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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苗神剑-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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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住了三个江湖高手,那“人面蜘蛛”初离玉盒之时,跃行并不很快,但愈来速度愈快,几跃已到峰边,只见它探首在一块大岩石一接,立时悬空向下跳去,一缕细丝,系住它墨光的身躯,沿着峭壁垂直疾下,瞬息间已到崖底。

这本领,实非人所能及,三人追到崖边,都不禁停住了脚步“髯神判”看了一下那峭壁形势,施展壁虎功,背脊贴在峭壁上,滑行而下,陆、方两人却自知无此耐能,只得绕到一处斜度较大地方,跃下断崖。

待两人绕过山角,到了“髯神判”之处,那“人面蜘蛛”却又藉口吐丝线,重又返上悬崖,它似是知道被三人紧追一般,在游至峭壁一半时,不再向上游行,在光滑如削的绝壁之间,向前爬行。

三人只得紧盯着它,向前跟进,那“人面蜘蛛”爬行到西面山壁中,在一株突生在崖壁间的松树上,停止下来,不过一盏热茶工夫,已在那突松上结了一片八九尺方圆的蛛网。

陆天霖细看那突生松树的崖壁,异常险恶,上下都是滑不留足的石壁,即让甘冒奇险,攀登到松树生长之处,也无从下手捉那“人面蜘蛛”因为它所结蛛网,是由突松顶端小枝处,垂丝而下,距那崖壁足足有一丈多远,一个人轻功再好,也无法久停那烧香粗细的软枝之上,何况那“人面蜘蛛”本身又含奇毒,无法用手相触。

方云飞伏身捡起一块小石暗中运集功力,正待抖腕打出,陆天霖伸手抓住他手道:“三弟,不可莽撞。”

“金翅大鹏”道:“那崖壁光滑如削,不用石把它打落,如何个捉法呢?”

陆天霖抬头望望天色,道:“此刻天色已快入夜,你如果一石击破蛛网,使它再逃别处,在蒙蒙夜色之下,追寻更是不易,不如咱们守在此地,待次晨天亮时分,再想法子捉它,要知此物关乎着琪儿生死,一旦被它逃走,或是失手把它打死,琪儿身受之毒,就永无疗好之望。”

方云飞皱眉问道:“如果它藉夜间,逃往别处,咱们又该如何?”

“圣手医隐”道:“此物虽异於一般蜘蛛,但尚不致通达灵性,能卜凶吉,咱们法守在那突松下面,防它逃走,也就是了。”说完,又就地写出自己心意,告知“髯神判”。

“髯神判”抬头望望天色,叹息一声,施展壁虎功,游到那突松下面,藉倚松根而坐。

陆、方两人自知无力攀登光滑崖壁“髯神判”亦无相接之意,两人只得在那崖壁下,席地而坐,监视那“人面蜘蛛”动静。

一则两人目力大异常人,二则那蜘蛛网又是悬空而结,毫无阻碍视界之物,藉繁星微弱之光,亦可看个大概。

夜风吹响起阵阵松涛,天际推悬出一轮明月,霜华似水,照澈大地,山峰上的积雪,经那月光一照,反映出一片片银辉,远远望去,那层层重叠的山峰,真似琼砌玉堆。

在月光照耀下,那一片蛛网也闪起缕缕银辉。

陆天霖望望当头明月,低声对方云飞道:“看月色,已是三更过後时分……”一语未毕,蓦听一声清脆的笑声,和两声狂怒的叱喝,挟在松涛中遥遥传来。

两人警觉的闪隐在暗影中,双目凝神,向左右张望。

只见东北方疾奔来两条黑影,闪电般激射而来。

方云飞低声对陆天霖道:“大哥,如果那两条奔来的黑影是人,必然是江湖上顶尖的高手。”

陆天霖道:“不错,可是‘东岳散人’的威名,震荡着江湖,十数年来,除了‘玉昆仑’白涛为青衣龙女唐凤君一段情爱牵缠,在东岳接挡唐一民三剑,流传於武林之外,从未再闻东岳传出过什麽纷扰,此地距‘红叶谷’不过数里之遥,什麽人胆敢在这捣乱……”他话还未完,那两条疾奔而来的人影,已到了十丈以内,前面一条人影倏然止步,转身待敌。

这时,月明如昼,来人虽还有很远距离,但已可看清楚的分辨出衣着体态。

前面一人,长发齐腰,裸臂光腿,上半身用一条围巾裹着双胸,下体也只穿一条短裤,身材窈窕,赤手空拳,夜风吹飘着她裹胸围巾,陆天霖看清来人之後,不觉一呆,几乎失叫出声,原来这人正是陆天霖等要找的,那半裸玉体的女人。

後面紧追之人,身着黑色长衫,手持竹杖,乱发披肩,正是“红叶谷”中那位盲目怪人。

这两人,追逐在此地现身,实大出陆、方两人意料之外,陆天霖轻拉一下方云飞衣角,示意不让他出声,摒息凝神,隐身观变。

只听那半裸玉体的女人,发出银铃般清脆的声音,说道:“我不过看在你残缺份上,不愿和你动手罢了,你这样紧追不舍,难道我还怕你不成?”

那盲目怪人先冷笑一声,答道:“好狂妄的口气,老夫虽然双目失明,哼!可是还不愿和妇女之辈动手,奶快将偷窃之物交还,留下姓名,老夫就放奶走去,以後的事,自有唐一民找奶清算,老夫不愿在‘红叶谷’外和人动手。”

那半裸玉体的女子,咯咯一阵娇笑,道:“‘东岳散人’又怎麽样吗?别人怕他十三式伏魔剑法,可是我却不怕……”说此,微微一顿,声音忽转冷漠,接道:“我这次寻来东岳‘红叶谷’就是要找他结算三十年前一笔血债,哼!你认为你们那‘红叶谷’设点花树阵式,和养几只虎猿,几条毒蛇,就可保万无一失了吗?其实那些畜牲毒虫,又能派上甚麽用场,在我眼中看来……”

盲目怪人陡然一声怒吼,打断了那少女的话,一扬手中竹杖,喝道:“奶是什麽人?老夫活了五十多岁,还没有人敢在我面前这等放肆!”

那半裸少女,又是一阵咯咯的娇笑,道:“像你那等残缺的人,自然是不知天外有天,告诉你姓名,你也弄不清楚,你既然一定要和我动手,不妨先试几招再说。”

盲目怪人已狂怒难耐,手起一杖,当头劈出,竹杖挟着破空风声,力道极是强猛。

隐身在暗处的陆天霖和方云飞,都不禁为那半裸少女暗捏了一把冷汗,两人在“红叶谷”中已见过那盲怪人的身手,杖法诡异,极难招架,这女人绝非他敌手,如果被他一杖打死,琪儿下落,再也没法追查,两人一样心意,不约而同的暗中运功戒备,只要看出那半裸女人遇险,立时就出手解救。

哪知两人白操了心,只见她身形一晃,忽的斜转了大半个圆周,不但让开那盲目怪人一击,反而藉一闪之势,大转身向敌人身侧欺去,两条玉臂并出,一上一下,分击那盲目怪人前胸小腹。

这一招不但变的迅快,而且奇幻至极,大出一般武学常规。

盲目长发怪人手中竹杖,被封到圈外,一时间想收回甚是不易,眼看被那半裸玉体女人双掌击中,陡见他仰身向後一跃,退出去七八尺远。

他虽是双目失明之人,但应变之快速,身法的灵活,使暗下观战的陆、方两人赞叹不止,不知他这一身武功是如何练成?

只听那半裸身体的女人口中咦了一声!双掌忽的一变,展开快攻,掌势如狂风骤雨,招招击取那盲目怪人要害。

那盲目怪人手中竹杖,也施出奇幻凌厉的招数,和那半裸身体的女人抢攻。

这是一场惨烈异常的搏斗,竹杖玉掌,在月光下交织在一起,看得人难分敌我,目迷五色。

方云飞忽的一拉陆天霖,低声说道:“大哥,慧儿那位瞎师叔的武功,我们已经领教过,合咱们两人之力,也难和他攻拒到五十招以上,而这半裸身体的女人,武功似乎还在慧儿那瞎师叔之上,看起来必是大有来历的人物,但在江湖之上,却从未闻得有这样一位人物,大哥见识广博,可知这女人来历吗?”

陆天霖摇摇头,道:“近年江湖之上,虽然起了不少新人,但却未闻得有这样一位女人……”他话还未完,骤闻一声娇叱怒吼,夹杂在一起传来,两条盘旋交搏的人影,倏然分开。

两人还未看清楚场中情形,已响起那女人银铃般清脆的笑声,道:“你已被我用三阴绝户掌神功,击伤体内穴脉,如果养息得宜,大概还可活上半年,但必需放弃习练武功的念头,如不听我良言忠告,妄想以你本身那点微末内功,打通遭伤脉穴,只有促使伤脉恶化,早死一途,念你是身有残疾之人,所以我才手下留情,留你一个活口。”

那盲目怪人突然冷笑一声,接道:“哼!好阴毒的用心,奶认为老夫会上奶这女娃儿的当吗?”说完,转身向来路奔去。

隐在暗处的方云飞听得十分不解,正待问“圣手医隐”忽觉左肩被人一按,全身完全隐入那山石後面。

原来他因看那盲目怪人和那女人交手,不知不觉间,已把头伸出那隐身山石之外,他警觉的收住了到了口边的话,转脸一看,不知何时“髯神判”已从那崖壁间突松处下来,到了两人身後。

方云飞感觉“髯神判”按在自己左肩上的一只手,似是在轻微的抖颤着,心头暗暗惊奇。

他仔细的向“髯神判”脸上望去,果然发觉了他面色有异,须颤动,神情激荡。

突听身侧响起女人轻微叹息之声,山风飘送来阵阵醉人的幽香,敢情那半裸身体女人,已到了几人停身的大石旁边了。

这时“髯神判”和陆、方三人都隐在那大石後面,只能闻声,不能见人,无法看得见那半裸女人,突竟做些什麽?何以忽然发出长叹之声?

三人屏息凝神,动也不动一下,是以,那半裸女人虽身负绝世武功,也不知身侧大石之後,隐藏有人。

她长叹一声之後,转身沿着山壁,向前走去,月光照着一个修长窈窕的半裸玉体,风吹飘着她裹胸围巾和长长的秀发,这等深夜,寒风如剑,但她却毫无畏寒之意。

这当儿,她已绕过陆天霖等藏身的大石,三人已可看清楚那雪肤玉肌,因为距离很近,故而看得十分真切。

只见她仰面望着天上明月,走得十分缓慢,似是有着很沉重的心事一般。

陆天霖细看她裹胸白巾,在月光下闪起片片银辉,随探手入怀取出那缕白丝,映月一照,果然也闪起银光。

只见那半裸身体的女人,走在山角拐弯之处,忽的一弯腰,隐去不见。

方云飞吃了一惊,暗想:这女子难道是什麽鬼怪精灵不成,那地方一无林木,二无乱草,除了有入地之能外,怎麽能骤然隐去不见?

陆天霖一时间也被那女子骤然间消失身形的举动所惑,不禁微微一怔。

但“髯神判”却看得十分清楚,只苦於口不能言,无法给两人解说。

山风呼啸,月华似水,三人又等了一盏热茶工夫,仍不见那半裸少女现身,随起身向那少女隐失的山角处走去。

三人走得很慢,而且都运集了功力戒备,生怕那半裸体的女人,陡然现身袭击似的。

陆天霖偷望了“髯神判”两眼,不但看出他全神戒备,而且神情还异常紧张,心中顿生疑窦。

第八回

笑语新愁娇嗔原为示爱意

心创旧事黯然惊呼走妖姬

他曾目睹“髯神判”力斗“东岳散人”那一场罕见的激战,当时他虽遭对方刺伤,愤而投剑一走,但脸上神情,仍然一片愤慨,并无紧张惊惧之意,以“东岳散人”之威名,就不能使他惧敌怯战,何以此刻会流露出惊惧紧张之色?

他心中虽觉出个中必有蹊跷?但却不便探问。

转瞬之间,已到那半裸女消失身形山角,方云飞抢先一步,绕过一块丈馀高低的拦路山石一看,不禁失声叫道:“我还认为她有升天遁地之能,原来如此。”

陆天霖转脸望去,只见那巨石之後,有一个高可及人宽约二尺的山洞,一则那山洞过窄,不易发现,再者这块崖边突石,正好把洞口挡住,非到跟前,无法看见。

此际,月色溶溶,银辉铺地,四外景物,清晰可见,绝峰积雪,溪水仰月,别有一番幽奇风光,只是三人心中都悬念着玉琪安危,无暇欣赏。

陆天霖细看那石洞,在深入数尺之後,即向右面弯去,由洞口向面望去,一片漆黑,如不冒险深入,自无法探知那石洞中的隐密。

这一阵,三人都沉默着,但六道眼神,都望着那二尺宽的石洞,似乎都在想着什麽心事一般。

这样足足有一刻之久,方云飞忽然回顾陆天霖一眼,低声道:“大哥,你把琪儿那支银笛借我用一下。”

陆天霖似已预知了他要那支银笛的用途,淡然一笑,把太极铁牌往地上一放,道:“你去看着那‘人面蜘蛛’我入洞去查看一下。”话说完,取出银笛,正待入洞,忽见“髯神判”一晃身,抢到了洞口。

他回身蹲下在地上写道:“此女武功奇高,两位不可涉险入洞。”

陆天霖用手中银笛,写道:“玉琪极可能被此女所掳,我入洞见机而作,当尽量避免和她动手。”

“髯神判”还待阻挡,陆天霖却一皱眉头,又接着写道:“我自有克敌之法,但请放心就是。”写完,微微一笑,侧身进入石洞。

方云飞本想追随而进,突然心中一动,想起他身怀奇烈的迷魂药粉,那少女武功虽高,但在骤不及防之下,绝难躲过,想至此处,心中忽的一宽,翻身奔到那崖壁突松之下,去监视那“人面蜘蛛”。

且说陆天霖入洞之後,异常小心的贴壁而入,他刚才目睹她力败那盲目怪人经过,知对方武功比自己高出太多,如凭真本领和人动手,绝难胜得,只得故技重施,从怀中取出那强烈的迷魂药粉,倒出少许藏入右手指甲中,左手执着傅玉琪的银笛,沿壁而入。

这座石洞,相当曲折,而且两面石壁的距离,亦不很宽,至多可容两人并肩而过。

他一连转了七八弯,突觉前面一亮,他很小心的向前走着,一面全神戒备,只要那女人出现,立时把藏在指甲中的强烈药粉向她弹出……。

这时,双壁间的距离,逐渐的宽了起来,光华也愈走愈强,又转了一个弯後,形势陡然一变。

狭长的石道,忽的宽了起来,形成一座数间房子大小的石室,一种莹晶碧光,从那石室透出。

他屏息凝神,轻步走到那石室入口的地方,全身贴壁而立,探头向石室望去。

石室中,点燃一只松油火烛,但灯光并不如何强烈,石室顶端,有数十馀条垂下的璎珞,一色碧绿,吃那烛火一照,反映出一团碧光,照得满室翠光晶莹。

靠右面石壁之处,铺着一个大红毛毡,红毡下面,又垫很多枯草,毡上锦被绣枕,散堆一起,傅玉琪微闭着双目,静坐那红毡上面,在他身侧尺许左右,坐着那个半裸身体的女人。

他仔细的望了那半裸女人几眼,不禁心中暗暗吃惊。

原来那半裸女人,不但美得出奇,而且年龄也不大,烛光照着她晶莹粉嫩的玉体,看上去,不过有二十上下的岁数,以这等小小年龄,竟能凭藉着一双玉掌,击败了“红叶谷”那位盲目怪人,其武功之高,实在是不可思议。

只见那半裸体的少女,微一侧脸,斜望着洞口,微微一笑,道:“什麽人鬼鬼祟祟……”声音娇脆,悦耳动人,话未说完,娇躯忽的一挺,人已到了那石洞口处,玉掌疾伸,向陆天霖左肩“肩井穴”上点去。

身法迅如飘风,出手快拟雷奔,陆天霖微一怔神,玉掌已到左肩,百忙中仰身向後一跃,疾退数尺,闪开一击。

他已见那少女身手,如让她施展开手脚,自己只怕难挡她十合以上,右手当胸戒备,沉声喝道:“姑娘暂请住手,我陆天霖有事请教。”

他右手指中,早已暗藏有强烈的迷魂药粉,只要那少女再逼攻过来,立时要振腕弹出。

哪知他这一喝,那少女竟停手不攻,娇媚一笑,道:“你可是找他来的吗?”说着话,侧望了玉琪一眼。

陆天霖道:“不错,姑娘可容我入洞一叙吗?”

半裸少女笑道:“那自然好,这两天来,他不知生的什麽气,不言不笑,不吃不喝,我心正急得要命,你快来劝劝他吧!”

陆天霖听得微微一笑,暗道:“这丫头武功虽高,看来还仍带稚气,论她人才,倒十分讨人喜爱,只是这身半裸装束,实在使人看着扎眼,听她言词,对琪儿十分关心……”他心在转着念头,人已举步进入那石洞之中。

傅玉琪已听出了陆天霖的声音,睁开眼睛,叫了一声:“伯父!你见到我大师兄没有?”

“圣手医隐”缓步走近他身侧,答道:“你大师兄正在到处找你!他……他大概……”

他本是光明磊落之人,一诺千金,生平很少骗人,但此刻形势迫得他,不得不说谎言,要说时心中又甚不安,一时间张口结舌,大概了半晌,还未说清楚。

那少女只听得一颦黛眉,嗔道:“你这人是怎麽了?一句话半天都说不清楚,今日午时,我在这山峰上,还见到你和另一个人在一起。”

陆天霖只感脸上一热,接道:“你大师兄,和你方叔叔都在找你。”

偏是傅玉琪正在心急之时,无暇揣测他的心意,急声接道:“我大师兄现在什麽地方?”

陆天霖被他问得一怔,道:“他和你方叔叔到别处找你去了。”

傅玉琪望了那半裸少女一眼,道:“这女人武功很高,我大师兄不来,只怕救不了我!”

那少女娇媚一笑,道:“只怕你大师兄来了,一样也救不了你。”

傅玉琪冷笑一声,道:“我大师兄功力深厚,奶岂是他敌手!”

那少女毫无怒意,仍然带着盈盈浅笑,道:“你大师兄比‘东岳散人’唐一民如何?唐一民我都不怕,还会怕你大师兄不成……”她忽然幽幽一声长叹,道:“其实我对你有什麽不好,你却好像和我有深仇大恨似的。”

傅玉琪怒道:“哪个和奶讲话,奶在接什麽口?”

那少女连受傅玉琪叱责,陆天霖十分担心,只怕激起她心头怒火,陡然出手,傅玉琪伤势正重,自是毫无抗拒之力,自己又不是敌手,一言错出,两个人都要横尸溅血,不想那少女毫无一点怒意。

陆天霖心中甚觉奇怪,这少女始才和慧儿那位盲目师叔动手之时,言词咄咄,傲气凌人,此刻何以会变得这等温柔?在傅玉琪怒声叱责下,竟然一语不发,而且粉脸上仍带着盈盈笑意,毫无愤慨之感。

只听傅玉琪长长叹息一声,道:“伯父你快退出石洞,找我大师兄来救我。”

陆天霖心中暗道:“你这不是孩子话吗?要我出去找你大师兄来救你,我只要一离开,她不会追着我出去,我既然打不过她,自然要伤在她的手中,哪还能去找你大师兄?”

他这心这样想着,但未说出口,摇摇头,笑道:“你大师兄如果找不着,自然会回到这,我们在分手之时曾言明仍在这会齐,眼下先不要着找他,在说这等深山之中,找人也非易事,你倒是怎会认识了这位姑娘,会和她一起到这石洞之中?”

傅玉琪望了那半裸少女一眼,道:“我根本就不认识她,哪会和她一起来此,是她点中我穴道,把我掳到这石洞中来。”

陆天霖问话目的,是想从玉琪口中探询出这少女来历,不想傅玉琪却未听懂话中含意。

他侧脸望了那少女一眼,见她坐在一侧静静的听着两人谈话,脸上毫无怒色,胆子一壮,继续问道:“你们相处了一日一夜之久,对这位姑娘的出身姓名,总该知道了吧?”

傅玉琪冷笑一声道:“哼!我才不问她出身姓名,就是她说给我听,我也不听。”

陆天霖摇摇头,道:“你们在这一日一夜之间,就没有讲过什麽话吗?”

傅玉琪已从陆天霖神情之中,看出了他的心意,缓缓答道:“我们很少谈话。”

那半裸少女一直在静静的听着,此刻突然插嘴接道:“我跟你讲话,你不肯理我,那有什麽法子?”

陆天霖生怕两人吵了起来,因为有他在此,怕那少女当人之前,一时难忍羞愤之气,把事情闹得不堪收拾,连忙接过话,道:“他不是不肯理奶,只因他身受了‘金翅蜈蚣’腹毒,心情不好,不愿说话。”

那半裸少女啊的一声惊叫道:“什麽?他中了‘金翅蜈蚣’腹毒?”

傅玉琪怒道:“我中了‘金翅蜈蚣’腹毒与奶有什麽关系?就是我死了也不要奶管,哼!多操的什麽闲心?”

那少女又被他一阵冷嘲热讽,忽的面泛羞红,樱唇连连启动数次,但却未说出一句话来,终於缓缓的垂下粉颈。

陆天霖担心傅玉琪再说下去,会激起那少女心头怒火,赶忙打圆场,道:“姑娘不要有什麽难过,要知一个身受绝毒之伤的人,脾气难免躁急!”一面说话,一面以目示意傅玉琪,不让他再说下去。

那少女慢慢抬起头来,粉脸羞红未退,忽然展颜一笑,道:“嗯!我要和他一样,只怕我早就……”话说一半,似乎觉出不对,倏然一笑而住。

傅玉琪已冷笑一声,接道:“奶要怎麽样?哼!我傅玉琪岂是贪生怕死之人。”

那半裸少女刚刚开展的笑靥,被他一句话顶的笑容顿,两眉微扬,眉宇间现出怒色,她似是已难在忍耐傅玉琪的频加恶言。

陆天霖看出事态愈来愈严重,傅玉琪再二再三的对那少女不留馀地,已使她无法忍受。

处此情景“圣手医隐”不得不以最大的忍耐,排解圆场,因那少女只要一出手,他和琪儿,都难逃命掌下,自己一死虽不足惜,但琪儿却正如初升旭日,远景未可限量,何况他还身负一笔血海深仇,如果今夜,两人都送命在这石洞之中,不但琪儿无法手刃亲仇,而且武林之中,再也无人知道杀死琪儿父母的真正凶手是谁了,是以,他不能死,琪儿更不能死。

他念转心决,也就不过一瞬之间,摇摇头叹口气,对傅玉琪道:“琪儿,你怎能这样对人?”

那少女听得陆天霖出言相护,心中甚是高兴,欢愉之色,溢於眉宇,盈盈一笑,道:

“嗯!他自到这石洞之後,就不肯和我说话,我问他遭受什麽毒物所伤?他也不肯告诉我,其实,我对他毫无存半点恶念,唉!”一声长长的叹息过後,脸上忽现黯然之色。

傅玉琪冷冷的看了那半裸少女一眼,道:“谁要你来管我!我傅玉琪是堂堂大丈夫,岂肯和奶这下流女人,同处在一座山洞之中,哼!要不是我身受剧毒,难以和人动手,早就把奶击毙掌下了!”

那半裸少女怒道:“你不要随口乱骂,我哪下流了?”

傅玉琪道:“一个大姑娘家,赤身露体的,不穿衣服,难道还不算下流?”

那半裸少女低头看看自己雪肤玉肌,忽然脸泛羞赧之色,道:“就是为这个吗?你怎麽不早说呢?我从小就和娘住在那人迹罕到的大山之中,那地方从没有人到过,我娘每天打坐,没有时间给我做衣服穿,何况那地方也没有布绢针线之类。所以,我从小就赤身长大,我娘怕我冷,就找些兽皮给我作些衣服披上,後来我娘死了,就没有人再管我了,她在临去之时,拿出这一条白围巾,告诉我说,要我承继她的衣?,今生今世,不准我穿着衣服……”

说到此,微微一顿,又继续说道:“唉!我从小就赤身长大,从没见过穿着衣服的人,我娘活的时候,我也是这种打扮,她死时就把用得东西交给了我,待我离开久居的深山之後,看到了人间一切,原来不管男女,都得穿着衣服,我本想和别人一样的做些衣服来穿,但想到我娘临死有言,又不忍违背她的心意,所以就没有去作衣服,我在江湖上走了半年,知道了很多事情,像我这样不穿衣服的人,要是被人看到了,一定觉得很奇怪,只好昼隐夜出,好在我从小生长之处,都是山石林木,养成了在树上睡觉的习惯,也不需投宿客栈,就这样我这在江湖上飘荡了一年多的时间。”说至此一笑而住。

陆天霖、傅玉琪都听得十分神往,对这少女神秘的来历、身世,发生了浓厚的兴趣,傅玉琪虽想追问,但因自己对人家从没有和颜悦色说过一句话,一时间转不过口气,只好默然不响“圣手医隐”却接口问道:“奶在江湖中一年左右时间,难道就没有人见过奶吗?奶吃饭又怎麽办呢?”

那少女答道:“我小时就养成自己打鸟兽烧食的习惯,所以,不管在什麽样深山大泽之内,我都可以生活,要是在人多的城镇附近,没有鸟兽可打时,我就在晚上跑入客栈中拿些吃的东西……”她望了傅玉琪一眼,见他听得十分入神,微微一笑,接道:“虽然有很多人见到我,但大都人看了我回头就跑。”

陆天霖点点头,道:“在深夜之中,骤然见到奶这一身装束,如非武林人物,即是胆子再大,只怕也得吓跑。”

那少女从那裹胸白绢中,摸出一个径寸大小,铜钱厚薄之物,在手中一抖,套在脸上,笑道:“我娘死时,交给我一个人皮面具,这一年中我除了睡觉之外,都把它带在脸上。”

陆天霖侧脸望去,只见那人皮面具异常骇人,金底红睛,长眉过垂眼角,而且套在脸上,有如生成一般,丝毫看不出是套的面具,如果自己事先不知,只怕也得吓一大跳,微微一笑,道:“这样一副面孔,难怪别人一见就跑!”

那少女举手取下脸上面具,又现出匀红嫩脸,接道:“我虽套着人皮面具,但有很多坏人仍然不怕,反而嬉皮笑脸的,向我身边围来,惹得我发了脾气,都把他们打死。”

这时,陆天霖已从少女言谈之中,发觉她是一个聪明绝顶之人,只因从小僻处荒芜的深山大泽,是以,还保留大部纯洁天性,不大懂人间险恶,如让她再在江湖上历练一段时间,遇上坏人引诱,那先天一点善良消失,再加上自幼养成打杀鸟兽的野性,必将变成一个残酷嗜杀的女魔头,以她本身武功而论,如一旦陷入歧途,不只是她个人的悲剧,而且还将引起武林中一次不大不小的风波,假如她再和一般武林败类勾结起来,事情还得扩大,那不只可悲,而且可怕……

现下看去,她还是个带有稚气的少女,虽然在行动间略带野性,那只是过去环境对她的影响,如能再得一番教养,必可恢复她善良的本性。

不过她自幼养成的野性,早已根深蒂固,要想使她改正过来,亦非一件容易事情,必得先使她心有所寄,然後在设法潜移默化改正她的积习,这必须要一段很长的时间,关键在能否先使她安下心来。

这件事要想有成,必得要借重傅玉琪的力量,傅玉琪如肯稍示情爱温存,约束住她一寸芳心,才能谈到第二步,设法消除她的野性。

陆天霖愈想愈觉不错,动了笼络这少女的念头,回头望着傅玉琪道:“琪儿,你身负血海深仇,岂能轻生言死,现在我和你方叔叔已由‘红叶谷’中讨得‘人面蜘蛛’你身受‘金翅蜈蚣’绝毒,已有疗治之望,要知傅家只有你一脉单传,如果一死了之,何以对你们傅家列祖先宗,和抱恨泉下的父母阴灵。我一生慕习医术,早存不娶之志,你方叔叔已是年近四旬,仍是孑然一身,我们和你父亲义结生死之交,彼此誓约,同生共死,迄今所以仍偷生人间,无非是想替你含恨九泉下的父母雪仇,你得邀天幸,投入‘瞎仙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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