人面,露出一丝不合适的表情。
他收到了池罔送来的第一份信报,便连着两夜不睡,督促着江南势力所在之内,所有的药农、药园紧急出药。
在他全力施压下,兰善堂把药送去江北的速度,居然比萱草堂和官府还生生快了五个时辰,解了江北的燃眉之急。
池罔的信上,白纸黑字写了不许他过江。
一个冬天不曾相见,本就让房流甚是思念,他等到江水化了,却没想到瘟疫也跟着一起卷土重来了。
只是为什么不让他渡江?是因为池罔也没有信心能护他安然无虞吗?
江北还没有成功救治瘟疫的先例,他的小池哥哥,每天都在最靠近瘟疫病源的地方拼搏着。
房流心中的不安愈重,让他每日坐立难安。
他是那个时候上的折子,想取得一个过明路的身份,如果池罔允许他渡江,他定会立刻出动。
却等来了一封形同幽禁的圣旨。
房流送走圣使,脸上的恭敬消失得无影无踪。
步染,你这是想做什么?为何这样对我?
他在自己的院子里徘徊到深夜,却没想到收到了池罔的第二封来信。
拆了信,他便笑了起来。
他将信仔细烧了个干净,转头回屋换了一身夜行衣,配上自己的双剑,从院子里翻了出去。
皇宫,仲朝皇帝的宗庙里,步染与女帝一前一后,礼数周全地跪着。
皇帝的脸色很难看,声音虚弱,“小染,现在情况如何?”
步染行了礼,回答道:“非常不好,纵观整个北地,只有天山教领地内的信众,在这次疫毒中安然无恙。天山教已经开始派人在北地传教,声称只有加入天山教,才不会被上天惩罚、患上瘟疫,北境陷入绝望的百姓大群加入天山教,教主已经开始发放解药。”
“北地山脉附近城镇已经沦陷,许多我朝官员原来早已与天山教勾结,坐视不管,只等势成,便立刻倒戈。而解药之事……至今仍没有任何下落。”
步染深深吸了一口气,“起义军已初现雏形,再这样下去……”
皇帝的身子一晃,听到这噩耗,激怒攻心下竟然身体撑不住了。
步染立刻唤道:“皇姨?来人!请太医。”
皇帝紧紧抓着她的手:“小染,替皇姨在宗庙里多跪一会……不能对祖宗不敬……”
步染将皇帝亲自送回寝殿,又重新折返了宗庙。
她接过一盏提灯,对旁边宫女道:“退下吧”,便亲自推开仲朝皇帝的祖祠,独自走了进去。
仲朝皇室的祠庙,供奉着各位房氏先祖。步染跪在门口行礼磕头,便小心的走了进去,停在了里面的一处画像前。
皇族众人,自幼便被要求文武双修。在一众持枪的画像中,只有一人持剑,并侧身立于城墙之上,瞭望北境雪山下的居民。
这幅画像,是仲朝第二位皇帝房洱。他在祖祠的一众女性绘像中,是个少见的男皇帝。
却也是一个比女皇帝还容貌出众的皇帝,史书记载了他的好姿容,却也忠实地记下了他毕生的功绩。
这画像是在明帝四十岁时画成,他在北地山脉领军,亲自平了天山脚下的祸乱,终于完成了仲朝在江南江北的天下一统,从此进入盛世之治。
如今时隔百年,北境竟又遭此灾祸,面临被邪教割据之患。
步染重新跪了下来。
她满心忧愁:“如明帝先灵在上,请保佑房氏子孙……诸位先帝中,薰姐最喜欢您,我便替她求您让仲朝顺利度过难关。”
她默默祈祷许久,抬头时,却在这个角度,蓦然发现烛光下的仲明帝的画像,似乎和旁边同期绘制的画像有点不太一样。
那绘卷看起来厚了一点。步染侧头看了半晌,突然皱起了眉头。
可是还没等她做什么,有一封急报,直接送入了祠堂。
“报长公主——在一个时辰前,固虚法师行至江边时,在渡口不远处遇袭,身中奇毒,现在性命垂危,随行僧人正护送法师往皇城赶来。”
步染一顿,“何人敢在皇城脚下放肆!?传太医立刻过去救治,固虚法师是佛门之首,万万不能有闪失,传旨——彻查此事!”
她觉得此事非同一般,焦灼道:“为什么要对佛门掌门下手?……反常既妖,天山教的爪牙,难道已经伸到南边……等等,来人!来人!”
步染厉声道:“宣房流立刻入宫!现在!马上!”
“是,长公主!”
宫人回报的速度很快,“长公主……房小王爷不在府上。”
步染没站稳似的后退一步,变色道:“追!派骑兵去,立刻把人给我追回来!”
宫人领命而去,步染急促喘息后,反而平静下来。
她转身返回了宗庙。
或许此时,她也不知该怎么办了,她怔怔站了片刻,深深伏在地上。
“我朝皇室血脉稀薄,求诸位先祖在天之灵,保佑薰姐平安……流流也一定要平安。”
她长长叹了一口气:“我和薰姐总有回家的办法。但是流流……不一样,他绝不能出事!”
房流夜行数十里,已是凌晨前夕,赶到了江边门内的渡船屋,对上了无正门的暗号,当即命人出船。
可就在这时,官道上出现一片明亮的火把,马蹄声迅速由远及近,有人高呼:“小王爷,留步!”
房流勃然变色:“怎么会追到这里来?快走!”
夜间江水急,房流登上小船,便被江水冲离岸边。
马队停在江边,纷纷高呼:“房小王爷,你这可是要抗旨不遵?”
房流咬着唇,当今情况,他只能掉头逃跑,以后再来个打死不承认。可若是现在被他们抓到,就怎么都说不清了。
那船越飘越远,就在这时,一个黑影从江边奔跑起跳,竟直直跃上了房流的小船。
小船猛地一摇,房流反应极快,不等他站稳,便双剑出鞘,快如闪电地向他刺去。
比起波折不休的南岸,江北的普陀寺,可谓是一片平静了。
池罔与子安议定医房,从藏经阁走出来时,已是深夜时分。
池罔病后初愈,便与子安彻夜不眠,反复推测敲定了几种可行的药方。定案、制药、试药、调整,再重复这个过程,这一通折腾下来,等终于有了些眉目的时候,天都快要亮了。
他虽一句都没有抱怨,但确实已感到疲惫。
他与和尚披星戴月的走在寺院中,夜半的普陀寺,比别处还要寂静几分。
路过佛殿时,看见许多此时无法入眠,在佛寺外虔诚诵经念佛的信徒,他耳力过人,清楚听到里面好几个人的声音,在祈求着佛祖降下神迹,让自己的父母儿女、所爱之人从瘟疫中康复。
池罔听了片刻,嘲笑道:“天天坐在这里念阿弥陀佛、念观世音菩萨保佑,有什么用?真正在保护他们的、愿意冒着生命危险去救他们的,却是站在殿外的我们。世人顽愚,在世事安稳时,想不起来吃斋念佛,发善心菩提愿,一到了为求心安的时候,寺庙里便香火旺盛了,人多得赶都赶不走。”
子安停住脚步,不赞同的看着他。
但还不等和尚开口,池罔已然抢道:“你们佛祖自己都说了,临时抱佛脚是不管用的——‘若以色见我,以音声求我,是人行邪道,不能见如来’。怎么,我只是把你们佛祖所言,译成了合乎此时此境的白话,你还能说你们佛祖错了?”
子安摇摇头,便不再和他说话,重新迈开脚步,要送池罔回他在寺间居住的小屋。
池罔本来已在肚内准备好一筐的旁征博引,只要和尚张嘴解释,他就能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用佛教经文和历代高僧的释文解义,把这和尚辩个哑口无言。
可是和尚居然不搭茬,让池罔这一团邪火,就这样打在了软绵绵不着力的棉花上。
既然发作不出来,就只能咽回肚中,这让池罔更郁闷了。
和尚嘴唇微动,无声地吟诵着什么。池罔凝神辨了片刻,才愕然发现,这和尚是在背诵经文,这段经文的意思,便是请求佛祖消了口舌之业。
佛门中人讲究不能做坏事,行恶就是造业,乱说话也是恶业的一种,会沾染因果报应。
他与和尚呆了一整天,何曾见他犯了口业?池罔当即就明白过来,秃驴是觉得自己对佛祖不敬,才替自己念起了经。
子安认为他刚才口出妄言,造业会惹上恶报,现在念经是在为他消业。
于是池罔那口好不容易压回肚子里的气,顿时就提了起来。
他一向洒脱惯了,就算真有报应,他又何曾怕过?哪里用得着一只秃驴来自作多情来代他受过?
他正准备发作,刚刚转过头,就看见月色下那和尚的面相俊朗,神色温柔平和,真是与他旧梦中的那位故人……像极了。
这一晃神,这团邪火瞬间便小了许多,颤巍巍地重新被压回肚子里。
和尚默默诵经,池罔跟在他身后走了一会,心也静了。
他回想刚才之事,明白自己根本就是故意找茬。
这和尚相貌如此酷似庄衍,他若是想多留下些好印象,那就不该这样针锋相对。可是不知为何……见到和尚,他就有一股压不住的火。
也多亏了这和尚年纪轻轻,修行涵养却不低,态度温温和和的,正好包容下了他的无理取闹。
池罔看着他的背影,那火气冲淡后,慢慢涌上了些别的情绪。
他平静下来,乖乖地被这和尚领回住处,心里不知道为何,便有些难过。
这路再长,也总有尽头。
和尚为他开了门,却看见池罔不愿意进去。
子安总是知他心意,当即就问:“还有什么事?”
池罔抱手看着他,“佛说三世轮回,却如何证实轮回确实存在?”
子安平静回答,“佛告诸弟子:人生是世禀受身形。肉眼所见,不能复见知前世所从来处。于是当老死。往生后世,更受身形,则亦不能复识知今世之事也。”
他顿了顿,静静地看着池罔道:“以池施主之慧,应当是读过这篇经的。”
池罔点点头,不否认道:“你们佛祖认为,当被桎梏于肉体中时,便看不见前世来处,也看不见生老死后,去何种归处。身不由己地重复着这个过程,每一世却都懵懵懂懂,毫无所知。”
“一生一死,识神转易。十二因缘,痴为其主。懵懵冥闇,转不识故。”池罔走到他的身边停住脚步,他没抬头直视他,声音却显得温柔,“和尚,你告诉我,这是什么意思?”
这篇经文缘起于一位比丘尼,她询问佛祖,人在死后是否真的有六道轮回的存在?佛祖便用这篇经文,回答了她的疑惑。
池罔背诵这句经,说的是人受轮回之苦,在死、生交替时,神魂意识就不复存在。而“无明愚痴”让人看不见去来因缘,脱离不开轮回,就算再世为人,便也是什么都不记得了。
子安只道:“善哉,施主是有缘人。”
门口十分狭窄,池罔却偏偏站在这里转了个身,他靠得近了,自己却仿佛浑然不觉,“你还没回答我的话。”
子安语气温和的解释道:“贫僧修行不足,看不见业因由来。若是有朝一日悟了菩提正道,自会洞察一切去来归处,看清一切过去和未来。”
他退出池罔的房间,“天色快亮了,池施主早点休息,贫僧便不多打扰了。”
池罔倚着门,看着他的身影,轻声道:“那你知道你的来处吗?”
和尚安静地站在门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他后退几步,神色在黑夜中看不清楚,向池罔双掌合十行了个僧礼,便转身离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池罔:人若是有前世今生,那你会不会是……
子安:贫僧是……诈尸回来的。
池罔:……
————————————————
引用:
1。 ”若以色见我,以音声求我,是人行邪道,不能见如来“引自:
《金刚般若波罗蜜经》
2。 “佛告诸弟子:人生是世禀受身形。”引自:
东晋·竺昙无兰(译)《佛说见正经》
文中对于《佛说见正经》的解释,参考了同名百度百科词条下的白话译文。但无直接引用,还加入了一点作者愚钝浅薄的理解。
如对这篇经文感兴趣,还请直接搜索《佛说见正经》这篇经文不长,一会就能读完。
第60章
庄衍的院子很大; 种了一片杏花。初夏盛开时; 浓郁的香气飘满整个院子,哪怕是足不出户,在屋子里也一样能闻到。
小池躺在庄衍的床上闻着杏花,养好了这一场漫长的病。
这期间庄衍与他谈过一次。小池被扔进水里一时很是蹊跷; 庄衍留在船上所有的心腹护卫; 都人间蒸发似的消失了,若说刺客是冲着小池来的,费这样大的力气却没有特意要弄死他,实在是让人想不明白。
小池心中虽有些猜测,但涉及自己真实身份; 他也不敢如实告诉庄衍; 所以在庄衍问及他是否有头绪时,他也只是默不作声的摇了摇头; 假装自己受了刺激; 记不清落水前发生的事了。
在江北; 能无声无息干掉庄衍护卫的人; 实在是屈指可数; 可是这些能做到的人; 每一个按人头查过去,似乎都找不到一个能让人信服的理由。
没有任何证据和进展,这件蹊跷事就只能被暂时搁置了。
小池已恢复健康; 不再需要庄衍贴身照顾。但他依然留在了庄衍屋里; 庄衍更是绝口不提让他搬回去的事; 下人们就更不会不长眼力见的去讨主子的嫌。
庄衍还是很忙,十天里有七八天都要早出晚归,偶尔也会宿在军营中。但只要不是非得留宿在外,他都会尽量赶回府中,和自己的小书童一个屋子里睡。
这天刚到了下午酉时,小池想着庄衍昨日告诉自己,他大概会这个时候回来,便和梁主管说了一声,带着几个庄衍院中的护卫,亲自去庄府门口迎接他。
平时就算在庄府中,小池也不轻易离开庄衍的院子。早上送他走,晚上门口接他回来,都是目不斜视,也不随便主动去找别人说话。他深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道理,不敢沾惹任何是非。
可是他今日穿过深长的庄府,去庄府门口时等庄衍时,在路上却意外的碰到了几个和他一起被绑来庄府的罗鄂少年。
那些熟悉的脸,现在看起来却变得陌生起来,他们刚入庄府时都十分狼狈,现在看看彼此,都已经收拾得非常干净,梳洗打扮都很是精致,头上都戴着珠宝,身上也穿上了汉人的衣服。
只是那衣服与庄衍让人给他做的这种不一样,颜色鲜艳惹眼,紧紧贴身而裁制,衣料材质十分轻薄。即使是在夏天怕天气炎热,都有些过于暴露。
走过此处院子的门口时,那几个少年视线与小池相接,彼此都是一愣,显然都是认出了对方。其中一人看见小池,用罗鄂语问:“你还活着?”
小池便让身边的护卫原地等候,想过去和几人交谈,时隔数月,他重新见到同路被掳掠而来的故国之人,心中十分酸涩。
只是那些人看向他的眼光,在惊愕过后,却有些说不出的冷淡。
小池身上的衣服,无论是用料还是绣工,都十分素雅端庄,一针一线用的都是上等的好东西,只一打眼就能分辨出来。
而在观他气派,也与别人大不一样,在府中行走都有人跟着,没想到几十天时间,竟然比他们所有人混得都好。
当场便有个罗鄂人酸道:“你倒是个命好的,刚进来就攀上了庄府的大少爷,自己现在过得都像个少爷。不像我们命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像货物一样被人挑来选去,毫无尊严。”
旁边一人顿时嘲弄道:“不都是一样的?不过就是他长得漂亮些,爬上了少爷的床。说到底,都是出卖身体的,他和我们又有什么区别?”
小池本来是向他们走去的,听了这些话后,在途中就停住了脚步。
其中有一个看起来年纪很轻的男孩,看了一眼小池,神色凄苦的感叹,“你运气好,不用像我们去受那些磋磨人的惩罚,抓紧你的庄少爷,别走到我们这一步。”
那一瞬间,小池仿佛明白了他们遭遇了什么,后脊发凉地收回了脚步。
他没有必要再过去询问几位同族的近况,那简直是无耻的炫耀,在他们的伤口上撒盐。
他几乎是逃一样的离开了那里。
像往常一样站在庄府门口,他远远见到庄衍回来,忙压下神色间的怔忪,面露微笑。
庄衍下了马,态度自然的捏了一下他的手,但庄衍不习惯在这种场合与小池亲热,两人中间甚至还隔了一段距离,遵守着主仆的规矩,走回了院子。
一到庄衍屋子里,小池便去帮他卸下铠甲,庄衍换了衣服后,拉住了他的手,“怎么了?感觉你今天比往常沉闷些。”
小池只是摇了摇头,不会,我见到少爷回来,我很开心。
庄衍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发,“就会说甜的讨人欢心,那一套《容斋随笔》都看完了吗?”
“看完了,包括《金刚经四句偈语》、《多心经偈》那一册的佛经选集我都看过了。”
小池有一点疑惑,却没有问出来。庄衍猜出他的意思,语气柔和地解释道:“佛教讲究一个佛度有缘人,便是不入空门,你也可以学一学佛经里的智慧。”
小池听话的点了点头,庄衍盯着他看了一会,肯定的说:“你今天就是不开心,莫不是这段时间在府中闷坏了?那明后天,你随我出去一趟。”
他不想让庄衍猜出自己的心思,便打起精神问:“少爷,你要带我去哪儿?”
翌日,庄衍停下马,把小池从马上抱下来。
他们看着面前的普陀寺。
“普陀寺是江北的一座大寺。”庄衍介绍道:“在这里许愿,多有灵验,你先进去逛逛,想想有什么心愿,我一会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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